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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侯门纪事-第48部分

小说: 侯门纪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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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珠嘟起嘴儿,好吧,明天见到他,解释一番。但拿什么话解释呢,就说他为人太差,这个肯定不行,不利于要红包;袁训为什么差,宝珠也不去想,五个表兄在宝珠看来都是欺负人的,都差,不再需要找理由。

    那就说他不招人喜欢吧?宝珠眸子一亮,对哦,他不招人喜欢,这就生生把昨天的话中嫌疑给解开。

    可为什么不招人喜欢呢?

    起夜用的小烛台上微火萤明,把宝珠侧影映上帐帘。宝珠看着自己的影子,一个一个的理由往外飞。

    头一条,他不会恭敬宝珠。

    本地的少年,如冯家如余家,全是挑尖的少年,虽然只在本城挑尖,但从余伯南开始,再到冯家四少五少六少,余下太小的不算,成过亲年长的也不算,见到宝珠不是姐姐就是妹妹的叫,拿有趣的话哄着,从来不敢像袁表兄那样。宝珠说一句,他要回一句。

    宝珠记得很清楚,当时有几个对话片段。

    宝珠说表兄是朵红花,表兄回:扎眼睛?

    宝珠说表兄是人才,表兄一脸的陪笑,骂我?

    那满面陪笑,现在想想是绝佳的讽刺。宝珠陡然一肚皮气又出来,对着帐顶子,刚才还有的三分睡意,也转为火气腾腾。

    这是亢奋劲儿。

    换成余伯南,他敢吗?

    他一定说宝珠什么都对。

    今天宝珠说积牡丹雪,余伯南只会笑,哈,牡丹花会死的,做一个提醒,他敢直接说这样不行,这样不能?

    换成冯家的少爷,就是年纪小些的六少,也会说宝珠姐姐说得对。而五少就是面对宝珠说错,也会含笑不提。求亲不成的四少就更不用说,宝珠对的也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

    安家的姑娘都生长在大宅门里,是标准的古代姑娘。不管是掌珠姑娘的要强也好,宝珠姑娘有时的聪慧也好,全都还是关在家里的那种。

    寻常能见到的少年,都是家里挑过又挑,才允许进内宅的人,个个都是新新好少年。像袁训这样说话不客气的,宝珠头一回遇见。

    头一个回合,宝珠自认没有赢。不但没赢,反而输在话上面,这岂不让她又生气?

    以前她认为余伯南过于狂傲,见过袁表兄的出风头记,才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狂傲的人另有其人。

    还拿话噎宝珠姑娘。

    气得她直想到快天明,才迷糊了一觉,红花把她叫醒:“姑娘该请安了。”宝珠睁大眼睛见窗纸放白,忙起来梳洗,难免有些匆忙,就又把对袁训的埋怨加上一层。

    多加一个红包,过年要三个吧。

    今天年二十九,没有重大事情必须会出去的事,大多都在家里准备过年。

    早饭过后,安老太太还没起来。她昨天玩得开心,劳了神思早起说腿疼。姑娘们请安过后,就在祖母外间守着。

    掌珠和邵氏在祖母常坐的暖阁里,忙着操办年事,又对请吃年酒的客人单子。邵氏虽不能,但婆婆身子不快,她要在这里侍候,就和女儿坐在一起。

    张氏带着玉珠宝珠和丫头们,装待客的细果子盒子,这是招待至亲的客人,如冯家等人,全是姑娘们自己手装,自己端详。

    另半边屋子,五个少年都在这里,没有客人,他们也来守着安老太太,有医生来看过,送出去,又在这里看着丫头熬药。

    装了半天果盒子,又交出去。宝珠又拿起针线,开始做起来。玉珠无事,虽董仲现在那边,又无话直接上去对上,这里人来人往,又看不进去书,就看宝珠做针线。

    见她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红布袋绣,玉珠就问:“这是什么?”是口袋太小,是香囊又模样不好。

    “红包。”宝珠笑靥如花。

    那边五个表兄一起心中有数,诡异地互看几眼。

    他们的诡异不在宝珠身上,而在宝珠的话里。

    四表妹说红包,当表兄的自然想到见面礼还没给。

    为什么不给,这又要问到袁训身上。

    阮梁明等人出京是匆忙的,全由家人吩咐。他们昨天还和袁训去游玩,没听他说一个字出来,当天回家,就有长辈交待,收拾东西去吧。

    这一收拾,就是几天。公子们全是很少离家的,都兴奋莫明。带剑不?还要好马。路菜多备几个,再让贴身小厮弄些好酒路上好喝。

    他们全是久受教导,不会忘记给从没见面的表妹们带见面礼。

    家家都是拿得出来的,带些京里最新的首饰,或是饰件,就很是拿得出手。

    但路上见面一问,才知道这见面礼还不能给,只能给公中的礼物。

    袁训的见面礼,一旦给出,将是定亲信物。而除此以外,他又没有带别的见面礼。大家劝他路上置办,袁训大冷天喝着北风送自己上门,正不自在,一定不办。

    最后只能大家都不给,但先时不给,后面袁训送出信物,别的人没有也难过,同时也许收到东西的姑娘还不知道这是信物,因为定亲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老太太进京后再下大定不迟。

    那袁训无故送东西,只能假托是见面礼。

    但好好的来时不给,中间给出来,这也让人疑惑。

    于是大家全说有礼物,压在行李下面慢慢找。本来都没想到,但今天宝珠坐在那里,手中缝红包,嘴里说红包,表兄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话答言。

    四表妹是最小的,过年她管谁要都应该,五个表兄就看过来,默默地看着。

    再笨的人也看出来四表妹昨天不高兴,因为没收到见面礼。

    想想也是,后天年初一就是第二年,这算是旧年的礼物拖到新年才给,足的拖了一年。

    见宝珠乐陶陶做完手中的,红花又送上红布,这一个稍大些,再次缝起来。表兄们数着,一共缝了五个,最后一个大得出奇,这个红包有一尺见方,钟引沛咽口唾沫,摸摸口袋,心想这个不是冲着我来的吧?

    就踱步过去,打个哈哈:“四表妹,你这红包里要装些什么?”先问明白,让家人先备好,免得大年初一四表妹撒娇,给她玉她要金子,给她金子她又要银子,这还真没办法。

    而且这个红包这么大,装完金子装银子,装完银子装玉,只怕还有空余。

    宝珠见问,知道自己当面做红包有效,快快乐乐地道:“表兄,我这个里面要装金钱。”再添一句:“铜钱可不行。”

    钟引沛抹冷汗状,刚才他出去接医生,头上有个帽子还没摘下,帽头儿上有块玉,就指着对宝珠道:“装这个行吗?”

    怎么看那大红包,钟引沛怎么心中虚。

    宝珠嘟嘴:“过年我只要金灿灿的金钱,钱铺里有换的。”那种给小孩子的,特意打造的金钱。

    “……”钟引沛语塞,也不敢再站,灰溜溜状溜回原座,小声问道:“让人去办吧,不然后天要丢人。”

    宝珠见他们耳语,心中更快活得不行。

    见袁训扫眼过来,特意把手中红包举高,对着他晃晃,那意思,这个为你准备,专门找你要钱。

    袁训状似无意的抬起两个巴掌,把一只手掌轻轻击打在另一只手掌上。

    宝珠黑下脸,不给钱还想打人?她气呼呼:“红花,再取红布来,我这个还太小,再做个大的。”

    五个表兄除袁训外,另外四个都小生怕怕状,不敢看娇憨的四表妹。他们不是给不起,是四表妹此时实在有些怕人。

    她要做个多大的?

    红花解开他们的疑惑,在红花看来,姑娘手中的红包就足够大,一尺见方,已经像个小型面口袋。

    “姑娘,您要做多大的,我去库房上让他们量出来。”红花问。

    宝珠鼓起腮帮子:“和装米面的口袋那样大,就可以了。”

 第一百章动心

    装米面的口袋有好几种,有装五十斤的,有装一百斤的,这要弄个装一百斤的红包出来,足够表兄们当场滴冷汗的。

    “我们出去走走,”阮梁明招呼大家出房门,在外面都缩头窃笑,此时此刻,先外面呆会儿吧,免得四表妹越看越气,自作主张发明一个装两百斤的出来,大家皆在做客,还真给不起,得丢这个人。

    他们都没看到袁训和宝珠打的眼风和手势,但走远几步后,一起指责袁训:“全是让你害的!”袁训睨视:“她来找我要,我给她一顿好打。”不是才对她表达过。

    大家嘻笑着,往外面客厅上去坐。

    ……

    “砰!”

    一声巨响,震得方姨妈跳起来,乱嚷道:“出了什么事,明珠……。”见房中凄凉,一枝烛火燃得半昏半明,除了自己再就是地上一个影子。

    明珠从此不在身边。

    方姨妈痛泪再次下来,然后耳边鞭炮声乱炸,比刚才的还要响。窗户外面火树银花,烟花嗖嗖地往天上蹿,不知道是别人放的,还是自己家里放的。

    自己家?

    方姨妈眸带痛恨,这里也不是自己家,这是安家!

    原地黯然站了片刻,听外面有婆子们互相拜年的动静,方姨妈心中又悲又痛,你们都在过年,我的明珠呢?

    明珠在余家的大厨房上洗菜。

    方姨妈天天往余家去,现在知趣的多,吵闹是不敢了,变成哀求,总把门房也求得着急,求她不要再来:“你女儿不会死的,你少来几回吧。”

    当方姨妈转身时,门房就又低语:“嫁我们公子是她的福气,怎么这个人总当跳进火坑!”北风把话传送,方姨妈总不理会他,心中抱定一条,或者是梗住一条,要见明珠。

    不见不行。

    然后在昨天年三十,她见到了。

    见到一双手在冷水里泡红如胡萝卜的方明珠,明珠瘦了,但奇怪的是气色还好。方明珠以前也是当姑娘们养大,经常不运动。在大厨房是洗得一身是汗,面色倒红润起来。

    她告诉方姨妈,公子放的她,又有羞涩之意,可见方明珠还没有死心。

    见不到女儿,方姨妈要生气;见到女儿,她还是生气。

    呆站半天,在她房外睡的小丫头都起来,和别人在道新年好,方姨妈低头,才见到自己身上还是昨天的旧衣服。

    昨天是大年夜,方姨妈再糊涂,也没脸和安家人一起吃饭,一个人在外面逛着,见雪大如注,就回来独自睡下。

    可今天,她是不能不去道安好的。她还住着安家屋,也还知道吃着安家的饭。

    像这种糊涂不知道理,又不知道感恩的人,总盼着自己如天马行空,上过天再去入地,还能记得吃住在这里,没有一飞入青天,倒也是怪事。

    她就去换了衣服,问丫头要了热水。丫头虽没给她脸色看,但是嗤笑:“姨太太你起得正是时候,老太太才用过早饭,正好请安。”

    又把方姨妈的早饭搬给她。

    饭罢,方姨妈硬着头皮出来。像她这样不讲理的人,一般心一横,什么脸也不要,但有时候也还知道要个脸面。

    才进老太太院门,方姨妈步子一颤,僵在原地。她看到了一个人!

    宝珠穿着淡粉色绣红色荷花的锦袄,带着一头的新制堆纱花,累累垂垂的都如真的蔷薇花大小,成串的在浓黑发上,倒把赤金头面给压下来。

    她正笑得如小精灵,双手展开巴掌大小的一个红包,对着表兄们福下去,她说的话方姨妈也能听到:“给表兄拜年,新年好啊。”

    然后把红包撑大,眼珠子骨碌碌的,尽是狡黠。

    红花跟在后面,小嘴儿咧着。

    钟留沛先开始,掏出一把金钱,登时满把金灿灿的,是宝珠指定要的那种钱。但往红包里放,却放了一把再不能放,再放别的表兄们就不必给了,装不下。

    “啊?”宝珠喜而惊讶,她没想到三表兄真的给她准备了好些。而宝珠,只想讨要到就知足。

    表兄妹们对着干瞪眼。宝珠盈盈:“余下的我不要了,给姐姐们吧。”话音才落下来,掌珠在后面笑:“你当我是谁,我大了,再说祖母已给过。”

    安老太太给的,宝珠也有,但宝珠辛苦做出来红包,就是装钱的,不装怎么行。

    这种单纯的小妹妹情怀,正是宝珠内心不打表兄们主意的最好写照。

    而掌珠,她要的是阮梁明这个人,可不是他拿自己当妹妹看待,就只笑看着宝珠耍宝似的要钱。

    他们站在房外,方姨妈才能看到。而安老太太和邵氏张氏在房里,也是一样的能看到。安老太太没有说什么,只笑得意思朦胧,似回到陈年旧事中。也许当年的她,也是这样的讨要金钱过吧。

    姐妹们说上这几句,阮梁明早等急了,他主动的上来,握着一把金钱:“四表妹,你又大一岁,要乖巧听话。”

    宝珠乐颠颠把红包再撑得大些,这一把再装进去,红包即刻又满了不少。玉珠握着嘴笑:“我看你等下装不完,不要急得哭才好。”

    玉珠很是奇怪,姐妹三个人同是一年的人,不过月份上相差很多。怎么宝珠以前还有几分稳重,像大人模样,这几天里越发的娇憨。

    难道她不知道表兄们来,是有求亲之意?

    玉珠心中格登一下,宝珠没有母亲,估计没有人告诉她,她才这么小妹妹似的,缠住表兄们追讨金钱。

    过了钟引沛,到了董仲现面前,那红包已经装满。掌珠和玉珠都掩口轻笑,而丫头们则回话给房中的老太太奶奶们:“董表公子袁表公子还没有给,四姑娘的包呀,已经鼓鼓的。”安老太太总算从回忆中醒来,推着梅英笑:“把昨儿那个大的包袱皮送给四丫头,免得她没地装钱。”

    梅英果真去取,径入内室。

    房外,董仲现把手中的金钱一个一个的放下,很是小心,总算把一把放完,金钱堆尖的满溢着,眼看多走一步就掉下来。

    袁训斜眼瞅着,看你怎么样捧到我面前来?

    宝珠慢慢挪动脚步,石榴红色的裙边在地上几乎无痕迹的拖动。半响,她站在袁训对面,先松一口气:“吁!”

    总算过来了。

    “袁表兄,给你拜年的来了。”宝珠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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