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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千山记-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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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宣做个“嘘”声的手势,嘿,这可是陛下的小老婆哟,咱们不好私下说闲话的哟。谢莫如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不敢说的,汉武之母王太后还是再嫁之身,自古英雄不论出身。我就是觉着平国公府都乱到外头来了,可知府内是何情形。”
    李宣叹,“公门豪府,自来便少有清静的。”
    谢莫如笑,“人心思乱,则世道乱。人心不静,则世道不宁。一府一家,亦同此理。”
    李宣不好再接此话,谢莫如道,“这是李兄曾外祖母的话。”
    曾外祖母……
    那,那不就是,他娘的祖母么。
    他娘的祖母,那不就是当今的祖母么。
    当今的祖母,那不就是太祖皇帝的亲娘么。
    那位伟大的女性说的话,李宣恨不能站起来恭听。结果,他这刚把他曾外祖母的身份翻译到官方系统认证,想起身以示恭敬时,谢莫如这话也说完了。李宣道,“莫如妹妹,以后你再有这种话,先给我提个醒儿。”
    谢莫如哈哈一笑。
    李宣嗔怪瞧她一眼。
    谢莫如同李宣打听,“平国公世子品性如何?”
    李宣道,“虽无甚大本领,凭心而论,那不是个坏人。只是柳国公二子太过出众,就显着世子有些平庸了。”
    李宣素来厚道,能叫他说出平庸,可见不是一般的平庸。
    谢莫如点点头,并未多言。
    待李宣告辞,谢柏十分怀疑谢莫如要对平国公府下手。柳妃在胡太后耳边敲边鼓的事,谢贵妃已跟谢太太说了。
    关键是,既瞒不过谢贵妃,自然也瞒不过赵贵妃。
    于是,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
    没过两日,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柳妃在胡太后面前下话儿的事儿了。也不知到底是谁将此事流传出去的,柳妃知此事泄露后,气得在宫里摔了只翡翠盏。
    谢贵妃立刻差宫人给柳妃补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柳妃顿时噤若寒蝉。
    谢贵妃对谢莫如没印象更没感情,对谢莫如的身份亦有忌讳之处,对谢莫如在帝都的所作所为更是不置可否,但,谢莫如毕竟是姓谢的。她还协理六宫呢,柳妃就敢在胡太后耳边对谢莫如说七说八,当她死人不成!
    此事,谢太太亦早告知谢莫如,只是谢莫如当时并无动静,如今打听平国公府之事,谢莫如显然不是无地放矢。
    
    ☆、第65章 好处~

  出使西蛮就在眼前,谢柏多歇在公主府,宜安公主与谢柏夫妻关系不错,很为谢柏收拾了许多远行物什。还想着派个稳重侍女在一畔服侍,谢柏笑,“千里迢迢的,女孩子柔弱,不必带侍女,有小厮服侍即可。”
    宜安公主道,“我只担心小厮粗心。”
    谢柏笑,“我一大老爷们儿,有什么要紧。”
    宜安公主便不再坚持,小夫妻离别在即,自然有许多私房话要说。宜安公主是不放心丈夫出远差辛苦,谢柏则有些不放心宜安公主的政治素养,谢柏道,“我这一去,至少两月。倘你有难以抉择之事,只管去同母亲讲,或者问莫如,都可以。”
    宜安公主与谢太太的婆媳关系是很不错的,只是,她对谢莫如很有些敬谢不敏的意思。不过,丈夫这般说自是关心于她,她性子柔顺,柔声应了。
    谢莫如对宜安公主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除了觉着宜安公主自小长在宫廷,却完全没有应有的政治眼光外,宜安公主对她也就是个路人甲。当然,比路人甲强,宜安公主是她二叔的媳妇,但也仅止于此了。
    尤其宜安公主带着谢莫忧去承恩公府参加春宴,谢太太谢尚书不说什么,谢莫如更是事不干己不开口,不置可否。
    谢柏给谢莫如送了一些峨嵋山茶,谢柏笑,“公主喜欢吃这茶,宫里赏赐不少,公主原说要差人送来。我正好过来,就一并带过来了。”
    谢莫如道,“这茶以前听纪先生讲过,咱们府上倒不常饮。”新茶用外锡内金的小茶罐盛放,谢莫如打开一罐,闻了闻,命丫环去泡来。另指了一罐尚未开封的道,“给纪先生送去。”又对二叔解释道,“纪先生是教我与莫忧的女先生。”
    谢柏颌首,尊师重道原是应当。他家里不缺东西,缺的是子弟这份儿眼力与做人的周全。
    谢柏道,“我这就要去西蛮,年前借的书该早看完了,明日我正有空,不如一并去翰林院把书还了,你要再借新书,也无妨。”
    谢莫如自然称好,一时紫藤捧来新茶,叔侄二人共品新茶。
    谢莫如对茶也就那样,她自来衣食不缺,在这上面的欲望并不强烈。她另有其事,问谢柏,“二叔,城里可有关于平世子的新鲜事儿?”
    谢柏素日事忙,哪里会关注平国公世子,想了想,道,“平国公世子啊,上次给北岭先生送了回假画,便不大见平世子出门了。”
    谢莫如点点头,“看来是受了责罚。”
    谢柏见谢莫如格外关心平国公柳家的事儿,不禁提醒她,“平国公府庶强嫡弱,在帝都不说人人皆知吧,也不算什么机密事。但有一样,你心里有数,平世子的生母平国公夫人王氏出身先宁国公府,宁国公府当年陨落,跟英国公脱不开干系。后来今上亲政,方正先宁国公之名。”换言之,英国公府方家与宁国公府王家,那绝对是血海深仇。
    谢莫如眉毛都未动一根,道,“今上既为宁国公府正名,怎么如今已不闻宁国公之名呢?”帝都公门侯府,现在早已没有宁国公府。
    谢柏深看谢莫如一眼,谢莫如忽心生不妙,果然,就听谢柏道,“据闻当年宁国公府满门抄斩,后来今上命人去寻宁国公府后人,男丁不存,便将宁国公府爵位彻底收回。”
    谢莫如点头。
    第二日,谢莫如与谢柏去翰林院外书馆换书。
    翰林院在搞土木工程,谢柏进去见一处馆阁围着布幔,似有工人在施工,有熟悉的同僚过来打招呼,谢柏不由问,“这是在做什么?”
    那同僚笑,“北岭先生有批前朝典籍要捐献,掌院大人交待将东简馆收拾出来,盛放北岭先生捐的典籍。”
    谢柏辞了同僚,带谢莫如去外书馆挑书。
    谢莫如心道,看来今上的确是要修前朝史了。
    谢莫如这次一下子挑了六本书,谢柏替她拿着往外走,见有人眼光颇有深意。谢莫如只作未知,轻声道,“我看不久就得有人面谏二叔,让您以后别带女孩子来外书馆了。”
    谢柏笑,“不用理。”人活呢,哪里能少得上是非。他心中有数,岂会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谢莫如一笑,与二叔回家的路上还在书铺子里买了一套北岭先生的著作,谢莫如问店家掌柜,“有没有薛帝师的书?”
    店掌柜自书铺子最里头寻出几本薛帝师的书来,相较于北岭先生著作的醒目位置,谢莫如不禁道,“你这掌柜也忒势利了,怎么,北岭先生正当有名声,就把他的书摆这最好的位置。薛帝师的就随便掖什么犄角咯啦!”
    掌柜见这叔侄二人皆衣饰不凡,外头又有车马仆从相随,便知这二人是极有身份的。不过,能在帝都开起这偌大书铺的,自然也不是寻常人,掌柜更是极会说话,一团和气的笑道,“南薛北江,两位先生都是受人敬仰的大学问家。只是,近些日子,买北岭先生书的人更多些,就多摆了些出来。薛帝师的书,咱们也是一样一样好生供奉着呢,不敢怠慢不敢怠慢。”
    谢莫如命掌柜将书包好,道,“倘我是你,立刻竖一牌子出来,把南薛北江的名号竖起来。论官身,薛帝师身份更在北岭先生之上,如今北岭先生正有名声,北岭先生的书,不用吆喝也卖得好。你是生意人,当借北岭先生之名把薛帝师的名号打出去,如此,由北岭先生的书带一带薛帝师的书,你生意岂不更好。”说完,命下人结账,就与谢柏离去了。
    谢柏都觉着,倘若不知薛帝师曾为今上亲政第一大有功之臣,还得以为谢莫如与薛帝师有啥了不得的私交,或者谢莫如对薛帝师如何敬仰呢。
    谢莫如就有这样的本事,你从她做的事中,完全看不出好的喜好与目的。
    出使在即,谢柏索性不再琢磨谢莫如怎么突然对着个书铺子掌柜这般赞誉薛帝师,而是征得谢尚书的同意后,介绍谢莫如给高先生认识。高先生是谢府的幕僚,年岁大了,发须皆白,跟了谢尚书许多年,似这般幕僚,谢家都会管着给养老送终的。谢柏同谢莫如道,“我这一去西蛮,至少得两个月才能回来。外头的事,母亲有些不大知道。你有什么事,若父亲不在家,倒可跟高先生商量。”
    谢莫如知谢柏心意,一笑应下,道,“二叔一路也要小心。”
    谢柏摸摸她头,“放心。”
    谢柏离开那日,阖家送他到大门口,谢太太眼睛微红,拉着儿子的手絮絮说了许久,直待李樵李宣兄弟过来,谢太太方恢复了些往昔贵夫人的雍容,也叮咛了李樵几句,无非是“路上小心,守望互助”之类。谢莫如看李樵身边跟着几位四五十岁的家仆,便心中有数了。
    李樵望谢莫如一眼,与谢柏辞别了谢家人,就此上马去与使团汇合。
    李宣受谢太太之邀去谢家坐了坐,同谢莫如道,“北岭先生这就要去宫里为陛下讲筵了。”
    谢莫如心下一凛。
    北岭先生进宫为陛下讲筵,旁听的自然不只皇帝陛下,连带着有头有脸的大臣们也会在一畔旁听。谢莫如跟谢尚书打听,“北岭先生学问如何?”
    谢尚书不吝赞叹,“名不虚传。”
    谢莫如并不大关心江北岭的学问,江北岭倘没两把刷子,当年那么多前朝降臣,太祖皇帝怎么就偏偏三番四请的请他入朝做官呢。谢莫如真正关心的是,“祖父,北岭先生会留在朝廷做官么?”
    谢尚书笑,“陛下有赐官之意,北岭先生拒绝了。”
    谢莫如道,“恐怕没这般容易。”
    谢尚书笑意不变,却是点谢莫如一句,“这就不关咱们的事了。”
    谢莫如明白谢尚书的意思,北岭先生的学问自是没的说,但是,北岭先生入朝为官什么的,不见得是人人愿意见到的事。如谢尚书,未表现出明显喜恶,但这未表现出明显喜恶,本身也是一种姿态了。没有恶,但也不是喜。
    朝中有谢尚书这般立场,自然也有亲自请北岭先生入朝的宁祭酒的立场。
    宁祭酒同北岭先生说了陛下欲修前朝史的事,恳切道,“先生曾与家父同殿为臣,不论公心还是私义,主持修前朝史之事,非先生莫属。”
    北岭先生道,“你一番好意,只是,老朽年事已高。伯卿,祭过前朝末帝,老朽就要回去了。”
    宁祭酒道,“先生便是无意俗事,既来帝都,多讲几堂课,开启民智,亦为先生传道授业之根本。何况先生捐的书籍,翰林院已经在整理了,先生,多年不来帝都,多住些日子吧。”
    宁祭酒没一句不体贴,殷殷相留,北岭先生刚来帝都不过一月有余,尚有些许事要做,便点头应了。
    宁祭酒的办法很简单,北岭先生已无凡心,但,老先生膝下儿孙众多,到老先生这个年岁,重长孙都要娶媳妇了。翰林要整理老先生捐献的书籍,宁祭酒与翰林徐掌院交情不错,便荐了北岭先生的孙辈名叫江竹的一道整理。因是北岭先生捐献的书籍,有江家人跟着一道整理,原也是情理之中。
    高先生与谢莫如说及此事时,谢莫如一句话没说。高先生有些不解,道,“大姑娘因何如此关心北岭先生留朝之事?”北岭先生是否留在帝都,说句老实话,同谢家关系不大。
    高先生是谢柏亲自介绍给谢莫如认识的,谢莫如也未客气,便请高先生为她关注北岭先生留帝都之事。高先生有问,谢莫如道,“我只是好奇,北岭先生是否会留在帝都。”
    “依大姑娘看呢?”
    “入朝为官不大可能,但,留在帝都则不好说。”谢莫如叹,“人都有弱点,如北岭先生,他老人家视名誉为性命,其子孙可能另有打算,也说不定。”宁祭酒的确准备充分,估计已将江家上下都琢磨透彻了。
    高先生道,“三年无改于父道,可谓孝矣。”倘江家子孙是这等眼皮子浅的,高先生都得为江北岭道一声可惜了。江北岭风骨为世所称著,只要江北岭在一日,江家子孙最好不要出仕。待江北岭近身,再出仕则无妨。若江北岭还活着,其子孙便迫不及待的入仕,当真是可鄙可叹了。
    谢莫如深以为然,“先生说的是。”
    高先生亦得对谢莫如另眼相待,怪道谢尚书与谢柏引荐两人相识,高先生年迈,不然,倘年轻时让他听从个小女孩儿的差谴,他说不得要拂袖而去。不过,谢莫如身份又有不同,这是大长公主留下的唯一血脉后代。要论相貌,谢莫如与大长公主并不相似,但,高先生就是觉着谢莫如的手段心性,无一不像极了那个可怕的女人。
    其实,谢莫如做的事并不可怕,相反,谢莫如做的大都是利己利人的事,她鲜少去破坏,大多时候是成全。能帮的人,她不吝于出手相助。但,你要把她当成烂好人,那就错到姥姥家去了。更多时候,谢莫如乐于知道一些帝都的消息又很少做什么,不过,一旦她出手,必然一击得中!
    譬如,谢莫如又问,“平世子又在国子监去堵北岭先生么?”
    高先生叹,“这位平世子也是个神人,他送北岭先生一张假画,北岭先生并未说什么。平国公嫌他丢脸,将人打了一顿。这平世子却是横了心的要拜北岭先生为师,北岭先生在国子监讲学,他便每天去国子监外守着。”
    谢莫如道,“帝都也只传世子有些发憨的消息,并没有什么恶言恶行,可见人品不会太差。”
    高先生道,“平国公二子二十五岁即中春闱,今年二十八岁,为翰林院修撰,虽不及咱家二爷,也是极出众人物了。”
    谢莫如感叹,“难怪平世子一定要死要活的要拜北岭先生为师了。”平国公世子的危局还在于,柳二公子非但自身学识能力都不差,而且,柳二公子的娘当初可是按正室规矩抬进平国公府的。说来这又是一桩旧事,平世子的生母平国公夫人王氏出身前宁国公府,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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