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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锦娇记-第20部分

小说: 锦娇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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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嬷嬷不动声色,缓缓道:“圣上是天子,朝臣自当效力。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有哪个不怕死的御史劝谏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圣上这些年,除了找寻延年益寿的法子,其他都无甚兴趣。可偏偏,如今国库空虚,这次的万寿节已经是捉襟见肘,现在又要建玄清殿,到时候不定又有多少乱事。

☆、第38章 太监

  
  离万寿节越来越近,想到自己重生来就要第一次踏入内廷,原本倚靠在金丝吉祥纹大引枕上想小憩一会儿的许姝,却是丁点儿都没有睡意。
  香凝端着热水走了进来,见自家主子纤细的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忙急急上前道:“郡主,您是不是头痛了。要不奴婢给您拿木梳通通头。”
  许姝笑着摇摇头:“没事的,只是这几日,有些没睡好。”
  说罢,她环视一周,轻声道:“琥珀呢?”
  香凝笑着回禀:“大长公主殿下差人送了新进的贡桔和葡萄,琥珀姐姐过去拿了。”
  许姝闻言,心下瞬间一阵暖意。外祖母到底还是担心她在府邸受了委屈。
  这厢,琥珀拿着贡桔和葡萄回到院子,只神色间却不知为什么,有些低落。
  许姝问道:“怎么了?”
  琥珀放下手中的篮子,缓步上前,福了一福,“郡主,是礼部尚书苏家。前几日太子替圣上犒军,原先该依着惯例的,可苏大人偏巧那几日身子抱恙,请了病假,就出了差池。昨个儿苏大人入宫请罪,可人还没到御书房,就被冯振的干儿子石阶堵了回来。”
  “冯振拦着苏大人不让他面圣,这是揣摩圣意,还是他自个儿的意思,因着这个,国公夫人一整夜都没睡着觉。”
  许姝听着,眉头微蹙。如此说来,成元帝是已经疑心苏家了。若是有人这个时候,在成元帝面前嚼舌根,不论苏家清不清白,怕是都会遭了成元帝的猜忌。
  不过好在,这些年,苏大人谨言慎行,成元帝纵然生了疑心,也不会真的在这个当口拿苏家开刀。
  许姝在意的是,这个司礼监掌印兼禀笔太监冯振。如今,他在内廷可谓是只手遮天,听说近来又在筹备东厂,比起上一世,他权势更大了。
  照这情形下去,就怕局势比上一世还要严峻。到时候,司礼监一家独大,连内阁或许都得靠边站,这就不好办了。
  既然重生了,许姝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的。太监是无根之人,她就不信,冯振那些干儿子,能当真丁点儿野心都没有。尤其是冯振现在这般碍眼,但凡有点儿野心的,谁不会想着取而代之。
  可针工局,尚衣监,巾帽局,宫里那么多司局,谁能和这冯振相抗衡呢?
  许姝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些禀笔太监的递补,冯振虽为大曜国第一个禀笔兼掌印太监,可这些递补之人,难道真的甘心屈居其下。
  侍立在一旁的琥珀自然不知道自己主子想些什么,顿了顿,她又开口道:“郡主,除了这个,其实还有一事。”
  许姝闻言,笑了笑,示意她说下去。
  “是三姑娘,因着上次的事情,一回府就被国公夫人禁了足。可今个儿一大早,慈宁宫来了口谕,说是太后娘娘想让三姑娘入宫小住几日。”
  见琥珀气不过的样子,许姝轻轻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娴姐儿毕竟叫太后娘娘一声姑祖母,太后娘娘想抬举她,我们还能拦着不成?”
  说起这个,许姝不由想到上一世。她真有些不懂郑太后的心思,要说她平日里对娴姐儿也颇为恩宠,可怎么最后,竟然为了讨好冯振,把娴姐儿指给了冯振的侄子冯嵩。
  谁不知道冯嵩是什么德行,大腹便便,油头满面。
  当时太子二度被废,朝堂瞬息万变,人人都得称冯振一声九千岁。郑太后也是战战兢兢,成元帝虽未驾崩,可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吃了那么多年的丹药,肾早就垮了,哪里还有上位者的威严。
  郑太后倒也是心狠之人,知道儿子就那么几日了,不过是用汤药掉着。她又不愿随淑贵妃三皇子南下避难,她一辈子都被困在紫禁城,如何习惯南边的气候。
  何况,郑家已被冯振控制了起来,冯振不愧是狼子野心,这些年冷眼瞧着储位之争,不声不响的,从不表露自己支持谁。可实际上,早已经打了主意。放眼整个内廷,还有谁比东宫的皇长孙更容易做傀儡的呢?
  冯振假传圣旨,说成元帝弥留之际,立皇长孙为皇太孙。这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有了这皇太孙,若宫里再有位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这一切似乎就名正言顺了。冯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只他没想到,镇北王会打着清君侧的口号攻入京城。
  他还是错算了一步。
  这些,被圈禁在禁宫的许姝,也是后来才得知的。宫里乱了套,奴才们背后嚼舌根也不怕忌讳了。她此刻都记得,听到这些之时,她心口砰砰直跳。
  原来朝代更替,这中间的龌、龊远比她之前听到的要多的多。
  而这其中,许姝脑海中不由的闪现出一个人,那便是皇长孙的乳母,胡氏。
  许姝记得,当初禁宫的小太监说,冯公公已经着礼部拟好了章程,等皇太孙一登基,就会封胡氏为奉圣夫人。
  一个乳母,被封为奉圣夫人,或许之后还会荫封她的儿子,兄弟。不用想,这胡氏和冯振关系肯定早就不同寻常。
  镇北王府
  张伯战战兢兢几日,终于还是去王爷面前坦白了。
  “王爷,都是老奴办事不周,请您责罚。”
  傅祈钰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茶杯,竟有些啼笑皆非:“你是说,那鹦鹉自个儿飞到许府去了?”
  见王爷没有发怒,张伯面色终于缓和了些,低声回禀道:“是啊,所以老奴才不敢做主把这小畜、生给逮回来。”
  傅祈钰一身紫色锦衣,面如冠玉,鼻梁挺直,只那双眼睛,常年征战沙场,让人难以捉摸。
  “王爷……可是要给许府写拜帖。”张伯犹豫着又开口道。
  傅祈钰抬眸看他一眼,似真似假道:“拜帖,恐怕有了这拜帖,也不好开口和许大人说,本王是为了捉那小畜、生回来吧。”
  张伯一脸纠结,那可怎么办啊。
  他原还想着,等他捉了这小畜、生回来,定要教他学说兵书,才好拿给王爷。否则,这一开口就是情、情、爱、爱的话本,也太滑稽了。
  见他满脸的纠结,傅祈钰好奇的问道:“怎么?可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本王。”
  算了,反正伸头缩头都得死,他豁出去了,张伯这么想着,一口气就都说了出来。
  “话本?”傅祈钰一脸的好笑。
  张伯备受打击道:“是啊,王爷,老奴估摸着是飞到许家后宅哪位姑娘院里去了。否则,若是跟着老奴这粗鲁之人,哪会学这些。”
  傅祈玉顿了顿,半晌之后说出的话却是让张伯整个人浑身哆嗦了一下。
  “会说话本的鹦鹉,倒也有趣。”
  张伯一时有些不明白自家王爷怎么会这么说,可看王爷没动怒,他终于是松了口气。
  不过,想到过几日就是万寿节,宫里那些贵人又免不了会给王爷赏美人入府,他就又忍不住蹙了眉头。
  他跟随自家王爷这么多年,可从未见王爷身边有过侍奉的人。这些年在西北,也不是没人往府邸送美人,可王爷收倒是收了,却从没碰过。
  王爷该不会是有龙阳之癖吧?
  可这些,他又不敢多言。
  傅祈钰见张伯望着自己不说话,如何不知他想些什么,侧头想了想,他玩味道:“怎么?可是又有人送美人来了?”
  张伯低声道:“王爷,此番西北大捷,莽子怎么得也至少修整半年才可能再南下。您这次可得在京城待一段时日呢。这还未到万寿节,老奴可听说,圣上已经有意把定国公殷家二姑娘指给昱王世子爷了。这么多藩王中,圣上怕也在打您的主意。只怕用不了多久,王府后院就要热闹起来了。”
  傅祈钰突然笑了起来:“那不很好?”

☆、第39章 万寿节

  
  是夜,许姝又做梦了,梦到了她和废太子被圈禁在禁宫。
  和内宫的奢华不同,圈禁他们的咸安宫是一座荒废多年的宫殿。炕头都看着裂缝了,窗户上胡着些破旧的草纸,窗檐红漆早掉落的不成样子。
  刚被关进来那会儿,许姝日日盼着什么时候,乾清宫能来旨意,她不奢求别的,只盼着成元帝念着父子之情,给她和太子挪个地儿。哪怕是郊外的庄子,也比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呆着好。
  她自小被外祖母骄纵着长大,吃喝上受些委屈,或许还没什么,可让她觉得屈、辱的是,想要盆水冲冲澡都得给那些太监塞银子。
  她哪有那么多银子,无奈她把后院不知荒废了多少年的枯井上的盖子给掀开,总算是能随意取水了,哪怕那水冷的刺骨。
  她那时候哪会想着这枯井里不晓得有多少孤魂野鬼,后宫的肮、脏,她虽然知道,可如何还顾得了那么多。
  “郡主,郡主,该起来了,一会儿还得往老夫人那里请安呢。”
  许姝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琥珀笑眯眯的看着她,身后香凝和其他几个丫鬟端着热水盆,帕子,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她才知道,自己昨个儿又做噩梦了。
  见她醒来,内室里顿时一阵热闹。
  琥珀拿了浸湿的帕子,正要递上来,却听许姝缓缓道:“让人打了热水进来,我要冲个澡。”
  这大冷的天儿,依着平日的惯例,会由琥珀拿着浸过热水的帕子帮郡主擦了脸和手,之后再拿了刷牙的东西过来,琥珀是打小就侍奉在自家姑娘身边的,她知道自家姑娘爱干净,可从没有一大早醒来就冲澡的习惯的。
  可虽然这么想着,琥珀也不敢再多嘴,忙让人去灶房取了几桶热水过来。
  内室的松木澡盆里,热气腾腾,一旁的梨花木雕花架子上,挂着干燥的锦帕。
  闻着熟悉的皂角的香味,看着眼前的热气袅袅,指尖温热的水,许姝想都没想,整个人嗖的一下就埋进了水中。
  一旁侍奉的琥珀见状,吓得差点儿没脚下打滑,忙冲上前:“郡主!”
  半晌,许姝浮出水面,嘴角弯弯,看上去心情甚好。
  琥珀忍不住嘀咕道:“郡主,您都吓死奴婢了。”一边说着,她一边拿过干帕子急急的替许姝擦掉脸上的水。
  而这一时兴起,许姝这日往荣春堂去给许老夫人请安时,已有些迟了。
  许老夫人平日里吃斋念佛,加之那日老二特意为了姝丫头的事情和她动了怒,此刻,见许姝姗姗来迟,她虽说心里有些愠怒,可也没有表露出来。
  给许老夫人和几位伯母请了安,又和诸位姐妹见过礼,许老夫人便让人传膳进来。
  曲嬷嬷小心翼翼的扶着许老夫人在檀木雕花椅上坐下。
  许蕙一向是争强好胜,心思忒多,见许老夫人竟然未对许姝的姗姗来迟而动怒,如何能甘心。
  她抬眸一笑,朝着许老夫人道:“祖母,如今阖府上下皆知您怜惜四姐姐,便是当初大姐姐在府邸,从小受您宠爱,这会儿也该不依了。”
  许婉自打回京之后,第一日就过来探望了许老夫人,之后几日虽回靖南王府小住了几日,可昨个儿还是忍不住,又回了许府。
  离京这么多年,她如今身子又不好,下次若再回京,还不知是什么状况。靖南王世子爷知她难得回京一趟,便体贴的允她回娘家小住。
  许婉回京几日,也多少听闻了蕙姐儿被罚之事。原想着,她该长些记性的,可这会儿一看,可不还是那样不知所谓。
  不由得,对于这个二房庶出的妹妹,生了几分不喜来。
  何况方才她话中有话,这是把自己都牵扯进去了。
  她勾勾唇角,意味深长道:“五妹妹,我听闻孟姨娘这几日身子抱恙,可得赶紧找郎中来进府看看。那萧家大姑娘下个月底就要进门了,别让人以为,孟姨娘对萧大姑娘不喜,这就不好了。”
  “你呢,是你姨娘肚子里出来的,也该提点着她一些。我们许家,事事都讲究规矩。到时候,没得让萧家看了我们的笑话。”
  话说那日许老夫人找了媒人往萧家去,能攀上许家这样的门楣,萧家哪有不依的份儿。原不过一个丧母长女,婚配艰难,能嫁给许家二爷,那是她天大的造化。为了怕许家反悔,萧家忙让人合了八字,之后没几日,这亲事也就定下来了。
  许二爷是续娶,之前尚的又是淮穆大长公主,许老夫人纵然想让热闹热闹,也得忌讳着高宁大长公主。
  又怕这中间有什么事儿给耽搁了,索性就把吉日定在了下个月底。
  阖府谁不知当年孟氏和许晟阳的事儿,可之前,姐妹间也从没人会把这事儿摊到台面儿上,用这个来故意刺她。许蕙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再没如此尴尬的时候。
  一旁,许姝微微勾勾唇角,适时道:“祖母,听闻萧家大姑娘也素爱礼佛,等她进了们,可有人陪您说话了。”
  说完,她对着许蕙微微一笑,又道:“是吧,五妹妹。”
  许蕙紧紧咬着嘴唇,想要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老夫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自小许蕙就爱黏着她,平日里,也爱哄她开心,眼下这状况,她这老祖宗左右该说点儿什么,可她犹豫了下,还是没开口。虽说她表面上给了许姝体面,可心里,那杆秤其实还是偏向许蕙的。
  怪就怪她是姨娘肚子里生出来的,才失了底气。
  可这原本就是一桩糊涂事,当年若没有淮穆长公主横插一杆,蕙姐儿的身份也不会如此尴尬。可见,有时候真的是命。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万寿节。今年成元帝着内务府和礼部大肆操办庆典,不用想,必是热闹非凡。偏偏南边这时传来了不好的消息,说是海南,福建一带也下起了雪。
  一时间,京城流言蜚语肆起。说若是当年五王爷登基,大曜国兴许就不会有这接二连三的天灾。
  说起这流言,其实要追溯到多年以前,成元帝登基之初,便有流言传出,说他这皇位来路不正,先帝其实是把皇位留给五王爷的,可惜当时五王爷公务离京,就被成元帝给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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