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3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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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面无表情:“大人,我们奉萧大人之命,带所有与丢失官制刀剑有关的人问话!”再一抱拳:“得罪了!”
哗啦一声响,腰上挂的铁链揪下来,往三老爷脖子上一套,扯着就走。
三老爷正醇酒香浓之中,脖子上冷冰冰的就多了个链子,让人拽着连走几步,三老爷急上来:“冤枉,我冤枉!”惊吓之中,仅余的一点儿神智想到自己并不冤枉,三老爷又对着韩世拓大叫:“世拓救我!”
还没喊出第二声,嘴里让塞上一把麻核,这是带犯人时,不让他说话的一个东西<;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有的解释说是麻绳打出来的结,这样一塞,犯人就不能喊叫。
三老爷以前对别人用过这东西,他自己尝这东西头一回。铁链和麻核,这已经是把他当成重要犯人来对待。魂飞魄散中,三老爷对着韩世拓不住看去,泪水流下面颊。
“三叔!”韩世拓也吓得不轻,但那是他的叔叔,他追在后面就要跟出去。两个大汉把他拦下,阴沉着脸道:“大人,萧大人还有话!”
韩世拓用袖子抹抹泪水:“是。”
“萧大人说,凡与刀剑丢失有关的人,全系重犯!但与此事无关的人,依就当差。让大人好自为之!”
大汉们说完,扔下遍体冰凉的韩世拓,大步而去。韩世拓这就不敢再追出去,但痛急上来,把桌子狠狠捶上一拳。
“我让你走,你不走,这下好了吧,这下好了吧……。”
小二们见到大汉们气势汹汹进来,都吓得不敢乱动。直到大汉们上马离开,才嘀咕道:“像带走的是韩三老爷,”就又听到雅间里一声巨震。
“哎呀娘呀,韩大人不会把屋子拆了吧。”过来两个人看,就见到韩大人一个人喃喃。
见到他们过来,韩世拓再呆也不是救三老爷的办法,这就离开。在外面上马,心神全碎得不能拼起。
他本来已经告假,只等萧二爷回话就和三老爷回家,阻止掌珠说分家。但现在三叔让押走,和分家相比,同样是件大事。
石榴还是开得灿烂,但行走在下面的韩世拓目光呆滞。先去看三叔呢,为他寻机开脱,上下打点呢,还是回京?
这对他来说,真是个大难题。
……
有风吹过,杏花掉落一层。有的树上,可见点点青色杏子。石榴花则开得更为浓艳,为五月装点出它的风采。
天气暖洋洋的,身体好的人早可以换上夏衣。蔷薇花架子上,千繁百红里悦耳鸟声不断,听得人心头融融。
邵氏着件月白衫子,带着紫花在花架子下面做针线。
紫花在絮叨:“不到这里来,想到四姑奶奶过得这般的好。不瞒奶奶说,在京里虽然老太太和亲家太太都说山西好山西好,可我想着背井离乡的,又寄住别人家里,有个名儿叫寄人篱下是不是,但如今看上去,四姑奶奶果然福气大,不管到哪里,都过得比别人要好。”
邵氏含笑。她经过这一次的行程,笑容忽然的就多出来。
在船上时,水面宽阔,人的心思要跟着开阔许多。到了这里,又天天算游玩。郡王之府,相比于以前住过的宅子,自是不同。
她笑容满面,眼神儿一瞄,打在小桥旁边行走的两个人身上。邵氏笑对紫花道:“这是自然的,宝珠打小儿就性子好。”
水边儿走的那两个人,一个是袁夫人,一个是宝珠。
她们都带着笑吟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但看上去很是融洽,这就足够让宝珠的娘家人喜悦。
紫花又拈起一张珠儿线,还沉浸在她的心思中,倒没有去看袁夫人婆媳。她带着不敢相信的笑着:“不到这里来,可真想不到红花这般的出落,听说要让她当大管事的呢。昨儿她告诉我,四姑奶奶打算买几座山,”
“几座?”邵氏头一回听说,也听进去。把手中为宝珠做的小孩衣裳也先停下,先打听着:“买山做什么用?”
紫花疑惑地道:“我也不知道,才说到这里,红花就让卫妈妈叫走,今天我想找她来问个明白,偏偏她一早就出了门,说是会经济。”
“她一个小丫头家,就敢去会经济?”邵氏愈发的惊奇,随即,掩面轻笑:“跟着宝珠走一回,果然她这就了不得,紫花啊,”
紫花嗯上一声。
“你羡慕她,等我对四姑奶奶说说,让你去给红花帮把手如何?”邵氏柔声道。紫花是喜欢的,但再就摇摇头。她一直是个忠厚本分的人,还是不丢她的本分:“我去了,谁侍候奶奶。”邵氏对院子里瞅瞅,感激地道:“郡王妃有情意,这里倒有十几个侍候的人。”
“那我也不去,红花有红花的命,紫花有紫花的命,我就跟着奶奶。我不跟着奶奶,可怎么能玩到这里来?”紫花面上一红,低下头继续拈线。
邵氏也不勉强她,接上紫花的话,失神的微笑:“是啊,我们可是玩到这里来的,在这里,还接着玩。”
几片蔷薇落下,掉在邵氏眼前。邵氏回魂,自己笑了:“你说你不跟着我,就不能到这里来。我说我不跟着老太太,可怎么能玩到这里来?”
“正是这话呢,”紫花是个有些呆的丫头,因为呆憨,所以耿直。她正色道:“若不是奶奶有对老太太的孝心,我紫花就不能到这里来。说起来,我就得侍候奶奶,不能离开你。”
邵氏忍俊不禁,在她面颊上轻轻拧一把:“那你就一直跟着我吧,你也大了,本来想给你配个小子,可你跟着我出来。不过我昨天想到这事,你看跟着宝珠的人都出息,我想红花配什么人,也给你配个一样的,红花要是等回京再配,也就不显得你成亲晚,面儿上不好看是不是?”
紫花又是感激,又是羞涩,低下头来:“凭奶奶作主罢了,都是我的福分。”为了解尴尬,紫花往院里院外的寻找,见张氏带着她从京里跟出来的丫头,叫画罗的,也是笑容满面的在逛,紫花就道:“看了半天,不见老太太,又让老王妃留住,要说上半天的话,中午还在那房里用饭不成?”
“老太太让接走出去逛什么大庙,昨儿说好的,是城外四房里的老太太许愿做法事,让老太太去游玩。老太太本不想去,说四姑奶奶怕这几天就要临盆,是我劝着,大老远的来了,天气又暖得人心舒畅,不玩还等什么?我说我和三奶奶守着就行,有事儿就送去,再回来也方便。”
邵氏好笑道:“老太太在这里出个门,到得二十几个人跟着,从没有这样气派过。”紫花也笑:“这是王府不是,可不是我们小城里,就是京里达官贵人多的,可舅老太爷家也不比这里。”又转头看看:“难怪舅老太爷今天没进来,想必一同游玩去了。”
这样看来看去,紫花眸子重又放到袁夫人和宝珠身上。见那一对人又坐到亭子上去说话,紫花羡慕地道:“话还没有说完吗,可说了好些天了。”
宝珠斜坐对水,听袁夫人细细地说起龙氏兄弟<;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袁夫人不在这里的时候,宝珠就很想去信问她,自己应该怎么和龙氏兄弟和舅母相处才是。可信中怕添烦恼,就一直混着没问。
可喜的是母亲到来,方便宝珠问她心思。还是那个想头,问的全是给袁夫人添烦恼的话,宝珠就一天问一段儿,徐徐的来说。
“怀文小时候不这样,”袁夫人倒没有很不悦,看得出来她也和宝珠谈谈,可又没法子先提起,到底是她心头不痛快的旧事,她并不想先提。
但宝珠一问,袁夫人就急忙的回话:“小时候,都不这样,大了,就变得不讲道理。在我面前,倒还收敛。所以不是你姐姐在这里,再不放心让你一个人来的。”
但是宝珠的做法,让袁夫人意外:“竟没想到你去教训他,这事儿你不必自责,他欺负你,你岂有不欺负他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只看在舅父面上,不招惹他就是。”
“说到舅父,”宝珠小心地问:“看在舅父面子上,舅母那里可要走动吗?”昨天辅国公夫人以龙怀城的名义送来端午贺礼,又派来的有两个老妈妈,询问宝珠几时生产,又送来许多坐月子动用的东西。
辅国公夫人问过宝珠几时生产,就记在心里。
袁夫人自然见到她们,老妈妈没想到袁夫人在,当时脸色,几乎没吓晕过去,话都回答不好。宝珠想当下人的心虚如此,那旧事必然是打听不得的。
只打听可与舅母走动就好了。
袁夫人笑容不改,看不出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悦,还是她和气温柔的口吻:“我让你姐姐回了礼,今早已打发她们离去。你可以放心,她知道我到了,中秋再不会来人。”
宝珠一笑,母亲这话像是她不是镇山太岁,就是出海夜叉。
但见袁夫人话锋一转,把问题抛回给宝珠:“宝珠,依你看,我们可与她走动?端午这过去,转眼就中秋。昨儿来人把我吓了一跳,把你姐姐也诧异到不行。没有你在的话,地老天荒也不会走动。”
宝珠倒没有让难倒,在她进辅国公府的时候,就早有主张。
她甜甜的一笑:“依我看,舅父眼里还有舅母,那就是舅母。几时舅父眼里没了,再不恭敬不迟。”
她的手随即让握住,柔和的肌肤轻轻蹭在她的肌肤上。袁夫人笑得微有得色,说了一句话:“好孩子。”
宝珠和她相视一笑,彼此都生出知己那般心连心的感觉。
不就是为了家人,宝珠、袁夫人才会往这里来。
不就是为了家人,辅国公担心妹妹的养老,南安侯和他一样,才有这门亲事。
为了家人,袁训才在前程已锦花大道时,还往这里来。
为了家人,老太太不惜年迈。
为了家人,邵氏张氏抛下眼珠子似的独生女儿。
宝珠让袁夫人赞赏的眸光看得不好意思时,俏皮的想解解自己尴尬,就道:“这件难事儿,抛给舅父去作主。”
“你呀<;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袁夫人说过,和宝珠一起笑起来。还没有笑两声,宝珠面色一变:“不好了!”她觉得有什么湿漉漉的从两腿间出来。宝珠是头一胎,受惊得几乎晕倒,她哭丧着脸:“母亲,我要生了!”
说生孩子是件喜庆事,可真的来了,宝珠心慌慌的好似脚底下忽然就悬了空,她抚着肚子:“我湿了衣裳,这可怎么是好?”
……。
房里没有动静,廊下的一堆人也没有动静。只见热水不停的往里送,隔帘可见四五个稳婆走动的身影。
院子里小石桌子旁,念姐儿隔一会儿看一眼,颦着小眉头:“这妹妹真是不乖,还没有出来?”她的丫头对着她笑:“小姑娘我们出去玩会儿,你可不能呆在这里。”
“玩?”念姐儿自以为想到,一拧身子,从丫头旁边跑出去。丫头追上她时,念姐儿又要她抱,说回房,丫头就带她回去。
她还小,住在郡王妃正房,离产房并不远。很快到了,念姐儿下地,从床上抽出自己的漂亮帕子,水红色的,水绿色的,全摊开。
抓一把果仁儿,放到水红帕子里。
又是几个玩的,放到水绿色帕子里。
还有两个镶宝石的漂亮首饰,也握起,见催她回来的丫头这一会儿不在,念姐儿又出了门。
在产房外面,遇到伸头探脑来看热闹的志哥儿和忠哥儿。念姐儿得意的给他们看:“给小妹妹的,哥哥,你们没有拿礼物,小妹妹是不会出来的。”
志哥儿和忠哥儿下巴快要掉下来:“还要礼物?”
“是啊。”念姐儿催促着:“快回去拿。”
志哥儿和忠哥儿还是对着房门狠看一眼,见果然还没有动静,也就回去拿了东西再来。志哥儿拿的是一个小弹弓,忠哥儿拿的是个装饰精美的小木刀。
念姐儿一见大发脾气,跺着小脚道:“小妹妹不玩这个,小妹妹只喜欢点心衣裳和漂亮首饰。”
志哥儿和忠哥儿要和妹妹做对,笑道:“弟弟!”
“妹妹!”
“弟弟!”
争吵声传到房里,把半昏沉的宝珠惊醒。痛,也还能忍,哪怕是痛得撕心裂肺。全身的酸软无力,就时时把宝珠往昏昏沉沉里浸润。
“用力,再用力。”稳婆的话听多了,听得宝珠快要麻木。她想,这是头一胎,都说是鬼门关。
她好似一只小船,独自在汪洋中飘荡。眼眸总想垂下,面前就一片漆黑。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她最思念的人。
表凶你现在哪里,扶我一把吧,我实在没有力气,再没有了。
宝珠闭上眼睛,刚觉得好舒服就想一闭不醒时,稳婆喝醒她:“不要睡,用力,就要出来了!”
“用力!”
好似用雷霆做成,击打在宝珠沉浸的思绪里<;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在她的思绪里,有那双坚实的臂膀,有那宽阔的胸膛。还有…。
“哇哇哇……”大哭声冲天而起,把宝珠的小船打得粉碎。她忽地睁开眼,全身忽然有了力气,支起半个身子,吃力地看向那哭声的来源:“是儿子是女儿?”
“恭喜奶奶,是个姑娘。”
宝珠手肘一松,又重新歪倒。是个姑娘?眼角还能看到那扭动的小人儿,红通通的小身子好似一个小妖怪。
宝珠怜惜上来,这就是新生的孩子?这是我的女儿?
好吧,哪怕表凶不喜欢,宝珠也喜欢了。但她还是遗憾:“是个姑娘。”语声消失时,她闭上眼睛,这一回坠入梦乡,沉沉的睡过去。
外面的贺喜声她没有听到,她睡得十分之沉。怀胎十月的辛苦,男女未卜的担心,一朝生下来,把她累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