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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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骏面无表情深深看她几眼,眸光中几缕不明闪过,“不喜欢?”
呃……
误会!天大的误会好么?不是不喜欢,这是立场问题,动摇不得。
“这个……”
没等沈画将话说完,柴骏奇怪地看她几眼,微微扬头,又是一副淡然的表情,“我该回府了。尚有事情等着处理。这份礼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你会喜欢的。相信我。”
沈画正思索如何拒绝,他居然来上这么一句。完全是占完便宜嘴都不抹便走,真恨不得捡起一颗石头直接给他扔过去。这算不算为了套牢她,故意若即若离?
自此,沈画的计划尚未施展得得心应手,竟落得被柴骏将计就计、得寸进尺,她敢保证柴骏之前之所以亲她,完全是看出她故意在对他好,他干脆比她做得还彻底。
这对手真难对付。
柴骏出去后,小翠方才从外府进来,沈画一把抱住她在她肩头气馁:“下回他若再来,你别走开。”
哪有这么好的事?这可是她这辈子加上上辈子的初吻,当然,若那晚隔着面纱不算的话。他居然一日之内轻薄了她两次!还不抹嘴……
小翠跟了小姐十多年,还从未见她这般模样,一边拍着小姐的背,一边诉说自己的难处:“小姐,奴婢只是您的丫鬟。管不着小侯爷要对您怎样呀。且这是迟早的事,若是……若是奴婢不知回避,惹怒了他,将来在柴府,日子可不会好过。”
再说她不进来可是老爷走时交代的,她如今也弄不明白老爷意欲何为。
哎!这不争气的丫头,沈画干脆回院子去躺着养病。横竖发愁除了愁白了头,也不会改变柴骏技高一筹的事实。
刚躺下,还没整理好思绪,小九便进来汇报这两天的工作。由于沈画之前的“培训”,这小子对人物外表描画倒有了些许进步,但进步得有点儿让沈画听不下去,耳朵里全是文绉绉的词汇,一听就知道这小子为了完成这项颇为艰巨的任务在显摆自己,且还没说出一点儿靠谱的消息。
沈画靠在躺椅上懒洋洋地听着听着,打断他问:“昨儿我出去后,府里有什么人出过门?”
小九正说得意犹未尽,口若悬河,将这些天从话本中看来、背来的词汇生搬硬套地说给小姐听,完全没留意到若真有人长成他口中描述的样子得有多骇人。只不过希望为月钱这事拼尽全力,却不想小姐又关心起了府里的人。于是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摇摇头道:“昨儿您出门后,除了罗妈妈外出买菜,没人出过门。”
沈画的确对府里的人起了疑心,但沈府素来戒备森严,仅府兵就有近三百人,即便是后门、偏门这样不起眼的角落也留有人看守。守门的人都受过严格的军事操练,因此决计不会有漏网之鱼,更不可能放进人来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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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沈府大部分下人都是东郡跟过来的老人,与沈家有各种各样的渊源,几乎都受过三位主子的恩惠,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忠仆。尤其是这位罗妈妈,她本是老爹当年一位战友的遗孀,自十九岁丈夫战死便一直在帮沈成业照顾女儿。因此严格说来她并非家仆,平时除了买菜,几乎不会出门,即使在府里对着后来进门的下人也不会多说一句,更不可能将府里的秘密说给任何人听。
沈画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没打听出有用的消息,只能让小九接着将书背完。听着听着竟有些犯困,因此干脆在躺椅上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看来等病好了,这小子还得找个机会调丨教调丨教才行。
醒来小翠已在房里摆开了饭菜,沈画一看就知道老爹和姜凯又有事不能回来用晚膳了。
不过今天罗妈妈做的饭菜特别香,沈画闻着忍不住跑了过去。可见到桌上的菜,整个人便愣住了,“这谁做的?”
难不成府里换厨子了?连她都不知道?这比起罗妈妈平时做的家常菜精致了不少。
小翠支支吾吾答道:“是……是誉少爷亲自过府做的。”
沈画捂头,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囧事传千里。就连一向闭门谢客的人都知道今天柴骏到家里来了,还这么大费周章地刷存在感,顿时哭笑不得。
夹起一口菜,沈画忽然明白了老爹的用意,她出门目标太大,这是要让“女婿”上门的节奏?
“他还在?”怎么进来的?不会和柴骏抢风头了吧?
可问完这句,沈画又觉得怪怪的,心里很是膈应。这都什么事儿?老爹没事还给她弄出一“小三”,正主那边的粥还没煲熟呢!不是存心添乱,让她分心吗?
小翠做贼似的瞥了一眼外面,压低声道:“誉少爷说有事找您,跟园子里等着呢!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门房那边压根儿没人过来通传。”
沈画不知道萧誉吃饭了没有,干脆吩咐小翠将饭菜移到园子里,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衣衫,戴上面纱才出去见人。
此时天色尚未昏黄,萧誉斜身靠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底下,手里捏着一根长长的竹笛,悠闲散漫地转着,动作极为潇洒。
脸上依旧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一头青丝束成了马尾状在头顶用玉簪固定,散落的发丝随意地披在肩头或是身后。牙白色的锦缎直裾外罩了层深色纱衣,木屐换成了长靴。倒是比在别院见到时精神不少。
“你怎么进来的?”沈画这几日对门房的工作十分重视,没想竟会有这么大的漏洞。怎会不担心?在燕国生活了十六年,她确定没有轻功这样的神技存在,莫非他会遁地不成?
萧誉一声轻笑,直起身子漫不经心地回道:“工部每年督造不少府邸,均会留下图纸以供查备。有的地方年生久了,也就忘了。这几日他们那儿乱得很,我不过是奉主上之命,让人随手顺来了府里的图纸琢磨如何让这左都督府无懈可击,无意中发现这里居然有密道而已。”
“密道?”沈画在这座御赐的府邸里住了快三年了,竟没发现这点,真被这话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横竖除了军情,老爹也没什么秘密怕让人知道,老爹从不将军方的事带回家里处理,她怕什么?但密道的事也有可能会危及到府里所有人的安危,必须重视,“带我看看去。”
原来之前萧誉拿工部开刀,是有原因的?
萧誉一点儿不紧张,反而示意了一下桌上的饭菜,“不必担心。密道的事应该没人知道,一边吃,我一边给你讲讲。吃完我再带你去看。”
听他这么说,沈画安心几分,毕竟他是自己人,不会不知轻重。遂坐下来安安心心吃饭。
小翠替萧誉拿了碗筷过来,他也不客气地边吃边聊。
原来这处府邸始建于先帝年间,当年住着一位位高权重的高官,后因犯了点儿事,被燕帝满门抄斩,几乎连九族都给灭了。这处地方也因此空置了许多年,早被人遗忘,甚至有人传说这里闹鬼,没有人敢接近。即使必须经过,大部分人也选择绕道而行。所以那副图纸可谓尘封已久。
萧誉让人找到的时候上面已布满厚厚的灰尘,被人收在工部的图纸库里多年没人动过。他手下的人为了找这幅图纸真真是费了不少精力。
而密道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是府邸建成之后,住在这里的人自己挖的,但用途就不明确了。
按说这样的秘密不会被标注在原来的图纸之上,或许是燕帝派人抄家时发现,有人替他讲解时标上去的,只在图纸上做了个微不可见的记号。
萧誉闲时学过一些园林布局方面的知识,见到图纸后,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有这么一处不合常理的标识,一看就不是专业人士所为。于是亲自按着图上的标识查找,方才寻到这么一处所在。
说完,他故意凑近少许盯着沈画阴森森地问:“住在这么一处闹鬼的府邸里,你不害怕?”
沈画端着一杯酒,哑然失笑,“有什么好害怕的?若真有鬼,我早就被它们害死了。冤有头债有主,鬼也是人的魂魄所化,它们自然知道找谁报仇。再说虽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也不会在这里动刑。”
话虽如此,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背脊发凉。因为她也解释不了自己的存在,对鬼神之说的确有那么一点敬畏之心。
萧誉听完一声轻笑,许是见吓不到她,方才直起身子接着问:“你猜皇上怎么会将这么一所凶宅重新收拾后赐给主上?”
沈画沉思片刻,想起一个传说。古人常说长年征战沙场的人身上都带有一股戾气,鬼怪见了均退避三舍。老爹多年南征北战,战场上自然杀敌无数,即使没有上万,也有好几千吧!这里住着的大部分人几乎都差不多,这种人用来镇宅还真是恰到好处。可谓镇宅中的极品。
思及此,沈画没忍住,噗一声笑。
这下萧誉是真愣住了,这丫头还真胆大到连鬼都不怕?
吃完饭,沈画便要萧誉领她去看那处密道。
因中间二人喝了几杯小酒,耽误了一会儿,往密道走时,天已经黑了。之前说起密道时,小翠被她支开了,沈画念及这事对她来说有些恐怖,因此也暂时没告诉她,自然没让她跟来,留下她在院里收拾。
二人在内府花园里走了一会儿,萧誉替沈画打着灯笼在前面领路。来到一处十分隐蔽的地方,萧誉一伸手便将她拖进了旁边一处林子。
这里是荷塘附近最隐蔽的地方,几乎靠近内府后墙,平时极少有人会来这里走动。即使一年一次的大扫除,也会被忽视。
进了树林没走几步,萧誉便将手里的灯笼递给了沈画,蹲下丨身子拨弄几下,隐隐约约能见到一块装有铁环的铁板。许是年代久远,无论是铁板或是铁环均生了一层厚厚的铁锈。
萧誉稍稍用力,拉开铁板,一条漆黑向下的密道便真呈现在眼前。
沈画用灯笼往里面照了照,皱着眉头问:“你今天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想试试吗?”虽未正面回答,萧誉已给了最好的答案。
说实话,沈画的确对里面很好奇,可担心老爹就快回来,想想还是算了。
可没等她回答,萧誉已伸手捉住她的,“就当是送送我吧。”
这借口找得不谓不好,横竖送人也送不了多一会儿。沈画在他的撺掇下,终于随他迈开步子,往下走。
“小心……”
只可惜萧誉提醒得太晚了,这密道许是多年没有人走动,地下生了不少苔藓。沈画一脚踩滑,差点儿整个人跌地上去。
还好萧誉早有防备,动作也极快,伸手一捞便已将人捞进怀里。
沈画手上的灯笼掉进密道里滚了几滚,灭了。
四周一片漆黑,唯有头顶稍稍有些凉薄的月光投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呼吸,温温热热地拂过面颊。
“多谢。”她说。
萧誉似乎没有松手的意思,低低的一声轻笑,“和我不用说这两个字。”
“你身上有带火折子么?”沈画试图游说他松手做点儿正事。
“没有。你呢?”萧誉依旧好似听不懂似的不肯松手。
沈画不得不嗯嗯两声,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没有。还是我上去取吧。你先把手松开。”
可就在此时,沈画不经意见到密道中一星鬼火正缓缓向他俩飘来,后面仿佛还跟着什么东西,下意识吊住萧誉的脖子,差点儿叫出来。
萧誉整个人僵直着身子哭笑不得,“小画,你究竟……要我松手还是不松?”
沈画这会儿哪还顾得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鬼火上了,双手越勒越紧,“真……真的有鬼?”
黑暗中,萧誉噗一声笑,那略显沙哑的笑声随后在空洞的密道里回荡了许久,“是人。不是鬼。”
原来这傻丫头是在装?还装得挺像。
沈画等那鬼火飘得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个人拎着灯笼在密道里行走。遂安慰自己,人对未知的事物存在一丝畏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直到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公子,沈画才窘迫地松开双手,待看清来人和萧誉眼中的似笑非笑,顿时很想去边上死一会儿,“既有人接你,我先回去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他进来也需要灯笼?哪用她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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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3000,第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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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小画。”未及抽身,耳旁却传来萧誉沙哑好听的声音,“你这样子……很可爱。我越来越不放心你留在他身边了。”
沈画动了动身子,迫使他松了手,整理好思绪方道:“眼下他尚算其次,严氏才是大敌。我不想分心,你若有心思想这些,不如想想如何反客为主。眼下临近秋试,秋猎也迫在眉睫,我让你做的事如何了?他们不会坐等我们形成气候。严氏素来行事嚣张跋扈,秋试正好是他们培植势力的好时机,你去查查往年可有徇私舞弊?还有官员任命的事宜。若查到什么想办法交到他或他爹手里。”
“好一计一箭双雕。”萧誉笑着赞道,“和我想到一处去了,这样我也不担心了。那么,秋猎呢?”
“我自会处理。这段日子你别过来了,密道也不能时常使用。万一被皇上察觉会起疑。”
沈画不想这时候给萧誉太多希望,谁都料不到往后会怎样。她暂时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