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6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幸亏你们不知道!
当然,我自己也不知道。
再想想办了这件不错事情的兄长,安老太太又想笑,兄长说他也不知道。大家全蒙在葫芦里,但是顺顺利利成就这门好亲事。
“三弟妹,玉珠会认字,亲事好找,”
“二嫂,掌珠生得多标致,上有嫡亲的祖母在,还会愁亲事?”
身边争论还在,安老太太想今晚明月正好,你们不能全给我搅和了。就道:“袁家是独子!”姐妹兄弟全都没有。
邵氏和张氏嗓音嘎然而止。
邵氏气得泪水更流,这可怎么办?当初,还不是全怪你这祖母,你太偏心了!不把我们掌珠放在眼里,我们可是大的。她哭晕了头,就敢大胆说话,哭着道:“哪有姐姐还没有成亲,妹妹先出嫁的,这不是,让人看我们家笑话吗?”
安老太太刮目相看,咦,这一位今天胆子不小,说话也条理分明。
张氏也哭:“没有兄弟,有亲戚没有,侄子外甥的,难道一个也没有?你老人家分明不为玉珠上心,要为玉珠上心,难道亲戚那里也不问问?”
安老太太还能沉住气,心想这红眼病得的,竟然打算一根绳子吊死袁家门上。还侄子外甥的,全都出来。
她沉声:“没有!”
“什么!”张氏跳起来。
邵氏见状,也跟着站起来,哭道:“哪一家子没有亲戚?皇帝门上还有三门穷亲戚,”
老太太想这真是哭糊涂了,再就是嫉妒得糊涂了,皇帝门上还有三门穷亲戚,跟你们和我说的话扯得上?
你们是来理论皇帝有没有穷亲戚的?
她没好气:“要做亲事,怎么不问!有什么亲戚,在哪里当差,或做什么营生,这全是问过的!”闲话时就可以说出来。
安老太太听从兄长的话,但对袁家实在不懂。而进京的第二天,袁母来拜,老太太这等精明的人,自然在话里推敲一二,袁母据实而回:“并无亲戚。”
现在想来,中宫如此照应,也许是同乡,也许是不能说出口的亲戚。宫中的亲戚,不说自有原因,也属正常。
没有人上门说亲事,来上一句,我们家宫里有人。这些,等过门后慢慢知道,也不算失礼。
邵氏张氏半点儿不信。
古人不计划生育,虽生子艰难,医药技术不发达。但几代中,只要有一个生两个孩子又养大成家的,表亲堂亲就能出来。
表亲再表亲,堂亲再远堂亲。只要想找,找出个同曾祖父,同曾曾祖父的亲戚还是有的。
邵氏张氏口口声声:“您老人家不疼掌珠不疼玉珠,”且泪水乱飞。
梅英看不下去,进来喝住:“奶奶们且住,没有老太太,是怎么站在这地方的!”才把邵氏张氏打醒。
两个人失魂落魄,重新坐下,有如抽去骨头,人都软下来。
外面鼓打三更,已是深夜。
老太太今天晚上的好时光,彻底的没赏成月,让两个媳妇搅黄。
她怒气上来,又看不惯媳妇们没精神的样,骂道:“我死了吗?看你们活似死了娘!带你们进宫,还是眼皮子浅!袁家袁家的,当初往外面推,现在再说还有用!回去睡,还有许多好少年,别一味的丧气,等到好姻缘到面前,又推开来!滚,都滚!”
滚字都出来,老太太动了真怒。
邵氏本就没胆,跳出来就往外跑。梅英又皱眉笑:“二奶奶慢着些儿,小心摔倒。”张氏让骂得心胆俱寒,但还能把住,对着婆母行个礼,泣不成声地再找补一句,像是觉得刚才没说干净:“母亲辛苦,我们全知道。横竖,全是您的孙女儿,以后过得不好,还是要寻您老人家要东要西的,一样是您的累赘。”
掩面哭着走了。
经过丘妈妈身边,这位耳朵不好的妈妈由她们面上泪痕,一看就知。她啧着没牙的嘴,道:“姻缘呐,有月老牵着红线系上的,不是强求来的。”
张氏听过,就哭得更凶。对着丘妈妈行个礼,把丘妈妈一惊:“三奶奶莫不是不想让我安稳地坐着?”
“妈妈说得对,可这红线,知天命也还有人力吧,咱们一分人力也尽不得吗?”张氏哭着回房。
齐氏等她关上西厢门,低声不平地道:“不过是许给一个受宫中照应的人家,就这么着闹上来。四姑娘要是许给殿下们,或是进宫,那要拆房子了吧?”
她们一拥进去,去哄安老太太。
……
安家人全住在一处,卫氏就听到吵闹。姑娘亲事好,她喜欢。可卫氏的心中,也有着浓浓的不安。
以她来看,自家姑娘配得上袁家姑爷。她的不安就出自于,既然根基好,为什么不明说?这藏着瞒着的相亲事,这是瞧不起人呢?还是不信任人?
这般的瞧不起人,姑娘嫁过去可是要受气的。人家瞧不起你。
要是不信任人,姑娘嫁过去可是要吃亏的。人家不相信你。
卫氏闷在心中,上午带着房中丫头,默默地赶宝珠的嫁衣。
袁训过来,对卫氏点头,往通往宝珠内室帘子上扫一眼,问:“姑娘好吗?”宝珠在里面听见,避嫌又羞涩,就不出声也不出来。
卫氏回话:“姑娘按时吃药呢,太子殿下送来的有丸药也有抓好的汤药,全按着时辰给姑娘服,睡得好。”
袁训啼笑皆非:“有丸药也有汤药?昨天与母亲同来,又殿下在这里,我没功夫细看,取来让我看看。”
红花就取出来,袁训接在手上一看,哈在笑了一声。宝珠在里面支起耳朵,但把嘴嘟起来。总算你肯来看看了,不然这药得吃到什么时候。
宝珠认得字,是看过的。这要是在小城里,换成是看医生,宝珠必定不吃。如今这是在京里,太子殿下送来的,祖母专门安排人熬药,又亲自交待宝珠服药,宝珠不能不吃。
卫氏懵懂:“姑爷笑什么?是红花拿错了?”红花扁嘴,这又不是吃的,红花才不会拿错。
“睡得好,就不必吃了。睡不好,做恶梦时,就临睡前吃一丸丸药,用黄酒服,药发行得快。再不好时,再服汤药。这全吃了,没睡到下午倒还不错。”袁训笑个不停。
太子送来的药,自然是太医院准备的。太医们听说是受惊,既不知道是大人还是孩子,是女眷还是男人,服得下去汤药还是已灌不下去药的晕倒,就丸药汤药一起送上,上附有方子和服用的办法,太子自不会细看,心想吃的人难道不看?
殿下算是体贴心细的人,却怎么也想不到,他送来的药,对安家来说是天大的荣耀,掌珠玉珠吃不到,邵氏张氏都觉得亏了又亏,恨不能即刻也受惊吓,讨一丸来吃沾沾光。安老太太么,当然也是不敢怠慢,让宝珠吃药。
卫氏又不懂,全吃。
听过袁训的话,卫氏后怕上来:“幸好姑爷来了,幸好姑爷问姑娘可得病,幸好,不然这一大包子全吃光,不会生出病来吧?”
袁训更是笑,边笑,边把汤药和丸药分开,汤药交还红花:“这个收着,以后家里有人睡不好,或是祖母,或是表婶娘,都可以服用。收在干燥地方上,可以放几年,过了年头儿,就扔了吧,没了药性就没了用。”
丸药交到卫氏手上:“方子裹着呢,姑娘认得字,给她收着。自己不好自己找出来吃吧,自己不好,自己最知道。”
这才回卫氏那全吃下去会不会生病的话:“全是养人的药,倒吃不坏,就是睡得多。”中药的性子,本就舒缓的多。
卫氏答应着正要进去。
“进来,”
房中宝珠轻轻的一声。
卫氏停下。
袁训一怔。
红花等侍候的人全支起耳朵。
听房中又出来一声:“你,进来,”这一次无疑问,是对着袁训而说。
这嗓音低而又低,如穿过帘栊的轻风,虽细微但可以得闻。
好一会儿,房中寂静。
卫氏嗓子干巴巴上来,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作什么好,就原地呆怔。
红花一个激灵的醒过神儿,脑袋带着脖子一缩,我红花不在,我不存在。别的侍候人,也一样的不敢说话,更不敢反驳未婚夫妻的避嫌。
四姑娘要不是得了“病”,家宴上走动可以遇到,外面遇到避开也行,无人处避不开说几句行个礼也行。可袁训到安家来,可就不会直入宝珠闺房。
这么大刺刺的,就是走到这房里,全因为宝珠受到惊吓,原因出自于他,他来探望到房门外,问上一句,说得过去。
但现在,姑娘说,进房里来。
房中,只有姑娘一个人在。
这真让侍候的人为难。
袁训想了想,宝珠叫自己必然有事。不然以她性子,她不会乱叫。就大大方方地一笑:“叫我,我就来。”
抱也抱过不止一次,进去就进去吧。
反正光天化日下,这外间还有好几个人。
他走进去,含笑抬眸,并没有进得太深,而是一入帘内,就贴着帘子站住,笑吟吟道:“你今天好吗?”
宝珠坐在榻上,身后是碧窗,窗外飞花流光,把她掩映其中。因吃得药多睡得好,美人儿气色又是可以睡出来的,宝珠就格外的美丽,面颊上飞两片红晕,白玉似的手指间掂着一根针线,对着袁训亮了亮,再低声道:“袖子,”
袁训自己看看,就笑了:“我倒没注意。”袖子上有一道裂缝,分明是让人撕开。
他就走近榻前,本来,内心也想走近一些。知道背后还晃动着仆妇们的眸光,袁训在榻前一步处停下,只把袖子送过去,见宝珠娇柔过于平时,低声道:“你可越来越好看了,”
“吃多了药么,”宝珠娇嗔,同时飞针走线,在那袖子上缝补起来。哪有人没事儿,却吃那么多的药。
一大碗汤药,又是好几种丸药。丸药分几种,但吃一种就行,卫氏不懂,见到不一样,以为全吃,一样取一丸出来,宝珠从晚饭后就开始睡,睡到早饭摆好是卫氏叫醒。
卫氏想病人还是要吃饭,饭最养人,才没由着宝珠睡。
袁训嘻嘻一笑,再轻声道:“不爱吃,就别吃了。”
“嗯,”宝珠答应着,聚精会神在针线上。
她专注的样子,有另一种美。就像再不中看的男人,工作起来也是魅力十足的。而宝珠,原本就是一个美人儿。
袁训很爱看,又见宝珠手指灵动,分明是女红熟练。他就想到他过年出的那个恶作剧,而宝珠不服气而补回的那件衣裳,必须是这样的好手艺,才能补回那件完全是刁难,指望表妹们知难而退的衣裳。
补的真是不错,拿去给母亲看,也说好。母亲没见到宝珠时就喜欢上她,在安家到后的第二天就上门相看,下午央求南安侯上门把亲事定下,就是说针指这样的好,必定是个安静的闺秀。
坐不住的人,可练不出那样的功夫。
他就噙住笑,在榻前阳光中,安静的注视着宝珠。
这一刻安宁极了,打扰他们的,除了微风,就是花香,再就是日头光。
袁训心中喜悦,宝珠也一样的甜蜜。
她很想抬眸,再次细细地看看他。从在小城里见到他,直到定过亲后的今天,宝珠就没有仔细认真的打量过他。
晚上想到他,因心生情意,就越想越朦胧,越想越没底气,怕自己记错了他的模样,记错他的体贴和保护。
情在深处,患得患失的难免。
可她不能抬头,她就是不乱看,也清楚帘外必定奶妈在盯,自己可不能让她担心到说话,那就太难为情。
她只细细地缝补着,把他的袖子烙在心中。
但说也奇怪,他们虽不说话,却都有彼此相知之感,都能知道对方心中的喜悦,于是,自己就更加的情意深重,缠绵不已。
缠绵充斥房中还不足够,沿门顺窗到了外间。卫氏面色发白,手握着那包丸药一刻不敢放开眼珠子,直直盯紧那一对人。
出来吧,赶快出来吧。有长辈们在,见见面无妨。这没有长辈,又在姑娘的闺房。姑爷你腿一迈,怎么就能进去呢?
让人见到再传出去,这可是个笑话。
在她的焦急中,宝珠把衣裳补好。觉得应该说句道别的话,就扬起面庞轻轻一笑,想说好了,却问成:“怎么弄坏的衣服?”
“早起和常老三打架,让他揪了一把,我没细看,想是那时撕坏袖子。”袁训在心里告诉自己,应该走出,却舍不得走。
宝珠不敢狠笑,只微微地笑意儿流露,半埋怨半娇嗔:“又打作什么,”
“他前天输了不服,今天来找,我没换短衣裳,就原地揍了他,”袁训含笑。
宝珠无话,她对外面男人的事也不懂,就眸光微转,一下移开,又一下的注视袁训。每一眼,都深深的,想把这日光下的明朗少年牢记手中。
是她的了,她反而更情怯。宝珠想,这种情怀,莫不就是书上说的,症候来时,灯也半昏,月也半明。
果然,这大白天时,他往这里一照,自己就有半昏之感。
“宝珠,不要怕。”袁训不想就走,就得找出话来说,他就出来这样的一句。
一语提醒宝珠,宝珠更晕红了头,而且懊恼,让人脱光衣裳,几时想到几时恨不能去死。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怕让他看出自己的恼怒,也在提到这件事时,难为情看他,轻声问:“是谁?”
太子前来,公主驾到,宝珠已猜出答案,但是太过惊人,不敢多想。
她垂下脸儿,袁训骤然失落。他正看宝珠的容颜看得好,看得心情不错,怎么就不给看了呢?袁训上前一步,膝盖碰到木榻,紧密无缝的在榻前。伸出手,握住宝珠的手。
他本想握她的下颔,那小巧圆润又玲珑的下颔,勾得人手痒痒的,可他到底不占道理,只敢握她的手。
“别怕,那是长辈。”袁训这样回答。
宝珠轻轻嗯上一声,心思流转,又全到了自己的手上。
他的手,宽厚又包容,还有硬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