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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0部分

侯门纪事-第1320部分

小说: 侯门纪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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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还黑,蒙蒙亮也没有。廊下和各房里的灯光成了照明,把挥舞大锤的萧战,摆弄弓箭的执瑜执璞沈沐麟,打拳的褚大路显现出来。

    “弟弟快来看,”阮瑛走上两步,回身看着弟弟跟上来。两个人对着执瑜执璞沈沐麟流口水:“表哥的弓箭真好。”

    小红从房里走出来,穿一件紧身的黄色劲装,抽出她的小木剑,摆一个势子出来,在灯影儿里有点凌空飞鸟的味道,又让阮瑛阮琬看呆住眼睛。

    “小红,原来你也会练功?”阮瑛早已习武,稀罕程度不浓,阮琬询问出来。

    小红笑盈盈:“我们都会,六小爷,似玉姑娘,正经爷……那不是胖孩子队长,他也会弓箭呢。”

    让袭扰出来的阮瑛阮琬这才想到,他们出来了,门外却看不到胖队长。顺着小红的眼神看过去,“啊?”大大的两声抽气从他们口中出来。

    胖队长得瑟的出了来,后面跟着韩正经。两个人各有一把结实的木棍不说,都背着跟他们身量儿合适的小弓箭。

    在今天这两种兵器主要是用来显摆,也就在阮瑛阮琬还没有从吃惊中出来的时候,元皓和韩正经主动的过来。

    小眉头动着,小肩头晃着,一迭连声的两个人:“看我看我,这是我的。”

    阮瑛就看木棍,阮琬更眼红弓箭。见到木棍不是普通的白蜡杆儿截断,把短的一截拿过来玩耍,而是通体打磨的光滑,结结实实的一根。摸一把,跟布匹和丝绸的手感区别差不多。

    阮瑛是在家里有自己兵器的人,都爱不释手,一拿上就不太想归还:“这真的是你们的兵器吗?这份量对我来说也合适,再给我看会儿。”

    阮琬则小手握着韩正经的弓箭,眼睛瞅着胖孩子的弓箭。他站的地方,恰好把一部分灯光挡信,但也不妨碍把弓箭的精致看得一清二楚,再看,就是胖队长炫耀的神情。

    当即,阮琬噙上眼泪,盯着这两把弓箭一步也不想动。

    好孩子从房里出来气呼呼:“你们俩个,跑出来一回又一回,吃奶了吗?加寿姐姐让你们进来吃奶!”

    韩正经和元皓要走,阮琬挡住他们。琬倌分明比韩正经大,但是这会儿表哥形象不要了,骨嘟着起嘴耍赖似的不松手,眼睛里水光越来越浓。

    好孩子从门内偷偷看着,韩正经屏气凝神等着,元皓聚精会神瞅着。

    不时的,拨拉一下自己的弓箭,小眼神儿嚣张的亮一亮,小声的添上话:“这是舅舅单给我的哟,舅舅给的,别的人可不给。”

    “哇!”

    拳风呼呼的院子里,终于有一声大哭出来。

    袁训看过来,执瑜执璞等停下来,宝珠也出来看个动静,见到阮琬放声大哭,对着袁训扑过来:“表叔,我也要,我要弓箭,哇哇,为什么他们俩个可以有,哇!”

    萧战才不会为他停下来,继续把个锤头舞动,来句讽刺:“没出息,男孩子还哭。”

    另外三个,好孩子在门内手舞足蹈:“哭了哭了的,”

    韩正经兴高采烈:“哭了哭了的,”

    元皓大声宣布:“凡是在我后面来的孩子,都是要哭的。瘦孩子哭过,好孩子也哭过,你们昨天就应该哭了。”

    本来正哭着的呢,听来听去没有人劝,“哇哇……”阮琬在袁训怀里跺起小脚步。

    阮瑛也委委屈屈的过来,叫一声表叔,低下头对着地。

    外面又闹了上来,加寿三姐妹走出来。听到父亲道:“老关,吃过早饭你上街去,给他们把弓箭买回来。”

    “表叔真好。”阮瑛阮琬欢声大作。

    “爹爹,”另外三个撒娇的嗓音出来,从加寿到香姐儿再到加福,还有一个好孩子虽然没有说话,也期盼的有了殷殷。

    袁训的眸光一转,却没有对女儿多加的抚慰,而是在妻子面上一瞄,笑容促狭起来,又叫一声关安:“索性的,你把二爷的弓箭也买回来,姑娘们也有,做一下子倒省事,免得以后接二连三的有人哭鼻子。”

    宝珠听着,总觉得跟说自己哭鼻子似的,把鼻子轻轻一皱,准备给丈夫一个鄙夷的眼色时,见到女儿们过来,丈夫面前已没有自己的位置。

    “爹爹,寿姐儿要把长的,”加寿嫣然。

    “爹爹,二妹要把好的。”香姐儿心花怒放。

    加福第三个上来:“爹爹,”刚说一声,袁训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拿加福作个榜样,取笑道:“你祖父的功夫还没有学完,又讨一把弓箭在手里,我等着看你偷懒说不学。”

    梁山老王听到把他说进去,回一声长笑:“哈哈,我等着你龙家的弓箭传子不传女,是一场空谈,再变成一场笑话!”

    袁训和他相对摆摆脸色,让孩子们散开,该习武的习武,不该习武的去洗脸。

    弓箭还没有买过来,好孩子跟随表姐回房。央求香姐儿:“取出我的纸笔,我的信上要添上一笔。”

    因为她今天不做功课,纸笔还在箱子里没取出来。香姐儿依言给了她,好奇的看了一眼。见好孩子添上一句:“某月某日,好孩子学弓箭,好得意的事情哟。”

    ……

    这个早上,个个孩子都满意,更添他们游玩的兴致。早饭后,胖队长点起“兵马”。袁训要去会合冷捕头,他没功夫陪。关安奉陪。太子等齐王来说话,他不出门。张大学士奉陪。文章老侯兄弟见别人都说不去,不愿意成为先于袁训玩耍的人,说留下来帮厨房的忙。二老王负责巡逻警戒,已在院子里喝起茶来。

    得有稳当的人跟着,就万大同当仁不让,孔青父子和顺伯一个不少。加寿在哪里,蒋德和天豹就在哪里。宝珠接下称心如意的活儿,称心如意也跟去。

    再加上各人的奶妈和丫头,人马呼呼拉啦一长堆,令得胖队长十分满意,命战表哥前锋开道,沈沐麟褚大路同行。瑜表哥璞表哥殿后,别的人紧紧围绕队长,兵发点心铺子。

    ……

    头天晚上下了秋雨,引得绵绵不断到早上。天色半霭半明,花草中透着氤氲,水汽在其中云蒸霞蔚般的迷腾,让看惯夏天明快的人有个新鲜,衣单的感觉也出来。

    “娘娘,您换上这件吧,比昨儿又冷上一分呢。”宫女把一件杏黄宝瓶宫缎夹衣送给皇后。

    皇后披上,揽镜一照。见镜中的人肌肤是胜雪的,眼睛是动人,依然还有一把好颜色。

    虽然不指望再获皇帝欢心,但有谁是不想着自己年青动人呢?对镜,皇后笑容欣欣。

    心腹的女官为她把衣角抿齐,看上一眼,也觉得不是男人能生醉意,忙不迭的讨好皇后,而且为她打算的口吻:“娘娘天生丽质,放眼宫中,只有您还是那倾国倾城的人。”

    皇后轻轻的一笑:“太子都快大婚,我老了,哪里还倾国倾城。”

    心情到这里算刚刚好,这个早上没有下床气,也没有预料中的不愉快事情出现。但在掌握膳食的宫女走进来以后,皇后的面色往下一沉。

    她知道每天看人脸色的事情又出来了。

    果然,宫女含笑:“娘娘,太子殿下送来好大的莲藕,带着泥送来,您昨天吃了,说又甜又没有渣,是个养人的东西。这不,早上煮了莲藕汤水,就好了,请娘娘再去添把火就可以送去。”

    “送去?也没有作用。”皇后悻悻然。

    但她的内心知道柳夫人也好,侍候的人也好,做到这一步都算忠心耿耿。因此面上只管不耐烦,但一天不接加喜,一天还得用心。对宫女抬眸让她带路,对着自己的小厨房走去。

    按她自己没事儿瞎想,她应该是失意人。但步在长廊上,秋风秋雨也没有带给皇后凄凉之意,反而她兴致勃勃。

    这与她唯一的儿子有关。

    太子从夏天到了扬州,从洪泽湖玩到名气不大,不算五湖四海里的高邮湖,但也是个湖。又到巢湖,又去鄱阳湖。太子的信里,在一个野趣乡村味道浓的地方过了最热的日子,有荷花,有可以乱掐的瓜菜,这个夏天跟去年海边一样惬意。

    殿下是孝敬的,把无数的新鲜瓜菜往宫里送。大莲藕在秋初得的,连泥送来好些,有经验的宫人说不去泥收藏的日子久,皇后昨天盘点过,据说可以吃到冬天。

    银鱼快没有了,皇后并不担心,就是她还有别的东西可以应付皇帝,有把握一直应付到接加喜那一天。

    抱怨啊,不满啊,还是有的。但这会儿皇帝不在面前,倒不必弄得自己不痛快。再说就是她不痛快了,跟的人也劝的很好。

    就像这会儿,皇后添了一把火,就算这汤是她从头煮到结束。汤再滚一滚,好了,宫女送上大汤勺,女官捧出白瓷桃花盏,有小小的不愉快出来。

    “这是我心爱的。”皇后冷淡。

    女官不慌不忙:“不是娘娘心爱的,怎么能用来盛放太子送来的东西?”

    皇后也就无话,装起来,看着宫人放到秋冬专用的保暖食盒里。她早饭已从容的用过,为出门才刚新添衣裳。有人回辇车备好,皇后带人上车。

    问了问:“皇上昨天歇息在哪里?”气也不喘心也不跳,这不是为给他送东西去?和他纠缠早点儿接加喜?

    早有太监打听过,躬身回道:“皇上夜来还是歇在御书房。”

    “那就去御书房。”皇后吩咐下来。车帘放下来,有一个女官陪着她在车里,别的宫人地上跟随。

    车轮辘辘声中,秋风掀起车帘一角,表面上没有闪动,却把秋凉阵阵的送进车里。

    在这时有时无的清凉中,皇后没有昨天送东西时的懊恼,那是认为皇帝依然不会答应的事先猜测。而是有什么自心底翻腾而起,让她陷入沉思中。

    ……

    又歇在御书房?

    往前追溯的话,像是自从成亲以后,或者说大婚嫁到太子府上,发现她的夫君,当年的太子殿下总是睡在公事房里居多。

    御书房,不过名字尊荣气派,骨子里也只能算一间公事房。

    有一种新奇而奇特的感觉自皇后心底升起,她像是初次见到异国进贡的东西一样,认识到她的丈夫原来还有勤政的一面。

    他倒是一直勤政。

    暗暗的这样想着,皇后又多一出懊恼。她这才发现以前,她从没有这样想过。以后的太子妃想的最多的,就是太子夜里睡了什么人。

    不管他在公事房也好,在闲榭雅舍也好,难道不是睡了人更让太子妃揪心。

    但在今天,在皇后为了加喜,为了和太后争一口她说柳云若配不上的气,往皇帝面前送东送西数月以后,这位娘娘想了起来。

    这些日子里,皇帝呆最多的地方,就是御书房。

    辇车稍稍停上一下,外面有人低低的说话声。女官探出身子到外面,听了句什么缩身进来,辇车重新驶动,车轮声里,女官回话:“娘娘,皇上前儿幸的那新进宫女,名叫小彩。”

    皇后轻轻嗯上一声,觉察下自己的心里不为所动,悄悄放下心。她早几年就不想过问皇帝幸谁或是睡哪里。但说来也奇怪,她强迫自己不管不顾他,倒对他有了新的见识。

    睡御书房也可以纳新人,但会见大臣的地方,无端的有肃穆端庄气在,总没法子从身到心自在嬉戏。

    有的人可能会说皇宫内院哪有不好的地方,又是皇帝,不是想怎么放松就怎么放松。

    世家出身的娇姑娘——皇后娘娘她不会这样想。

    夏天荷塘月色吹着清爽风的玩,跟在一堆案几桌椅中的玩,肯定不一样。

    正因为皇帝是可以随心所欲的,皇后也不能约束与他,他真的想玩,宫车一坐,尽可以去红叶最多的地方赏秋,西风最浓的地方看菊。比窝在御书房好。

    他一步不离御书房,只能还是心系国事,心忧公事。

    “要说最近,事情也确实多出来好些。”耳边,女官说的刚好到了皇后心里。

    皇后侧侧面庞:“哦?最近怎么了?”

    把车帘打开一些,把秋雨又展示一回。拢好,女官道:“听说各省秋水泛滥,历年凡是有过水灾的地方,或大或小的都有了事情。娘娘要打听,我使唤人去问个明白?”

    有迟疑出来,皇后还是拒绝:“算了吧,后妃不干涉国事,这是本朝的规矩。”

    “可是,您是六宫之主,您和皇上是敌体,您不是一般的人。”女官竭力的想劝得皇后更进一步。

    皇后眼睫垂下来:“我,不过是代加寿管着这宫务。再说你也知道,还有一半儿在太后手里呢。这样也好,省得我天天看阿谀脸色,能有个清静。”

    “容妃,倒是想在这事情上钻营。”女官说起这个名字,尽量的放缓声调。

    但还是刺激到皇后,愤然在她美丽光滑的面颊上一闪而过,似蝴蝶在铜镜前的一掠,虽然没有过去了没有留下丝毫的影子,但到底有这样一件不离左右,时时在皇后心里。

    微微哆嗦的嘴唇,好一会儿,在想到柳至夫妻的频频劝解,劝皇后不要以小事乱太子大政,皇后才用力忍下陈年的怒气。但勾起的疑惑不能不解,皇后端起娘娘的架子,冷淡地道:“她钻营的为什么?为钱,她又不能在赈灾上有官。为官?她能出宫吗?”

    “娘娘,这不是去年秋闱以前。”女官小心翼翼。

    皇后有几年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女官这话就糊涂的皱眉:“秋闱怎么了?就是殿试她也不能去啊?”

    女官笑了笑:“容妃娘娘家里,如今只有一位残废的兄弟。但她原籍的亲戚里,去年秋闱中了几位,熬到殿试出来的,有两个人。”

    “哦?”皇后动容,或者说听到欧阳两个字,膈应大于惊异:“国舅他知道吗?”

    “这话正是国舅夫人让我回娘娘。”女官含笑。

    皇后纳了闷儿,但既然柳至了然于心,就觉得没有可担心的,心头一宽,诧异的一笑:“国舅夫人不对我说,倒让你来说?她三天两天里来看一回加喜,就来看看我,她闹的这是哪一出?”

    女官悠然的笑有如一汪温暖的水,平和而又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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