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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锦衣绣春-第117部分

小说: 锦衣绣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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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弦,王爷慈悲,发话说了,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开城门,既往不咎,一定善待城内百姓,分毫不动百姓的财产。如果你们冥顽不灵,负隅顽抗,那我们只有不客气了!”大将张玉人高马大,嗓门粗狂,身先士卒,对着城楼高喊。没想到喊完半晌,城楼上一点回应也没有。
  众将士不由得有些躁动,纷纷猜测那个狡猾多端的书生铁弦,是不是又在想什么鬼点子,张玉更是好似扔了一块大石头进水里,不止没个回声,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不由觉得颜面大扫,恼羞成怒道,“铁弦!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要怪张大爷不客气了!火药上膛!”
  长官火炮的士兵立即便往火炮膛中塞进满满的火药,将三个炮孔都瞄准了城楼。就在此时,铁弦忽然站了出来,居高临下,背手望着我们。张玉看到铁弦,哈哈大笑起来,“书呆子!可不要以为自己有点鬼点子便有金刚铁打的身子,我这里可是火炮,别说一个炮筒,就是拿着勺子挖一勺塞进你的嘴里,也要把你炸得开膛破肚,肠子直流!”
  铁弦依旧没有说话,却突然从背后拿出一个东西,那东西并不大,还用黑布覆着,铁弦满脸庄重,将那东西稳稳放在城墙之上,把黑布掀开,朱棣拿着千里眼对上面看了两眼,突然将千里眼狠狠丢到地上,面容怒不可遏,有些站的靠前眼力极佳的战士也都看出了铁弦拿出的是什么东西,不由得大惊,一个个都义愤填膺,满脸通红,嘴里骂着,:这个铁弦,简直就是奸诈小人,除了用这些诡计就没有别的本事了!有本事下来开城门正大光明打一仗!大爷不打的他满地找牙,便不是男子汉!”
  那黑布之下,正是高祖朱元璋的神位!
  “王爷,那就是一块木板,也许都是铁弦才吩咐做的,不是名正言顺的先帝神位啊。”张玉率先说道。
  “闭嘴。”朱棣打断了张玉的话,焦躁不安的骑着马来来回回的走动。张玉被他这么一说,也是郁闷不已,在一边不肯说话,我走到张玉身边安慰道,“张将军,您还记得咱们此番南下是为了什么?”
  张玉看了我一眼,不情愿的答道,“靖难。”刚说完,他自己的脸色也变了。我对他点点头,接着道,”不错,是靖难,王爷这是谨遵先帝遗训,藩王靖难,是为扫除朝中奸臣。本就是奉先帝遗训,此时别说是铁弦现做的而一个先帝神位,便是他用白纸画一个先帝的遗像,写一个先帝的名讳,我们都不能动他半毫,这个铁弦,当真不简单啊。不止有勇,更有谋略,从此也不能小觑了他。“
  “不管他有什么,在我眼里都是奸诈诡计,不算个男人!”张玉依旧气愤,但是被我一番教训,已经不敢再叫嚣,更不敢说直接轰炸的事了。
  城楼上的铁弦见自己这一招险棋走得这么好,不由得得意非凡,带着挑衅的笑意看着我们,更是对着朱棣微笑。
  一直僵持到下午,朱棣也不愿下令后退,我们的兵力雄厚,更有火炮助阵,铁弦这样奸狡,任谁也不能低头认输。


第231章。51。败北

  耗了大半天,战士们都开始疲倦,这样干等着,甚至比在战场上厮杀还要折磨人。我知道朱棣心中的不甘,却也没有办法,敌人在高处,既不能用炮,就根本奈何不了他们。我骑上马踱到朱棣身边,凑过去低声道,“王爷,回吧。”
  “难道要连续两天这样无功而返吗?”朱棣咬着牙,眼神扫向城楼,带着仇恨的火光。
  “无功而返已经是注定的了。现在还要小看城楼山的这个人吗?”我也朝楼上看去,铁弦也正高高在上的看着我,面色凝重,似有无限心事。
  朱棣长舒一口气,对张玉挥了挥手,“下令退回。”
  张玉气愤难忍,狠狠将身上尖刀往地上一插,大呼道,“退回!”
  虽是秋日,已有朔风,北方吹来的风夹着一丝丝神秘的冰冷,朱棣看着成列的士兵一队队的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低声说道,“该添棉衣了。”
  我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枫叶,那一抹火红在手中化作一团火焰,却燃不起温暖。
  “咳咳咳……”一个小将从我身边走过,脸上因为咳嗽而憋得通红,他生怕在主帅面前失仪,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料却咳得更甚。
  “喂,停下。”我在马背上对他喊道。那小家伙见自己被人注意上了,吓得连忙跪下,瑟瑟缩缩的说道,“主帅饶命,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朱棣皱眉道,“起来,让军医去给你看看。”
  那小兵见朱棣不但没有责备他,还很关怀的让他去看病,磕头道谢后,才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我看了朱棣一眼,低声道,“十几万大军的制衣费,可是不小的一笔,咱们现在还拿得出来吗?”朱棣微微抬眼看向我,深呼一口气,什么都没说,牵着缰绳往前走了。
  这时候三保跟了上来,低声道,“你可别问王爷这种话了,咱们的军饷几乎要用光了,再拖下去,只怕将士们的饮食都跟不上了,哪里还有购置棉衣的钱。”我皱眉道,“如果这样的话,怎么熬下去呢?铁弦此人,不止坚忍不拔,而且计谋高超,他们只要熬到朝廷输送物资或者军队来,有他的带领,只怕就不是从前李景隆带兵的那番光景了。”
  “所以王爷前番才会多方思虑之后决定水淹济南城……”三保甫一说完,便觉得失言,看了我一眼之后才道,“算了,那事过去了,王爷已经听了你的建议,把水撤了。南军北军,南民北民,总有一边要受罪,或者说,两边都要受罪,谁说得到一定呢?”
  我哑口无言,木木的看着三保也朝前走去,只好下马来,牵着马儿慢慢的在一边走着,渐渐地大军也把我甩了下来,直到所有人几乎都看不见了,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我抬头一看,才见到朱颜血直挺挺的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你来做什么?”我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朱颜血看了看济南城门,微笑道,“看看这城池究竟是多么的坚不可摧。我听说有人用一块破木牌便抵挡住燕军十万雄师,引为奇谭,不得不来看看。那个想出主意的人只怕今夜要在济南城内受万人追捧,他的威望越高,这座城池的城墙也会跟着越高,越厚,越难以摧毁。而燕军,只能在寒冷饥饿之中,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看了朱颜血一眼,不耐烦道。
  朱颜血对着我笑了笑,“我想说的是,现在的局面都是因为你一句话,真的是红颜一怒值千金,你这一怒,值的不止是千金,还是千军万马啊。”
  我跨上马背,将马儿赶起来,迅速的离开了,身后依旧仿佛有朱颜血的嘲笑声。我不是因为她的嘲笑才这样逃避,我是因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现实而逃避。如果不是我一时仁慈,劝阻朱棣放水淹城,朱棣现在就不必面对这样的局势,也不必被逼的这样走投无路了。
  我在马上狂奔一阵,终究是无济于事,直到天黑,才慢慢的回到营地,踏进帐篷,刚一点燃蜡烛,却发现一个人影坐在我的帐篷内,我几乎吓得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朱棣。
  “王爷……您怎么在这里。”我支吾着问道。
  朱棣并没有答话,只是温柔的看着我,一动也不动。我走到他身边,将烛台放下,如豆的灯光摇曳不定,朱棣的脸庞也忽明忽暗,一时刚毅,一时柔和。
  “我是不是……走错了?”朱棣的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迷茫。
  “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怎么回答。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我问你,我是不是走错了路,是不是不该靖难,是不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该和周王湘王他们一样,束手就擒,亦或自我了结……总之,不该心存妄想,自认为自己可以改变命运……”
  “不,不是这样的,凡事总会遇到阻挠,哪怕是赶路,也不可能一条大道康庄无比,必定遭遇荆棘,才会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更加珍惜。”
  “你说得对,凡是轻易到手的东西,就会不珍惜。父皇穷尽半生,几乎是舍命才夺下这江山,是以他后半生更加认真,反不比从前松懈,为子孙守护这江山,而允炆,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全天下,他如今所作所为,就是太不珍惜!”朱棣的额头隐隐的显出青筋,他的拳头紧紧地攥着,满是不甘。
  我将手覆在他的拳上,柔声道,“你怎么知道皇上是不珍惜?他就是因为太珍惜了,才会走上削藩这条路。”
  朱棣眼神中满是迷惘,“你是说,所有人都在珍惜?那我还怎么去夺取天下?”
  我将他的拳头松开,低声道,“并不是所有付出都会得到回报,你再珍惜那春华秋叶,又有何用?不属于你的,只会随着流水逝去。很多东西,生来便有了主人,即使暂时流落在外,总有回归的那一刻。这天下,生来便是先帝的,是你的,并不是朱允炆的,他不过是暂时握了一握,待不到焐热,便又会失去。”
  朱棣的气息越来越重,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坚定,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
  “王爷!不好啦!”朱棣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话,帐篷外便响起了三保的声音,他直接摔帘进来,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王爷!”
  我不禁大为吃惊,在这满是野蛮粗汉的军营中,三保只怕是最温文儒雅的人了,即使是在高贵的皇宫,他也是处处守礼,可以做到滴水不漏,而现在,他居然连在门外询问都来不及,就闯了进来,也顾不上我和朱棣正在说话,一定是出了大事!
  “怎么了?”朱棣也站起身来问道,他对三保的了解不亚于我,三保这样仓皇,他也有些慌了。
  “铁弦开了城门,不过不是投降,而是带着十万大军杀过来了!”
  “什么!”朱棣不禁拍案。
  不止是朱棣拍案,所有人都被铁弦的行为震惊了,他居然在李景隆逃脱期间一路跟在李景隆身后默默地收拢那些散落的南军,一路退到济南之时,他竟然渐渐的收了十万大军,这些天他让这些闻燕变色的败军在济南城内养精蓄锐,什么也不让他们做,只要他们看着自己如何一步步的紧逼朱棣,直到今天,朱棣在一次败兵而走,城内那些南军终于相信了,铁弦不是李景隆,跟着他也许不会吃败仗,朱棣也不是不败的战神,他竟然会向铁弦低头。他们的信心重新被铁弦拾起,他们作为战士的荣誉也再次被铁弦鼓舞起来。他们在酒足饭饱之后,拿起了刀枪棍棒,勇猛的朝朱棣反击过来。
  士气这个东西,摸不着看不到,但是却必不可少。此时的铁弦有了士气,而朱棣的手下却没有了士气,他们也感受到了主帅朱棣的沮丧,铁弦这次来势汹汹的进攻,朱棣这边竟然大有败势。三保越龙城等见情势不对,只得率领军队一边打一边退,竟然让铁弦一路追着又把德州给抢了回去。
  又是一个十一月,寒风凛冽,严寒将至。朱颜血受命从北平城燕王妃徐云华的手里运回一批棉衣,总算将战士们的寒冷稍稍驱走一些。
  朱棣此时不在营蓬之内。山野间有一处明火,我骑着马缓缓靠了过去,朱棣没有带任何手下,独自一人生了这么一堆火,正一边烘着自己的手,一边出神的望着火焰。
  我下马走了过去,“在火中看到了什么先机?”
  朱棣看了看我,微笑道,“我不信任何神明。我只信自己。”
  “不信神明,只信自己的燕王,竟然被南军一路追击,退到德州以北。你是在向朝廷投降吗?”我解开自己的斗篷,也坐到火堆边,“真冷啊。”
  “冬天来了。”朱棣看着火焰道。
  “冬天来了,春天就在眼前。”


第232章。52。内部之乱

  朱棣闷闷的看向我,浅笑道,“如果熬不过这个冬天,来年的春天再美,也终究是别人的。”
  “济南攻不破,德州被抢回,将士们没有抵御严寒的衣裳,没有赖以果腹的食物,这个冬天……确实才刚刚开始啊。”我从身旁捡了几根干柴,扔进火堆,那火焰蹭的一下蹿高,发出哔啵的声响,我这才将冻得有些发红的双手也伸到火焰之上,“不过,总有温暖的地方,哪怕只是一团小小的火焰,只要有人不断的添加柴薪,燎原便指日可待。”
  朱棣侧身看了看我,没有说话。我笑道,“我知道你心烦意乱,躲到这里乃是因为不想有人打扰,我并不是来打扰你的,而是来给你送好消息。”
  “什么消息?”朱棣从脚边捡起一个牛皮袋,仰着头将里面的酒水往嘴里灌着。
  “哦,先说个坏消息。皇上……”我笑了笑,顿住了,“当今的皇上,已然下令,山东参政铁弦不畏强权,抵御燕军,英勇有加,特封为山东布政使。”
  朱棣冷笑一声,“小鸟儿终于长大了,知道了谁该册封,谁该受到奖赏了。”
  “皇上还封了跟在铁弦为兵部侍郎。”
  朱棣身子微微侧了侧,良久,哈哈大笑道,“朝廷真的是没有人了,竟然让一个酸书生做了兵部尚书,父王要是在天有灵,只怕要从陵寝里气得爬出来了。”
  “铁弦虽是文官,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当今朝廷之内,比他更有资格做兵部尚书的人,恐怕没有了。”
  “我承认。”朱棣淡淡道,也往火堆里丢了几根小小的柴火。“好消息呢?”
  “坏消息还没说完呢,朝廷的军队经过重新整顿,很快就要赶过来继续诛伐我们北军,副帅是平安。”
  “啊,是他,我的老部下,现在成了我的老对手了。坏消息到此为止了吗?”
  “到此为止了。我们最忌惮的平安虽在军中,但是他只做了副将,主帅是此番跟着铁弦在济南城抵抗我们,后来又带着残兵败将将咱们逼回北方的盛庸。”我笑了笑,对着朱棣心平气和的说道。
  朱棣轻轻的点着头,良久没有说话,“看来喜忧参半啊。”
  “六十万大军都对付过去了,这几个人难道值得放在心上吗?”
  “六十万大军的主帅是李景隆,漫说他没有任何将领的才能,他就是有,也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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