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漕事-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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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蹲下来,拉小宝的手,“弟弟,大夫替你瞧病,你伸舌头,等你病好了,哥哥给你吃丝糖。”
小宝嘴巴动了动,伸出一点点舌尖来。
大宝看大夫,“这样行吗?”
老大夫道:“不行,再伸。”
大宝又说:“姜糖好不好,就咱们家里的姜糖,娘亲熬的,你病好了就吃,好不好?”
小宝的舌头果真伸出来,老大夫年纪大,手脚倒是不慢,他一根银针插在孩子的舌根下,手法快而疾。孩子吃痛,立马就哭出来。
大宝道:“您这是做甚么?”
老大夫站起来,看了周围一圈,“这屋里可有大人?”
大宝站起来,“我就是大人。”
大夫不理他,看着院子外头的青棠道:“你过来,我同你说几句。”
青棠提了裙子上来,说:“您要同我说甚么?”
云娘从厨房转出来,拦在霍青棠跟前,道:“大夫,您有话同我说,同我说就行,她是外人,是不相干的。”
那大夫道:“既是不相干的,作何一直在外头站着。”
云娘还要解释,青棠笑,“无妨,您有话直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天不在家,各位平安夜快乐呀。。。。。。
☆、波澜起
老大夫捉着霍青棠说了几句; 声音极低; 大宝一直侧目往那头看,无奈云娘又挡着; 大夫说甚么,甚么都瞧不见,也甚么都听不见。
末了; 只见青棠点头; 说:“我送您出去。”
老大夫收了医箱,青棠替他拿上,两人往院子外头去了。
大宝侧目; 目光锁着霍青棠的背影,眼神不善。
云娘冷哼,道:“人家拿钱救你弟弟的命,你倒是这样看人家; 不知你从哪家出来的,你的老师,你的爷娘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我。。。。。。”
大宝要争辩; “不是,我。。。。。。”
云娘抬手; “好了,你怎么想都不要紧; 你也不要住在我这里了,你今日就带着这小拖油瓶走吧。”
大宝抬头,“姐姐; 你要赶我们去哪里?”
‘哼’,云娘冷笑,“养不熟的白眼儿狼!过去见我爱理不理,今日便叫姐姐,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你弟弟还好点儿,平日里还知道笑一笑。至于你,你不妨自己去照照镜子,你脸上那阴沉的表情,旁人都怕了你,亏青棠还掏钱帮你们治病。”
大宝抿着嘴,嘴硬道:“是她有钱,她自己愿意的。我又没求她。”
云娘侧目,脸上一阵怪笑,“那好,你走吧,抱着小宝走,这边不欢迎你。或者你将小宝留下,我可以照看小宝,但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愿意看见你。”
外头青棠送了老大夫出门,璎珞瞧见,连忙跑过来,“大姑娘,里头如何了,那孩子真的是瘟病吗?”
青棠还没说话,那大夫叱道:“胡说八道,以讹传讹!哪里是瘟病,是哪个蒙古大夫治的?”
璎珞拍胸口,“不是瘟病,那就好,那就好。”
这头几个人都笑了,那头传来一把清脆的嗓音,“蒙古大夫怎么了,蒙古大夫就不能治病了?”
璎珞转过身去,瞧见林媚春,她罕见的穿一身粉白的衣裳,两根大辫子一甩一甩的,她说:“我方才听见有人说我们蒙古大夫的坏话了。”说罢,往老大夫面前一凑,“诶,老头,是不是你说的?”
媚春欺到跟前来,老大夫被吓的后退一步,璎珞赶紧去扶他,说:“大夫莫怪,她不是有意的。”
“谁说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有意的,老头子,你再敢说蒙古大夫不好,我就。。。。。。”
媚春挥着拳头,那老大夫连连道:“非我族类,非我族类啊!”
伊龄贺从后头走过来,一手搁在林媚春肩上,媚春转过头,谄笑道:“少主,您来了,既然您来了,那我先进去,我去找云娘。”
媚春将长辫子一甩,一溜烟儿跑云娘院子里去了。
青棠道:“大夫,那孩子不会说话,是不是也。。。。。。”
“嗯。那孩子确是耽误了,照这个年纪,应该早学会说话,不知是什么原因,耽搁了。”
“那还有得治吗?”
大夫点头,“可以治,但首先要戒了吃糖。方才那个大些的孩子动辄拿糖哄小的,殊不知,是爱,也是害。”
大夫与青棠几个在外头说小宝的病情,里头云娘在撵大宝走,她说:“你既然清高,不愿意受人恩惠,可以呀,你带着小宝走就是了,又没有人拦着你。你口口声声说不愿意受人施舍同情,那你作何骗忘言,你还不是看他善良,还不是觉得大家都看小宝可怜,不愿意看小宝受苦,你便躲在背后占小宝的便宜,理直气壮受了大家对小宝的爱?”
大宝红着脸,“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云娘冷笑,“不是?我看你是真正虚伪,你明明读过书,你明明是从凤阳来的,可你不说真话,你自己想想,你自打去年腊月来了这珍珠巷,有多少人同你说过话,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给你东西吃,给你衣裳穿?你再问问你自己,你所说的话里头,究竟有几句假话?”
“哦!错了,不应该问你说了几句假话,你不妨扪心自问,你同大家说了几句真话?”
云娘指着门外,“包括外头的其他孩子,包括我,包括给过你馒头的阿牛一家,包括给你豆腐脑吃的婶子,也包括忘言!你说了几句真话,你又还有多少谎话等着大家?”
“你说,你为什么骗忘言?你心里清楚得很,他也是个孩子,他也大不得你几岁,他过年的棉袄你看见了吧,破得比外头的墙还黑还脏,他不买衣裳,不买鞋子,他拿钱换鸡腿给你们吃!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你说,你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骗这珍珠巷里的所有人?大宝小宝这名字也是假的吧?你这个骗子!”
云娘字字铿锵,屋里一暗,云娘侧目,媚春站在门口,叉着腰,道:“还是读书人?礼义廉耻几个字学会了吗?骗钱?哪里来的胆子骗钱,老娘一手掐死你,也好过你继续作恶,还教坏小的。”
媚春手法奇快,瞬息之间,她的手已经卡住了大宝的脖子,“方才青棠一路跑着过来,跑得裙子上全是泥,人家一个官家小姐有心帮你们,你竟然还骗她?”
大宝倔强,死死抿着嘴,媚春道:“找死?那我成全你。”
大宝其实已经不能呼吸,媚春一点停手的意思也没有,云娘看媚春,微微摇摇头。媚春笑,“说谎的都是懦夫,我们蒙古人最看不起懦夫,你们不是也看不起我们蒙古人吗?我跟你说,你这样的,丢在咱们草原,狼都懒得叼你,嫌臭,恶心。”
‘咳咳’,躺着的孩子开始咳嗽,大宝开始挣扎,他用力拍打林媚春的手,“放开我,你放开我!”
无奈媚春的手腕坚实,大宝掰扯不动,他用力去够小宝的手,“小宝乖,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里呀。”
云娘看了媚春一眼,媚春将大宝往旁边地上一丢,哼道:“瞧这假惺惺的模样,关键时候倒是讲点子血缘,果真血亲就是不一样。”
大宝扑在小宝身上,嚎啕大哭。
云娘与媚春对视一眼,媚春嘴角扯了扯,嘴唇无声:“吓到了。”云娘点头,回道:“不过是个孩子。”
“大夫,快,快,这里。。。。。”
外头又开始闹哄哄的,只见忘言领着三个大夫进来了,大夫们驮着医箱,似联合会诊一般,列队而入。
大宝看着忘言,眼睛里含着泪花,嘴唇翕合。
云娘将他一扯,“让开点,你是大夫吗,不是的话旁边去,挡着路了。”
媚春站在边上,大宝被云娘一扯,也扯到了边上,他瞧见媚春,往墙角缩了缩。
“哼,还知道害怕,那还算有救。就怕连害怕都不懂了,那将来也是长歪的命。”媚春将大宝的胳膊一提,大宝被一股大力提到院子里,他说:“你。。。。。。你要做甚么?”
媚春动了动手腕,说:“你从哪儿来?”
大宝低着头,媚春笑,“说真话。若再有一句假话,我马上叫大夫都走,再把你和小的都报给官府,想必你们都没有路凭吧,官府可不会管你们病不病。死不死。”
媚春道:“或者我这么问,你们是不是从凤阳来?”
孩子垂着头,又有点沮丧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再问你,你家里是不是做官的?”
孩子抬起头,又垂下去。
“这是点头?”媚春双手搓了搓。
大宝道:“是。我爹是千户所的一个抚镇,当时发了点水,淹了几间屋子,有人同百户说了,百户听说水不大,便指了卫所的十多人,让我爹领着他们去看看。”
“那后来呢?”
“后来我爹便带人去了,看了地形后回来说那处地势不好,又在高处,一遇下雨,那几户家里便被水冲。那几日又正好连降暴雨,那处便似水潭一般,积了不少水。”
媚春道:“你爹还会治水?”
大宝低着头,“我爹带人把那处水洼砍了半头。”
“那岂不是水洼成了个半边坡,水都流到下头去了?”
大宝点头,“嗯”。‘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媚春拍孩子一下,“那是好事啊,你爹做了好事,你怎这副表情?”
大宝喉咙动了动,“积了半月的水都冲到下面去了,下面。。。。。。”
“下面怎么了?”
孩子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媚春道:“难不成下头有人,你爹好心办坏事,把下头也冲了?”
大宝点头,“嗯。”
媚春手一拍,“那可怎么办,总不能上头好了下头遭殃,那你爹是如何补救的?”
大宝说:“后头又接连下了几场雨,淹了下头,我爹见了,心里着急,便想再把上头再围起来,但没用了,水流都改了道,如今已经直接绕过那坡,直接往下头冲了。”
媚春低头问大宝:“那是几时的事?”
“永乐二十二年,冬月。”
媚春奇道:“去年冬月?那怎么就你和小的出来了,你爹呢?”
大宝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媚春又开始晃手。
大宝咬着牙,不肯说话。
云娘站在台阶上,面色严肃,“你爹坏了人家的风水?”
许是之前被云娘骂怕了,瞧见云娘脸色,孩子直往媚春身后藏,嘴里嚷道:“你打我也没用,我真的不知道!”
云娘冷哼:“你不知道?我看你甚么都知道。说!你爹是不是办坏了事,他自己害怕了,才把你和小的送出来避难的?”
媚春道:“你逼他做甚么,他都说是那边发水了,究竟是哪个位置重要吗?这边哪一年不发水,反正朝廷。。。。。。”
云娘三两步从台阶上下来,她一手扯着大宝的衣领,“说!你爹究竟做了甚么好事?”
大宝还在犟嘴,“我爹没有办坏事,他是好心,他是好心的!”
云娘抬起巴掌,对着嘴硬的孩子,“你说不说?”
云娘神色不好,媚春也被云娘脸上的神情吓到了,她推推大宝,劝道:“她既然想知道,那你赶快告诉她,你爹冲了哪里?”
大宝被两个女人围着,一个扯他衣领,一个在他身前晃,“‘尸陷地裂,平地起坟’,就是那儿,那儿淹了,我爹不让说,我爹不让说啊!”半大的孩子一声叫唤,晕倒了。
云娘立在那处,四肢皆麻,脑子轰然。
媚春道:“甚么乱七八糟的,甚么不让说?你倒是说呀,急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者不在家,各位圣诞快乐呀。。。。。。
☆、相见欢
云娘提着裙子就往外走; 里头的三个大夫叫唤她; “姑娘,姑娘。。。。。。”
媚春手里还提着一个; 她冲里头笑,“这个也晕了,抱歉啊; 劳烦各位给瞧瞧。”她将大宝往屋里一丢; 扭头就跑了出去。
忘言在里头叫,“云娘姐姐,媚春姐姐; 你们。。。。。。”
方才那位老大夫已经走了,青棠低声与伊龄贺说了几句话,璎珞在旁边站着,云娘一把冲出来; 捉着霍青棠手臂,“青棠,出事了!”
伊龄贺瞧过去; 云娘也不理他,只在霍青棠耳边道:“快回去告诉侍郎大人; 凤阳水淹了,淹了洪武皇帝的祖坟。”
青棠抬头; 侧目看向云娘,“可都问清楚了?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胡说。”
云娘向她点头; 眼神坚定。
青棠转身就跑,璎珞反应不及,抬腿要跟上去,“大姑娘,等等我。。。。。。”
霍青棠跑了几步,后头就有人追上来,那人说:“何事?”
青棠摇头,伊龄贺吹个口哨,一匹漆黑骏马从巷子那头奔驰而来,伊龄贺看她,“上马。”霍青棠点头,“嗯,多谢。”
璎珞跑到的时候,霍青棠已经绝尘而去。
媚春拉着云娘,“诶,你到底同霍姑娘说什么秘密呢,怎么她一听就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啊?”
云娘叹气,她看了林媚春和伊龄贺一眼,“虽然你们很好,这些日子也帮我良多,但此事事关重大,我不能多嘴。”
媚春拧眉,“云娘,你甚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因为我们是蒙古人,所以才不告诉我们?”
林媚春与伊龄贺都看着云娘,云娘缓缓点头。“抱歉,我不能说,希望你们谅解。”
“诶,你。。。。。。”
云娘转头进了院子,媚春在后头瘪着嘴,伊龄贺拍她,劝道:“她既不愿意说,那便不要勉强她,这样既使她难受,你也难受。方才里面发生何事,你又听到什么了?”
媚春有些沮丧,“方才云娘在里头教导一个孩子,就是同忘言在一起的那个大些的,他弟弟病了,他很着急。”
伊龄贺点头,“还有呢?”
媚春哼道:“还有云娘逼问他们是不是从凤阳来的,为何要隐瞒说谎。”
“凤阳?”
“嗯,凤阳。那孩子说他爹是个抚镇,说有地方冲了水,漫了几户人家,冲了几间屋子,后来他爹带人去修,反倒冲了下头。”
伊龄贺挥手,“那孩子有没有说他父亲协理凤阳府哪一片地方?”
媚春叹气,“云娘问这个,少主你也问这个,嗯,那孩子说甚么‘尸陷地裂,平地起坟’,就是这么说的,说完了就晕过去了,简直莫名其妙。诶,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