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抛弃了我却还妄想撩我-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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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香姐姐,你看见我爹进来了么?”
“婢子一直在外间守着少爷呢,不知首辅大人有没有过来。不过以往大人不是不留宿绿韶院吗?”
小人儿老成地叹气,愁道:“哎,来香姐姐你不懂啊,今时不同往日,我爹他的心思变得比天上乌云都快呢!”
来香笑出声来,两人脚步越发靠近。
豆苗儿哭笑不得,手上酸软没劲儿,未能帮上陆宴初忙,而且他这衣裳实在是不方便穿戴了些。
眼见福宝要进来了,没辙,他这般不雅,怎能让福宝瞧见,学坏了可怎么办?
豆苗儿一时着急,抱起棉被就往他身上裹。
于是,来香一手捧着烛台,一手牵着福宝拨开纱帘看到的画面就是——
夫人坐在床畔,衣衫整洁,及腰发丝如瀑,温婉而柔和,只是面颊红润了些。
而首辅大人裹着被褥,如个肥粽子,面色发黑。
哪怕隔着厚厚的被褥,也感受得到他周身低沉的气息。来香暗道不好,恨不得顷刻双目失明。她哪儿知道,首辅偏偏今儿就在呢!
用力挣开被来香牵着的手,福宝气愤的定定望着爹娘,鼓起了嘴,他双手叉腰,一副“果然被我抓到了”的神情。
来香尚在懊恼,福宝已经冲去床畔,他骨碌碌爬到床上,霸占中间位置。看一眼爹,看一眼娘,昂起下巴扯裹在爹身上的被子,嘴上道:“福宝今晚要跟爹娘一起睡,来香姐姐你去安歇着吧,明早咱们再见!”
第58章
新年余温渐渐褪去。
元宵节后,刘家班在京城巡演《月圆花好》,连续数次,场场爆满。一时之间,首辅与德善书院女院长的故事广为人知。
豆苗儿感到心虚,大门都不敢出。毕竟这出戏被刘家班改了又改,实际上她哪儿有那么好?刻几个竹雕是力所能及的事,这银钱挣得并不算太辛苦,她不值得被百姓们这般大肆赞美和敬佩。
但若要坐在首辅夫人这个位置,若要福宝以后都能堂堂正正地抬起头来,她却需要一个好的名声。
舆论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陆宴初平步青云堪称传奇的经历重新被人津津乐道,就连陆文晟与德阳郡主这对夫妇也一直都在风口浪尖上。
这些日子,家门府邸前时不时有人指指点点,几位经常约见的夫人们不再给她送来请帖,德阳郡主气得坐软轿回娘家哭诉,奈何朝堂更替,名不经传的陆宴初成了香饽饽,娘家人一味劝她隐忍。德阳郡主气不过,跺着脚折回府邸,又拉着儿子儿媳们埋怨叫屈。
一二十多年过去,陆文晟受够了她骄纵脾气,老夫老妻的,没了情趣,加上他心里也有气,她就想着自己的脸面,怎么不替他想想如今的处境?
半句宽慰的话都懒得说,陆文晟只管往书房里躲个清净。倒是被她宠坏了的两个小儿子很孝顺,寸步不挪地听她发泄,义愤填膺的帮腔跟着辱骂陆宴初母子。
与此同时,首辅府邸自佳节后,日日都很热闹,奴仆进进出出,忙碌不停。
陆宴初忙着给福宝筛选先生整辟小学堂,还忙着罗列宴请名单以及简单整修府邸。
婚宴日子定在下月初三,算算,不过十日了。
嫁衣由京城素有声望的锦衣阁揽下,鞭炮礼花宴席等等不需出门采办,自有许多掌柜亲自登门,价格都很实惠,管家李韬挑来挑去花了眼,简直都不知挑哪家才好。
比起他们,豆苗儿突然之间成了最得闲的人。
府中慢慢地张灯结彩焕然一新,她望着那满目喜庆的红,终于生出些待嫁的羞涩来。
可到了晚上,她就又觉着这成亲似乎更似儿戏。
陆宴初自那夜宿在绿韶院后,再没出去过,加上福宝,三人每晚都睡在一张榻上,幸好床够大。
不仅如此,陆宴初还将书院都挪了过来,并下令把翰承院整改成未来供孩子上课的小学堂。
爹小动作不断,福宝看在眼里,警铃大作。
凭什么爹进绿韶院,他却要出去了?这形势委实不妙。
他近来练字都有些心神不宁,爹是他的,娘是他的,可爹与娘为何非要撵走他?他不是他们的宝宝吗?
忍不住去问娘,娘却红着脸支支吾吾,拿“男子汉”糊弄他。
福宝不满意,只好气鼓鼓地拿出气势去问爹。
晌午后,陆宴初正在书房誊写喜帖。
提笔蘸墨,反反复复,丝毫不觉枯燥。
福宝猫在门口探了几次脑袋,打发跟着他的黑妹先去试试口风。
黑妹“喵”了声,不露怯,越门槛钻书房,在书桌下陆宴初的腿边蹭来蹭去,显然谄媚这事儿寻常没少干,很熟练。
早有所察觉的陆宴初摇头好笑,伸手给它顺了顺毛,朝门外道:“福宝?”
扭捏一番,福宝小手负在身后,挺直脊背进来,字正腔圆问:“爹怎知是我?”
“整个府邸,黑妹现在同你最亲近,不是你是谁?对了,可不可以告诉爹,黑妹为什么那么喜欢你?”
绷紧的面色松弛,福宝轻而易举被收买,跑过去“喵喵”唤出黑妹,蹲着为它顺毛,不无得意道:“那是因为福宝每天都喂它小鱼呀,猫猫爱吃鱼,就喜欢福宝了。”
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陆宴初夸他:“我们福宝真聪明。”
面上谦虚,心中得意,福宝越发卖力为黑妹顺毛。
“福宝,爹能不能与你商量件事?”
“好……”脑袋没完全点下去,福宝及时收声,狐疑地仰头,眯着眼睛问,“什么事?”
陆宴初搁下笔,招他过来,连他与他怀里的黑妹一起抱在膝上,酝酿再三,他叹长气道:“福宝,爹其实一直没好意思同你说,你知道别人家爹娘和孩子都怎么睡觉的吗?”
“怎么睡觉的?”全身僵硬,福宝陡然想起他来找爹的目的,不好,怎么反被爹抢了先?
轻拍他背脊,陆宴初一副“我委屈我可怜”的样子:“像爹身边所有的同僚,他们孩子甫一生下来就鲜少与娘睡在一起,再大些,更不会黏在娘亲身边撒娇睡觉。”
“为什么?”不高兴地噘嘴,福宝离陆宴初怀抱远些,似乎都想从他腿上滑下去了。
“因为娘要跟爹睡在一起啊!”
“那福宝呢?”
“自己睡。”陆宴初轻咳一声,攫住他不高兴的侧脸,笃定道,“别人家都这样,不信你去问,不过千万别让人知道你还跟爹娘睡在一起,他们会觉得很奇怪。”
“有什么可奇怪的?”埋首摸着黑妹,福宝嘀咕着鼓嘴,语气不悦,“我从小就跟娘睡。”
“是啊,本来你的位置是爹的,爹让了你五六年,如今你却还霸占着不还给爹,你说爹是不是很委屈?”
福宝震惊,蓦地抬眸定定盯着爹,他小嘴翕合,想辩驳,却什么都憋不出来。
回去的路上福宝抱着黑妹很是纠结。
他脑袋聪明,可被他爹陆宴初绕进去后,顺着他思路想,确实发现爹很可怜的样子。
尤其是在问过管家叔叔账房先生护卫哥哥等人之后,福宝接受了现实,原来别人的爹与娘是真的都要睡在一起的啊!那他……
他不是不愿一个人睡,只是不喜欢娘被抢走的滋味儿。
所以一旦这个被抢走的说法不成立,甚至他才是抢占的那一方,福宝就开始愧疚了。
他好对不起爹啊……
怎么能抢了那么久他的位置还不还给他呢?爹对他那么那么好,他太不乖了。
摸摸黑妹毛茸茸脑袋,福宝暗自下定决心。
天没黑,他就乖乖抱走自己的枕头,回了他的小寝房。
豆苗儿措手不及,忙追过去问他有没有不舒服不开心,都没有。
“晚上真不与爹娘睡了?”
“嗯,福宝是男子汉,一个人睡。”
眸露诧异,豆苗儿百思不得其解,试探着旁敲侧击:“是不是你爹吓唬你了?”
“没有啊!”福宝歪了歪头,迷惘道,“爹为什么要吓唬福宝?”
讪笑一声,豆苗儿摆摆手,她胡说八道罢了,就算陆宴初他连着几晚……也不至于恐吓亲生儿子吧?
交待来香帮忙多多注意福宝夜里的情况,豆苗儿疑惑再看乖巧的福宝一眼,带着浓厚的不解沿长廊回房。
简简单单沐完浴,湿发散在腰际,她坐在暖炉旁拿了竹片随意刻着打发时间。
陆宴初今日有应酬,现下未归。
她倒不是在等他……
心略乱,豆苗儿放下竹片,还是怀疑陆宴初跟福宝说了些什么。
只是他究竟说了什么,才能让孩子变得这般听话?
瞥向窗外黯淡的天色,豆苗儿晾干长发,上榻歇息。
时辰尚早,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想福宝,想陆宴初,以及……
蹙眉,豆苗儿翻身躺到里侧,自她身份彻底揭晓,赵家连续数日都遣了人过来,皆被拦下,应是陆宴初的主意。
他未与她提过此事,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原来堂姐赵静书当年真的嫁给了前太子做侧妃,还生下如今的小承郡王宗浚。
赵家应该很惋惜吧?倘若当初宣太子不是突然间没了,他们就成了皇亲国戚。
思绪繁杂,豆苗儿轻叹一声气。
小的时候,附近的孩子都羡慕堂姐,因为宁远候侯府亲自将她接入京城,收作义女,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她却一丁点都不嫉妒。
为什么要离开爹娘去别人爹娘身边呢?如果是她,她绝对不会愿意。
“在想什么?”
微哑的嗓音蓦地落在耳畔。
豆苗儿一愣,扭过头去,唇旋即被一团温软堵住,随之而来的还有股淡淡酒香。
“想什么?我进来都没听见?”一吻缠绵,陆宴初气息紊乱地笑着退开,恋恋不舍地用手拨去她额间碎发。
“在想……”豆苗儿抓住他衣袖,抬眸望向他,小心翼翼的轻声问,“成亲那日,我们还拜堂吗?怎么拜?”
我就亲亲陆宴初皱眉,俯首重新吻住她被亲得殷红的唇,从喉咙里溢出几句话:“拜我娘的牌位,拜你爹娘的牌位,其他人,不需要出现在我们眼前。”
“嗯。”半晌逝去,被吻得头晕晕乎乎的,豆苗儿迷迷糊糊提醒他,“你还没沐浴呢!” 他嗓音愈加黯哑,细声安抚与保证:“我就亲亲,只亲亲,等成亲那日,我再碰你……”
夜色渐沉,半月挂在树梢,风轻轻从树枝罅隙划过。
承郡王王府檐下一盏盏灯笼随风晃悠不止,黑漆漆的夜,不留神望去,恍如鬼魅……
后院,一穿浅灰长裙的婢子岚芳悄声步入太王妃寝房,将快燃完有助于睡眠的熏香换上新的后,她轻声退下。
太王妃这两年夜里一直睡不安稳,怕是还沉浸在哀伤中吧?
岚芳无声叹气,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太王妃还是没这个命啊……
屋内重归寂静,须臾,榻上女子平静的睡脸突然变得狰狞,如陷梦魇。
“不要,不……”
猛地睁开双眼,赵静书冷汗涔涔地半坐起身。
抬袖抹了把虚汗,她眸中布满惊慌。
缓和许久,用力阖上眼睛。她好久不做这个梦了,如今大概是因为赵寄书突然出现了的原因?
第59章
正月底,京城昨夜下了场大雪,温度骤降,天儿冷得与隆冬时节不相上下。
幸在今晨出了太阳,堆积的白雪渐渐开始融化。
承郡王府邸门前,几个仆人拿着扫帚专注扫雪,偶尔谈笑几句最近京城内的新消息。
要说最新要闻,没什么能越过首辅与赵夫人的婚宴,还有整整四日,盛宴即将举办,听说短短半月,首辅府邸门庭若市,哎,谁叫首辅大人位高权重,赵夫人也声名远播呢,这都是他们天生命好,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妙人儿,彼此情深义重,真是羡煞旁人也……
府邸西面偏门处,一顶看起来不算奢华的软轿从承郡王府邸后门低调抬出。
隐隐约约听见奴仆们嘴里的那些话,赵静书猛地阖上轩窗,吩咐车夫加快脚程。
她厌恶听到关于陆宴初赵寄书的任何消息,什么叫命?她从不信命!以前不信,现在当然更不信。
左绕右拐,约莫半个时辰,软轿在雅雀口的巷子外停下。
幕帘掀开,戴着帷帽的赵静书缓步走出,帷帽纱帘很长,将她脸蛋与身形都掩住。
她站直身子,朝后淡淡道:“瑶眀跟上,你们几个在这里等我。”
“是。”车夫与护卫齐齐应声。
主仆二人沉默地走入深巷,似对此处并不陌生。
在长满青苔的宅院前驻足,赵静书掩在纱帘下的秀眉轻蹙,抬手示意瑶眀叩门。
“咚咚咚。”
“咚咚咚……”
连续数次,一道苍老不耐又沙哑的嗓音传来:“烦不烦?这样扰人清梦可是要断子绝……”
门“吱呀”打开,年约五六旬的老汉衣裳凌乱,皱巴巴的胸膛露出大半,他一双豆眼骨碌转动,瞅着面前的两位女子,立马腆着笑脸滑稽地作出行礼姿势:“当谁呢,原来是太王妃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闭嘴。”赵静书沉脸怒斥,纱帘随动作轻微晃动,目光阴冷地攫住眼前老汉,她压低声线,“陈老三,我看你是忘了自己本分,连续大半月,你人上哪儿去了?”
不等他回答,她斜眼示意,令瑶眀守在门外,率先抬脚步入乱糟糟的院子里。
陈老三在她背后偷偷做了个鄙夷的表情,转头色眯眯冲容貌中上的瑶眀抛了个媚眼。
瑶眀后退半步,不喜地蹙眉。太王妃是宁远候义女,亲生爹娘乃赵氏竹雕接班人,所以怎会有这般不入流的舅舅?
一前一后走入内室。
赵静书摘掉帷帽,褪下披风。
屋里阴冷,空荡荡的,像样儿的摆置一件没有,冷气入肺,赵静书怒不可遏地盯着他骂:“你又去哪儿嫖赌?竟敢一个月都没有消息?”
陈老三慢条斯理把衣裳合拢,嘀咕道:“我又不是你奴仆,难道连个自由都没有?”
“自由?你要自由?那就别三天两头找我拿银票。”
“那不行,这可是我应得的。”陈老三挑起稀疏的眉毛,丝毫不惧地挑衅道,“你现在哪样不是我从别人身上给你夺过来的?十几年前,我跟你说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