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抛弃了我却还妄想撩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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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立朝身边的年轻男人笑道,“止步,不必再送,老夫这就回了,然后静候你明年春上的吉报。”
“陆某尽量不辜负您的期许。”拱手,送走宋里长,陆宴初站在门前,半晌,挑眉朝屋后轻飘飘道,“还不愿出来?”
宋里长骑着毛驴远去,危机已解除。
摘掉身上落叶,豆苗儿提着灯笼从屋后走出,弯唇道:“陆家哥哥,恭喜你!”
“谢谢!”
把玩着手上灯笼,豆苗儿不再吭声,她来时想问的那些话,以及不对劲的心思,此时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她早就明白,陆宴初不属于这里,时机一到,他就将远去……
“这么早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见她站着不吭声,面上笑容淡去,陆宴初担忧道。
“没。”豆苗儿一口否认,以揶揄的语气掩饰心中的酸楚,“只是眼前站着的大人物比想象中更了不得,我突然紧张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进屋。”知她故意打趣,陆宴初面上一红,心底却暖暖的,有她一起分享这个消息,他很欢喜。
“不进了。”拒绝,豆苗儿停了片刻,细声道,“陆宴初,我问你。”
“你问。”
纠结着,豆苗儿思量着开口:“孙大娘说你这阵子……”叹了声气,她瞅着地面上的几株野草,“你为什么要花钱买那些东西给我?我知道你一向嘴硬不肯说实话,心底可能、可能真的拿我当妹妹看,所以才惦记着我的身体!但我没事儿,你好好一个读书人,以后就别干消耗体力精力的活儿了,好好专心温书,手里银子要是不够,你跟我说,我给你。”
半晌得不到回应,偷偷抬头,却撞上他深邃无波的眼眸。
他目光直愣愣的,豆苗儿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忙补充解释道:“你千万别不好意思,这阵子一直吃你的,我都长胖了,京城不比县城,更需要银子防身。你放心,姥姥姥爷生前留给我了些薄产,上次赵家……”
“在你眼里。”陆宴初蓦地挪开视线不看她,自嘲道,“我对你好,就是想得到些什么?没错,我大概……”
轻笑出声,陆宴初再说不下去,大概他真的并非毫无私心,他是想从她那儿得到什么。
“陆宴初,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不想这么个喜庆的日子惹得他不快,豆苗儿不懂她怎么突然别扭极了,许是昨晚彻夜未眠脑子不清醒?
努力将没说完的话强咽下去,豆苗儿转身,“我先走了。”
“站住。”陆宴初冷冷攫住她侧影,硬声逼问,“我也问你,你之前总是将什么兄长什么妹妹挂在嘴边,你当真这么想?说实话!别骗我!”
默了片刻,豆苗儿粉唇翕合:“不,我、我没把你当兄长。”
“那当什么?”
“当……”面色复杂,豆苗儿拷问内心,依然无法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她把他当什么?解药?幼时认识的邻家哥哥?
“说。”眸色阴沉,隐隐又透着几缕期冀,陆宴初面无表情地攫住她神情,不肯错过分毫。
豆苗儿望向他,眼睛蓄满了歉意,半晌才作出抉择的哑声道:“对不起,陆宴初,我可能真的太过孤单了,所以总控制不住地去接近你!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自私,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更不值得你放下前途去做又苦又累的重活。你不属于这里,不要再因为我浪费时间,我……”
哽咽涌喉,豆苗儿说不下去,心底对他的内疚一浪高过一浪。
分明她接近他别有目的,他却对她赤诚一片,但凡有点良心,她都不能继续耽误他!
而且——
豆苗儿攥紧手上灯笼,她舍不得他走,才短短数月,她就那么舍不得他,等到明年,该有多舍不得?
“所以你一开始接近我、关心我、照顾我、惦念我,都是源于孤单?”脑袋坠重,像是朽了的木头,陆宴初不可思议地挑眉,呢喃道,“什么惦念牵挂?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嗤笑几声,他摇摇头,胸中如压了块重石,堵得很。
陆宴初啊陆宴初!转身走入篱笆门,他嘲弄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还糊涂了那么久!她不过是孤单罢了,只把你当做能说话解闷的猫或者狗,换个人她同样愿意,你并不特殊,所以还要站在这儿任她字字句句剜你的心,羞辱你长久以来的自作多情吗?
目送他进屋,豆苗儿揉走湿意,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哭着走入竹林,她喘着气,告诉自己做的没错,利用什么都不要利用感情,做人不能这样。以后他只是她缓解病情的解药,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第21章
自别后,豆苗儿蔫了数日,待身子熬不住,只能戴着木念珠去踩点。
木屋四面皆林海,她每日捎着几块打磨好的竹板,坐在木屋后的小山包上做雕刻。
这个位置陆宴初既不会轻易察觉,木念珠亦能感知到福气……
不过依靠他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她不可能跟着去京城。故单日她守在那儿,双日则戴着木念珠继续去寻觅,如果幸运,她或许能找到第二个陆宴初。
秋去冬来,时光一晃而逝。
临近新年,家家户户贴福字剪窗花煮年食,忙的不亦乐乎!
昨夜下了场新雪,气温骤降,穿上厚厚的棉袄,豆苗儿蜷缩在火盆旁打络子。
入冬起,她身体情况反反复复,上月整整晕倒一个日夜后,彻底不行了!
瞅了眼窗外寒飕飕的天气,豆苗儿埋头继续做福结。一般人家是用红线直接打络子,因她会刻竹雕,便将两者结合,先刻“福”“吉祥”“平安”等字,然后用彩线串联起来,她打的结很复杂,十分耗神!
下午孙大娘来找她,让她明日不要多作准备,早晨就过去,和他们一起过大年夜。
去年也是这般,豆苗儿颔首道好,浅笑盈盈地把打好的几个竹雕福结递给孙大娘。
真心欢喜得紧,孙大娘拿着来来回回看了数遍,直夸她心灵手巧!
“豆苗儿。”将福结搁在膝盖,孙大娘坐在火盆旁烤手,她抬头观察她,暗暗摇头。她衣裳穿得多,愈加显得脸小,都快不如她巴掌大,“豆苗儿,我那外侄先前说了两个姑娘,都没成,他虽不说,我们也能猜到,其实他还惦记着你,你既然和……”顿了顿,孙大娘叹气,劝她,“别难为自己,瞧你瘦的,听大娘一句劝,孙年安这小子够实在,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手上打着络子,豆苗儿笑:“大娘,您瞧我现在身体,不是我嫌弃他,是我恐怕真没这个福气!又何必去祸害旁人。”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你之前好得很!只是这段日子……”欲言又止,孙大娘扭过头,气道,“你怎么就这么犟脾气!难道你要为他伤心痛苦得把身子都拖垮?值得么?”
一愣,豆苗儿知道她误会了,只摇摇头,温和道:“大娘,不关他事!”
“豆苗儿,咱先不提孙年安。你瞧瞧你现在,你姥姥姥爷要是知道你这幅样子,在地底恐怕都不得安宁!”孙大娘跟着生气,她冒火地起身,“你别怪大娘说话狠,大娘是瞧你似乎都没活着的意志了,大娘看着怄气啊!你好好一个姑娘,既然看得开,知道陆宴初不是良人与他早早断了,怎么又过不去自己这道坎了?”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送走孙大娘,豆苗儿望向矮桌上的另两个福结。
她不是不想活着,而是根本找不着第二个陆宴初。
再者,这法子已不那么管用了,她想活,就得……
孤身站了半晌,从角落找了把伞,豆苗儿拾起桌上两串络子,锁门往泖河行去。
雪深至小腿,一脚踩下去,“嘎吱嘎吱”的,天冷,哈口气就是团团白雾。
穿过竹林,豆苗儿站定在栅栏门前。
木屋大门紧闭,但她知道他在家!从袖口取出福结,一刻着“平安”,一刻着“如意”,这是她对他的新年祝福,她愿他此生都能顺遂幸福!
将它们分别挂在栅栏上,豆苗儿转身离开。
其实她从没想过要用道徵大师嘴里的第二种法子,但此刻像是鬼迷了心窍,她脑中反反复复浮现出陆宴初的脸……
翌日早,与大爷爷孙大娘吃了热乎乎的饺子糍粑,豆苗儿搭把手,在厨房帮忙煮锅,为中午丰盛的团圆饭作准备。
辰时末,孙年安来送礼,是自家做的年糕。
孙大娘笑意满满地收下,问:“你是不是还要去给老张家去送?”
“嗯!”孙年安笑得憨厚腼腆,一双眼睛想瞄又不敢瞄地瞅向厨房。
有意再撮合一次,孙大娘将柜子里的几份年食包好,朝厨房唤:“豆苗儿,你别忙活了,大娘等会要杀鸡,恰好今儿太阳好,你带着年食帮大娘送去老张家行不行?”
擦手走出来,豆苗儿瞧见孙年安站在堂屋,愣了下,旋即顺从地点头,拿着年食跟他走了出去。
张家不远,两人并肩而行。
孙年安紧张得不知说什么好,支支吾吾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越说越手足无措。
不愿耽误他,豆苗儿趁他词穷,思忖着唤:“孙年安。”
“嗯?”
“你听我说,其实小翠人很好,她性子活泼大方,恰好你内敛腼腆,你二人互补,将来定能恩爱和睦,而我……”
“够了。”猛地打断她话,孙年安一张脸憋得通红,他愤怒羞辱地抬头,眸中燃烧着红光,“那你呢?你瞧不上我,可你也不想想,别人瞧得上你么?”双唇颤抖,孙年安面色突然变得狠戾。
望着他恼羞成怒的样子,豆苗儿反倒松了口气,她笑道:“本就是双向选择,你看来很明白,这事儿向来容不得一丝勉强的!”
“豆苗儿,我……”眸中晃过一丝懊悔,孙年安上前想抓住她手。
侧身避开,豆苗儿将年食递给他,语气坚决:“孙年安,你帮我一道送去给张家吧!谢谢!”
冬日树叶掉光了,世界一片空旷荒芜。
攥着两串福结,陆宴初站在远处,将一切画面都尽收眼底,他们站在一起,状似亲昵!
眸色渐冷,他闭目自嘲一笑,差点又自作多情……
暗道幸好,幸好看见了他二人,不然他在她面前就会彻彻底底变成一个天大的笑柄。
她曾对他说与孙年安没有干系,那会不会在孙年安面前却说与他没干系?面容阴沉,陆宴初摇摇头,不想了,任她赵寄书如何,都不再关他事。
随手将两串福结丢入枯竭的灌木丛,旋即疾步远去……
新年至,大家忙着拜年串门逛灯会,晨出晚归,脸上挂满了喜庆。
豆苗儿没有亲戚,正月里很闲。外人瞧着总觉着可怜,可她自己却还好。
这日上午,天气晴朗,她拿着铲子走到院西,在两棵桃树下挖掘。
前年桃花开得正好时,她做了两坛桃花酒。
将土堆到旁侧,大黄黑妹新奇地在坑旁跳来跳去,豆苗儿笑着挥开它们,用手清走底层薄薄的泥土,将两坛酒取出来。
听别人说,从他们这儿上京城,陆路水路交替着来,要走上大半月。
三月春闱,陆宴初怕是不久便要启程,这一去,后会无期。
豆苗儿抱着酒坛想了很久,换作别人她不一定愿意,可陆宴初……她却更怕事后他怪她!
但她想,应该试试。
活着总是好的,她不想死。况且陆宴初今后前途无量,他们不会再有交集,日子久了,他就将她忘得干干净净了。
当然,这一切都得在陆宴初愿意碰她的前提下进行……
纠结了两日,豆苗儿下定决心。
天不亮,她起床,满心紧张地开始忙碌,山蘑菇炖鸡熬得糜烂后,下午她又做了炸猪脆骨和一碟下酒的花生。
将它们和桃花酒一并放入竹篮,进屋沐浴,洗去一身油烟味,再穿上簇新的水红色夹袄。
坐在梳妆台深呼吸数次,豆苗儿努力平息心情,认真地描眉抹胭脂。
抿抿唇,看着铜镜里模糊的脸,唇色似乎太红了?蹙眉,她轻轻擦去一层,再近距离照了照镜子。
所有一切似乎都妥当了,只有她还未做好最后的准备。
冬日天黑得早,磨蹭了会儿,豆苗儿拎起沉重的竹篮,锁门出发。
这件事情,她对自己没有任何信心,或者说,她太相信陆宴初,他是堂堂正正的君子,他怎么会碰她?
那……就喝酒吧!
这酒存了将近三年了,后劲大,只要他稀里糊涂的,事情也许会容易得多!
短短一段路,豆苗儿走得艰难。
中途驻足数次,才站定在小木屋前。
低头半晌,她难以启齿,只得伸手来回推栅栏门引起他注意。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陆宴初站在门侧,在看到她的瞬间,平静面色霎时变得阴沉,扣住手柄,他作势要关上门。
“陆宴初。”出声唤他,豆苗儿难堪道,“你别,我今天过来是想为你践行,春闱在即,你要前去京城了是不是?”
“践行?”陆宴初轻笑一声,漠然道,“不必。”
下一刻,门“砰”地紧闭,豆苗儿吓了一跳,想来陆宴初果然对她不是一般的生气!是了,他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可她初衷只是为了利用他!直到现在,都盘算着利用他!若他知道真相,会不会更生气?
埋首倚在栅栏墙,豆苗儿红着眼眶静静站着。
但凡有别的选择,她一定不赖上他,一定不招惹他生气,可并没有!
天色渐渐暗沉,冷风陡峭。
豆苗儿摸了摸篮子里的瓷罐,菜都快凉了!
抬眸望向小木屋,她释然一笑,罢了,看来上天已注定她逃不开此劫!
只是她之前与他说的那些话,并不全都是真的!不管是不是一个人,她从不感到孤单寂寞,有他之后,日子不过是逐渐有了温度而已。
转身,豆苗儿揉了揉眼角,拾步离开。
才走两步,身后“砰”一声,门重重地开了。
第22章
亦步亦趋跟他进屋,豆苗儿神经紧绷。
屋里没生火盆,阴冷得很!正值隆冬寒月,他日日在家怎受得住?担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豆苗儿欲言又止。
“我去厨房温温菜,都凉了!”
“何必多此一举?”陆宴初盯着她搁在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