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前任他叔冲喜-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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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之日,千挑万选,选在了二月初四,差不多是当初逼宫后一个月。为了登基大典,顾见骊又是一顿忙碌。
姬星漏坐在台阶上,唉声叹气。
几个侍卫不敢出声。
姬星澜捧着一小把小野花,扭歪扭歪地跑过来,喊:“哥哥,哥哥!你看呀!这么冷还有花儿开了哩!”
姬星漏随意看了一眼,神情恹恹地收回了视线。
姬星澜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挨着姬星漏坐在台阶上。她把小野花儿放在了地上,挑了其中最好看的一朵小红花掖到自己耳后。她双手托腮,歪着头去看身侧的姬星漏,问:“哥哥为什么不开心呀?”
姬星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声说:“她们两个女人都好忙!”
……因为他而忙。
姬星漏又叹了口气。
姬星澜眨眨眼,茫然地问:“那怎么办呀?”
姬星漏嘟囔:“等我长大就好了!”
“嗯嗯!那哥哥快点长大!”姬星澜使劲儿点头,掖到她耳后的那朵小红花随着她的动作翩翩落地。
姬星漏看见了,他把小红花儿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尘土,仔细插在姬星澜的鬓间。瞧着姬星澜戴着花儿弯着眼睛笑的模样,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姬崇被追封为圣明帝,温静姗被封为正贤太后。
姬星漏歪着头看向温静姗,问:“那你以后是不是就比顾见骊大了?”
懒散坐在一侧的姬无镜撩起眼皮看向姬星漏。
礼部大臣低着头,不敢言语。
顾见骊愣了愣,笑着摸了摸姬星漏的头,说:“不是这么算的。”
温静姗沉吟片刻,道:“陛下唤她为母,她亦护陛下周全。理应一并封后。见骊为盛仪郡主,如今用‘正仪’二字便极好。”
礼部大臣惊讶地抬起头,迟疑道:“可恐怕不合适?”
“为何不合适?敬孝为上,陛下孝心是大姬福运。依本宫看,不仅应封陛下养母为太后,更应特设国父之位,建国父府,孝昭天下。”
礼部的姜大人听了温静姗的话,呆若木鸡。
“这、这、这……这历朝历代可从来没有过……”可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想起姬星漏是如何坐上这龙椅,他立刻连连点头,应下来,且不忘夸赞陛下孝心。
姬星漏眼珠子转了转,偷偷去看温静姗,不由自主笑了。
不仅如此,温静姗还追封了姬星澜生父康文议的一等功,姬星澜也重归宗谱,用回康姓,不过仍以姬无镜和和顾见骊养女的身份,养在他们身边。
到了二月初四这一日,姬星漏乘坐气派銮舆从宫中去往宗庙。跟在他的銮舆之后,并肩两舆。温静姗端坐其一,顾见骊和姬无镜坐另一舆。
百姓匆匆走出家门,透过层叠相护的侍卫,争相一睹天颜。宫变之事已在宫外传开,只是传到了宫外的说法和实际情况有了很大的差距。流传的版本很多,众说纷纭。不过不变是——人人都想看看这位凭空出现的小皇帝。
临出门前,顾见骊捏了捏姬星漏的脸,说:“今天要听话,但是不用装乖。装生气就好。”
姬星漏翻了个白眼。
不过出了宫,姬星漏竟收起了所有的孩子气,分明只是个五岁的孩童,却腰背挺直地坐在銮舆当中,目视前方,对所有的目光和喧嚣熟视无睹。
惹得百姓惊奇且称赞,又惹得不少人忆起姬崇当年的风光。一时间,百姓纷纷道姬星漏像极了姬崇,有其父必有其子云云……
远处的一座二楼小阁楼里,孙引兰推开窗户,望向远处长龙似的队伍,无声轻叹。
怀里酣睡的煜哥儿醒了,不安分地握着小拳头乱挥。
孙引兰赶忙关了窗户,低下头轻哄怀里的煜哥儿。
“姐?”
“进来。”孙引兰没抬头,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煜哥儿的身上。
孙引竹推开门进来,瞧见煜哥儿吵闹,孙引兰正在哄着他,她便也噤了声,悄悄等在一侧。等孙引兰把煜哥儿重新哄得睡着,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孙引竹才压低了声音说:“其实煜哥儿已经是挺乖的孩子了。”
“是。”孙引兰给煜哥儿仔细盖了小被子。
“姐,你有什么打算没有?”孙引竹问。
孙引兰将床幔放下来,走到孙引竹身侧坐下来,轻声说:“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离开京城。京城这地方……认识的人太多,伤心事也太多。走得远远的才好,然后啊……把煜哥儿好好养大。”
孙引竹握住孙引兰的手,急忙说:“姐,和我们一起!我和少棠也打算离京,找一个没有旧人相识的地方好好开始新生活。”
孙引兰有些犹豫:“好像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可是我的好姐姐亲姐姐,如今都是背离了家族的人,相依为命。姐可是顾虑少棠?我上来就是少棠让我来劝你和我们一起。”
孙引兰看向妹妹,稍微有些放心。虽然她身边有姬岩留给她的侍卫和使唤丫鬟,可到底孤身一人,又带着那么小的煜哥儿。若是妹夫不介意她会添麻烦,她自然愿意和妹妹一起。
“若是不会给你们添麻烦,那自然是好的。”孙引兰微笑起来。
“当然不会。我们都没了家人,只剩咱们姊妹两个了。”孙引竹感慨,“父亲不管我的意愿将我送进宫里,我本该是恨他的。可家中不仅有他,还有旁的兄弟姊妹,我自是不舍得牵扯无辜,才想了这么一个假死的法子,也算不连累家族。日后……也再不想和家里有牵连,就让他们以为我死了。”
孙引兰点头,亦想起了当初出事时家中的无情。
孙引竹瞧着姐姐的脸色,试探着问:“那……姐姐可还想着那个人?”
“那样情况下嫁给他的,想他做什么。”孙引兰随口说。
“那就好!”孙引竹放下心来。
孙引兰垂下眼睛,眸中忽地黯然一片。
姬岩有千种不好万种不好,他害过别人伤过别人。可对孙引兰来说,却是逃亡时不曾放开她的手,是危险来临时以肉身相护的脊梁。
夜里,孙引兰仔细瞧着煜哥儿酣眠的样子。孩子还小,五官尚未长开,她不由去猜测也不知道煜哥儿长大了会不会像姬岩。
孙引兰翻了个身,怔怔望着屋顶。
若有来世,希望还能遇见那个人。至于今生,她会依他所言,好好地生活。把每一天都过得很好很好……
宫中。
经过一日繁复的登基大典,几个人都很累。姬星漏更是在回宫的路上就犯了瞌睡,硬撑着。
銮舆停下,顾见骊起身走下去,走向前面的銮舆,把犯瞌睡的姬星漏抱到了怀里。
姬星漏使劲儿睁大了眼睛看向顾见骊,迷迷糊糊地问:“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可以了。”顾见骊摸了摸他的头。
姬星漏用力打了个哈欠,抱着顾见骊的脖子,顿时呼呼大睡起来。
温静姗扶着小荷的手下来,瞧着顾见骊抱着姬星漏的身影有些羡慕。她折了腿,是不能再如顾见骊那般抱着姬星漏的。
只有姬星漏刚出生的时候,她曾抱过他。后来竟是再也没抱过他。她想亲近姬星漏,却又立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不想给这孩子添丝毫的麻烦。
他好好的,就很好。
“娘娘,我来?”林嬷嬷走到顾见骊身边。
顾见骊让她噤声,她垂眼去看姬星漏,确定他睡熟了,才动作轻柔地递给林嬷嬷。
这一天折腾下来,顾见骊也实在是累得很。她既觉得疲惫,下意识地担忧姬无镜的身体。她回过头,望向正走下銮舆的姬无镜,不由愣住。
她怎么就忘了,姬无镜再也不是曾经那副羸弱疲惫嗜睡的怏怏模样。他从銮舆懒散走下来,好似夜幕所有星月的光影都聚到了他的身上。
姬无镜感觉到了顾见骊的目光,抬起眼睛来瞧他。天生冷意的脸,瞬间有了几分温度。
顾见骊弯起眼睛来,等着他走近。
姬无镜走到顾见骊身边,一句话不说,动作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安静地往回走。
顾见骊穿着繁复的宫装,层叠的宽袖垂下去,遮了她的手。她悄悄挪动自己的手指头,将细细的手指一根一根穿进姬无镜的指缝,慢慢握紧。
姬无镜目视前方,一侧唇角轻轻勾起。他的拇指在顾见骊的手心轻轻滑过。
回了寝殿,宫女们早就备好了热水,好给顾见骊解解乏。
顾见骊整个人埋进热气腾腾的温泉池水中,舒服地弯起眼睛来。她靠着池壁小憩,直到宫女怕她着凉将她喊醒。
当顾见骊从水中出来,换了身宽松舒服的寝袍,整个人又精神了许多。她回到寝殿,见到姬无镜翘着二郎腿懒散坐在罗汉床上,在翻看着什么。
顾见骊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去,凑过去瞧,问:“你看什么?”
姬无镜迅速将小册子合上,随手扔到一侧。
——这是不让顾见骊看了。
顾见骊隐约瞧见密密麻麻的小字,好似还有些布料的图画。顾见骊也不会追着人问,她坐直身子,将湿发挪到一侧,握着棉帕擦着。
手中的棉帕很快抢了去,顾见骊温顺地坐在那儿,由姬无镜给她擦。
姬无镜一言不发,顾见骊也不言语。她坐得累了,软软趴在姬无镜的膝上,轻轻合着眼,感受着姬无镜手中的动作。
半晌,顾见骊懒懒打了个哈欠。
湿发也擦得差不多了,姬无镜将棉帕随意放到一侧的小几上。顾见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枕着姬无镜的腿,只想这样偎在他怀里酣眠。
姬无镜低头瞥了她一眼,拿起被放到一侧的小册子来,继续认真翻看起来。
许久之后,待顾见骊枕在姬无镜的膝上睡得舒了,姬无镜将小册子合起,小心翼翼地将顾见骊抱了起来,吹熄了殿内的灯,走进拔步床。
许是因为顾见骊睡得早,下半夜的时候,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睡眼朦胧地睁开眼,因为不甚清醒,反应有些迟钝。她呆呆望着眼前许久,好似才看见姬无镜。
顾见骊望着姬无镜的侧脸,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逐渐清醒过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凑近姬无镜的脸,仔细端详。她伸出手来,指腹悬空抚过姬无镜脸颊的轮廓,不敢真的碰触,怕弄醒了他。
就是这样望着他,顾见骊的唇角不由自主弯了起来,眸中盛满笑。
过了一会儿,顾见骊的眼中又浮现茫然。
这一个月十分忙碌,可有一件事一直压在顾见骊心底,让她费解。偏偏她又不能问出口。
——姬无镜一直没主动提出行房。甚至也不想以前那般时常逗弄她。
顾见骊偏着头,云鬓倾洒如瀑,衬得她肤白若雪貌若仙人。她凝望姬无镜熟睡中的侧脸,无声轻语:你不想要小囡囡了吗?
第189章
眨眼到了四月末; 一片盎然春色。朝中境况也暂且稳下来,至少表面如此。各地学子奔赴京城,为了应对今年六月中旬特加的一场科举。
顾见骊坐在御花园角落的柳园中; 倚在垂柳下; 手中握着一卷农科书册。西北土地广袤,却并不适耕种,她最近苦读农科书卷,想要找到应对之法。
天气渐暖; 女子衣衫亦减,没了冬日御寒的臃肿。春夏装扮总是能将女子的曼妙体现得淋漓尽致。柳下执卷的画面彷如出自最好的画匠之手。
农科类的书着实枯燥; 顾见骊看了一会儿,目光停在页面某一处; 许久未动。
她又走神了。
她又想起姬无镜了。
最近这两个月; 她和温静姗一起打理朝政,忙得不可开交。与此同时; 姬无镜也在忙——瞎忙。
年后刚开春的时候,宫里来了绣娘,为宫中裁新衣。不曾想,姬无镜竟然将人截了去。
顾见骊原以为他是想做新衣; 毕竟顾见骊晓得他极爱美。可让顾见骊惊愕的是; 姬无镜竟然是要跟绣娘学刺绣与裁衣。
身量极高的男子捏着针线研究苏绣、蜀绣的场景着实古怪。
这事儿,自然也传了出去。议论却只是暗地里,谁也不敢明面来说,谁知道会不会惹怒了姬无镜; 姬无镜手里绣花的针就会咻咻咻射出去,变成索命的凶器呢?
顾见骊在最初的惊愕后,倒也释然,毕竟姬无镜行事总与常人不同。顾见骊以为姬无镜只是一时兴起,偏偏他兴趣盎然,日夜将精力投在这事儿上。
白天鼓捣这个就算了,可是晚上也……
顾见骊蹙起眉。
她隐隐觉得她与姬无镜之间的感情出毛病了。
他是不是生她的气了?还是没有以前那样喜欢她了?
顾见骊手中的书卷落在石桌上,闷闷不乐地拽了拽垂在她身侧的柳条。
“娘娘,日头西沉,再看下去伤眼呢。”
顾见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都这个时辰了,便让宫女收拾了厚厚一摞的书册,起身回去。
她刚回寝殿,芫平一脸喜色地赶来禀告芫遂寻到了。
原来逃亡那夜,顾见骊让芫遂快马加鞭去西厂求救于陈河,不曾想路上遇到了匪人,幸好得人所救。她虽然被人救下,却受了伤,养了一段时日,身上的伤好了些才赶回宫中寻顾见骊。
养伤的那段时日,她不是没想过送消息给顾见骊。只是顾见骊身份特殊,她总担心被不轨之人利用,所以一直没说。待身子骨硬朗了,才亲自赶回来。
说来也巧,救她的人是程梅雅的表哥,正是当初得了天花侥幸活下来,后来得顾见骊赠祛疤药的那个程家表亲。
当夜,顾见骊梳洗过后,偎在床榻上读一卷书,默默等着姬无镜。然而她一直等到子时,姬无镜也没有回来。
“季夏……”顾见骊刚一开口,才反应过来季夏还在雪山中的村子。
芫安走进来,笑盈盈地说:“娘娘是想季夏姐姐了。只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季夏姐姐的腿没痊愈的话,实在不合适在雪山里跋涉。不过这都四个月了,她也应当回来了。”
顾见骊点点头。
“娘娘是有什么吩咐?”芫安问。
“他还在珍绣坊?”
“是呢。小钱子前一刻才去一趟,珍绣坊的灯点着,国父大人还在里面忙碌。小钱子请他安歇,他将小钱子赶了出来。”
顾见骊问:“那小钱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