战隋-第5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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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小队音讯全无足以说明对面是敌人,而如此数量庞大的敌人,又能在此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老郎帐边缘的敌人,只会来自托纥臣水以东,而此刻能够从托纥臣水赶来的军队只有两支,要么是大贺咄罗的出伏部控弦,要么就是攻打出伏部的中土军队,但日前大贺咄罗派出报警的信使,正是被老郎帐的斥候小队所救,萨马希知道大贺咄罗已经带着出伏部控弦主动撤离,不但弃城而走,就连自己的部落族众都抛弃了,所以眼前这支军队的身份板上钉钉,就是中土军队,而且还是清一色的马军。
“咚咚咚……”地平线上,突然传来战鼓之声,鼓声骤然密集,惊天动地。
“呜呜呜……”地平线上,角号声瞬间响起,伴随着如雷鼓声,如狂风般呼啸而起。
黑色浪头动了,波涛起伏,如汹涌海啸,铺天盖地;白纸上那狂放一笔活了,就像一支出鞘利剑,风起云涌,煞气满天。
“轰隆隆……”蹄声由小而大,由远而近,越来越密集,初始像萧萧秋雨,渐渐暴雨如注,接着迅速演变成阵阵惊雷,轰鸣声震撼天地,掩盖了喧天鼓号,掩盖了冲天杀气,只剩下隆隆雷声,如洪荒猛兽撕裂大地,如上古战神碎裂山河,一时间风云色变,天崩地裂。
遥辇控弦骇然色变,股战而栗,魂飞魄散,霎时间凄厉叫喊声四起,惊慌马嘶声杂乱,报警角号声连成一片,更有失控者要调转马头而走,但战阵紧密,急切间根本无从转身。
“都督,都督……”亲卫控弦厉声狂呼,把陷入绝望深渊的萨马希惊醒过来,望着从地平线上咆哮而来的上万敌骑,感受着扑面而至不可抵担的无敌气势,预感到自己和千余控弦将被洪水淹没,将被狂风次倒,将在无数铁蹄的践踏碾压下化作齑粉,他的神情陡然狞狰,他的目光骤然坚定,反正都是死,与其狼奔豖突像狗一样死去,倒不如舍身赴死,杀一个够本。
“杀!杀!杀!”萨马希一脚踹上马腹,战马痛嘶,四蹄腾空而起,直射前方,手中长予凌空前指,仰首狂呼,声嘶力尽,“为了遥辇,为了家园,杀!”
“乌嗷……”亲卫们睚眦欲裂,血脉贲张,毫不犹豫,拍马相随,呼啸而进,“乌嗷……”
“呜呜呜……”激昂的冲锋号冲天而起,热血中饱含着无畏和悲壮。
一队队控弦冲向了前方,冲向了战场,冲向了死亡,这一刻,不论是壮怀激烈者,不论是犹豫不决者,更不论是肝胆俱裂者,都再无选择,唯有追随战旗,唯有慷慨赴死,唯有举起武器,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后的努吼,“乌嗷!”
苍穹阴沉,寒风厉啸,雪原肃穆,雷声滚滚,杀气冲霄,死神的狞笑,响彻天地。(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三章火中取栗
十一月十六,广丰帐。
上午,步利设阿史那咄尔指挥三族联军向坚守广丰帐的联盟军队发动了攻击。
率先进攻的还是遥辇部控弦。
虽然遥辇勒图昨日已经战败,且损失不小,但麝香城和老郎帐两地的遥辇控弦尚未赶来会合,现在战场上遥辇部只有遥辇勒图这一支军队,而突厥人肯定不会第一个冲锋,霫族的巴图和苏台两部有心“吃掉”遥辇部,与突厥人有默契,当然也是百般推诿,所以遥辇部别无选择,这本来就是自家的事,义不容辞,即便遥辇勒图有想法,有警觉,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上去。
突厥人的排兵布阵早在冯鸿、阿会川等人的预料当中。对突厥人来说,异族别部亲疏有别,尤其打仗时,实力弱关系远的部落,肯定放在队伍的最前面充当炮灰,因此冯鸿和阿会川认定遥辇部要打头阵,于是打算乘着攻击之初,突厥人预估不足的有利时机,集中力量给遥辇部狠狠一击,以最大程度杀伤敌有生力量。
结果战斗开始后,坐镇指挥的冯鸿惊讶地发现,他竟然高估了对手,投入战场的遥辇部控弦竟然不足千骑,也就是说,在过去几天内,散布在少郎河两岸的遥辇部控弦不知为什么没有全部集结到一起,跟随突厥人一起来救援乌丹的只有这千余骑控弦。
这是个难得的战机。不论遥辇部控弦因何没有集结完毕,但乌丹一战已经打响,分散各地的遥辇控弦很快就从四面八方赶来,所以若想以较小代价重创遥辇部,给这支救援敌军以迎头痛击,竭尽所能把敌军吸引和牵制在乌丹城下,今天这个机会就不容错过。
慕容知礼有些担心,怀疑这是突厥人的陷阱,而遥辇部千骑是诱饵,一旦己方倾力出击,则正中突厥人的下怀。己方虚实暴露,突厥大军蜂拥而上,双方打个两败俱伤,战局就对己方不利了。
冯鸿不以为然。两败俱伤这种事,除了国力强大的中土敢于“兑子”,有本钱奢侈败家外,塞外诸族包括大漠霸主突厥人,不到迫不得已都不会行此下策,毕竟实力有限,一旦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必然被周边“虎狼”吃个干净。现在奚族背后就有强大的中土军队,这种局面下,松漠牙旗的突厥军队深陷危机,自保尚嫌不足,哪敢把有限的力量无谓浪费?
慕容知礼倒是果断,坚决支持冯鸿的决策,火中取栗。
冯鸿命令阿会川、李屹,暂时严防死守,示敌以弱。又急告把乌丹城包围得水泄不通的处和苏支,即刻带一千木昆部精骑赶到广丰帐。
战场上,联盟军队结阵死守,遥辇控弦的试探性攻击没有取得任何效果,久战无功,再加上遥辇勒图并无求战**,********保存实力,于是敷衍了事,上午的攻击随即草草结束。
步利设阿史那咄尔很不高兴,严厉叱责遥辇勒图,再次强调战局的危险和时间的紧张,若想击败奚族军队,迅速解救乌丹,必须竭尽所能,不能说我来支援你,你就站在一边看热闹,甚至为了保存实力,就连最简单的试探性攻击的任务都完不成。
遥辇勒图极力辩解,说对手死守不出,而自己军队少,无法突破敌军防御,当然试探不出对手虚实。
阿史那咄尔非常生气,质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们的控弦迟迟不能集结到位?如果你们各路控弦全部集结于云丰帐,与我会合后一起救援乌丹,兵力又岂能不足?”这就差没有指着遥辇勒图的鼻子骂他算计突厥人了。
遥辇巴林急忙劝解,赌咒发誓下午一定破釜沉舟,倾力攻击。
下午,在步利设阿史那咄尔的严厉命令下,遥辇勒图不得不再度发动攻击。这一次遥辇勒图认真了不少,不敢再敷衍了事,进退有序,打得有声有色,并且顺利突破了奚军的防御,而奚军则立即展开反击,双方控弦捉对厮杀,短兵相接,战况非常激烈。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一队队奚军控弦如咆哮山洪冲进战场,如一支支擎天巨箭射进遥辇战阵,霎那间便穿透了敌阵,截断了敌阵,而遥辇控弦措手不及,本以为就是一次试探性攻击,对手在结阵死守的情况下最多也就是局部反击,双方心照不宣,走个过场就差不多了,哪料奚军不声不响挖了个陷阱,上午默契配合遥辇部,麻痹遥辇部,下午却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了下去,顿时人仰马翻,血肉横飞,遥辇控弦迅速被分割包围,就像波涛上的浮漂,就像洪水前的土垣,转眼间摧枯拉朽,灰飞烟灭。
“呜呜……”角号急鸣,尖锐的求救之音犹如冲天鸣镝,撕裂了滚滚杀伐声浪,回荡在阴沉沉的天空中。
遥辇巴林大惊失色,带着数十亲卫骑,飞蛾投火般冲向战场。
阿史那咄尔面如寒霜,心情沉重,不祥之感愈发强烈。
在突厥大军兵临城下的险恶局面下,奚军不但坚守广丰帐,寸步不退,还展开凌厉反击,甚至还当着突厥大军的面,近在咫尺众目睽睽之下,要强行吃掉这支近千骑的遥辇军队,表现出了强大的自信和犀利的锋芒,这说明什么?说明中土军队就在他们的后边,他们有坚实后盾,而乌丹战场正如牙旗所预料的那样,极有可能是一个陷阱,一个中土军队“坑杀”他们的陷阱。
“步利设,是否发动攻击?”阿史那晃忽尔飞马而来,手中马鞭指着前方激烈厮杀的战场,大声叫道,“遥辇控弦正在垂死挣扎,敌军急切间难以脱身,正是攻击之良机。”
阿史那咄尔点点头,冲着身后号旗兵一挥手,“命令巴图、苏台两部控弦,攻敌两翼。”
又冲着阿史那晃忽尔叫道,“若敌首尾难以兼顾,则尽起主力,直杀敌中阵,予敌以致命一击。”
战局再变,鼓号喧天,五彩缤纷的令旗迎风飞舞,战马奔腾的轰鸣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就像狂暴风浪,掀起惊天波澜,横扫广袤雪原。
战场右翼,处和苏支和一千精骑横刀立马,蓄势待发。突然,中军大纛下,令旗动了,战鼓响了,大角长鸣,更有数支鸣镝扶摇上天,凄厉的啸叫穿透了笼罩战场上空的厚实声浪,惊心动魄。
“杀!”处和苏支一掌拍下,战马嘶鸣,飞射而出,长矛凌空,气势如虎,“乌嗷……”
“呜呜,呜呜……”数十支角号同时吹响,冲锋号声震荡长空。
“轰隆隆……”战马奔腾,蹄声如雷,迅速汇成一片,仿若雷池爆鸣,惊天动地。
木昆控弦高举武器,纵声狂呼,声嘶力竭,“乌嗷!乌嗷……”
雷云狂奔,雷声滚滚,数息之后,木昆千骑如咆哮蛟龙,如肆虐飓风,从奚军战阵后狂飙而出,风卷残云般,迎着正面杀来的霫族巴图部,狠狠撞了上去。“轰,轰,轰……”
“杀!杀……”这一瞬间,战场剧烈颤抖,雪原骇然失声,天地为之色变,更有死神纵声咆哮,“乌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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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惊嘶,阿史那咄尔霍然抬头,望向战场侧翼,望向两军相遇激战轰然爆发的雪原深处,满目期待,但很快他就失望了,愤怒了,手中马鞭凌空抽响,睚眦欲裂,咬牙切齿,“巴图鲁卫,我要活剥了你!”
巴图鲁卫毫不犹豫,果断下令撤退,面对以死相搏的奚族军队,面对士气如虹装备精良的木昆控弦,巴图部处于绝对下风,本无死战之念,只想跟在突厥人后面捡便宜,将士们士气不高,斗志不旺,这种情形下短兵相接贴身肉搏的后果可想而知,所以巴图鲁卫不假思索,调转方向,千余控弦如一把弦月弯刀,在雪原上划了一道圆弧,在战场上丢下百余具尸体,狼奔豕突而逃。
阿史那晃忽尔带着两千主力控弦已脱离本阵,正缓缓向战场推进,只待巴图、苏台两部杀进敌军两翼,奚人首尾难以兼顾,便打马狂奔,风驰电挚,如离弦之箭射进敌中路,予敌以致命一击,哪料巴图部不堪一击,面对强敌不是浴血厮杀,而是掉头就跑,落荒而逃,岂有此理。
阿史那晃忽尔勃然大怒,破口大骂,只是无济于事,大好战机已瞬间消逝,大好局面已不复存在,相反,战局正在逆转,巴图部已逃,己方侧翼失去保护,一旦让那支狂飙突进的敌军控弦从侧翼杀进,直捣中军,则己方必败。
“呜呜……”报警号声冲天而起,“啪啪……”令旗紧急升空猎猎狂舞,“咻咻……”鸣镝飞天啸声凄厉。
阿史那咄尔非常果断,当即从中军抽调五百骑飞驰侧翼,不惜一切代价阻截敌军,竭尽全力守住侧翼,给两千主力撤回本阵争取时间。
“命令苏尼,撤,立即撤回本阵。”
“传令苏台部,立即后撤,保障侧翼之安全。”
“命令遥辇部,撤!撤!”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四章针锋相对
十一月十六,夜,联盟总管夏侯哲、徐十三率风云军抵达乌丹城下。
正在广丰前线的冯鸿和慕容知礼得知这一消息,非常高兴,紧悬的心顿时放下。
今日战果虽然不错,斩首遥辇控弦五百余级,其余逃亡者也伤痕累累,给了气势汹汹的突厥人迎头一棒,但突厥军队纹丝未动,霫族控弦也未尽全力,而遥辇控弦则被突厥人所算计,以几乎全军覆没的惨重代价,帮助突厥人摸清了对手虚实。由此可以预见,明天突厥军队和霫族控弦就会展开猛烈攻击,奚族联军即便顽强守住广丰帐,恐怕也要付出巨大代价,而这个代价一旦超过了承受范围,不要说阿会川和处和苏支了,就是冯鸿和李屹也不愿赔上全部身家性命,与突厥人打个两败俱伤甚至玉石俱焚。
好在关键时刻,联盟统帅部信守承诺,没有牺牲和抛弃他们,以最快速度派出了援军,而且还是联盟最精锐的步军团,是李风云的亲卫风云军,战力非常彪悍,由此也可看出联盟统帅部对这一仗的重视,对盟友也给予了足够信任和支持,并没有歧视欺辱,更没有为了排除异己而肆意打击。
相比起来,突厥人就把傲慢和欺辱摆在了脸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天为了摸清对手虚实甚至不顾遥辇控弦的死活,任由遥辇控弦死伤遍地。
冯鸿和慕容知礼立即通知阿会川和处和苏支,四人会合一处,风驰电掣,联袂赶赴乌丹城下。
风云军扎营于城西十里外,听说冯鸿等人赶到,夏侯哲和徐十三亲自出营相迎。
双方见面,喜笑颜开,尤其阿会川和处和苏支,对风云军“雪中送炭”之举感激不已,对中土人的结盟诚意有了深切体会,对中土人的仇恨和排斥也因此有所缓减。今日一仗遥辇控弦的败亡,以及突厥人对其别部生死存亡漠然无视的态度,与此刻风云军的及时支援,形成了鲜明对比,这让阿会川和处和苏支对此仗的胜负和北征结果有了很大期待。
在走往帅帐的路上,慕容知礼很兴奋,按捺不住,首先就把今日广丰对战击杀遥辇控弦的喜讯告诉了夏侯哲和徐十三。
夏侯哲与徐十三互相看看,心情大好。
“如此说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夏侯哲停下脚步,目光从冯鸿、阿会川和处和苏支的脸上缓缓扫过,抚须笑道,“明天突厥人大军进攻,广丰定有一番激战,风云投入战场,奇兵突出,恰好可以打突厥人一个措手不及。”
冯鸿、阿会川、处和苏支闻言,又惊又喜,只是高兴归高兴,心里却是为难。
风云军及时支援而来,立即改善了选锋军的困境,大大缓解了冯鸿等人的重压,这已经让他们非常高兴了,根本就不指望风云军进入广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