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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龙少爷-第42部分

小说: 龙少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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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他们,逃不掉?
  厨房里还摆着果蔬鲜肉,米缸还是满的。今晨厨娘辞别时给他们做了最后一顿早饭,再不动钱家厨房分毫,给钱小凤磕了三个头,提上包袱扭头出了大门。
  钱小凤给他们熬了白粥,又混着酸菜炖了一锅肉。秀儿醒来吃了一些,张娘忍痛与她说了山上的险情,秀儿捂着自己的肚子,哭道:“难不成就为了它一个,咱们一家人都折在这里吗?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要……”
  张娘是最疼女儿的,那会子一时没有忍住,扬手给她女儿一巴掌。
  钱程巳和钱小凤都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秀儿自小没挨过母亲打骂,一时委屈至极。索性母女再没有起冲突,两个什么也不说,抱头痛哭。
  张娘和钱程巳都没有心思吃饭。钱小凤只挑了些酸菜下白粥,见没人再动筷,便起身收拾。张娘要帮她,她便拒绝道:“您陪陪秀儿吧,我来收拾着。”
  肉汤倒入泔水桶,钱小凤双手泡在锅里,油渍腻在手上。她一向只做菜,不管洗碗生火,一时有些恶心,好不容易忍到洗好了碗碟,忙使了厨娘留在厨房里的桂香胰子。
  本以为止住了恶心,没想到她胃里翻搅得厉害,钱小凤站在水缸边,将中午吃的那些东西吐了个干净。
  大雨冲散了她的呕吐物,正当时张娘打着伞往厨房来,问:“小凤可有酸枣一类东西,秀儿吐得厉害,想尝些酸味儿。”
  钱小凤听着张娘的话,有些发呆,张娘见她脸色苍白,以为她病了,关切道:“小凤没事吧?”
  钱小凤回过神来,摇摇头,与张娘在厨房中翻找着。张娘在石柜中寻到一个管子,里头是厨娘自制的蜜饯,张娘一手抱着罐子一手举着伞,又问了钱小凤一道:“小凤当真还好?现下镇中大夫还未走光,若有什么,得赶紧就医去才是正理。”
  钱小凤只管点头,她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与张娘如何解释。
  张娘也再顾不上她,抱着罐子往屋里走。
  钱小凤浑浑噩噩回到自个儿房里。
  屋里值些银子的东西不少,但在钱小凤眼里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又不愿听钱程巳的,往朱掌柜那里典当。他们刚走半日不到,还无人上门偷盗,钱小凤的房中基本无甚变化。
  她最看重的一样东西也摆在床边。
  这玩意儿长得快,如今已有四尺之高。钱小凤一家逃命,人都挤满了马车,不可能还带着这么株核桃苗。她坐在床边,看着苍翠的叶子,手掌无意识的抚着自己的肚子。
  “小青芽……”
  她喊着。
  核桃苗摇曳枝干,她肚腹里也有个生命在跳动。
  “轰隆隆”一阵雷响,钱小凤坐的这床摇晃,摆在木柜上的瓷瓶倒了滚了一转儿,“啪”的落到地上摔个粉碎。
  这一回的震荡比方才那一下强,钱小凤扶正花盆,奔出屋子往钱程巳屋里赶。钱程巳正好抱着秀儿,与张娘一同出来。他们站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盘龙山,神色惊惧。
  自他们头顶掠过一阵大风,张娘给钱程巳和秀儿打的伞都快被那风折断,她拽着伞柄拼命给她女儿挡住。钱小凤手上那把伞却不幸被风卷走。她站在雨中,看到一条游龙往盘龙山去。
  盘龙山大道上,孩子们穿着斗笠在牛车上又跳又闹。他们玩着自个儿捏的泥巴龙,眺望与他们越来越远的盘龙山,忽然指着山上团团乌云大声欢叫:“娘,快看,那是龙!”                        
作者有话要说:  π_π睡前默念三遍:我是一锭写甜文的银子~

  ☆、第六十一章

  
  “你到底想做什么?”
  八龙子看着盘腿坐在镜湖边的龙九,道。
  老龟说过在这盘龙山上他们使不了法力,他还当是天方夜谭,自个儿带龙九来了此处,竟也没有例外。八龙子站在随时都会爆发的湖水边,有些不安。
  龙九安坐在湖岸上。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道:“我一直在想,为何我在这盘龙山毫无法力?甚至一开始连一个凡人小姑娘都不如。”
  “那日为了救她,这一身法力都回来了,却只能在外使用。回到盘龙镇,我依旧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他道,“现在我懂了,或许是刑期未至,又或许是因为,哪怕我在这湖底呆了四百多年,都从未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从未认为。
  “我打翻了宝瓶,累得人间三月大雨,洪水泛滥,不知要了多少人的性命。若不是老祖宗求情,我哪里能保一条命?”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恁多人的性命,现在想来,四百年的刑期,委实少了一些……更何况,我还是个冥顽不化的少爷。”
  “你是如何想明白的?”
  “想明白了吗?没有。”龙少爷道,“我折腾出这样大的动静,那些所谓的神明如何能不知道?他们知道。他们知道只要这接连三月的大雨会毁了盘龙镇,伤害盘龙镇下许多人的性命,却依然要坚持他们所认定的规矩。我倒更糊涂了,究竟怎样做才对?按照他们所认定的那一套做下去,便是正确的?我不知道。”
  他眼中流露出迷茫之色。
  “别说了……”八龙子打断他。
  “我也不愿提及这。”龙少爷道,“自镜湖底出来,我为重获自由而狂喜,除了收敛狂性,未曾想过当年对错;我宁肯被父王打得皮开肉绽,也不肯在盘龙镇布雨,不过为小凤儿一人而已,而非那一镇人的性命……我从未理解过他们所指定的规则,也从未有过他们所期许的慈悲。”
  他嗤笑道:“却不料兰因絮果,曾有多少杀孽,而今都要还回去……”
  “老祖宗今日教我,有的人,即便他死了,也能完成一种守护。她以一人之力,庇佑部族兴落。”龙少爷道,“似我这冥顽不化的,大约一生都不会开悟……”
  他站起来,道:“我只想在规则之外,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八龙子浑身一震。
  龙九面对着镜湖,腹部还有被他们兄弟几个挖开的大洞,这会儿他胡乱动作,又往外涌出血来。
  “八哥,你知道吗?回到在盘龙镇的日子,我半点法力也无,便一直有些怕,怕这样的我护不了她。”
  “真是可笑,这样无能无力的我,竟然曾凭一己之力,震慑天地……”
  龙少爷把自己的珠子交给八龙子,道:“替我交给她。”
  八龙子接过那八颗珠子,道:“你想怎么做?”
  “她就在这山川之下,我还能怎么做?”
  龙九流露出一丝苦笑,朝山下望去,仿佛他能看到丛林遮蔽之后的山下之人。
  他絮絮叨叨,对八龙子诸多嘱托,全是关于钱小凤。
  八龙子细细记着。
  关于钱小凤,龙九似乎有许多说不完的话,他交待的七七八八了,对他八哥感叹:“从前知道要被关在镜湖几百年都不至于如此。”
  如此不舍。
  “告诉她,我会回来的。”
  他的身形化作一尾青龙,在那雨中翻搅一圈,望了望盘龙山下的小镇,仿佛能透过那滂沱大雨看见那个他想见的人。
  龙啸声起若惊雷,沉稳浑厚,随那一声跃起的青龙一头扎入镜湖。
  八龙子脚下的湖岸四下开裂,那刻着龙少爷和钱小凤名字的堤坝也在瞬间崩裂,湖中心卷起漩涡,砌起堤坝的石头往山下滚落,盘龙镇众人预想的洪水竟没有到来。
  湖水水位急剧下降,水面在大雨中不动分毫。
  而镇口两座龙形雕塑,一头一尾,却在这一瞬间、崩碎。
  盘龙镇,终于得到了安宁。
  ……
  粉末洒在案板面团上,双手左右转动,将面团搓匀,钱小风往上洒水和糖块儿的时候,厨房门“吱呀”大开,飘进几滴雨。
  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来,将几颗珍珠悉数放在桌上,钱小凤却连看也不看一眼。她搓着面团,专心致志。
  “他让我来告诉你,盘龙镇已经安全了。”来人道。
  钱小凤揉搓面粉的动作停顿一瞬,又动作起来。
  “我知道了,谢谢。”
  “他说,你想待在龙宫或是盘龙镇都可以,若有事就唤一声老龟,万事他会帮你。”
  “嗯。”
  “他说,这雨期还有半月之久,你易感风寒,风雨飘摇就不要四处奔忙,省得病了。”
  “嗯。”
  “他说,别尽想着别人。该走的人总会走,留不了的人不会留。”
  “嗯。”
  ……
  钱小凤听着那来人之声,手里反复着揉搓面团的动作,眼前所看见的一切都成了虚影。
  龙少爷站在她跟前,与她初见他时一般,丰神俊朗;对她笑时,眼角微弯,一句句嘱咐,温柔得人心颤。
  他嘱咐她。
  “那株核桃苗养不活就罢了,别总想着它。”
  “嗯。”
  “若想我了,就看一看那几颗珠子。”
  “嗯。”
  “不要喜欢上别人。”
  “嗯。”
  “我没有不信你。”
  “嗯。”
  “我会回来的。”
  “嗯。”
  “我也不知究竟何时,但我会回来的。”
  “嗯。”
  “等我回来了,我们一起去那桃花源。”
  “嗯。”
  “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
  “嗯。”
  “不要怕。”
  “嗯。”
  “不要哭。”
  “嗯。”
  ……
  深红色的花酱,透明的泪水,在她手背上淌着,晕开那白白的面粉末,钱小凤手里的面团被揉搓得变了形,从她指缝里迸出来。
  龙少爷每一句话都镌刻在她心里。
  八龙子拉开厨房木门,门外大雨依旧,雨点在屋里,石阶,树叶,瓷罐,井栏上,发出各种各样的空洞悲响,掩盖了屋里钱小凤的哭声。
  八龙子对她说了最后一句。
  龙少爷站在那门前,背后是大雨,是巍峨的盘龙山。他说:“我会一直守着你。”
  守着一座盘龙山,守着山下盘龙镇,守着一镇生灵。
  守着你。
  他的声音,他的身影,随着徐徐掩盖的木门渐渐消失,将惊扰了钱小凤与这盘龙镇的风雨永远挡在门外。
  挡在他的身后。
  ……
  他在盘龙山上,在镜湖底。他的血脉躺在这山川每一寸、每一尺、每一丈。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在这里完结会被烧死→_→不用担心,后面还有两章正文。
这篇文章承载了我太多想表达的东西,可能因为思想不够成熟,于是写着写着便有点儿迷路了,索性最后还是到达了这个地方……(捂嘴,最后再做评论解释算了π_π)
^O^

  ☆、第六十二章

  大雨停的那日,盘龙镇又恢复了往日热闹。武馆的小子们舞起了龙狮,街铺两旁商铺过年似的放起了炮仗,孩子们围在那鞭炮下捂着耳朵,被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得四下逃窜。哪怕这些孩子家里前三个月都快揭不开锅了,他们之中也有许多个都置换了新衣,一个个流着哈喇子,盯着卖糖葫芦串儿的小贩,又被人家挥手赶开。
  巡铺子回家的钱程巳买了五串糖葫芦,一串儿递给跟在身后的小葡萄。他穿街走巷,回到钱家,那门上贴了新联,门房也穿得精神,叫了一声少爷好。
  钱程巳刚走到门口,照顾钱小凤和秀儿的丫头眼疾手快,夺过他手中的糖葫芦串往里跑。钱家两个孕妇,都爱着些酸酸甜甜的玩意儿。钱程巳感叹自己在家的地位还比不上这些吃食。
  钱小凤和秀儿都坐在正堂里。钱小凤一面吃着糖葫芦,一面欣赏着秀儿刺绣。钱程巳进屋坐下,没分到姐姐和妻子半点儿关注。
  “绣什么?”钱程巳腆着脸往秀儿手里的绣品看。
  “给青芽做的。”秀儿道。
  “青芽?”钱程巳瘪嘴道,“怎么不给咱们娃儿绣?”
  钱小凤挑了挑眉,习惯性的想伸手揪住钱程巳那耳朵,忍了忍没伸手,咬了一口糖葫芦。
  “娘说了,咱们孩子的衣物她来做。”秀儿道。“我给青芽做挺好的呀。”
  钱程巳道:“嗯。咱们秀儿心灵手巧。”
  “啪”钱小凤忍无可忍,手里的竹签折断。钱程巳的耳朵被姐姐揪住,只听她道:“怎么,你说你姐就不心灵手巧了?”
  “哟哟哟,耳朵耳朵,姐姐,秀儿看着呢。”钱程巳护着耳朵,秀儿看着他不禁掩嘴偷笑。
  “老娘告诉你钱程巳,大夫说了身子重的女人脾气不好,你可别招惹我。”钱小凤道。
  “你平日里脾气也不好啊。哟哟哟,耳朵耳朵······”钱程巳还没说完,就被钱小凤揪着耳朵。
  “怎么钱少爷,老娘将你养到恁大,让你媳妇儿给你外甥做一件衣裳都不行?我呆在钱家碍着你的眼了还是怎的?”钱小凤道,“你嫌我凶,我这就搬出去。”
  钱程巳忙道:“哪里敢啊我的姐姐,我心疼秀儿,她绣那玩意儿费眼睛。”
  秀儿听他一句话越描越黑,还把自己顺了进去,真想同钱小凤一样牵着钱程巳的耳朵好好骂一顿。但她做不来钱小凤那样的动作。钱小凤与她对视一眼,对她点了点头。
  秀儿便把手里篮子一放,往屋里走了。
  “看看,我跟你说了身子重的人脾气大,你还敢招惹,玩出祸了吧。”钱小凤乐颠颠道。
  钱程巳见秀儿让自己给气走了,不禁后悔不迭,道:“姐姐快放了我吧。我去看秀儿。”
  钱小凤松开他。
  钱程巳揉了揉自己被揪得红肿的耳朵,道:“姐姐,你不气吧?”
  “跟你这少爷置气得短我多少寿数?你赶紧滚,少在我面前碍眼。”钱小凤道。
  钱程巳心里挂心秀儿,忙奔了出去,没走两步又退了回来,拿起桌上剩下的两串儿糖葫芦,道:“姐姐······”
  “有话就说。”钱小凤咬着竹签子,不想再看这孽障嘴脸。
  “你别想他了。”钱程巳道,“那就是个负心汉。”
  刚知道姐姐有身孕那会儿,钱程巳就差拿把菜刀跟人比划了。他以为龙九再次抛下了姐姐,并且,再不会来了。
  钱小凤顺着他的话应道:“对啊,他是个负心汉。”
  龙少爷的归期,许是一月,许是一年,许是十载,又或者是下一个四百年那么长。钱小凤能守着弟弟几十载,却不知龙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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