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15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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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信吧。”游沿取出随身带的安王字迹,送到点名的那人面前。跟随他来的捕快,除去游大人带进京的人,余下的是刑部老公差,他们露出佩服的神色。
把安王字迹带上,这是游大人出京前想的远。当时虽没有想到这法子,但身为捕快面面俱到,游大人算个中翘楚。
有人暗地里把他和冷捕头相比,也觉得以前流言未必虚假。游大人以前在京里的名声不见得弱于冷捕头。
……。
“来得好!”东安世子拿到信,大叫一声瞪圆眼睛。千盼万盼,总算盼来安王消息。
当即叫来心腹先生说话,把信摊开:“看吧,他就要来了。”把拳头捏紧,世子牙咬得格格作响:“拿下他送回京去,雪我前耻,兴许还能挽回几分在皇上面前的信任。”
跟这个人结盟,受他连累入诏狱,没得到半分营救,反而险些让他害死。什么时候想到,东安世子什么时候恨到骨头里。
他在狱里就暗想过还能出去的话,一定不让安王好过。回到边城,他就和先生们商议,决定以安王情势,刑部为他都拿下郡王世子,他的日子不见得好过,只要他没有别的路走,还会和世子结盟。
果然,这话说出去没几天,安王的信到。东安世子不动声色回了信,暗示他边城一切大好,安王再回信说要来,世子给他送去路线图。
头一个联络点,在京外五百里。安王要是去那里,当时就让拿下,再知会世子赶去,把他送往京里。世子不指望邀功,但能借安王洗洗罪名也是好事。
第二个第三个联络点上,也是东安世子的心腹人。
但安王一个没有去,直接到了这里……“看来情势紧急在我们意料之外,他有不能去联络点的原因。”一个先生沉声。
“说不好,后面有刑部的人追的紧。”
东安世子一跃而起:“那得赶紧把他拿下,不能让刑部的人抢先,可就没咱们什么好处。”
抓捕安王的人手是世子早安排好,他也怕见面时去的人多,安王不肯出现。亲信将军也不会成山成海,东安世子一行只有十数人。
又怕安王沿途或在边城私下招揽的有人,又命家将带一队人马,四面散开,远远的把见面地方包围。
诸事停当,进京的干粮等也放到马上,为世子申辩的先生们先行上路,在下一个驿站里等候,东安世子带着人先行到达见面的地点。
约在半夜,天色漆黑,无边的黑暗笼罩下来,野林风声阵阵,胆小的都可能让吓哭,但世子心情如对日月,想到很快他就能洗清自己,还是忠心爱国的人,把嘴角勾起。
他的爹东安郡王有一段话浮现在世子心头。
那是东安郡王让葛通揪住不放,京中入狱以后,抱着幻想的傲气。
“霍君弈没错,是为父所杀。但想来他死了几十年,为父我一生大小战功无数,皇上难道不加怜悯?福王屡屡挑唆,说京里对外臣不好,为父守定争斗可以,叛国不行,没有答应他。不然的话,定边的下场,就是为父的结局。”
东安、靖和,当年认为不会死的底气就是,他们永远有忠君之心。但与各郡王及梁山王的不和,这在所难免。
东安世子受父亲的教导,也是叛国这事情他不做。他帮安王,本以为是个殿下间的争斗。直到安王意欲杀他灭口,又发现安王有勾结异邦嫌疑,东安世子后悔莫及,也痛恨自己和安王这种人结盟。
这悔,这恨,在今天到此结束了!
前面有动静过来,世子结束乱想,把手放到兵器上。
过来的是他的人,小声道:“来了,跟咱们一样的人数。”
东安世子放下心,他的人是精兵悍将,安王就是带一批好手出来,世子没把握全拿下,却有把握留下安王。
对带来的人打手势,让他们悄悄散开。世子只带一个人缓缓带马往前。
直到能看到有人过来,无星无月中看不到脸面,世子轻轻地招呼:“是殿下吧?”
没有人答话,他们继续往前过来。世子不妙感升起,进入戒备状态,又问一句:“是殿下吗?”
一声怒吼回了他:“是你老子我!”
忽然间,有火把亮出来,而点火的同时,一匹马快如流星来到东安世子马前,一张大脸黑而透亮,浓眉头瞪眼睛,一个大汉出现在世子面前。
世子心胆俱寒:“王王……王爷?”
身子一空,已让来人一把抓起,狠狠摔在地上。来人咆哮:“找死的东西,你还真敢来见!”
来的这个也是王爷,却是梁山王萧观。
……
门帘子打开,东安世子走进他自己的书房,对着居中坐着的人苦笑。
梁山王在城外不声不响解决他四散开的人马,把他拿下,然后逼迫他回城,在他自己的府第里提审他。
进城的时候,梁山王又以换防为由,把他中军的人马伪装成东安世子的人马,把这一座边城接管。
游侍郎人手少,不敢公开为难东安世子,怕惹出一方民愤的顾虑,在梁山王这里点滴没有。
打仗的时候,王爷公然派人接管边城也是正当事情。东安世子也无话可说。
而这会儿,他更是胆战心惊,不知道从哪儿开头说好。
梁山王先开口:“你知罪吗?”把他提醒,世子扑通往地上一跪,仓皇分辨:“王爷,我是要拿下安王,不是要帮他出逃,您不信,可以在这城里查,我肯出逃难道没有迹象?还有驿站里,您把我的先生们叫回来,我们准备拿下安王送他进京,马上还有干粮……”
梁山王冷冷一笑:“马上有干粮,也可能往边城外走?倒是驿站里有先生,还能证明你几分。而你要出逃,往内地派去奸细也有可能。这样一说,又不能为你证明。”
“我要是出逃外邦,不会马上只有干粮,至少得准备粮草若干,还要说动我的将军们。您可以查。”
梁山王晃一晃脑袋:“没错儿,出逃异邦动静不一般,能查得出来。”
“还有,您把我在外围的人马拿下,您可以审他们,我让他们事情不成的话,一个人也不许放走。我对他们说,今晚会的是奸细。”东安世子又想到。
梁山王点一点头:“他们说话也能证你清白。”虎目圆溜起来,提高嗓音:“但是!我信你,刑部里柳国舅会信你吗?”
“刑部!”东安世子茫然一下,此时离刑部还远不是吗?好好的说到他们为什么。
难道王爷要把自己送往刑部?对于这一点,东安世子不费什么精力就想到回答。
对着梁山王恳求:“您查出来我是清白的,把我送到刑部去,您脸上也不好看不是吗?大义灭亲也不能这样用是不是,您多查查,我没有出逃的心,我是想拿下安王回京去,洗清我上一回上刑部关押的罪名。”
梁山王露出嘲讽:“醒醒!好好的我送你去刑部做什么?为柳国舅这种东西为难你,他算什么!”
“那刑部的话从哪里出来……”东安世子还是迷茫。
梁山王断喝一声:“不是让你醒醒!”一语揭破:“自你从京里回来,刑部的人就跟上你,你倒没有发觉!”
东安世子往后一倒,本是跪着的,这就摔坐在地上,吃吃连声:“真真真……真的……”
随后他面白如纸:“我在城里盘查又盘查……。”
梁山王有三分信他:“这么说你不知道?这么说你不是知道刑部追捕你,铤而走险接来安王一起出逃?”
往地上一啐:“呸!对你们用不到好话,你们只能算是狗急跳墙。”
“不是啊,您得信我。”东安世子泣泪交加。
梁山王宽心出来,微微一乐:“我看把你人马在城外散开,还以为你接了人要逃。”
东安世子泣问:“您也早跟上我了?”
“是啊,不行吗?”梁山王冷笑:“勾结安王,这是多大的事情!老子不盯着你行吗?别看你在京里没招供,老子没证据也知道你们有来往。这不,你跪在这里,老子坐在这里,这算铁证如山不算?”
他的话里极尽轻蔑,但东安世子定定神,对着面前这尊黑铁塔油然生出依靠之意。
他离京的时候,袁训给他看过梁山王为他说话的公文。他回家以后,家将们为他在梁山王前面求情,也言明梁山王帮了忙。
和柳国舅、袁尚书相比,这二位公事公办。愿意救他和信他的人,只能还是梁山王。
东安世子从怀里取出一叠书信,双手呈上:“请王爷过目,这是安王给我的信件,我要是出逃,带上它们没有用处,只会烧掉。我今晚全带身上,就是准备拿下安王连夜赶往京里,把这些呈到刑部去,或多或少的挽回些我家的名声。”
梁山王接到手上,只看了一封,气的把信往地上一摔,破口大骂:“笨蛋蠢蛋!你在刑部不肯招认,如今拿信出来,坐实你曾包庇过安王!你是不是傻?还敢拿这种东西出来!”
世子凄然:“顾不得许多了,我得将功赎罪。”
对着他面上的凄凉,梁山王揉揉额角,重重叹上一声:“这样吧,你把这信毁去,伪造几封安王和你约定的信件,就说安王哄了你,你以为见面的是提供异邦消息的奸细,没有想到是他,你一认出,当即把他拿下,扭送回京。或许可以洗清你的嫌疑,三分还是五分的,可就不敢说。”
东安世子这会儿来不及感激,推敲里面的不当之处,嚅嗫:“安王他不会这样说……”
“他说不出来了!”梁山王冷淡地道:“他现在浑身上下没有知觉,打一巴掌砍一刀都不会动。而且太医说无药可救,只等死的日子。”
东安世震惊当地,他的消息跟京里梁山王府差得太远,他收到的消息不过就是安王病倒,是真病还是假病都说不好。
他是由老王手下出来的人,对老王深信不疑,对王爷这话也就信到骨头里。
面上有了喜色:“安王不能说话,那太好了,由着我说…。”又想到一点:“他府中或许有我的信件,后面的信,我写得谨慎,给他路线图,也可以伪造一封信,比如安王要介绍知己到我这里打猎看看风景,我画了一张图,从前面的信我无可抵赖。”
梁山王再吼:“笨蛋!你能伪造,他府里你的信就不能是伪造。他为什么要伪造你的信呢,你想好这个理由就行。”
“是是。”东安世子飞快的开动脑筋:“他和我有仇……离得太远能有什么仇。他胁迫我同伙,我不肯,就是这样,”世子吐一口长气:“反正他不能说话,还不是由着我说,”忽然,面色又变了,“啊”地一声大叫。
梁山王拧眉毛:“你有癫狂病吗?”
“没有,不过安王动不了,谁约我见面?”东安世子面上刚恢复的血色又下去。
梁山王嗤嗤的冷笑。
东安世子舌头打结:“刑部的人?”意识到今晚的凶险,东安世子叩头苦苦哀求:“王爷救我,我虽糊涂办错事情,但我决无二心。”
“老子没有救你的心,会今晚在这里吗?”梁山王淡淡:“你起来吧,咱们得好好说说才行。”
东安世子战战兢兢拖把椅子,放在梁山王身边,方便和他低谈。
“有一件事情你我改动不了,那就是刑部你还得去一回。”梁山王眸光闪烁:“我帮你到这里也不少了,我的难题你得先解决。”
他不客气地道:“你上一回离开,你的人同我闹,老子花大力气才安抚。这一回你走,运道高,当年去当年回。运道不高,柳国舅把你嘴撬开,你小子没好下场。运道次一等,柳国舅撬不开你的嘴,但京里不信你自圆其说,大狱只怕你得蹲阵子。说不好三年回五年回,你的人马你得有个交待再离开。”
东安世子并不吃惊,低声道:“这才是您到这里的真意吧,您肯帮我,原因是这个。”
梁山王毫不隐瞒:“不能为你小子出一回事,又出一回,边城大乱不是?你说吧,假如你回不来,你怎么安置他们。”
东安世子到这时候还能说出来什么?他刚认定梁山王是唯一会帮他的人,他虽背后对王爷不服,但也算服侍两代王爷。要说对王爷背后不服的人,王爷中军也找得出来。
而进京去,老王若肯,也能帮得上他。
审他的这地方也妙,估计是梁山王有意选中此处。令箭令旗尽在书房之中。
世子取到手上,双手捧到梁山王面前:“尽数交给王爷,我的将军们,这就叫来吩咐,您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家中经营数代的人马,这就全数交出,不由得世子泪水涟涟。但他交给梁山王还能保存建制,不交出去,他在京里下狱几年,他的人马大乱,又是他的一个罪名,而且说不好让诸郡王瓜分。
交给梁山王,是此时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梁山王接过往身边小几一放,大大咧咧吩咐起来:“你的家将,这两个人,先叫进来。”
东安世子把他们叫进来,梁山王露出得意:“二位,按咱们说好的,你们归我了。”
一指东安世子:“不信你问他。”
今天晚上意外太多,东安世子已不能再作吃惊,只是深吸一口气,平静看着他的忠心家将到面前。
两个人涕泪下来:“不是奴才们背主,这是您让拿去京里时,奴才们没有办法求到王爷面前,王爷肯帮忙,却说世子回来后,世子答应,奴才们从此为王爷效力。”
自从没把张豪从陈留郡王手里弄到手,梁山王转脸儿就打东安世子家将主意。遇到机会没有放过的道理。
梁山王也有放松的地方,答应他们:“必须你家世子答应。”如今正是时候。
东安世子也无话可说,对他们道:“这样也好,我若一去不回,父辈留下的人马有你们继续掌管,我若回不来,地下虽无脸面见父亲,也还敢上前请安。”
二位家将哭的更凶,再望向梁山王:“当初说的好,世子一天不解困,您一天得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