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6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女眷们不服。
因为宝珠在京里时就不大和别的官眷们走动。
宝珠初成亲时只和亲戚走动,袁训除去太子党名声以外,家世上寂寂无名。国公府虽好,是个外官。
也就没有太多机会和不想干的人走动。
后来宝珠就去大同,有了加寿,招待女眷,力搞苏赫,大大的有名了,京里的女眷没见过宝珠的,是随意的带上嫉妒:“哎呀,那个人儿啊,以前竟然不拜我们。”
她们是不会去想以前宝珠拜她们,她们因不认得也不会相见。
杜氏随舅父母去京中寻亲事,待嫁的时候热衷于闺秀往来,就听到这样的话。一面对宝珠神往,一面随同众女眷对宝珠嫉妒。
她一开始是对宝珠很想结交的,但美梦很快打碎。在随丈夫上任的头一天,余伯南见过赵大人,就去会宝珠。让杜氏好不诧异。怎么反而去拜女眷?
本着女性的直觉,她觉得不对。她的心不是深情于丈夫,这不深情和守住自己太太的位置是两回事,敏感半点儿不少。
又知道这是袁将军夫人,就是那个女儿养在宫里,让无数京眷们嘀咕她的人儿……杜氏莫须有的嫉妒,转成实质性的不屑。
原来,是她!
宝珠没有任何不好落在杜氏眼睛里,她也要这样一撇嘴,哟,这么大的名气,不过就是个她。
这就失却尊重。
失去人对人之间,基本的你敬重我,我理当敬重你。无端的自傲自大起来。
后面去袁家闹,由这无端自大生出。
也有几分压下袁将军夫人,杜氏就是这边城里女眷第一人的心思。所以她凭猜测和小巧儿的胡言乱语,就去和宝珠闹去了,是个想把宝珠威风打下来的意思。
宝珠这就冤枉得不行,她有威风,也是她自己挣的,碍不到你府尹夫人头上。
隐隐的,女眷暗争的心思出来,而宝珠还不甚清楚。
吃了亏的杜氏,一面继续腹诽宝珠,一面往台阶上走。知事夫人出来,面色惨白,嗓音都支支吾吾,见到客人先问好也丢到脑后,大吃一惊:“你,你怎么来了?”
杜氏一愣,滞在原地。
也有机灵和伶俐,往上一看,知事夫人本来桃花似的好气色,今天变成梨花白。寻思不是我吓的,就问:“你出了什么事?”
上台阶来,笑道:“告诉我,我能为你排解的,我就为你排解。”
知事夫人更结巴上来:“这个,那个,呃……”把一干子不利索的话全完,杜氏面色冷冷,也就明白三分。
“怎么,你是不欢迎我?”
知事夫人冲口而出:“您得罪了人,还不知道!”
场面骤冷。
三月里春天,院子里有株夭桃发出花骨朵,那一点殷红似点在人心头,在得意人看来是甜,在失意人看来也许是痛。
杜氏把个眼梢都气得吊起来,就在心痛。
哆嗦着嘴唇:“你!……”半响,下面的满腔指责化成两个字:“你好!”一卷袖子,扭身就要走。知事夫人不安而又惊惧的叫道:“慢走!”
杜氏怒而回身,步步逼问又回到台阶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把知事夫人下面两个字“不送”,硬生生压回咽喉。
知事夫人是本地人,不见得怕外来的掌城官。主要是面对杜氏的怒火,想到前天还殷勤的对待她,变得太快自己也跟着别扭,而这个人又主要是不懂,知事夫人吞吞吐吐道:“办错事情了不是?国公府不是可以得罪的人家……”
杜氏怒火冲天:“我几时得罪过他们家……”嘎然止住,哑口无言。
一片未老先夭的绿叶随风飘落,卷卷展展的落到杜氏衣上,那半颓废的叶柄,好似杜氏此时心情。
“袁家,也不是能得罪过的。袁家和国公家是嫡亲兄妹家,袁将军夫人颇受府中奶奶们喜爱。”知事夫人叹气:“您老随余大人在这里居住,当地要紧的人敢不知道?”板一板脸,把自己和她以前好的责任推开:“我可是告诉过您的。”
心头如让重鼓擂动,扯动五脏六腑都是疼痛,迫得杜氏手掩身前,面无血色,但怒火犹在满眸:“怎么敢这样对我!袁家……”
“您知趣吧,我们此地,国公府数代都在这里。我们家老爷选出官来,头一个不叩上司,要去国公府里叩拜…。”
“为什么!”杜氏怒目。
知事妻子难免鄙夷,这是说话中撵着话出来的神情:“我们家老太爷是以前跟前国公出过兵放过马,扯上关系,自然当上官要去叩他。就是你家余大人到任,没拜国公府过吗?”
杜氏盛怒的气焰让打下来至少一半。哼哼叽叽说不出来。
知事妻子猜测:“拜过?人家没多请您?”
她笑了:“这是难免的,新官到任,能呆多久还不知道。呆得下去的,我们这城里的人才认得他,也才认得家眷。”在此把自己标榜一番,用个夸耀的口吻:“我呀,我是看好余大人成天的外面辛苦,是个好官儿,我才对您这般客气。”
杜氏瞪住她,让她的话颠倒心思。
新官到任,要怵地头蛇。这是历朝历代从古到今,都会出现的事情。杜氏也知道,杜氏更知道她的丈夫不是轻易离去的人,所以放心的摆架子。
她要是三天两月的就想走了,她也知道凡事情上留人情。
“袁将军夫人我是没有多会过,人家城外还有一处地方,什么时候回城,住多久,我们也不知道。她的人品啊,我也不好说,但国公府却是来往过的,国公夫人以前不得意,现在多和气。奶奶们管家务,我们这城里看了几年,也没见争什么。就是最近听到四奶奶和五奶奶闹意见,她们同一个房头,争东西也有可能。但不管怎么说,国公府诸奶奶们对袁将军夫人十分和好,她们说句话儿,全城的官眷都不敢再和您走动,你是个外来的,岂有为个外来的,得罪我们本地的乡亲…。”
……
坐在轿子里往家回,余夫人泪落满颊,也挡不住耳边知事妻子的话嗡嗡作响。
“这事情让您办的,只怕你们家以后买米粮都价儿比拉车卖苦力的人要高…。”
杜氏愤然反问:“你们这城里规矩好,那我来问你,袁将军去年我家老爷到任就没有见过,袁将军夫人却有身孕,这就是你们城里的好规矩?丈夫不在,妻子能有?”
知事妻子更是冷笑。她冷笑的面容,眼角儿斜飞,让杜氏在心中暗骂,你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知事老婆,你怎么敢对着我摆这样的面容。
还有她的鼻子里也冷哼一声,活似北风冬天让她收走,在今天放出来。
还有她的话,更让余夫人心头寒冷。
“袁将军夫人有了,也没藏着掖着。国公府和她自家婆婆都欢欢喜喜,自然是袁将军的孩子!”
杜氏快要跳脚:“也没见他回来不是!”
“你当回来要拜你家,要往你面前去?”知事妻子索性更明显的不屑于她,甩个大白眼儿过来:“你怎么想?你敢污她名声?”说着轻蔑地一笑:“难怪国公府打发人送信,说你为人不端,声明府中不和你走动。难怪,”
杜氏的心往下沉下去,知事妻子冷淡地道:“您倒不想想?袁将军的行程,会敲锣打鼓满地里让人知道吗?我们这里是边城,不是京城。不是圣旨一下,众人皆知谁家的丈夫要搬师,这地方无事还出奸细,谁会到处张扬会了自家丈夫。他袁家要是戴了绿帽子,他自己个儿愿意,要你操的什么心!”
一层一层的话,是一张一张的遂客令,杜氏站不住脚根回来。在轿子里要放声大哭,又由知事妻子的话听着,好像全大同的人这就不待见自己,只能掩面轻泣。
哭了又哭,耳边翻来覆去是那几句话:“将军行程要知会你吗?要出奸细的,你怎么敢乱打听?……你是个外来的,岂敢乱得罪我们的乡亲……。”
昏昏沉沉的,杜氏回家去。
……
青铜暗刻麒麟纹的三足香炉里,丫头才换过百合香,袅袅由窗屉下面升起,微风过来时,恰好吹遍满厅,让坐的人生出尘之感。
宝珠、赵大人和余伯南说到心意相通的地方,会心的微笑起来。
适才一直在说话,丫头们不敢乱进来。见这是个机会,宝珠伸手去端茶水,她有孕不用茶,一直是小贺医生开的各种如红枣汤之类的东西放在茶碗里,红荷给宝珠送上去,红云给赵大人送上去,红朵给余伯南换上热茶。
这正是心情舒畅的时候,也正是好说话的时候。宝珠从眸底窥视余伯南的笑容满面,觉不出他会不悦自己的话,也就徐徐而言。
含笑若明珠:“世兄,有一句话不知道能不能讲?”
余伯南错愕,旋即失笑。见面前的宝珠笑容楚楚,眉眼儿无不精致清晰,却灿若烟霞中一团光华般,失神于她的笑,也失神于她的话。
“四妹妹当我是外人吗?”余伯南抱怨。
宝珠抿一抿唇:“你不会生气吧?”
余伯南斩钉截铁:“不会!”差点就要加上“此生不会,永远不会”,但有赵大人在侧,无时无刻不紧盯余伯南,防备到满溢在他的面上,余伯南后面半句话就咽回去,屏气凝神来听宝珠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余伯南虽说出像是他永世不渝的话,但他并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他没有狎玩,没有借机轻薄宝珠的意思。只有那心头一点以为已凝固干涸,却在重逢宝珠又剥离出伤口的旧情爱燃烧着他的心,让他要对宝珠所做的一切都尽心又尽力。
曾经,他是多么的不尽心不尽力,自以为可以得到宝珠。得不到后又患得患失地铸下大错。一切的离开,总不是没有缘由的吧?
余伯南曾这样想,苦苦问过自己为什么得不到宝珠的他,烦恼失落愤怨后,他平静下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听从宝珠愿意做的事情,为她尽上自己的心意。
这份心意来得晚了些,但却能弥补余伯南对年青荒唐过的内疚。存在于他自心的内疚,割痛的是他的心。
赵大人没有回避,宝珠没有让他走,他就有责任和义务监督住余大人不要做错事。是男儿的,你又曾青梅竹马,更要拿得起放得下。没有人,也不要落个登徒子坏名声。
宝珠声明这话是对余伯南说的,赵大人就眼观鼻,鼻观心,慢腾腾的呷起茶来。
悦耳的语声一出口,余伯南和赵大人全亮了眼睛。
“我的丈夫,成就了我。”
气定神闲的宝珠悠然道来:“没有他,我应该是宅中的普通人,没有他,我领略的将是普通的一个家,”
小儿啼哭,也许还有公婆不喜,也许还有妯娌们不和,也许还有亲戚间的打扰。宝珠是很理解过掌珠的,大姐掌珠的烦忧与她的个性有关,但她遇到的亲戚公婆等等,也确实不如宝珠。
“没有我丈夫,就不会知道边城战乱繁华需力争。没有我丈夫,就不会知道人心诡谲咫尺无间千里遥远。没有我丈夫,就不会这般疼爱孩子们吧?”宝珠在这里,笑得眉头飞舞,似无数飞天在眉间。
宝珠打小儿没有父母,遗憾让她会很疼爱她的孩子。但她不知道她以后的丈夫,以后的家庭是不是接受她的孩子,会不会以宝珠的孩子为宝。
所以宝珠要说:“没有表凶,就不会这般疼爱。”孩子们若是长辈不喜,父亲不爱,当母亲的心也会大大打个折扣,受到伤害不是?
不由自主的,宝珠嫣然。桃花早开尽在宝珠面上,染出那三分秀色七分深情的眉头,映出那一寸缠绵一寸温柔的面颊。
相思从来不打招呼的来,而在场的两个男人全让这相思击倒。赵大人暗自敬佩,小袁兄弟念书功夫件件不比别人差,娶个老婆也要强人一等再压人好几头。
余伯南则心头豁然开。
原来。
原来爱着别人,才是最喜悦的那一个。原来是这样……他低低喃喃地自语着,赵大人也想着心思,都没功夫去监视他。
下一刻,宝珠话头指向余伯南。柔声道:“你不要嫌我多事,事实上,你过得好,我也就能安心不少。你呀,你也要成就你的妻子才好。”
“我的心,早乱了,我再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看别人。你让我怎么办……”余伯南苦恼的抱住头,垂在自己膝盖上。
他轻泣出声:“我不能忘记你……”
“扑哧”,宝珠一笑。打趣道:“你呀,别把我说得跟眼珠子似的。”余伯南抬头欲要表白:“我是真心……”
“我重要?能有你的父母亲重要?我重要,能有你的功名前程更重要?我的重要,也不过如此。而你,没有拿你的妻子当成父母亲一样的家人看待,才有今天的事情。你成就了她,让她欢欢喜喜的,她也就不会歪心思乱想。”
宝珠说过,赵大人心服口服的称是。本来对余伯南持病毒隔离态度的赵大人也语声和缓:“余大人,二爷一片心思为你,为你过得好,你可不要再任性胡为,把二爷名声拖累。再我奉劝你一句,这是在这里,二爷肯恕你,我也还能为你担待几分。这要是在京里,”
赵大人爽朗地大笑:“寿姑娘养在宫里,是何等的尊贵。宫中能任由二爷由着你们夫妻胡吣?”
宝珠的劝,赵大人的连哄带镇,让余伯南纠结无处可解。
宝珠的劝好似当头棒喝,偏又柔和的余伯南更陷入一张深网。相思的网在当事人越变越吸引人,余伯南更无力阻拦往下滑落。要滑落时,又层层荆棘刺,个个上面写着你还是人吗?你毁人名声?你全为自己?你……这个自私鬼儿。
赵大人的劝,相比之下来得世俗而又简单。
对面的宝珠正色端庄,含一点亲切如待兄弟的笑容,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娇美,但是水中月镜中花相隔意味十足。
迷惑出现在余伯南眸中,他如观优昙花般沉醉。随即,痛下决心,这情丝是到斩断的时候。再也不能给宝珠任何拖累的时候。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