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15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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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心爱的是静姝,不是你大姐,更不会是你。”袁训给儿子阴沉黑脸,但带着他从另一个门进去。先见的人,自然是安老太太。
安老太太正在和大花女婿说话,见他生得五官说不上丑,也说不上俊,气质是正派的,小红又说他很爱念书,在路上念个不停,先就很喜欢他。
执瑜进来,姚家的小子只能站一边儿去。褚大花皱着鼻子幸灾乐祸:“大表哥进家门,你就乖乖下了来。”姚家的小子对她瞪瞪眼:“难道不是我的表哥?”
“哼!”褚大花扬下巴。
“哼!”姚家的小子低头看地。
安老太太对着执瑜长长舒一口气,目不转睛看着他,眼珠子也不会动了,笑容也凝结,有一会儿家里人准备请医生,以为老太太欢喜过度过去了,她说起话来。
“瑜哥,没有想到曾祖母上山的那天,还能有个国公世子送我。”
执瑜吓一跳:“祖母别这么说话,见到我回来,应该高兴的好起来。”
安老太太笑的没有一点儿悲伤样儿,把执瑜打断:“人老了就要去,儿孙满堂的去,荣光,这是好事儿。”笑容加深:“你曾祖父可就没有这个福气,他在那里正眼红我,”
闻言,执瑜往她望的方向看去,见床尾自然是没有人。执瑜忙对人使唤眼色,让送参汤。而刚才叫医生的时候,已经叫参汤。很快就送到,安老太太在执瑜手里喝了,参汤的作用,飘逸的精神回来不少,对着房里关切的人道:“放心吧,大正月里我不添堵,还得跟你们过年呢。”
怕执瑜远路回来劳累,打发他回房歇息。
执瑜回房问候过称心,称心带着他看多宝架,见新添的果然好些。宝剑有一把,珍玩有两件。执瑜恢复笑容,把表弟一通调侃:“在京外就听到如今财大气粗,这一看,真个的财大气粗。不知以后见到小侄儿,打算给多少?”
他的手在称心肚腹上抚了抚。
称心面上微染红晕过,拿起一件珍玩道:“你看完了吧?看完了,可就要送走。你只想着拿儿子赚钱,也要想到外甥等着赚你的呢。”
执瑜也拿起一件原有的,寻匣子来装:“我没有忘记,二妹有了孩子,我怎么敢忘记?”
夫妻各捧上一件,称心又有犹豫:“有乾哥的时候,你给的是什么?可不能比下去,不然大姐面前还要解释。”
“放心吧,大姐是爹爹一直心爱的,从小儿我和二妹三妹就好,就是因为爹爹太疼她。”执瑜磨磨牙,把小时候的愤怒再表示一回。
让称心轻捶一记,改成笑脸儿:“我把多多的战功给大姐,好东西呢,还是想给二妹,想来大姐的东西以后只有给我们的,她不会生气。”
……
安王府看上去花木依就,没有减半点气向里,能看出太子照料有功。走到安王床前不远,皇帝如遭雷击般停下脚步,一步也进前不能。
在信里看到安王不能动弹,嘴也歪眼也斜是一回事情,亲眼见到是另外一回事情。
那绣褥锦被中几不能见的隆起,那因为不能行走而肌肉萎缩渐到面上的面容……这还是个人吗?这分明是个鬼才对。
察觉有人看过来,安王吃力的转动眼神,这一看,他的眼神里恐惧大增,恐惧过后又闪动出戾毒,戾毒后又出来紧缩的警惕。
皇帝一眼也看不下去,安王的形容让他痛心,安王能表达心情的眼神让他憎厌。转身出来,对太子轻轻道:“你照料的不错,但让他去了吧。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
当天皇帝下旨,安王痨病身故,不许入皇陵,葬在他的母妃文妃之侧。
又有一道圣旨,封洪大人等几个姑娘为太子侧妃,当晚抬入太子府中。
针对军中的圣旨,靖和世子袭爵位,对东安世子只字没提。霍德宝还是争议最大,皇帝刚回来不想搅精神,搁置一旁,只把余下的国公尽数定好,执瑜自然也算一个,虽还不是国公,但却给他在延宁旧封地最高的权力,命他接替江强,暂管水军,这已超越国公的权限。
尹君悦等人让打发去边城。谋害皇太孙的人即日处死。
……
张大学士家里人满为患,门生都不服洪大人女儿为侧妃的圣旨,聚集在此商议群谏。
“似他这等师尊也不要的人,还把女儿当伴酒之人,怎么配当太子府上侧妃?”
还有人提议和袁家并肩:“忠毅侯府能干看着吗?请他到这里来一起商议商议。”
喧闹声里,张大学士眯着眼睛一言不发。门生请他拿个主意,大学士慢慢吞吞:“哦,过上几天再说吧。”
门生们散去,张老夫人也气愤不已,请大学士不要袖手干看着:“这不是颜面的问题,实说吧,太子府上不纳妾,皇上又不在,京里这送女人的风气下去不少。我是女人,我看着吸口气儿都纯净。女人又不是东西,送过来送过去。那一等的人材让挤下去,那会阿谀的反而挤上去,这是让人饭也吃不下去的局面,想想就难过。”
大学士眸光闪动,慢慢吞吞拖长嗓音:“哦,过上几天再说吧。”
……
皇帝回来后见百官的第一次大朝会,在正月十五那天。头天晚上,摩拳擦掌的分为两边。
一边是为霍德宝进言,这里面有不少借势要为执瑜说话的人。
如南安侯府,如靖远侯府。都由执瑜在水军中“扮强盗占城”,看出执瑜前程理当再进一步。
过了年十六周岁的霍德宝要是能当郡王,执瑜凭什么不能?
撇开太后不谈,执瑜自己已展露出“代延安郡王”之职不是吗。
袁训对这样话总表示没有深谈的兴趣,南安侯府、靖远侯府也认为袁训应该避嫌,以后有触怒皇帝的地方,至少能保住袁训不倒,就不力劝袁训参与商议。
把韩世拓卷进来,韩世拓很愿意出力,把连襟常五公子扯进去。大家一致同意,声援霍德宝当郡王。宝倌一旦能行,执瑜只怕顺理成章。
时常的,他们中有人和葛通父亲、葛通的弟弟深谈。家中的女眷也走动的更近。算是大朝会前的一波旋风。
另一边不用问,自然是反对霍德宝,并借机打压袁家的人。张大学士新近不要的门生洪大人是主要人物。
谣传执瑜要封王的消息,也有洪大人编造的“功劳”。传这个消息自然是勾起百官们对袁家的警惕,另外就是引起太子重视,让他认识到专宠太子妃虽是家事,外戚将会尾大不掉却是国事。
在这个重视里,太子纳妾以分太子妃专宠势在必行,而且就眼下来看,皇帝初二回就京,初二太子请旨,皇帝下旨,侧妃初二晚上入府,这谣言起到作用。
虽然侧妃跟抬小门小户的妾进门一样草率而忙碌,但在洪大人心里代表太子相中女儿们,一副猴急相。这是姑娘们的魅力,也是年青太子情动,他可以理解。
不多的遗憾,在于太子过于猴急,当天又是皇帝回京,太子夫妻那晚在宫中歇息,据说一家人加上皇太孙天伦之乐,太子没有机会临幸任何一个姑娘。
但得到弥补,如太子妃第二天赏赐珠宝,为她们摆家宴,殷殷请了太子前去。
遗憾的又是安王要下葬——年初二灌了药,不入皇陵,也没有停灵的道理,第二天正是下葬的日子。年初三宗人府就要收房子,只是催促。
太子为“迷人眼睛”的兄弟之情,把太子妃斥责,又说她靡费,把家宴取消。
在洪大人看来,太子九尺竿头只差一步,安王虽不能入皇陵,但太子为他清心寡欲必然也必要。洪大人只能遗憾的让姑娘们再等着。不然怎么办?他也不能让安王复生。
做到这一步,认为自己是再生诸葛的洪大人,在姑娘们顺顺利利进入太子府后,眼中钉还能是谁?已有一个孩子的太子妃袁佳寿。
打压霍德宝,是另一件势在必行。不把霍德宝打下去,袁执瑜就跟着涨身价。
洪大人等摩拳擦掌,是大朝会前的另一波旋风。
这两股旋风彼此有数,你知道我会见哪些人,我知道你这一派里有谁。五更宫门上进来,站的都分成两边。眼神先打一场官司,瞪过来瞅过
去,打量过来横眉又过去。
直到钟乐响起,百官进殿,双方才算有小小的消停,但各自把劲头鼓得足足的,看得出蓄势待发。
旁观的人都看出今天大朝会轻松不了,洪大人更认为这是一场吃力活计。暗暗抱定先下手逞强,把耳朵支起,只等皇帝问一声:“有事早奏,”他就走出去。
“有事早奏”,但这句话出来以后,一袭龙纹衣角闪动,太子先于一步迈出去,洪大人不能和太子抢,只能停下将动未动的脚步。
“启奏父皇,儿臣有一件狼子野心之事回禀。”
太子的这句开头,不但皇帝吃了一惊,眸光了有郑重,就是百官们也暗暗诧异,都不知道出现什么大事。
洪大人更是奇怪,和百官一样,把耳朵高高支起,听听京里又出什么大事情。
“自儿臣成年以后,一直有人对儿臣进言,礼记上说,天子应当有八十一御妻。儿臣身为太子,应该有多少美貌妻妾。儿臣以为,夫妻本以子嗣为主,安邦治国,岂能以女子为盾、矛。但话听得多了,太子妃加寿进言,礼记以前文典不全,礼记以后,大多给礼记为准。既然礼记上有写,又有人劝诫。虽太子府中已有父皇赏赐的美人,也理当有安抚官员之举动,纳他们所说的贤淑良德之人。”
太子说到这里,眸光在洪大人等面上冷而不屑的转动:“天下好女子,儿臣哪里能知道品德。就是京中的好女子,贤淑良德的深居闺中,儿臣也不能分辨。一时失察,听信洪征、区良等人之言,把鲍臭当成芝兰,把饕餮当成白兔。请父王允准儿臣纳洪家区家之女为侧妃。”
嗓音在这里悲愤莫明,忽然拔高数倍,让太子接下来的话尖亢高昂,钢针似的刺向听的人耳朵。
“万万没有想到,她们到府中没有三天,就试图收买家人,谋害太子妃!”
滔天般愤怒的话掷出来,洪大人等好似让万顷重峰压得再也站不住,膝盖一软跪地有声,呻吟道:“不,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事情一出来,就送交刑部审问。派去侍候她们的人都有供词出来!洪征!区良……。这就是你们对我说了又说,不惜用我房中没有人,就不适合当太子来暗示我的好姑娘们!”太子怒目而视。
洪大人一行里另外几个官员吓得神智不清,但洪大人勉强还有一份清醒。
想想今天是正月十五,送女儿们去太子府中是正月初二,太子殿下说不到三天就送她们去刑部受审,那大年初五女孩儿们就已经不在太子府上。
洪大人找出疑点,初五以后,十五以前,还打发人去太子府中给女儿们送东西,当时也没有说谋害太子妃的话。送去的人先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说女儿们陪太子进宫见太后,也就没有见到,而且没有疑心。
想到这里,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油然洒下,把大家罩的不见生天的感觉,让洪大人呼吸急促,如到生死关头。
上金殿以前做的准备,拿霍德宝打压袁家的话不翼而飞,洪大人拼命的为女儿们叫起冤枉来:“皇上,臣等素日教导,臣等打包票,闺中女儿们从不敢犯上。请容臣等探视,这内中一定有隐情,一定有隐情啊。”
瘫倒的几个官员也跟着他一起大叫起来。
太子冷笑:“有隐情也罢,出自她们本心也罢,当由事实说话。谋害太子妃兹事体大,没有不让你们探视的道理。但是父皇……。”
他转向皇帝,黑亮的眸光里露出恳切,还有一丝乞怜:“不管刑部怎么结案,请父皇允许儿臣不再纳妾,儿臣已有乾哥,儿臣夫妻和睦,儿臣当以国事为重,国事并不与纳妾有关连呐。”
泣声轻轻的出来,太子的嗓音听上去虚弱无力:“父皇,这些打着送美色侍奉为名的人,真的是只是想侍奉我和太子妃吗?真的会好好侍奉乾哥吗?官员的心思应放在公事上,成天的钻营怎么送女人给我,这是想让我一头栽在花天酒地里,还是真的想辅佐我?父皇,有能耐的官员送女人的又有几个?儿臣从此以后不纳人!”
皇帝默然不语,在太子的话里震动不小。皇太孙乾哥为什么受人谋害,不审也能知道。这是冲着动摇皇后来的。乾哥在皇后宫里出了事情,太子夫妻伤痛中和皇后必然生分。
皇后已没有丈夫的怜爱,再失去儿子的孝敬,柳至一个人支撑,可想而知的艰难。
也有一个原因,是动摇太子妃加寿。
历朝历代打着“侍奉”宫中贵人名义送去的美人,到最后上位的人,演绎的却是一出出血雨腥风。
乾哥的事情是皇帝十数天前刚处置,随后就出现今天太子妃受谋害事件。面对太子的指责,皇帝不知说什么才好。
朕老了……这个心思再一次闪过皇帝心头。他已是五十多岁的老人,天下迟早要给太子,何必约束他纳妾或者不纳妾。太子说的也没有错,他能诞下下一代的君王,把江山传给下一代是头等大事,相比之下,纳妾不纳妾算哪条重要规矩?
皇帝沙哑了嗓音,轻声道:“随你去吧。”太监把这话大声宣布,洪大人等眼前一黑,这等于否定他们对太子的说服不正当,几个人晕了过去。
悠悠醒来之时,大朝会已结束。顾不上问大朝会讨论的结果,先扳回姑娘们罪名才行。不然等到谋害太子妃罪名成立,也是株连家人的大罪。
几个人扶着家人走出宫门,有马的上马,有轿的坐轿,投胎似的催促轿夫赶往刑部。
……
天底下的衙门都有卡人卡办事的地方,刑部也不例外。洪大人等往当值捕快手里塞完身上金银,又剥尽头上簪子,腰带上玉佩,捕快才松口。
“列位都是大人,是我这小小捕快要巴结的人,我给个面子吧。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