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15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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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皓就道:“那我的也给他们一些。”
不用打招呼,两个人走进房内,让太监找两张油纸。打开各自的盒子,元皓是一盒宫点一盒蜜饯,韩正经是半盒宫点半盒蜜饯。他们包上一些,又吃了几口,又一个太监出来,给尹谢二人各一百两银子:“皇上赏的。”
尹谢的惧怕多少下去一些,收下点心蜜饯,在宫外和二世子分开,小纸包在手里晃晃悠悠,银子在怀里垂甸甸,喜悦如一簇小小燃起的火苗,慢慢地自心头升起,渐渐的温暖到全身。
“哎,我们进宫了,面圣了耶。”谢长林还有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手里还有东西,尹君悦也觉得做的是一场梦。他半带迷乎地回想着:“你看到门槛了吗,看到殿门上雕刻了吗?”
“我能看着脚下的地走就不错……”好一会儿,谢长林慢吞吞的加重语气:“尹兄,咱们刚才确实是进宫面圣过。”
这话有点儿可笑,但尹君悦也没有笑,他感慨万千:“小谢,马北也好,景平郡公也好,清阳郡侯石家也好,他们忙来忙去,为的不就是能见到皇上,能回几句话。”
“是啊,白忙活一场。”谢长林挺起胸膛:“尹兄,我决定了,我以后要当这样的权贵。”
胖队长直进宫门的气派,把两个人结结实实折服。皇帝说他们犹豫过再来是见识不高,也让尹谢二人有了惭愧。而谢长林比尹君悦更要多想想文章侯世子。一样的身份,但韩世子在宫内也落落大方的劲头儿,让谢长林胸中涌出更多的奋进。
两个人说着话,对着驿站走去。
……
身份的原因,东安世子关在单身牢房里。但拿他当重犯要犯看待,没有窗户,门也不是栅栏。他用一日三餐和夜晚来临的寒气侵人来算日子。
要过年了。世子沮丧的想着。佳节思亲如入骨之痛啮噬着他的四肢百骸,更令他痛楚的,是他认为明年也回不去,后年更不能。
他现在连他的命能保住都不敢想。
临走时梁山王的一番话总在他的心头转动,里面有几句刻骨铭心。
梁山王说:“我对柳国舅办事的人品有把握,他没有胜算不会轻易拿一位郡王世子,”这话让他一语中的。
东安世子想到他进京的那一天……
头两个月审问,东安世子一口咬定强盗诬陷。他相信他的心腹家将也不会承认。区区强盗的话哪能定罪,当时东安世子还抱着刑部最后宣布是错案的心。
后来案子移到大理寺,提审总在那里。有一个人一头闯进东安世子的眼帘,令他魂飞魄散。
“郡王,”一个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的人让押进临时等待的公事房,捕快们把房门关上,他呻吟着道:“我是您的亲兵啊…。”
东安世子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他派去和安王通信的亲兵没有死,他在柳至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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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疲累感离仔远远的,仔表示不喜欢。
根据近来积累的经验,一阵一阵的,会过去
第八百零六章,皇太孙
“是你,”东安世子出其不意的见到,叫出他的名字。房里没有别人,走过去情不自禁,低声地问:“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是路上让拿,还是进京后…。”
还有一丝警惕,东安世子没有说出安王。也是这一丝警惕,让东安世子认为是他活到今天的原因。这一丝警惕,让东安世子随即想起来,让犯人单独见面而有人偷听,这是审案的一个有名手段。
随后他就离开“亲兵”坐到对面去,在他的喃喃话语里冷眼旁观,这一看让东安世子大惊失色。不管这个人装的怎么相似,不相似的地方又用散开头发遮盖,嗓音也有刑后的嘶声伪装,这个人却不是他的亲兵。
接下来足足半个时辰,东安世子毛骨悚然,不但一个字不敢说,就是揭露他都不敢。
他怕大声斥责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亲兵倒简单,而柳国舅进来别的不审,单独审他的亲兵去了哪里,世子就没有办法交待。他对军中宣称这个亲兵回家,但对家里却说他一直在军中。东安世子在这一点上还没有粉饰周到,柳国舅真的抓住这点不放,东安世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才叫合适。
而眼前这个事更证实他刚才猜的没有错,他的亲兵落到柳国舅手里。世子只要有一句话回的不对,柳国舅也不用问他,转瞬就提审他真正的亲兵,两下里一对口供,假话即刻出来,真相即刻浮出。
一直不愿意供出安王,就是内外臣勾结是死罪。而安王野心勃勃早能看出,以前巴不然他在京里出点儿事情,能抓住机会显出自己是忠臣。世道一乱,忠臣也多。而现在恨不能离安王远远的,就是认识他都怕让柳国舅挑出线索。
世子不是安王的兄弟,不是为他死抗的心。而是他知道刑讯的门道,一种是乱处攀扯,不仅他是坏蛋,清一水儿的官场没好人。一种就是闭口不言,有证据拿出来,全是他的错。没有证据的事情,他一件不说,也一件不认。
东安世子选择后者,以他没有父亲以后的孤单,少得罪人为上,也指望着安王知道自己守口如瓶以后,他既然跟自己没有私下往来,朝堂上方便救自己。
这也是狡猾的一种法子,但东安世子没有想到柳国舅不愧梁山王对他的评价,比他更狡猾。
大理寺只是随便一审,把东安世子重新押回诏狱,柳国舅没有先审东安世子漏出来的几句话,而是见假亲兵有效,而世子却就范不多,用假亲兵撬开他心腹家将的嘴。口供摆到东安世子面前,东安世子无奈认了收买强盗的罪名。但对勾结京官,勾结了谁,还是只字不认。
忠毅侯如今是京里的大富大贵,陷害忠毅侯夫人,只这个罪名就足够东安世子受的。
在夜的寒冷中,他搓搓手。房中虽有一个火盆,但这地不是家里修饰过能保暖抗暑的那种,冷从脚下漫延而来,跟他心底对前程的寒不相上下。
长夜漫漫,他打算继续用思虑来打发,寻求一切可能早脱身的办法。虽然他有罪,但也不是一点儿没有可能,哪怕他绝望已出……一丝异样切开身边的寒冷到达他的耳边。
叮叮当当的是刀剑声。
初时,东安世子还以为是别人牢房的喧哗。多年从军养成的本能,他的手往腰间一放,那里没有刀剑闪个空。这一闪,脑海里闪出一句话,有人动刀剑,或者……劫狱?
砰砰啪啪的动静越来越近,直到出现在他的牢门外,东安世子浑身冷汗淋漓,这要真的是救他的人,他应该跟着走呢,还是留下来。
留下来,他也有可能让冤狱害死。但跟着走,从此流浪天涯。
一刹时父帅历年的英名如江水滚滚而来,一刹时全族战死的灵位林立在眼前。
“咣当”,牢门让推开,而东安世子沉静的拿定主意。他不会走!
进来的人蒙面,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刀,不知他杀了人,还是斩伤了人。他的目光鹰鹫一般,和东安世子镇定的眼眸对上,仿佛有一道寒冰穿透东安世子的胸膛。
有什么突兀的进入到东安世子的脑海中,这就是这一道突兀救了他一命。
对方一句话也没有问,只那一眼辨认过人,狠狠一刀在狭窄的牢房劈落。而忽然而来的防备,让东安世子闪过这一刀,狠狠还了他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上前一扑,搏命的敏捷把刀打落,两个人扭抱在一起翻翻滚滚的争斗起来。
东安世子更多的想揭开他的面巾,只要看到他的脸就能清楚七八分。而对方只想把他扼死、掐死、撞死,往死里整。
短短的盏茶时分,两个人在对方制造出来的生死关口上走了十几遭,诏狱的官员赶到,把刺客拉起来,把东安世子扶起。见他没有大伤,让请医生,官员们带着刺客出门。
“等等!”东安世子不顾自己还在押,牢门没有关上,他强行追出来,迫切的伸出一只手:“让我看看他的脸!”他大叫道:“他是来杀我的,让我看看他是谁!”
有一个官员抬抬手,捕快们把没来及扯掉的刺客蒙面巾干脆拽下,露出一张黄瘦面皮和凶狠的眸光。
东安世子双手指甲卡到手心里,又松开,又攥起。这里的官员兴许认不出来,但战场上厮杀已久的世子认得出来,那狰狞如草原风的戾气,虽然面容看上去不明显特异,这是异邦人不会有错。
东安世子愤怒的后背弓起,随即要跳上去把刺客置于死地的神情把官员们吓住。
他们有两个道:“世子,请回牢房,医生很快就来给你看伤,别让我们为难。”
其余的吩咐捕快带着刺客就走。
东安世子转回牢中,心头钝刀子拉过的痛不可当。他要杀自己,他不是来救自己。自己犹豫半天的要不要割舍父辈的荣耀,跟他走的心思成了笑话,他…。为堵自己的口而想要自己的命。
这个人不会是自己协助安王陷害的忠毅侯。忠毅侯要杀自己,以他兵部尚书的权柄,和与梁山王、陈留郡王有亲,轻易就能捏造自己罪证。袁侯爷要是弄冤狱,东安世子想自己早就刀下问斩。
这个人也不是审案凌厉如冰川上风刀的柳国舅。柳国舅苦苦的还在从自己嘴里挖证据,他要是想杀自己,他用不着这么花心思还寻口供。
东安世子本人,就制造过冤狱事情。包括靖和世子撵走家将张豪。那段时日二世子无话不谈,关系密切,靖和世子对张豪疑心重重,东安世子劝他留不得的就杀。靖和世子说张豪是跟随父帅的老家将,杀他族人不服。东安世子就给他出好些冤枉张豪的主意,也有暗杀的话。张豪没死,活着让陈留郡王收留,是张将军命大。
想一想,柳国舅还算公正。
而要杀自己的人,只有曾是盟友的十一殿下——安王。
而刺客的面容也让另一件事情水落石出,为什么写给安王的信给了陈三,却来了迅雷疾速的苏赫。
东安世子再一次把拳头捏得铁紧,有力的低语:“我虽不是善良之人,却也不是叛国之人。”
……
消息传到太子耳朵里,太子让人请柳至前来:“这是个契机,有人不惜闯到诏狱里杀东安世子,他还不肯招出来吗?请国舅辛苦一晚,连夜提审他们。”
太子也不肯睡了,就在书房里提审东安世子。但柳至使出浑身解数震吓哄劝,太子打迭所有心情开解劝导,东安世子咬紧牙关不开口。
耳边太子震怒:“人家都要杀你,你还代他瞒着!”东安世子闭一闭眸,两滴子眼泪滑落面颊。
他心底恨透安王,他更不能招出是他。叛国是大罪,是羞辱全族株连全族的大罪。东安世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认得安王,和他一点儿来往也没有过。
天色将明的时候,太子怒气冲冲让把东安世子押走,重重把案几一拍,素来斯文的殿下咆哮出声:“岂有此理!又让他躲过去了!”
太子知道是安王,东安世子的亲兵就是由冷捕头拿下交由柳至看管至今。柳至也知道是安王。但仅凭这些到皇帝面前定罪,还差得远。
亲兵给安王送信,抓的不是现行。凭他的一面之词,安王可以说是诬陷。没有有力的指证,捕风捉影和猜测不能给一位亲王定罪。皇帝只会怀疑太子办事的能力,和残害手足的可能。
就算皇帝以直觉相信,满朝文武也不见得相信。
…。
天亮以后,消息传到安王耳朵里。安王可先不是逃过一劫的大喜,而是不寒而栗:“他还活着?”
“班先生还在京里吗?快请他来见我!”
小子们要走,安王想起来又叮咛一句:“别忘记避开那个蠢妇!”他的王妃。
班先生还没有来到的时候,传进一句话。
“回殿下,管家大娘子请您去太子府上贺喜,太子妃生了。”
安王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会儿哪有心情道贺别人。阴沉着脸:“男孩女孩?”
他巴不得是个女孩,袁家不是以福禄寿喜出名吗?太子妃加寿就一直生姑娘生姑娘吧,没事儿想想也能乐上一乐。安王的乐子实在太少了。
但回话的人道:“是位小殿下。”
安王气了一个倒仰,直到那外省“掌柜”班先生走进来,他还怔怔对着地面呆坐。
轻咳一声中,安王醒过神,恼怒让他即时发作:“先生,这日子还要过到什么时候,我一天也耐不得了。”
这位天潢贵胄此时情形跟笼中困兽没有区别,班先生圆滑的回答了他:“时机成熟的时候。”
……
加寿生孩子很顺利,拿练弓箭骑马当玩耍的她,在这种时候体现出长处。生完,她还有力气没有睡。等着侍候的人给她收拾着,边听外面的动静。
按理说热闹应该集中在孩子身上,但很快门外就有元皓的动静。“加寿姐姐,我是坏蛋舅舅了。”元皓说过,韩正经迫不及待:“大表姐,胖孩子不要好字,那我就是好舅舅。”
“我是好姨妈。”
“我是好皮匠姨妈。”
好孩子和小红说完,小十急了:“让开让开,又把我撇到后面去。我才是好舅舅,我是的。”
加寿面上洋溢着笑容,让二丫出去回话:“就说我很喜欢。家里又多一个,又有好些长辈疼爱,我记住了。”
在加寿的生命里,从此又多一个家人。
董仲现抢上来看过一眼孩子白胖面容,心中欢喜的一刻也不能停留。打马回府,门人对他请安,董仲现顾不上回,连跑带跳到祖父房里,推开门兴冲冲:“祖父,寿姐儿生了。”
离过年没有几天,董大人休年假,他也在这里。手中执笔的他伏在床前正写着什么,一到天冷就卧病的董大学士口述着什么。听到董仲现的话,父子一起精神焕发:“男孩女孩?”
“男孩,母子平安。”董仲现走到床前,对父亲手中写的东西试探的看了看,见祖父没有反对,大胆的又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