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6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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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是公子哥儿,有的人害怕,甚至赶紧避开。
萧观瞪大眼,绷紧脸,见他们自顾自玩得热闹。热流涌入小王爷心中,雷霆般喝一声:“酒拿来!”
“哇!”行人中有个孩子放声大哭,太子党们一愣,哈哈笑弯了腰。
沈渭走过来,在萧观马前叉腰,咬牙骂道:“你当你是平乱不成!收敛,知不知道!”黑影子一闪,萧观一跳下马,“咚咚”,两只脚落地又好似山石坠落。
一把揪住沈渭衣领怒气冲天,收敛收敛,爷爷我从昨夜起,就听人在我耳朵根下面说不完的收敛。
“我就不!”萧观一字一句。他也只能借这里发发脾气,这就说得分外有声。
沈渭冷笑,一反手拧住他手腕:“想打架是怎么着?您看明白些,这里不是您的地盘,”手在腰间拍拍,学着那一年萧观的得瑟:“我有腰牌?啐!以后你再回来,是我有腰牌!”
“腰你个屁!你那小腰,侍候你老婆还差不多!”萧观也刻薄地学一句,大脑袋晃几晃:“我还要个好看的筷子,”把沈渭一推:“我不打老婆奴!回你家去呆着!”手轮流在袁训等人面上点过,冷笑连连:“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停下吗?就知道你们这帮子混蛋要来,就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就知道你们……”
小王爷微红了眼圈,吼道:“知道你们舍不得我,”挤巴挤巴眼,把眼泪逼回去,开始大肆嘲笑:“以后爷的地盘不要你们,好喜欢啊好喜欢!”
“去你的吧!你又不是万花楼头牌,我们舍不得你?”连渊反唇相击。
小王爷哈哈大笑,扭扭胖腰身,眼皮子一挑,抛个媚眼儿过去:“我不是头牌,我是你妈妈。连姑娘,哈哈,尚姑娘,”
“我,呕…。”连渊想到那件旧事,抱着肚子跑一边就去吐。
小王爷独自一个人喝彩:“好哦好,妈妈我要走,姑娘们送我也应当,拿酒来!”
尚栋抛一瓶酒给他,尚姑娘当时也扮姑娘,恨恨道:“噎死你!”
片刻,一个空瓶子抛给他。
“拿酒来!”小王爷再大喝。
袁训抛一瓶给他。
空瓶子抛回,另一个人又抛酒过来。
一气喝下去五、六瓶,小王爷摇摇脑袋:“再喝妈妈要晕倒,这事儿不妙!白不是!”白不是应声:“在!”
“余下的给你,你喝不完的,咱们带回去慢慢喝!”萧观手从各家担子上指过:“菜也别放过,我闻到大肘子香,包上,咱们当路菜!”
白不是颠颠儿的真的包起来,家人们也帮着他包,准备的另有路菜给白不是放马上,顿时鼓出来一堆。
小王爷什么伤心啊,伤痕啊,难过的,这会儿全没有了。大脸上满是笑容看着,见收好,让白不是上马,在马上向着沈渭挤眉弄眼,又是他以前那嘻嘻哈哈模样。
他没开口,沈渭先头皮发麻,如临大敌:“记得吐象牙!”
“小沈,你知不知道咱们谁定的儿媳妇最好看?”小王爷坏笑一地。
袁训也板起脸,支耳朵盯着。
小王爷肩头晃动:“福姐儿啊,长得像亲家母,各位说说我们家定的这亲事,以后成了亲,可不是把亲家母给娶回家!”
狠抽一鞭,那马四蹄而去。“哈哈哈哈…。”小王爷得意猖狂的笑声洒满官道,白不是忍笑在后面跟着,跟到一半,想起来以后忠毅侯在京里,自己在军中,不用怕他,也跟着萧观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袁训追之不及,他的马不在手边,向一旁沈家酒担上捡一个空瓶,对着萧观后背就掷,骂道:“有能耐你回来!”
“爷爷去也…。”
萧观策马狂奔,忽然觉得这群混蛋们个个都不错,当然,还是小倌儿最好,谁叫自己慧眼,相中他是亲家公呢?
春风拍打着他的胸怀,小王爷深吸口气。以前那种种怒骂争斗再也没有了,从此一去不复回
……
“吃果子,给水喝,”孩子们一拥而进。宝珠含笑,不等她吩咐,丫头们送出吃喝,褚大路夹在中间也讨要,同坐的方姨妈和方明珠感伤上来。
向宝珠道:“这一去啊,不知道几时回来。”
宝珠笑盈盈:“我说你们不必这么急的去吧,家里现在地方多,咱们又住到一处,要是不如意,回你自己家住几天也使得,梁山王爷信中说,这一回休战时间久,等天再暖和再上路不迟。”
方姨妈感叹:“在这里是给你添麻烦,去到也是给你添麻烦,大路没几年就能进学,所以我们赶紧去给他父亲见见,过两年回来,陪小爷们念书,大路就不去了。”
方明珠用力点头:“母亲与我同去,明年后年和大路同回来,大路父亲不回来,我还是守着他。”
面红红的,声音小下来:“像宝珠你一样。”
宝珠就不好再拦,只是提醒:“大姐那里要辞行吧?再见到至少是明年。”说到掌珠,方姨妈叹气:“她家公公叔叔病着,我和明珠也没去看,全是大路去看,辞行,也让大路去吧。”
褚大路听到,扬声道:“姨妈说给我饯行,”神气活现:“只给我一个人。”脑袋还想摆几下,让袁怀瑜叫走:“划船去不去?”
孩子们一古脑儿走了。
方姨妈母女告辞,宝珠让人收拾她们路上用的东西,又去信山西知会家人,又有一封催舅父动身的信交方明珠带去。
袁训走进来,宝珠已穿好出门衣裳,取解酒的茶给袁训喝。袁训揪衣裳往宝珠鼻端送:“你闻闻,我还是洗洗才能做客。”
宝珠让人备热水,送袁训过去,怪他不小心:“你送小王爷,不过喝几杯送行酒,怎么到弄到衣裳一大片酒渍?”
“酒他一个人喝,喝不完的全包走。我滴酒未尝,是拿酒瓶砸他,他我没砸到,酒底子酒泼我自己一身。”
宝珠笑个不停,这就问缘由。袁训看看,春色从廊下花树上无处不起,直染到宝珠眉头。真的应了小王爷那句,袁家阖府里就亲家母最好,忍无可忍微笑:“你还是不听吧,醉汉嘴里胡说,没的玷污你耳朵。”
宝珠就不问,打发袁训洗过,见董仲现也到,他们上马,宝珠上车,往常府来看玉珠。
能见到常家大门时,董仲现犹豫不决:“我还是不去了吧,劝她何必是我?”袁训手快,向前一探,握住他马缰在手,不理会他,牵着往常府就走。
“哎,我其实想问,这馊主意是你的,还是四表妹出的?”
这里无人不怕人见到,宝珠揭开车帘一角现出面容,向董仲现笑得俏皮:“是我又如何,是他又如何?大驾已劳动,就请去一回吧。”
董仲现嘀咕:“你们夫妻全不是好人。”常家大门上已有人迎出来,进去见过常大人,常夫人亲自送他们往玉珠房里来。
……
玉珠瘦了,这是董仲现头一个想法。他自从为袁训亲事出力,和阮梁明打动掌珠、玉珠心怀,当时是无意也无心,年少轻狂,只为陪衬出袁训的好,不想招惹情动。玉珠进京后,董仲现很少上安家门,以后数年都在京里也极少相见。
但那个一身素色衣裳,不是绣竹枝儿就是绣几点白荷,眉眼再温宛也带着梅清雪明的面容,还有印象。
和今天这个削瘦得下巴尖尖,眼眶子都陷进去,一袭白衣似随风就要离开主人身子的人相比,还是同一个人吗?
幽幽的一点眸光望来,这个倒没变,是她原来饮风弄月感叹时模样。
“请坐。”
玉珠只是瘦,举止上还能待人接物。宝珠放心不少,坐下来时见袁训对自己微笑,袁训在家里就说宝珠不必管,过几天自己就好,宝珠不放心,和袁训商议请来董仲现,董仲现也热心肯帮忙,听完这对夫妻的商议觉得促狭太过,但为玉珠表妹能走出心结,也肯答应。
这就一同坐到房中,丫头送茶毕,早知会过常五公子不在家中,宝珠吩咐:“我们说体已话儿,你们退下。”
宝珠的丫头红荷早得交待,主动把玉珠的侍候人带下去,红荷在外面守着。
门帘放下,玉珠就强笑:“说吧,你们又要说什么?”凭心而论,玉珠是感激宝珠的。大乱过后,宝珠自己要收拾家,又新赐宅子,要收拾新家,往宫中谢恩,接祖母等等,还抽出时间来时时来劝自己。
但玉珠听得足够。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那些话,大难来时各自飞?这话没有错。玉珠想我没有要妯娌们大难来时顾到我,可你们在乱的时候抢我房里东西这算什么?
见宝珠在对面珠绣玉锦般,身边四妹夫又英武过人,新封侯爷,太后嫡亲,夫妻们都好气色,更让玉珠黯然,要想不顺心的事情偏就让我摊上?
她幽然:“我不能拂宝珠好意,只是想一个人静静。但表兄们到来,不能不听。”
董仲现劈面就是一句:“幸亏当年我没有相中你!”
玉珠愤然而起,情不自禁怒眸:“你,”这是她头一个心动的人,初恋总在心头。后来嫁的丈夫不错,才渐渐不再想他。但影子犹在,他出口伤人,玉珠的哀怨一扫而空,火冒三丈,冷笑质问:“可笑真可笑,当年的我,也不过是一时糊涂!”
当年往安家相亲的事情,已早水落石出。钟家三、四表兄也好,阮梁明表兄也好,还有面前这个董表兄也好,全是为袁表兄而演的一出子戏。
此时他说话太重,玉珠愤怒中滴下泪水:“当年,是我和大姐太傻!”
大姐掌珠一心要嫁侯府,和阮梁明表兄有关。
董仲现开口就难听,是他痛心玉珠自己不能解开,看书是多聪明灵秀的人,到俗世里,一件事情就把她绊住。
沉疾用猛药,玉珠生气在他预备之中,这就不慌不忙,清清嗓子,正往下要说,袁训先于他出声。
宝珠请董仲现来劝,有宝珠的深意。本没有想到袁训身上,袁训的话是让玉珠话撵出来。袁训忍不住抢先:“三表妹,”
玉珠怒目,让董仲现一句话说的,看面前这三个人都是坏人。宝珠,宝珠也不好,自己嫁到这不清白的人家里,是宝珠所挑。
冷笑打断袁训:“我是你三姐!”
宝珠低头窃笑,还知道争长幼,看来并没有太深陷牛角尖中。
袁训正色,把脸绷得紧紧的:“现在我是你表兄,我以表兄的身份来教训你!”
玉珠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有什么错,你倒来教训我?”玉珠红了眼眸,忽然嘶声:“怎么不去教训别人,教训那些平时装模作样,兵乱就抢我东西的人!”
“她抢你一针一线,我负责帮你讨回!我要教训你的,是你直到今天还不明白!”袁训认真严肃:“要说当年,我是最能说话的人。当年是为我寻亲事,兄弟们一同前往。”
嫌气氛太沉重,下面道:“钟三钟四是捣乱的。”
宝珠抿唇一笑,袁训见到,又当年事在心头,当年的宝珠,当年的红包,当年观灯,就向妻子温柔缠绵的一笑,看在玉珠眼中,玉珠更激红眼眸,想当年一个两个相不中自己。
袁表兄如今知道是太后亲侄,满京里都传遍,什么话题都出来。还有人自称宫中出来的话,太后和太子对袁表兄千依百顺,袁表兄一到太子府上就是宠臣,年纪轻轻为公主师,这些全翻出来,因为他是唯一的侄子,唯一的那个,又编出一些太后都要让步于他的故事,玉珠本不在意的听过,现在浮上心头。
进京后知道董仲现也好,阮梁明也好,就是没定下亲事,也是早有心仪之人。那这一位,才是那年真正寻亲事的人,你为什么相不中我?
玉珠更钻牛角尖,从她眸子里的波澜就能看出,她对宝珠也生出怒气。宝珠过得好,是她的丈夫好,是她的婆婆好。她有太后为亲戚。
袁训朗朗恰好此时道明原因:“三表妹你不知道这亲事的来源,这是我的舅父和我们的舅祖父老侯所定,定的时候,我的母亲不知道,祖母也不知道。祖母没有养老人,我舅父疼爱母亲,怕我误嫁不良之人,令母亲伤心。”
不良之人,没来由扎痛玉珠的心。她虽没有不良,也心头一跳。
“舅祖父和舅父相识十数年,对彼此都有赞赏,舅父料想舅祖父说的亲事就是不好,也有长辈担待可以说理。舅祖父早知道我,看中我前程可以奉养祖母,遂定下亲事。”
在这里,袁训淡淡加个注解:“三表妹,世上的好事,大多有缘由。不是无缘无故而来。”
玉珠泫然。
“我本不情愿,但让太后许相看亲事,看得不耐烦,”
董仲现嗤嗤笑了:“我作证,你诉过苦的!”不过当时以为宫中主持相看的是淑妃娘娘。
宝珠拿个帕子打袁训,娇嗔如花,原来,你是王府姑娘看得不耐烦才出京。
袁训接住帕子,和宝珠取笑:“你一开始也相不中我,我提你一声,你别忘记。”宝珠揪回帕子,开始装憨厚。
袁训又转向玉珠:“我不情愿的去,三表妹想我会客气的对待你们吗!”董仲现大笑,一一揭袁训的短:“缝补衣裳,是小袁的主意,让做菜,也是小袁的主意,”
宝珠才让揭过自己当年也有糗事,不敢大模大样娇嗔,小小的白个眼儿过来。
袁训微笑,董仲现大笑,宝珠趁丈夫不注意,就翻眼给他,玉珠看在眼中,咬唇泣道:“你们,不是来劝我的,是来气我的!”
“当年没相中你,就是这个原因!”袁训寒凛面容:“大表妹为人刚强,我避之不及!我要的是能侍奉母亲的妻子,不要添气之人!”
玉珠无话可说,掌珠素来要强,玉珠早早的烦她就是这一件。
“三表妹你,性子是高傲的,这本没有错。但你一心钻进书里,全然不知道学要致用!全然不明白书上道理就是日常身边事情!全然不知道书上说办一件事情,寥寥数语,好生简单。事实上小心谨慎,一天岁月可以经年,也可以流水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