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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部分

千山记-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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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尚书感叹,“你二姐有你一半的明白,也不叫人这样操心了。”谢莫忧办的这事儿,不要说戚家气个好歹,谢家知道后也深觉没脸。但也不能放着谢莫忧不管,只望她学个乖吧。
    谢芝对他二姐也是与祖父一样的期望,安生过日子就好。谢芝又问,“父亲的差使还好么?”去岁户部反腐,说来这事儿还是五皇子挑起来的,谢松正是户部侍郎,正吃挂落。
    说到长子的差使,谢尚书真是得念佛,道,“你爹在户部,东宫也不大信任他,没让他做过要紧差使。他是因祸得福,去岁降三级留用,今年也升回来了。”
    “那就好。”谢芝庆幸不已,又同祖父打听,“王爷要建海港,户部预算要七百多万银子,如何要这么多?”
    哪怕谢芝不说建海港之事,谢尚书也打算问一问呢,听谢芝这样说,谢尚书道,“每年往闽地拨多少钱的军备粮草,哪里还有钱给你们建海港。不要说七百万,就是七十万银子,也宁可先叫你们靖匪呢。大皇子都能遇着悍匪,闽地不太平,朝廷很难应下建海港之事。”
    祖孙俩互相交流了不少信息,另一边谢莫忧也在与谢芝之妻吴氏说话。
    谢莫忧有些疲倦与憔悴,吴氏只管捡着有趣的话题与谢莫忧说,谢莫忧的日子不大好过,自婆家到娘家,受了不少教导。
    傍晚正式赴宴前,少不得重新梳妆,掩去眼角眉梢的不如意。谢莫如带着孩子们与谢莫忧吴氏同座,五皇子与谢尚书谢芝另外备了席面共饮。宴会有些乏列可陈,谢莫如保持着王妃的雍容、长姐的亲切还有嫡母的温和,倒是男席上,很有几道谢尚书和谢芝喜欢吃的菜,五皇子指着一道梅子鸭道,“王妃说您在家就爱这口,阿芝偏爱鱼虾,尝尝我这里厨子的手艺。”
    谢尚书一脸笑呵呵的温煦样,“我这些孙子孙女们,王妃最贴心。”谢尚书又给一道梅子鸭安了心,及至宴会结束,谢尚书也得感慨,谢莫如为人行事,真是叫人挑不出半分不是。
    待得有空闲,谢尚书还是同谢莫如见了一面,先说了些家事,谢兰今年冬成亲,腊月的吉日。谢莫如笑,“一转眼,弟弟们都大了。”又问是哪家的姑娘,得知是北昌侯于家千金后,谢莫如问,“是嫡女还是庶女?”
    谢尚书道,“北昌侯夫人只有一子,这位是庶出,你祖母瞧过,也是极知礼的孩子。”
    谢莫如便没再多问。
    叙完家事,谢尚书方说到建海港之事,谢尚书道,“一时再难成的。”
    谢莫如笑,不以为意,“功夫不负有心人,总有做成的一日。”
    谢尚书还是想劝谢莫如缓一缓,“我看陛下的意思,还要王爷先靖平闽地。”
    谢莫如笑而不语。
    谢尚书沉默半晌,问,“为什么非要建海港?只为分薄靖江海贸之利?你素来不将银钱小事放在眼中的。”绝不是为了海贸之利,这个孙女从来不是个短浅的人。
    “为什么?”重复了一遍祖父的问题,谢莫如的声音不高不低,“就藩前我曾与祖父说过,给我五年的时间我就可遏制靖江王,七八年内,我必能靖平吴地。”
    谢莫如望向谢尚书,淡淡道,“事实会证明一切。”
    谢莫如脸庞淡然,双目坚定,谢尚书第一次觉着,谢莫如是认真的。她是认真要达成此目标,谢莫如有目标可怕,可怕的是,她靖平吴地,她靖平吴地的目的是什么?
    她要辅佐闽王建此不世之功,是要做什么?
    茶色纱袖下的手指无意识的捻了捻腰间羊脂玉佩的穗子,谢尚书望入谢莫如那双淡定无波的眼睛,似是看到将来命中注定的风起云涌。
        
    ☆、第202章 臣心之三

  谢尚书即便关心闽地的事,也还有自己的差使要做。
    他是五皇子的太丈人,虽然有些墙头草的属性,一向与五皇子关系也不错。五皇子自然命手下人配合刑部的调查。
    谢莫如这里也要见一见谢莫忧,谢莫忧很有些愧色,私下还与谢莫如认了不是,毕竟她办的那事儿与礼法不合。谢莫如是嫡姐,她是庶妹,谢莫忧再怎么亲近生母家族,在礼法上,她认的得是嫡母家族。
    谢莫如其实没大在意这事,当初在谢家时,谢莫如都不大在意谢莫忧,何况如今。谢莫如道,“凡事你自己想想清楚吧。你也成家了,你要认哪个,与我关系不大。宁家那里,与你原是血亲,只是你行事,多想想夫族、母族,你觉着宁祭酒做了东宫詹事,以后必是发达的。那当初何不走一走宁祭酒的关系,让你相公留在帝都,也省得你这大老远的过来。”
    “大姐姐,我实不是有心的。再者,宁家,宁家,我并不是想着宁家在发达有什么盘算……大姐姐,我知道错了。”谢莫忧说着眼圈儿一红,低下头哽咽起来。
    这话,谢莫如是不信的。当然,谢莫忧也就是寻常大户人家少奶奶的水准,要说东宫站队什么的,估计她开始也想不出来,但宁家人难道不会有意无意的暗示谢莫忧。谢莫忧不傻不笨,便是最初没这个想头,给宁家人这么暗示几遭,也得有了这想头。只是,这与谢莫如不相关,戚家很明显是站在闽地这边儿的,至于谢莫忧,本身不具备站队的素质,就是想站队,谢莫忧也没站队的本事。既不能影响夫家也不能影响婆家,当然,戚家得考虑谢莫忧的立场,所以才会同意谢尚书把谢莫忧送到闽地来吧,省得谢莫忧在帝都犯下更大的错处。
    谢莫如不爱看人哭天抹泪的样子,索性道,“这么大远道的过来,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要说谢莫忧,说她笨吧,那也有些冤枉她,起码,谢莫忧就知道,她这都来闽地了,要不能跟谢莫如搞好关系,以后她在闽地的日子是不会好过的。谢莫如端茶送客,谢莫忧也不走,还哭将起来,与谢莫如说了实话,“开始同宁家,就是寻常往来。是燕姑姑一直同我说,东宫詹事是如何好如何好的官儿,东宫近臣之类的话,我初时也听不大懂。后来祭酒把家里的孙女送到东宫为妃,燕姑姑总是与我说这儿说那儿,我也怕得罪了宁家,以后给家里招来不是。所以,晋宁侯丧仪上她们那样说,我就没说话。”
    谢莫如听这话都笑了,问她,“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你怕她做甚!你娘家是尚书府,夫家是国公府,嫁的还是嫡出子弟,你有什么好怕的?”
    谢莫忧抬起哭的湿漉漉的眼睛,“我这不是怕以后祭酒发达了,想着我拂过燕姑姑的面子,寻我的不是么。”
    “论血亲,那是你亲外祖家,你还担心这个?”谢莫如深觉不可思议,点破谢莫忧的心思,“你呀,你是恨不能八面讨好。”一句话说的谢莫忧胀红了脸。
    谢莫如道,“自从你成亲,与宁家近了,去我那里的时候便少。你也知道我与宁家不睦,同承恩公府更是只有嫌隙的,你也不愿意来闽地,不然哪里会年初生病呢?你自己想清楚是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吧,别觉着你在晋宁侯府是得罪了我,你也得罪不着我,这件事,我不会计较。但你最好有个明白心,这世上,不是没有八面讨好的人,呐,祖父就有这种本领,但我不是这样的人,你也没祖父这样的本事。你想想明白吧。”
    这些日子以来,谢莫忧显然是想的很明白了,她道,“出嫁从夫,我总是与相公一条心的。”
    谢莫如让人备了清水,谢莫忧去洗了回脸,重匀了脂粉,谢莫如才令她去了。
    谢莫忧总算有了些底气。
    她这些日子,真是婆家夫家各种不好过,也受足了祖母的教导。谢莫忧虽然有些私心,到底是按大户人家少奶奶的规格教导出来的,婆家给丈夫弄了个姨奶奶,谢莫忧就啥宁家的也不想了。如今她也明白了,婆家这是要跟着闽王一系的,她同大姐姐搞好关系,婆家就能高兴的。她总不能因着一个宁家就与婆家反止、夫妻生隙,这点儿抉择,谢莫忧还是有的。
    谢莫忧想到谢莫如说她的话,仍是禁不住脸上火辣辣的一烫,她的确是存了借宁家亲近东宫之心,毕竟谢莫如纵使是藩王妃也是要就藩的,又不能在帝都辈子。可谁晓得婆家另有主意。谢莫忧毕竟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就像她说的,出嫁从夫,她总要跟丈夫一道的。如今,她来都来了,厚着脸皮道歉赔不是,也不算啥。
    谢莫忧回了自己的小院,用过午饭略歇了歇,下午又去找弟妹吴氏沟通感情,打听一下闽地的官宦女眷平日都有什么活动,她以后也要进入闽地女眷圈子的。
    吴氏心说,以往看二大姑子就不像个糊涂人,如今看也不糊涂啊,怎么就办出那等糊涂事呢。心里这样想着,吴氏同谢莫忧说了说她在闽地的事,吴氏唇角噙着一抹笑,“寻常事务也不是很多,除了大爷这里的交际,就是跟着大姐姐做些善事。近来,咱们闽地战事不断,多少孤儿无家可归,王爷心有不忍,令人收拾了别院,准备教养这些孤儿呢。这样的事,咱们就是做女眷的也该出一分力的。”
    谢莫忧问,“这是要捐银米么?”不论娘家婆家都是大户,凡大户人家,捐银米的事并不稀奇。
    吴氏笑,“怎么着都行,咱们闽地这里有大姐姐牵头组织的夫人会,有时,一人之力到底微薄,大家凑在一起就能做些大事。前头府学的藏书楼,就是咱们一道捐建的,外头铭石以记,上头还都有咱们的名儿呢。”说到这个,吴氏觉着颇为荣耀。她们这样的身份,不会再将银钱小事放在眼里,名声上却是极看重的。吴氏道,“眼瞅着就是稻米成熟的季节了,我们商量了,买些去岁的陈米,给孩子们吃喝。”
    谢莫忧忙道,“也算我一份才好。”
    都是一家人,谢莫忧又是嫡亲的二大姑子,想到丈夫对这个姐姐的担心,吴氏再怎么觉着谢莫忧犯糊涂,能援手还是要援手的,吴氏笑问,“二姐姐是要捐银子,还是要捐大米?”
    谢莫忧刚来,她也不晓得要去哪儿买米,谢莫忧道,“还是银子吧,不知要捐多少好?”
    吴氏笑,“这个不拘多少,我的话,一季捐一百两。唐总督夫人,一季二百两。”
    谢莫忧想了想,道,“我就同弟妹一样吧。”谢莫忧也明白,她再怎么也不好越过总督夫人的,何况闽地也颇有高官。
    “成,那明儿咱们跟大姐姐说一声。”吴氏笑,“大姐姐常说呢,她在这里也想念娘家人,二姐姐来了,咱们就愈发热闹了。”
    谢莫忧笑,“是啊。”
    那边谢莫忧同吴氏说着话,谢莫如正在召见苏巡抚,苏巡抚是给谢莫如送地契来的,说来委实惭愧,沿海那些百姓,原本因前岁战事迁至内陆,后战事结束,有一些在内陆开荒的,因朝廷给的开荒优惠,便留在了内陆地区。有一些不愿意离了故乡的,待战事结束重回了沿海。只是这一二年,战事不断,最苦的就是沿海百姓了,这时候,朝廷又组织内迁,大部分就愿意了。可这内迁,得有银子哪,除了给开荒安家的地方,也得有安置的银两。苏巡抚这里委实紧巴,拿不出这笔钱,谢莫如见五皇子犯难,就说了,她可以把内迁百姓的宅子买下来,一村迁就买一村的宅子,一镇迁就买一镇的宅子,按市价,绝不令百姓吃亏。
    饶是苏巡抚,也得说谢王妃是个大好人哪。
    随着沿海百姓迁居内陆,苏巡抚就得把土地所有的事料理清楚,过来把地契给谢王妃。如今,是最后一批百姓迁居了。
    苏巡抚握着这地契,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当时是觉着谢王妃行善事,如今这建海港的消息一出来,苏巡抚主持政务多年,焉能不知道,这海港一建,周遭地皮能翻出百倍去。
    现在这些地皮在谁手里,没人比苏巡抚更清楚了。
    事儿是他一手办的,这些地皮都是他送到谢王妃手里的。
    一想到此事,苏巡抚心里这个滋味儿啊,都说不上来。
    苏巡抚心里虽不是滋味儿,他也不是仇富的人,而且一笔归一笔,人家谢王妃也是市价收购,当时没人愿意出这笔钱哪。衙门里也没这笔钱,谢王妃当时是解了他的难处啊。
    苏巡抚先恭维了谢王妃几句,“娘娘的善心,百姓们都知晓的。如今这么些土地,不知娘娘要如何处置,要有用得到微臣的地方,娘娘只管吩咐。”
    谢莫如道,“还真有事想劳烦苏巡抚。王爷想修海港,户部就给做了预算,说是要七百万银子。我倒不是说户部算的不准,但他们这算的,有些空中楼阁了。我想,苏巡抚不如叫手下人给出个预算,就从咱们闽地就地取材,建海港,看看大约要多少银钱?”
    苏巡抚心下微动,就问了,“娘娘,是早就有修海港的念头了么?”要不怎么大手笔购进百姓的土地屋舍呢?
    谢莫如微微一笑,“苏大人是想问我,是不是在收购百姓房宅时,就预备着做地皮买卖了,是吧?”
    “岂敢岂敢。”苏巡抚微微欠身,如果谢王妃真要赚这一大笔,他也没法子,只是想给谢王妃一些意见罢了。
    谢莫如道,“我给苏大人一句准话,买百姓宅子的这些钱,也用了几十万两,将来这些地皮出手,我只要本钱,余下的银子,依旧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如何?”
    苏巡抚大喜,立刻起身,“娘娘真是大仁大义啊!”一揖下去把事坐实,完全不给谢莫如反悔的机会。
    谢莫如忍不住轻笑,道,“为着苏巡抚这句‘大仁大义’,我也不好再说别的了。”
    苏巡抚端正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娘娘说笑了,微臣着实佩服娘娘的心智人品。海港的事只管放心,微臣这就令他们做出一份细致预算。”说到海港,苏巡抚道,“要是能解决银钱之事,朝廷那里,通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谢莫如道,“我以为苏大人不同意建海港呢。”
    苏巡抚正色道,“臣焉能不愿意,臣虽未去过靖江的港口,但自书中记载,大凤王朝时,泉州港何等繁华,当年靖江之地与泉州比起来就是乡下地方。经前朝几百年闭塞,闽地多山陵,农事艰难,商贾不兴,如此日渐萧条,成为如今的贫瘠之地。若能兴建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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