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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帝阙春-第89部分

小说: 帝阙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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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回宫主政的头一天,他就知道,这江山天下最终要交给谢珩。哪怕曾被谢珩气得浑身乱颤、脸色铁青,哪怕谢珩为了伽罗的婚事欺瞒于他,隐然威逼,这念头也未动摇半分,也从未想过以储君的事来拿捏谢珩,甚至另诞幼子来制衡胁迫。
  因他心中清楚,苦心经营夺回帝位,他想要的除了报仇雪恨,便是达成昔日抱负。
  而父子猜忌、宫廷权谋,却是拦在清平盛世面前最难跨越的沟壑。
  父子二人志向相同,旁的事情就在其次了。
  对这个儿子他很放心,始终都是。
  ……
  伽罗骑马散心后回到住处,天色已晚,蓁蓁还睡着。
  夏日天热,她骑马疾驰一圈,虽然尽兴,身上也出了不少汗。遂叫人预备了水,先到浴房里去泡着。
  怀了蓁蓁之后,伽罗整个人几乎长胖了一圈,虽然胸前鼓胀令人欢喜,别处的些微软肉却令人烦闷。是以出了月子之后,伽罗便由岳华陪着,每日活动腰腹,晚饭也减了一半。咬牙撑了三个月后,腰腹的弧度才算令她满意,但习惯既已养成,每晚仍旧吃得不多。
  是以此时天色虽晚,她也不觉得饿。
  浴桶中的水温热,伽罗坐入其中,顿觉疲惫消散不少。因岚姑甚少来行宫,伽罗有意让她多瞧瞧风景,沐浴时便只留两名侍女伺候,她泡了会儿,索性将她们打发到门外,阖目靠在浴桶边沿,深吸清淡香气。
  窗外风动树叶,梭梭作响。
  她惬意闭目,意识渐渐朦胧,猛然察觉不对,抬起眼皮,便见跟前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伽罗微惊,定睛一瞧,见是谢珩,下意识吁了口气,“殿下进来也不说一声!我这儿很快就好,殿下先到外头等等可好?”
  谢珩摇头,垂目盯着她,忽然一笑。
  香汤之下,没了氤氲的热气,凝脂般的肌肤便格外柔滑。她胸前的两团酥雪比从前更见丰满,少了从前的羞涩躲避,毫无遮掩的呈在他跟前,水面之上,她仰头瞧着他,眉目绰约,眼角挑出妩媚弧度。她的目光也不似从前躲闪,盈盈望着他,水波荡漾。
  谢珩俯身,将双手撑在浴桶上。
  “行宫外的那座山上能看到望仙石,想不想去瞧?”
  “当然想。殿下答应抽空带我去的。”伽罗眉梢微挑,目含波光,“今晚就去吗?”
  “嗯。明日得启程回宫。”谢珩喉结滚动,目光更热。
  伽罗仿若未觉,“这么快?宫里有急事?”
  “不算急事,就你我回去,父皇仍在这里避暑。”谢珩卖了个关子,实在没忍住,右手探入水中,带得酥胸微颤,旋即凑过去亲她双唇,手指摸向她腰间。
  伽罗侧头躲开,将偷香的手按住,吃吃的笑,“衣裳都湿了!”
  “嗯。”谢珩含糊回答,就势含住她耳垂,手继续在水中作乱。
  伽罗这才有些慌了,怕玩火自焚,竭力往后缩,“不是要去看望仙石?外头有人,别闹。”
  “你先勾我的。”谢珩理直气壮,在她酥软间捏了一把,双手扣住她腰肢,哗啦一声捞出水中。水珠淅淅沥沥地滚落,伽罗惊慌,下意识抱住他脖颈,藤蔓般缠在他腰间,低声急道:“有人!”双手捶在他肩背,后腰却被他紧紧箍着,动弹不得。
  浴桶旁的檀木台放着衣裳,谢珩随手扫落在地,只留几方软巾垫在伽罗雪臀下。衣衫半解,身上被她蹭得湿漉漉的,谢珩肆意驰骋,伽罗却不敢出声,憋着声音心肝乱颤,直到被折腾得香汗淋漓,身软如泥,才被谢珩抱过去擦洗身子,穿了衣裳。
  腿脚发软的出得浴房,侍女仍跪在两侧,伏地垂首。
  伽罗也不知是否还有动静传出,脸上挂不住,在谢珩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谢珩衣冠俨然,仿若无事。
  两人在侧间歇了片刻,吃些糕点瓜果,又将蓁蓁逗了片刻,便留奶娘悉心照顾,带上侍卫出了行宫。
  望仙石所在的山峰不算太远,骑马走一炷香的功夫即到,侍卫都被安排在远处,这方天地之间,唯有月色柔亮如水。远远望过去,果然见山巅有巨石蹲立,像是顽童托腮,半仰抬头,对着那轮明月,如同望着月宫神仙。
  令伽罗意外的是,这僻静山坳中,竟然会有方温泉。
  夜风微凉,温泉水软,偶有草虫鸣叫,清幽而旖旎。
  伽罗初时坐在远处,被谢珩劝了三回不肯进水里,终是被他一把扯进去,浸得浑身湿透。想凫水逃远,先前学的那点本事在他跟前不堪一击,被捉住了按在水边,狠狠疼爱。
  意乱情迷中,伽罗恍然想起,两人歇息时谢珩曾去吩咐侍女准备衣裳,还骗她说是怕风冷,只装了披风进去。此刻身入陷阱才知道,原来他打的是这主意!
  天地为幕,星月皎洁,照出春光旖旎。
  ……
  被抱出温泉时,伽罗浑身筋骨都抽走了似的,抓了衣服胡乱套着,连路也懒得走。
  谢珩却是一脸餍足,将她揽在怀里,找片干净草地躺了会儿,夜风之下,喁喁私语。临走,看伽罗双腿迈得不太利落,谢珩索性打横抱起,满怀畅意地下山,直至快到侍卫跟前,才改为背着,只说是伽罗不慎崴了脚,一路背回住处。

☆、104。结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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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韩荀快步进入; 脸色颇为焦急。
  谢珩见状,转身进了旁边静室,压低声音; “何事?”
  “殿下,傅伽罗那边出事了!”韩荀凑近,低声道:“杜鸿嘉发了哨鸣示警,必是中途出了意外; 原先安排的人手恐怕难以应付。陈光和岳华都随同护送; 他既然示警; 想必十分棘手。”
  谢珩面色微变; “谁的人?”
  “西胡。”
  谢珩闻言,眸中霎时堆积了浓云。韩荀见他似要出去,情急之下一把揪住他的袖子,“殿下去做什么?”
  “救人。”
  “殿下!”韩荀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这般反应,将他袖子抓得更紧,声音低而急促,“杜鸿嘉、陈光、岳华都在那里; 另外还有二十名侍卫; 他们都难以应付; 必然是对方来势凶狠; 极难对付。殿下身负议和的重任; 决不能以身犯险!微臣来报这消息,只是想请示殿下,我们是不是该撤了人手?”
  “撤了人手?”
  “殿下此行带的人不多,若是损伤过重,对殿下有害无利。不管北凉和西胡为何盯着傅伽罗,她再要紧,还能抵得过家国大事?何况今晚的动静这么大,北凉若真心想要傅伽罗,听说她落在西胡手里,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届时他两国相斗,咱们坐收渔利,岂非上上之策?如今骑虎难下,情势紧急,殿下应当顺水推舟,放任傅伽罗被西胡劫走!”
  “先生言之有理。”谢珩声音沉闷,就在韩荀松了口气时,忽然甩脱他的手臂,大步朝外走去。
  韩荀大惊,追随而出,“殿下!”
  谢珩脚步飞快,转眼就已立于厅中,朗声道:“今晚驿站之事,悉听韩荀调度,违令者随其处置。战青——随我走!”他大步朝外,飞身上了马背,不待韩荀再说什么,已然绝尘离去。
  韩荀匆匆追出去,却早已不见他的踪影。
  *
  旷野之间,夜风渐冷,天上云层愈积愈厚,渐渐遮住月亮。
  伽罗紧紧伏在马背,极力将自己缩作一团。
  杜鸿嘉、陈光和岳华与随同而来的近二十名侍卫肩背相接,将她护在正中。
  而在外围,百余名西胡人各执弯刀,攻势凶狠。他们显然训练有素,不止身手利落凶狠,相互配合得也极好,虽有谢珩精挑细选的侍卫阻挡,却还是渐攻渐近,将圈子压得越来越小。
  北地深夜的风冷飕飕的刮过脸颊,冰凉入骨。
  伽罗伏在马背,手中握着谢珩给的匕首,鼻尖竟自沁出细汗。
  骏马在激战中受惊,在原地团团乱转,伽罗一颗心吊在嗓子眼,瞧着那些刀影剑光,心惊胆战。凶猛的围攻下,侍卫们应付得越来越吃力,弯刀划出伤口,有血滴溅来,落在伽罗的脸上,温热濡湿。
  她紧紧的握着缰绳,猛然听见远处有极低的唿哨响起,迅速逼近。
  伽罗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却见侍卫们陡然焕出精神,分了数人,往唿哨的方向聚集。
  不过片刻,劲弓破空的声音传来,在西胡人的惨呼中,有人纵马驰来,从侍卫拼力破开的豁口中闯入。他的身体伏得极低,一身漆黑的衣袍猎猎鼓动,经过伽罗身边时一把将她勾入怀中,搭在他的马背上。
  伽罗方才被绕得头昏眼花,仓促中但见一柄漆黑的铁扇挥舞,从扇柄突出的利刃挺在前面,果决而迅速的冲开阻拦,于飞溅的鲜血之中,突出重围。
  杜鸿嘉与战青联手善后,拦住意图追赶的西胡人。
  身下的马疾驰如风,颠得伽罗几欲呕吐,而刀剑声却迅速远去了,最后只剩风声在耳边呼啸。
  *
  伽罗再次触到地面时,只觉天旋地转。
  虽然曾在淮南学过骑马,却从未这么快的疾驰飞奔过,更何况还是胸腹向下的搭在马背。即便那人在脱离危险后拎起她,让她能靠在他胸膛前骑马,五脏六腑却还是颠得几乎错位,难受之极。
  她不自觉的蹲在地上,双手按着地面,极力缓解不适。
  那人也蹲身在侧,沉默不语。
  好半天伽罗才缓过劲来,侧头望过去,残留的晕眩中,终于看清他的面容。
  “殿下!”她的惊讶溢于言表,瞪大眼睛将谢珩看了片刻,察觉失礼,忙又垂眸。而后,她看到了身侧那匹倒地气绝的马——雄健的体格,油亮的皮毛,后臀上的弯刀却冰冷醒目,伤口处血肉外翻几乎露出森森白骨,腿上颜色也极深,恐怕是负伤疾驰后失血疲累而死。
  她知道这是谢珩的坐骑,平日威风凛凛,此时却伤得触目惊心。
  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伽罗指尖发颤,咬了咬唇,低声道:“多谢殿下。”
  谢珩不语,昏暗的天光下,看到她脸上终于恢复了稍许血色。
  他不再理会她,转身将马臀上的弯刀挨个除去,而后解下外袍,罩在马身上。外袍厚实足以挡风,里头还有件薄衫,不至于露出里衣,只是毕竟单薄,轻易让夜风灌入。他半点都不觉得冷,将手按在马颈,缓缓抚摸,头颈低垂着,暗夜里看不清表情。
  伽罗不知该说什么,见夜风吹得外袍翻起,就地寻了几块石头,小心压在外袍边缘。
  “明日请人葬了它吗?”半晌,她轻声问道。
  “嗯。”谢珩往马颈上轻拍了拍,而后起身,“走吧。”
  伽罗依言跟着他,举目四顾,但见郊野昏暗苍茫,寂寥空旷。她辨不清方向,更不知该去往何处,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紧紧跟在谢珩身后。
  天上有雨丝飘落,渐渐打湿衣衫。
  行了两里路,眼前是宽阔的河面。
  谢珩低低打个唿哨,不过片刻,便有艘小船在夜色中悄然划来,停在岸边。
  撑船的是位渔翁打扮的老先生,对着谢珩施过礼,恭敬请二人登船入舱。
  舱内一灯如豆,被透隙而入的夜风吹得微微晃动。
  伽罗紧跟在谢珩后面,到了光亮处,才见他衣衫颜色暗沉,手背上有血迹蜿蜒,必是方才激战中负伤。眉心微跳,她当即道:“殿下受伤了!”说罢,取了锦帕,打算帮他包扎。
  谢珩却淡声道:“无妨。”
  他的脸色阴郁,伽罗本就惧怕他,见状不敢再放肆,只好在角落坐下。
  谢珩若无其事的收手入袖,朝那老先生吩咐了几句,便靠着舱壁闭上眼睛,神情却是紧绷着的,显然不是真的养神睡觉。这一路行来,即便他不肯说话,伽罗也能看得出,那匹马的死令他甚为痛心,而至于她这个导致骏马身亡的累赘,他必定也是甚为反感吧。
  她垂眸绞着衣袖,识趣的闭嘴不语,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夜雨淅淅沥沥的落在水面船身,时疾时缓,轻微的水波声里,小船微晃着前行。
  伽罗扣着弦窗望外,乌云遮月,苍穹如墨,远近皆是漆黑一片,唯有舱中烛火微弱,隐没在深浓的夜色中。从方才的激战惊魂到而今的静谧悄然,隔了不到半个时辰,回想起来,那慌乱的记忆却如同隔了薄纱,渐被河水冲远。
  她靠在舱壁,对着夜色出神。
  *
  伽罗不知道她是何时昏睡过去的,醒来时身上温暖,盖了件薄毯。
  她半睁眼皮,四顾船舱,便见对面谢珩沉默坐着。
  雨早已停了,天光微亮,照得舱内朦胧。船身偶尔随波晃动,透过半掩的舱门望出去,外头青草被雨洗得清新碧绿,在晨风中微晃,显然是已系舟在岸边。昨晚那撑船的老先生披蓑戴笠盘膝而坐,背影略显寂寥,像是隐没在清晨的雾气中。
  伽罗眯了眯眼睛,半撑起身子,再度看向谢珩。
  他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势,眉目低垂,瞧向掌中之物。他原本是极警惕的人,在淮南数年磨砺,稍许风吹草动都能轻易察觉,此时却仿佛完全未察觉船舱的动静,只管静坐出神。
  烛火已然微弱将熄,朦胧天光之中,只往他脸上投了极淡的光。
  伽罗见过他的隐忍、愤怒、冷漠与仇恨,却从未见过此刻的神情——眼眸低垂着,脸上不似平常紧绷,就连那两道剑眉也没了平素的冷厉气息,从她的方向瞧过去,他的神情竟似哀伤,若有缅怀之意。
  这样的谢珩很陌生,让伽罗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保持着半仰的姿势坐了片刻,忽然很好奇缘由,不由看向他手中。
  温润的羊脂玉佩雕琢精致,灵芝花纹无比熟悉,更熟悉的是那半旧的香囊流苏,独一无二。他掌中的竟是她的玉佩!那玉佩一向被她精心收着,他是如何取到的?他对着玉佩沉思,又是什么缘故?
  伽罗诧然望过去,谢珩也正好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各自怔住。
  他眼神中没了往日的冷厉锋锐,如平静而蕴藏暗流的潭水,很陌生,却瞬间印在脑海。
  伽罗一时间忘了说话。
  片刻之后,她才清清喉咙,率先开口,“这玉佩……”她还未说完,谢珩低头瞧一眼掌中玉佩,旋即迅速抛向她怀中,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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