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抛弃了我却还妄想撩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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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分工,豆苗儿到林子里抱了个不大不小的熟南瓜,用刀去皮切碎。
蹲着生火,鼓嘴吹了几口气,火势渐旺。
坐在炉子边,豆苗儿朝内添了几根柴,起身去淘米,准备煮易消化有营养的南瓜米糊糊。
锅子里慢慢鼓着泡,她抱膝打量屋内屋外,陆宴初将木屋整理得干干净净,所有东西摆得规整,一切都井然有序,似乎比她都讲究。
好笑,豆苗儿转头揭开锅盖,粥已经彻底翻滚起来了,她得去拿个勺儿搅拌搅拌才行!起身没走几步,豆苗儿身子蓦地晃了几晃,那股熟悉的感觉再度汹涌袭来,令人如坠黑夜,什么都看不清了。震惊地蹙眉,豆苗儿突然感到极端的恐惧,明明陆宴初已经……
天冷,泖河里的鱼没清晨容易上钩。一个时辰过去,只钓到了两条草鱼一条鲫鱼。
收起鱼竿,陆宴初提着木桶回家。
远远地,还没进院子,就闻到了空中的香味儿。
微微一笑,陆宴初望着小木屋的方向,心底说不出的轻松,仿佛接连数日的疲惫与倦怠都在此刻一扫而空。
“鲫鱼煲汤,另有两条草鱼,煮锅定够了!”推门而入,陆宴初轻笑着汇报成果,视线逡巡一圈,却没她身影,更无任何动静。
“你想怎么煮锅?附近有个地方,每到下雨就会生出许多蘑菇,我……”
寻找着走入厨房,目光晃动,蓦地定在地面上那抹浅蓝色身影,陆宴初一怔,“哐啷”一声,手上木桶滚倒在地,鱼儿不断跳跃,想逃。
“豆苗儿!”慌忙上前,陆宴初急急唤她一声,抱起她步入卧室,他动作尽量轻柔地将她平放在床榻。
“豆苗儿,豆苗儿,赵寄书,醒醒!”陆宴初覆手在她额头,没发烧,身上更是没任何伤势。面色焦切沉重,陆宴初紧张地再唤数声。
双眸紧阖,睫毛如蝉羽,她依然纹丝不动。
陆宴初猛地转身就走,去请大夫。
“陆家哥哥……”
模糊的呢喃突然响在耳畔,陆宴初即将迈出门槛的步伐瞬间折转方向,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走去。
第19章
“你怎么样?”顾不上男女有别,陆宴初心急地弯腰,近距离观察她面色,“哪里难受?”
摇头,豆苗儿浓密的睫毛扑闪了下,隐去眸中复杂的情绪,她低喃道:“不难受。”
“不难受?不难受怎会突然之间昏厥?你是不是不肯对我说实话?好,你且忍耐一阵,不要动,我马上去请大夫过来!”
陆宴初又气又急的一股脑将话掷下,转身便走。
他动作实在太快,豆苗儿没能抓住他手,只握住一片衣袖,“不是第一次了!”她急急道。
等他满目惊愕地回头,豆苗儿望入他沉淀着焦切担忧的漆黑眼眸,小声将严峻的形势说得风淡云轻些,“你去赴考后,我统共晕倒过两次。孙大娘替我请了大夫,只说气血不足,得多补补,开的药材多是滋养类,大夫说我并没生病!真的,我没骗你!”
脸上质疑渐渐褪去,陆宴初站在原地半晌未动。
豆苗儿不知他在想什么,大抵是信了她这番话吧!缓缓松开攥住他衣袖的手,她怔怔盯着空中某个点,脑中乱成一锅粥,当初道徵大师说的话她记得很牢。
可在找到陆宴初后,她自以为找到了解药,就彻底放松了警戒,如今——
是不是那位在她身上种下邪术的人又在作祟了?倘若日日跟在陆宴初身边都无法遏制晕厥的情况,她该怎么办?
“对不起。”默了半晌,陆宴初垂眸坐在床畔,嗓音黯哑,“我不知你……都怪我!”
那时他为何要气她?若与她好好说清楚再走,她定然不会难受,也不会将好好的身子折腾得这般脆弱!咽喉灼热,如烈火在焚烧,陆宴初闭了闭眼,伸手替她掩好薄被,他认真盯着她苍白的小脸,“答应我,以后别再胡思乱想,距秋闱放榜还有数日,若一切顺利,我……等我明年初参加完会试,就、就……”
“会试?要去京城吗?”豆苗儿扯扯唇,打断他的话,“是不是很远?”
“嗯,但……”
“我想吃方糖,方才还没来得及尝尝!”没有心情与他谈论这些,豆苗儿浅笑道。
“好,我给你拿来!”眸中顷刻闪出一点光彩,陆宴初疾步走出内室,在堂屋桌上找到她随手搁下的油纸包,拿着匆匆进屋。
打开纸包,他从中取出一颗切得方方正正的乳白色糖块,送入她唇中。
他喂她?豆苗儿愣住,下意识微微张嘴,她面颊有些烫地将糖含住。
“你先歇着,有任何不适记得唤我,我去煮鲫鱼汤!”指腹触及她柔软的唇瓣,似乎还有沾上了点点湿润,陆宴初不自在地将手藏到背后,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晚饭是陆宴初为她做的。
豆苗儿莫名感到新奇,在她遥远的模糊记忆里,爹远离庖厨,整日守在小屋里刻竹雕,可口饭菜由娘一手准备。姥姥姥爷也是这般分工明确,所以她以为男人都不会做饭。
多想了会儿,便释然。
陆宴初娘身子不好,他肩上自然早早担起了重责。
鲫鱼蘑菇汤熬得很是入味,许是因她病了,草鱼没有煮锅,而是蒸的,口味清淡鲜美。
豆苗儿埋头喝着热乎乎的汤,心底暖融融一片。
餐至中途,她偷偷掀起眼皮看他。像陆宴初这样的人要是生在好人家,什么样儿的千金小姐能不为之动心?他表面漠然冷淡,实则有一颗善良温软的心,再加上好皮囊好学问,比之那些翩翩贵公子们毫不逊色。所以他一心考取功名不为俗事所扰是很明智的,待他金榜有名,他便能凭借自身实力飞出这偏僻遥远的小乡村,就会找到各方面都与他相配的好姑娘了!生在富贵中的千金小姐与她们这种乡野丫头还是存在着天壤之别,就像野鸭与白天鹅,陆宴初他看不上这儿的姑娘……本就正常不过!
心底一簇刚窜起的小火苗熄灭了!
豆苗儿眼睛发涩,她想,她一定是太怕死了,否则怎会突然生出打陆宴初的主意?
“不合口味?”动作微顿,陆宴初紧张地抬眸。
“没,很好。”勉强一笑,豆苗儿埋头开始大口大口喝汤,努力将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挥开。
松了口气,见她饮食正常,陆宴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既然身子亏了,将养着便是,这段日子,他一切都会以她为重心,好好照顾弥补她!
雨纷飞了两日,后头在大爷爷陆宴初以及村里几个成年壮汉的帮助下,那颗高大的油桐树成功被砍伐,她紧跟着回了自己家。
等天气晴朗,豆苗儿把油桐树树枝拢在一堆,晾晒后锯成长短差不多的柴木,为冬天早做准备。
每至黄昏,陆宴初会带些零嘴来看她,帮她做些杂活儿,一晃半个时辰左右,便回了。
渐渐地,他送来的东西逐渐贵重,野蜂蜜、阿胶、银耳,还有猪骨猪脚鸽子之类,要么得花费不少钱,要么难得。豆苗儿不肯收,他却笑着说不是只给她吃的,待她做成膳食两人一起用便是,可最后她做成了,他一般都浅尝辄止,只道不喜或是吃不惯。
豆苗儿心中起疑,他近日常常疲惫,有数次她做几道菜的功夫,一出来他就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问他,只说看书累。
尽管古怪,豆苗儿却也勉勉强强信了!
转眼半月过去,豆苗儿头几天频繁晕厥了四五次,但最近七天,却正常了起来。
她自是欢喜,就是人给胖了,手摸上去,脸颊肉乎乎的。
这只能怨陆宴初,回回带食材来,他却叼嘴,嫌弃味道怪,不肯多吃。她舍不得浪费,吃饱了也要拼命往肚子里塞,于是肉就这样塞出来了……
这天傍晚,豆苗儿盛了些猪脚黄豆汤给大爷爷他们送去。
这是她预先留的,听孙大娘说大爷爷近日身子骨不利索,天气一沉就疼得厉害,她跟着牵挂,想着反正陆宴初不爱喝,就事先盛出来了一半儿留着。
在屋里与大爷爷闲说了会,孙大娘随她出院子。
推开栅栏门,孙大娘提着灯笼送她往家的方向走,笑道:“听你大爷爷说,陆家那孩子是不错,虽是读书人,浑身却没酸臭气,为人爽利,又肯吃苦。就是……”笑容敛去,孙大娘觑她一记,不知是好还是坏道,“恐怕那孩子这次乡试不大顺利。”
“嗯?”豆苗儿讶异,在她看来,陆宴初对于秋闱还是很有信心的,为何孙大娘会说出这种话?倒不知现在秋闱放榜了没,只是他们这儿偏僻,哪怕放榜了,消息传来也需再等等。
孙大娘叹了声气,心想,陆宴初若仕途顺利,他不一定甘心愿娶豆苗儿,这人啊,到了一定高度就讲究了起来,什么都要跟身份匹配。他爹从前也并非坏人,大抵人一登天,触及到了那烟花繁荣的地儿,就迷了心窍!所以了,要是陆宴初无缘科举,没别的扰他心智,定能与豆苗儿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前阵儿不有商人来咱这吗?说是大量收集山上一种树木,要运到什么西山窑加工成白炭,供有钱人冬日取暖。”孙大娘料她知道,便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陆宴初与你大爷爷是同一班伐工,清晨出工,下午就回了,这活儿虽累,但那商人富有,给的工钱特别充足,连咱们镇外的好多村民都想来却没机会。你看啊,秋闱才结束,那孩子寻常在镇上摆摊干的都是细致活儿,眼下照理说该温书才对……”
僵住,豆苗儿顿足不前,孙大娘嗓音似近似远的不断回荡在耳畔,嗡嗡的!
她近日鲜少出门,怕晕厥在了外头。是以陆宴初不提,孙大娘不提,她根本不知。
加之山大,哪怕偶有动静,她也并未深想。
陆宴初说温书,原是在骗她?他很缺银子吗?好好的读书人,偏去做那又累又重的体力活儿!
想起他日日送来的那些吃食,豆苗儿眼泪就差点掉下来,勉强听孙大娘说完了话,她忍住鼻音“嗯”了声,步伐沉重地回家。
天大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她没法立即去寻他问个清楚。
阖上门,豆苗儿靠在门上,怔怔盯着桌上那一盏豆大的火苗。窗口有风漏进来,火苗摇摇曳曳的……
第20章
一夜辗转,天初亮,豆苗儿穿好衣裳,披了件外衣,沿着泖河去小木屋找陆宴初。
手里灯笼散发出昏黄的橘光,一丝丝推开晨雾带来的视线阻碍。
小木屋已有动静,窗户上映出他轻微晃动的身影。
待会儿对他怎么说呢?
豆苗儿踌躇地低眉,她想了一夜,总想不明白陆宴初的动机!
他若缺银子,努力去挣努力去攒倒不算啥,为何要花在她身上?蜂蜜阿胶对一般殷实人家来说虽不算稀奇贵重,可放在小乡村……
拢了拢肩上外衣,豆苗儿盯着绿叶间的一朵牵牛花花苞出神,她早该想到的!他那些话不过都是借口与托辞,他相信了她,以为她真的身体虚弱气血不足,所以才不辞辛苦地挣钱,才不断花钱买东西留给她滋补身子。
轻浅脚步响起,“吱呀”一声,木屋大门忽然被推开。
听到动静,豆苗儿迅速蹲身,藏在缠满藤萝的栅栏墙下,她蜷缩成一团,心口莫名其妙的砰砰急跳!她还未做好准备面对他……
清晨静寂,几声驴叫蓦地惊醒树间栖息的麻雀,鸟儿倏地扑腾着翅膀飞远。
闻声望向竹林,豆苗儿面露惊讶,这是有人来了?谁?
想起手上灯笼没吹灭,她瞬间涨红了脸,好窘啊,陆宴初方才开门时是不是已经发现她?然后故意不作声地又进了屋?唔,他真是太蔫儿坏了吧!
没时间找他算账,豆苗儿恐惹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赶紧吹灭灯笼,蹑手蹑脚弯腰躲到小木屋后侧。
驴蹄踩在地上沉沉的,与此同时,陌生男子清晰的咳嗽声逼近。
豆苗儿悄悄探出脑袋,瞅见一人骑着驴从竹林薄雾中走来。
可惜距离远,她分辨不出来者何人。
木屋内,陆宴初搁下洗漱的木盆,从容不迫地出门迎客。
站在院中,他朝木屋斜后方睨了眼,眸中沁出几许笑意。起步打开栅栏门,望向正站在树下系驴的中年男子,陆宴初拱手:“宋里长!”
“哟,陆秀才起得倒挺早,啊……”自觉失言,宋立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得合不拢嘴地迅速走近,“失言,失言呐!还什么秀才!陆家郎生,我是来传吉报的,贡院放榜了,消息隔了几日才传来,简直天大的喜讯,你是咱们省此界秋闱的解元啊,第一名,榜首!”激动难以平息,宋立拍了拍他肩膀,热血沸腾道,“咱们镇子不仅出了个状元,现在又出了个解元,老夫……”
“宋里长,劳您天不亮就匆匆赶到这里,若不嫌弃,请进来喝杯粗茶!”对比与有荣焉的宋立,陆宴初则淡然许多,面上无悲无喜。
心头一震,宋立僵硬地颔首讪笑,糟了个糕,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这张没把儿的嘴哟!
“嫌弃?如何嫌弃?你现在是全省选拔出的解元,待你明年春闱一朝登天,老夫今日喝你的这杯茶都够炫耀一辈子啦!”宋立摆了摆手,他一双豆眼打娘胎就生得小,笑得狠了,眯成了两条细缝。
陆宴初言自肺腑:“春闱各地人才济济,陆某不敢妄想一步登天。”
“你爹不就……啊,今天天气不错……”双手负在背后,宋立猛地抬头盯着天空,戛然而止,“太阳……”
太阳还没钻出来呢!豆苗儿哭笑不得地缩回脑袋!宋里长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趣”!
只是听着这番谈话,心底突然很不好受,她替陆宴初难过。不过所有付出都值得的,苦难终将逝去,她相信他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比他爹更好!
两盏茶过后,宋立起身告辞。
“既然你坚持,老夫便不向县上有意拉拢你的官僚透露你现在的住址。剩余日子你就安安静静在此温书备考,科举乃重中之重,你莫要再去做工浪费时间,要缺什么或是有别的要求,你尽管与我说,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替你筹办。”踏出院门,宋立朝身边的年轻男人笑道,“止步,不必再送,老夫这就回了,然后静候你明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