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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部分

战隋-第6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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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胜算。

所以圣主、宇文述、虞世基等君臣对南北战争信心十足,当然,信心归信心,该做的战争准备还得做,不打无准备之战,而第三次东征所能取得的政治、军事、外交上的胜利,以及这个胜利对圣主、中枢、卫府威权的巩固和加强,以及对卫府将士、中土民众士气的鼓舞,都是南北战争所需准备的重要内容。

“如今看来,第三次东征若想实现最大战果,只能寄希望于闻喜公了。”郭荣看了一眼神情冷肃的宇文述,小心翼翼地说道,“滑公也罢,舞阴公也罢,包括远征军各部将领,都急于取胜,有意识忽略了各种不利因素,不知不觉就陷入了危境。”

“欲速则不达。”宇文述叹道,“前两次我们都犯了同样的错误,但他们依旧没有吸取教训,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郭荣,迟疑稍许,问道,“你相信闻喜公所奏?”

郭荣知道宇文述担心什么,说实话他的心情也很复杂。裴世矩和李平原这对师徒太厉害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每一次都闹出天大动静,过去如此,一连串眼花缭乱的计谋让突厥汗国陷入分裂和战乱,而榆林风暴的血雨腥风更是席卷中土;现在还是如此,不经意间安州收复了,东胡诸种臣服了,安东并入中土版图了;而接下来他们要剑指高句丽,要以一己之力横扫远东,如果他们再一次成功了,卫府的脸往哪搁?宇文述、来护儿、郭荣、李景这些卫府大将军面对裴世矩,还有什么底气?

更重要的是,在危难之刻,裴世矩这股政治势力因为李平原的重新崛起而迅速扩大,这将对改革派和保守派激烈厮杀的朝堂、对在分裂道路上狂飙突进的两京政治危机带来难以估量的影响,这对国祚和中土命运是好还是坏?对改革派和保守派是福还是祸?

没有答案,所以圣主和改革派惶惶不安,所以圣主和宇文述等人都打算以东征战场为陷阱,想方设法削弱甚至铲除李平原和安东军队,但出乎预料的是,裴世矩和李平原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跳进了这个陷阱,这不能不让圣主和宇文述等人以最大恶意去揣测裴世矩和李平原的真正目的,毕竟,榆林风暴还记忆犹新,高颎、贺若弼等一大批功勋权贵的怒嚎还在耳畔回响,李平原狠狠打在圣主和宇文述脸上的巴掌印迹尚未褪尽,更要命的是,两京决裂了,南北战争来了,圣主和宇文述等人不论为了中土大局还是为了自身利益,都不得不向裴世矩和李平原妥协,不得不与这股急速壮大的政治势力密切合作,那么,未来是个什么局面?是否还会爆发第二次榆林风暴?

“某相信。”郭荣想了一下,又慎重补充道,“闻喜公想圣主所想,急圣主所急,解中枢燃眉之急,焉能不信?”

这句话暗含告诫,裴世矩是中枢宰执,是中枢核心重臣,而他所奏内容又关系到第三次东征之成败,岂能胡言乱语?如果胡言乱语,损害了中土利益,岂不要赔上政治生命?除非裴世矩老糊涂了,失心疯,否则他绝无可能拿国祚和中土命运开玩笑。

宇文述神情严峻,一言不发。

郭荣踌躇片刻,继续说道,“当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的既定目标不能变,我们还是要尽快渡过辽水,向高句丽发动攻击,以最快速度逼近鸭绿水,做出不惜代价攻击平壤之势,以迫使高句丽投降,如此一来,即便安东背信弃义,我们亦能确保第三次东征实现预期目标。”

“但是……”宇文述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说道,“从怀远镇这边的现状来看,将帅们急于求胜,而卫士们士气低迷,另外准备不足,必然会影响到渡河和攻城,一旦连番受挫,损失又过大,累及军心,后果就严重了。”

郭荣暗自苦叹,知道宇文述患得患失,很矛盾,既想给裴世矩挖坑,又想埋葬李平原,还要实现预期目标,太难取舍。无奈之下,郭荣不得不献策,以免两头落空,一无所获。

“许公,圣主诏令,安东军队必须到怀远镇会合,接受东征统帅部的指挥。”郭荣看了一眼宇文述,语含双关地说道,“但闻喜公在奏章中,却只字未提怀远会合一事,应该是估猜到了远征将士对安东军队的抵触情绪,所以……”

所以当时宇文述、来护儿、赵才等人都估猜安东大军要取间道长途奔袭平壤,直捣虎穴,而之所以有这种估猜,原因很简单,安东军队若想自保,首先就不能到怀远镇与远征军主力会合,以免羊入虎口,但安东军队又不能不打高句丽,于是就想了个办法,取间道直杀平壤。至于裴世矩在奏章中说,李平原承诺,不攻陷平壤就与平壤玉石俱焚,誓死也不退过鸭绿水,那就只能一笑置之了。

宇文述一听就懂了。圣主和中枢并没有同意裴世矩所奏的安东大军直捣虎穴之策,但也没有否决,只是诏令安东大军立即赶赴怀远镇会合,这明显就是“挖坑”。你可以不去怀远镇,但要背上抗旨的罪名,如此一来你若阳奉阴违不打高句丽,我也有办法治你的罪,反之,你若偷袭平壤成功,也要将功折罪,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我就有理由“打击”你。当然,如果你偷袭失败,你和平壤两败俱伤甚至玉石俱焚,我就心花怒放了。

问题是,安东方面怎么想?有何对策?既然背上抗旨罪名了,是干脆抗旨到底,还是继续执行既定计策,奔袭平壤?

郭荣没有直说,但意思很直白,你做为东征最高统帅,不能被动防守,而要主动出击,要想方设法逼迫安东大军奔袭平壤,最后无论胜负,都大大有助于第三次东征的胜利。

宇文述沉吟不决。

他一直不敢指望安东军队创造奇迹,但远征军这边的确存有很大风险,所以为了确保预期目标的实现,远征军这边固然要积极进攻,安东大军的长途奔袭之计亦不能放弃。

“计将何出?”宇文述问道。

郭荣微微一笑,“黄台公。”

宇文述笑了,“不是齐王?”

“从闻喜公的立场来说,齐王只是棋子,黄台公才是同道中人啊。”

宇文述微笑颔首。



第九百九十一章饿了就杀马

三月二十五,李风云率军抵达扶余城。

扶余城是高句丽的西北边镇,东邻靺鞨,西临契丹,北接室韦,其军事价值要远远小于毗邻中土的辽东和新城,平壤重视程度不够,镇戍力量有限。

中土东征期间,扶余城因为距离主战场太过遥远,中土亦是无意攻打,直到安东发生剧变,薛世雄奉旨以巡边缉寇之名兵进东北,扶余城才进入中土视线,遂一鼓而下,并成为薛世雄兵进东北的粮草中转地。

安东大局落地,薛世雄撤出东北,留下一支军队镇戍扶余城。不久辽东大本营接到圣主诏令,第三次东征正式开始,安东大军要参加这次东征,扶余城遂成为安东大军赶赴怀远镇的中转站,其重要性随之凸显,于是李景和薛世雄当即做出决定,命令镇戍新城的虎贲郎将王仁恭向扶余城运送粮草辎重,以确保安东大军畅通无阻地抵达怀远。

怀远镇向北四百余里便是新城,新城再向北五百余里就是扶余城,所以怀远向新城运送军需,而新城则给扶余提供粮草,人力物力和时间都能大大节约。只是囤积在扶余的粮草辎重越多,危险性也就越大,毕竟扶余城的四周遍布东胡诸种,还有不少马贼盗寇,其防守力量相对较弱。

扶余城的守将叫薛万彻,是薛世雄之子,鹰扬郎将,率五个步军团、一个马军团镇戍这座边城。此地穷乡僻壤,荒无人烟,将士们待在这种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心情沮丧,如果长年卫戍,必然绝望。

好在“与狼共舞”的时间并不长,薛世雄就来信告诉儿子,第三次东征开始了,安东大军要途经扶余进入东征战场,这是他们离开蛮荒的最好机会。至于扶余城的卫戍,可以想方设法推给安东,而安东肯定有借助这次东征把自己的势力拓展到辽东的想法,对扶余城应该有觊觎之心,对卫戍扶余应该求之不得,所以只要薛万彻动点脑子用些手段,必能如愿以偿。

薛万彻心领神会,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在几天前接到斥候急报,说安东大军开始渡河了,很快就要抵达扶余城了,欣喜不已,当即出城,早早出迎。

此次率军东征的安东统帅是从三品的安东副大都护,与卫府将军是一个品秩,麾下有十万大军,而卫府鹰扬郎将是正五品,一千两百卫士的长官,不但官秩差了好几级,实力也没有可比性,除非薛万彻不想活了,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坐在城里等着安东副大都护来见他。

另外还有更重要的,李平原是何许人也?圣主钦点,中枢嘉赏,从正四品的安东都尉到从三品的安东副大都护,不过短短数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其崛起速度如划空闪电,快得让人目眩神驰。

薛万彻虽然从父亲的在书信中了解到了李平原的深厚背景,甚至还看到父亲隐晦提及榆林风暴,但当年隐秘与圣主、宇文述有直接关系,这种“打脸”的事如今就算被居心叵测者蓄意公开和散播,知者也局限于高层,毕竟此事一旦传得沸沸扬扬,必然损害到圣主威权和宇文述的权势,如果因此引发政治风暴,连累到自己,伤害到国祚,岂不自取其祸?所以个个讳莫如深,唯恐得罪了圣主和宇文述,而薛世雄越是说得隐晦,李平原就越是神秘,李平原及其背后隐秘就越是让薛万彻万分好奇。

好奇心害死人,薛万彻亦是如此,急切想看到李平原其人,窥探到李平原的秘密,甚至有些急不可待了。

然而,薛万彻还是自视甚高了,他一个正五品的鹰扬郎将,一个扶余边城的守将,哪怕他出自河东豪门薛氏,还有一个官居卫府大将军的老爹,也很难轻而易举见到从三品的安东副大都护、安东远征军的最高统帅。

李风云与两万余骑士风驰电挚赶到扶余城外,扎下大营,休息了一夜,这才召见薛万彻,但李风云没有出面,出面接待薛万彻的是裴爽。

裴爽是御史大夫裴蕴的儿子。裴蕴是江左旧臣,但同样出自河东豪门裴氏,中土一统后,散落各地的裴氏都回归本堂,河东裴氏迅速壮大,水涨船高,裴氏各分支旁系也芝麻开花节节高。今日中枢核心决策层就有两位河东裴氏贵族,黄门侍郎裴世矩和御史大夫裴蕴,由此可见河东裴氏权势之大。

河东三大豪门柳氏、裴氏和薛氏,有共同利益基础,合作大于冲突,所以李风云请裴爽出面接待薛万彻,正是要利用这一点。

裴蕴是江左旧臣,是文官,而薛世雄是根正苗红的关陇贵族,是武将,双方没什么交情,甚至都没什么交集,而他们的下一代亦是如此,裴爽在京城为官,薛万彻追随父亲征伐边塞,两人同样没什么交情,不过彼此相识,又有河东这个共同利益基础存在,坐在一起谈着谈着也就亲近了,就能找到共同点了。

薛万彻首先问,“安东来了多少人马?”

裴爽说,“二十余万,十万大军,十余万随军民夫和工匠等。”

薛万彻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安东哪来的十万大军?难道安东大都护府强行征召了东胡诸种部落的所有控弦,把能够骑马射箭的都拉来凑人数?

裴爽哈哈一笑,不以为然地摇摇手,“拭目以待,很快你就不得不信了。”接着他话锋一转,问道,“扶余这边有多少粮草?”

薛万彻苦笑,“你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日夜兼程南下怀远,那里的粮草堆积如山,足够二十万大军所需,要么你迅速杀到鸭绿水两岸烧杀掳掠,以战养战,舍此以外,别无他途。”

裴爽笑容顿敛,质问道,“此去怀远千里之遥,若无粮草支援,二十万大军如何长途跋涉?”

“这不是某的问题。”薛万彻目露同情之色,“这是你们的问题。”

“这怎么是我们的问题?”裴爽生气地说道,“我们奉旨东征,千里迢迢而来,你总该让我们吃饱喝足吧?”

“当然,为你们提供粮草是某的职责所在。”薛万彻说道,“但是,怀远那边就给了这么点粮草,只够几万大军南下新城,然后到了新城再获补充,这样你们就能顺利抵达怀远,然而,现在你告诉某,你们有二十余万人马,这当然是你们的问题。”

看到裴爽要反驳,薛万彻立即抢着说道,“请问,安东出动二十余万人马参加东征,圣主是否知道?怀远是否为你们备足了粮草?”

裴爽哑口无言。

薛万彻看到裴爽“无言以对”,当即“乘胜追击”,直指要害,“如果圣主不知道,怀远也不知道,那么,当此事传到怀远,怀远是否还欢迎你们这二十余万人马?如果他们不欢迎,拿出两路并进之策,要求你们直接从扶余方向攻击平壤,你们怎么办?难道你们还要抗旨或者抗令,执意赶赴怀远,承担由此所产生的全部责任,甚至是东征失利的罪责?”

裴爽懵了。之前虽然他已经预料到此次东征可能困难重重,但还是严重低估了形势的严峻性,尤其低估了卫府内部的激烈矛盾,正是这些无处不在的矛盾毁掉了前两次东征,甚至导致二十余万将士阵亡沙场。如今这些矛盾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愈发激烈,这从薛万彻的“直言不讳”中就能清晰看出,怀远那边的远征军不但不欢迎安东军队,不想让安东军队抢去了他们的东征功劳,还蓄意阻挠和破坏安东军队赶赴东征战场,甚至向安东发出威胁,要让安东背上第三次东征失利罪责。这个问题就严重了,这已经不是安东军队能否南下怀远、能否得到怀远粮草支援的问题了,而是第三次东征能否如预想的那般灭亡高句丽,取得东征最后胜利的问题了。

裴爽神情冷肃,望着面无表情的薛万彻,不紧不慢地问道,“这是你的一面之辞,还是从怀远那边传来的小道消息?”

薛万彻想了一下,回道,“或许,事实就是你的想像。”

“某懂了。”裴世矩点点头,“但是,眼前的事实是,如果没有粮草,我们饥肠辘辘,无力跋涉,不得不停滞于扶余,则必然影响到东征。”

薛万彻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裴爽理解能力有限还是故意装糊涂,于是毫不客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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