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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美人芜姜-第44部分

小说: 美人芜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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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漠地裹了棉袍,叫上几个弟兄去外头牵马。
  “我也要去!”芜姜也跟着去牵。少女淡香随夜风掠过鼻翼,徐英没理由脸一红,懒得管她。
  “叮铃啷当——”几个人正自马厩里走出来,却听栅栏外传来骡车的声音。
  芜姜诧然抬头望,只见萧孑一袭青袍拂雪地高坐在骏马上,黑暗中一双凤眸炯炯地俯看过来。那精致薄唇微勾,分明携一缕促狭,把她心思看穿:“这是预备去找我么,所以承认离不开了?”
  乱讲,谁离不开谁了。芜姜就气闷,冲他挥了一马鞭,他把鞭尾握住,暗中用力将她拽去身边。这动作好生熟悉,像温习从前,她羞怒不行,甩开鞭子回屋了。
  这一回不用谁人再哄。
  ~~~*~~~*~~~
  老汉姓傅,字伯良,原是先前梁、晋边境的赤脚医生,因着两国打战,携妻子与小女西行避难,误入荒谷出不去,后便留在谷中摸索了几年,三年前才搬去的跑马坡。
  因着落雪不停,一连在木屋里住了三天,第四天放了晴,老妇人的头疼病好,便各个收拾行装准备上路。
  院子里厚雪沙沙作响,年轻的将士们拉扯着马缰,吆喝声响亮。养精蓄锐几天,马和人的体力俱已恢复,连徐英的咳嗽也减轻不少。
  这几天老汉帮大家疗伤,芜姜照顾老妇人,大家都相处得很融洽。本来与夫妇二人告辞,老汉一定要送上一程,便一同往西面而去。
  峡谷下土山嶙峋,看天高地远,人在其中穿梭,显得寂寥而渺小。一路兜转,看似随意,其实暗藏章法。岔路口分道扬镳,傅老汉指着前方两条不起眼的窄长小径道:
  “这就是昨日对将军所画的两条路,西北一条通往雁门关,直往西行则至玉门方向。路上崎岖难行,但少有谁人知道,乃是老朽这些年打猎时琢磨出来的荒径,将军可依着羊皮纸上的路线走。”
  又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褐色小木牌,双手递至萧孑跟前:“这里是我女婿府上的名帖,小婿乃是玉门边上代城的富户。他日将军若得需要,但凭这个前去找他,必无一不为将军尽力。”
  萧孑接过来,但见那牌子上雕刻一枚“赭”字样,应该是他女婿的姓,便抱拳致了一谢:“萧某如今不过一介流亡之辈,承蒙傅老伯不弃。他日若能度过难关,一定亲自上门厚谢!”
  “切切不可折煞小老儿。将军少年镇守边陲,十年间立下汗马功劳无数,而今只是龙潜,如何称作‘流亡’?所谓乱世出英雄,眼下诸国纷争,天下无定,正是铸就霸业的大好时机。老朽看将军面生清寡,他日必然人中龙凤,盼早日听得好消息!”傅老汉眯眼端详着萧孑,捋着花白胡子笑。
  人在低谷时候,有些抱负藏在心里尚不想太早被知道。
  萧孑轻扯嘴角,不自觉把怀中的芜姜觑了一眼,果然小妞面露轻蔑,好像他是一只妄想登天的蛤蟆。他便作不感兴趣的样子,暗自在她的小腰上紧了一把:“老伯谬赞。夺天下之路漫长,叛国也是被昏君所逼,能带弟兄们混出条活路便可,萧某暂时还不做他想。”
  “唔……”真坏,痛得芜姜打了他手背一下。
  那天老夫妇过路小居,芜姜本来要把里屋腾出去,夫妇二人坚决不肯,萧孑淡漠推让了一番,便吩咐将士给他们在外间另铺了床。都是装的,分明就没准备真心让。像是新鲜上了瘾儿,用母妃的棺木逼她就范,昨晚欺负了她两个时辰,这会儿腰还酸得不成,竟然还捏。
  老妇人送了芜姜两套换洗的布袄裙裳,她今日梳着汉女的双鬟髻,斜插一朵素花簪,胸前垂下来两缕细碎,清朴又漂亮。因着连日得萧孑的欺负,两腮似粉桃儿,眼波流动间藏不住是娇媚,在清晰旷谷下耀眼极了。
  那样小的年纪,国破家亡,举世无亲,到底吃过多少的苦头才能活下来。
  老妇人贪婪地看着芜姜,她是晋人,一时忆起当年孝业帝的辉煌,目中便难掩一抹怅然:“便是萧将军不屑天下,为着我们小公主,也要把它夺了。男人若珍爱一个女人,头一件要做的事儿,就须得给她一个安定。跑马坡上都是她父皇的子民,若被我们晓得了你辜负她,将来打仗路过,我们可不饶你。”
  她说着,抓过芜姜的手儿落进萧孑的掌心里,然后包拢起来。
  像是苟活的长者将幼主郑重托付。
  那久经沙场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包着芜姜,像把她的整颗心都圈护了,从此身前身后皆安妥。
  芜姜脸都红了,执拗辩解道:“阿姆你不晓得,他这人翻起脸来多少无情。用不着他给我安定,待拿了母妃的棺木,我就与他分道扬镳了,今后是死是活两不相干……唔。”
  话音才落,脸蛋就被捏了一把。
  “昨夜没睡好么,小嘴儿尽胡说。”抬头看见萧孑阴阴凉睇过来的笑眸,像威胁她不给面子,她就一样不甘示弱地横回去。
  “喔呵呵~~两个冤家。”妇人拭了拭眼角,忍不住慈笑起来,当下双方相互告辞。
  晌午的天空高远透亮,阵阵冷风缱着少女的芬芳沁脾。
  芜姜坐在萧孑的怀里,他揽着她,她抵着他的肩,谁都没有说话,天际下只听见马蹄声噔噔碎响。风把她细碎的发丝吹上红唇,她伸手去拂,萧孑已经帮她揩走了,两个人的指尖碰在一起,目光不由衷地胶着住。
  他凤眸中带着点讨好的意味,捏了捏她的小指头:“刚才可是说真的,一拿到你母妃的棺木就甩我?”
  “嗯。你这样落魄。”芜姜假装没看见,把手从他的压摁下抽回来,只是闷闷地盯着前方。
  虽然身被他染指了,她的心可一定要保持清醒,他之前伤她的那些事儿可不是亲两口就能抹平。
  “真够薄情!”萧孑懊丧地狠揉了芜姜一把,扬鞭打马快行几步:“始乱终弃么,我对你不好?……莫非以后都不想要了?”
  揉得芜姜衣襟都开了。这家伙当真是坏,从前骗她是项子肃的时候,尚且还装模作样;如今身份被揭穿,干脆什么本性都不遮掩。每天晚上贴着她后背剥她的小衣,一边嫌弃她太平,一边却又对她用劲欺负,这两天又酸又胀,小衣都绷开线了。
  芜姜把领口揩起来,仰头怒嗔道:“好才怪,没羞没臊。”
  “吱,”萧孑就势噙住她小嘴儿吃了一口,故作严肃道:“学坏了,想哪里去?我说的是天下,你不准备要么?”
  要个鬼啊。芜姜气得打他:“不要脸,天下要杀你的人这样多,你能活着都是意外,还有闲情肖想天下?”
  “呱——”苍鹰在头顶上方盘旋,飞出熟悉的线路,是驯养的信鹰。吕卫风扬着手势叫它降下来,看了看印章,连忙打马上前道:“将军,是张尉官来的!”
  眼神不自觉掠过芜姜,见她小嘴儿红润,胸前衣襟褶皱,想到静夜里那声声细腻的颤咛,年轻将士的脸腮顿时晕红,迅速抱拳退回十几米外。
  芜姜亦窘,被萧孑害惨了,她现在基本不敢与弟兄们说话,每次一对上眼睛,对方必然是脸红局促、含糊闪躲。他们一定把她当成祸害英良的褒姒与妲己了,这家伙不死还好,倘若将来倒霉死了,他们一定把账赖到自己的头上。
  “呼——,”芜姜暗暗里掐了萧孑一把,实在是不掐不解恨。
  小妞,爪子真利。
  萧孑假装不痛,兀自面不改色地接过来。看见扭扭歪歪“白虬坡”三个字,晓得大李他们势必已到达目的地,便勾着嘴角冷嘲道:“哼,敢谋杀亲夫。他日若然得了天下,头一个叫你入朕的后宫。”
  喝一声“驾!”一路打马直前。
  芜姜没瞥见半个字,他就把信收进了袖子。她已经见识过他的坏,怕他又耍计谋,不由着急逼问:“萧狗,信上说了什么?我可告诉你,最多再宽限你三四天,若迟迟不交出棺木,小心我与你同归于尽!”
  语气不甚友好,萧孑不爱听。这会儿筹码在手,可不许她怠慢,便捏住芜姜小嘴儿:“棺木到地儿就给你,但若是再叫我萧狗,连棺材盖你都别想拿到!”
  “唔……不叫你萧狗,那叫你萧蛤蟆?”芜姜凌乱地挣扎出来。
  “叫孑哥。萧孑的孑,哥哥的哥。”萧孑刮她鼻子。 
  连从小一起长大的拓烈,芜姜也没这样叫过:“我不叫,肉麻。”
  “不肉麻还不许你叫,改不改口你自己掂量,我说这话很严肃。”他凉薄的嘴角下抿着,凤眸阴愠起来。
  芜姜扭着衣角,回头看了眼十米外亦步亦趋的将士们:“那你得发誓,除了之前在寨子里骗过我身份,后来再也没对我撒过半句谎言,今后也不许再与我不告而别。”
  傻妞,说来说去还不是离不开自己。萧孑暗笑,左右这会儿胜券在握,早晚把棺木给她,便勾唇道:“月老作证,我萧孑若再骗花芜姜,情愿被她碎尸万段。”
  “太轻了,要很毒才行,还有断子绝孙。”芜姜不满意。
  他磨了磨牙,到底想听她温柔,只得正经发誓:“苍天在上,我萧孑若再对某个谋杀亲夫始乱终弃的小妞撒半句谎言,或弃她于不顾,情愿被万箭穿心,天打雷轰,断……子绝孙,永世不得超生!”
  芜姜一字不落的听完,这才蠕了蠕嘴角:“孑哥。”
  叫得那么迅速,他没听清楚,她看哪哪不自在。
  “孑哥。我叫完了,下次再骗我叫你死。”见无动静,只得又不甚情愿地重复。
  他在静谧旷谷下听见,只觉满心里又爱又恼:“听着小辣椒,天底下只许你一人这样叫我,这就去取你母妃的棺木!”覆下薄唇把她缱绻亲吻,一路打马直出峡谷。
  

☆、『第五三回』空木

  那鹰也是奇怪,总在队伍前方不远处盘旋。飞鹰一般只认主人,收到回函后便一路飞往主人处报信,怎生这一路却迟迟不走。
  芜姜倚在萧孑胸口半寐着,萧孑把锦袍给她盖上,正一抬头,竟看到前方不远处撑一把红伞、凛凛迎风而立的慕容煜。着一袭通身透底的黑,额心点一株残缺黑莲,怀里亦兜着小黑狐,衣袂翩飞地站在空旷峡谷下。
  他身边匍着三只口吐长舌的饿狼,还有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汉将,似已昏厥过去,被两名侍卫架着胳膊,墨发垂遮住脸,鲜血从口唇里滴滴往下淌。
  几时竟被这小子跟到了踪迹?萧孑微蹙眉宇,薄唇贴着芜姜的额头吻了吻,打马的速度渐渐放慢下来。
  慕容煜目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禁地搐了一搐。
  他把阿青阿白那对吃里扒外的姐妹卖去了凤凰阁,凤凰阁不仅是天下第一大钱庄,只认钱不认人,而且还接当铺的买卖。当进去的不管是活人还是死物,除非被主人赎走或者高价卖出去,否则就一直搁在货架上。阿青阿白这几天像鸟一样的吊在笼子里,快要冻成筛子了,拖伙计来求慕容煜,求了一百遍慕容煜也都不理不睬。
  他还把整个府邸都刷成了黑白色,之前因为芜姜一句“太单调”而买回来的冬花与绿植,全都被他拔成了秃子,连可怜的小白狐归归也不能幸免于难。雪花落在它染黑的皮毛上,融化后便开始褪色,那点点墨汁就好比慕容煜此刻血管里混杂而充满阴恶的血。
  冷风把他的墨发轻扬,他一目不错地睇着芜姜清妍的小脸蛋,唇红肤白,她变美了,胸脯也娇得满满的。那个姓萧的家伙又狠又绝,她与他朝夕相处,夜里不知干没干过这样那样的事……慕容煜耸了耸喉骨,连话都已经无力言说,向身旁的侍卫扫了一眼。
  那侍卫便模仿着他惯常的语气道:“对面苟且的男女听着,别以为亲两口、揉两下就能够把我们主上气到!我们主上捡将军用过的破烂也不是一回两回,等将军今天喂了狼,那小嘴儿今后还归我们主上接着用……哎唷!”
  话正说得顺溜,后脑门却煽下来一把铁手。
  慕容煜阴着嗓子:“清蒸,二十斤苍蝇蛆。”
  侍卫听得直呕酸水,连忙捂着脑袋大声喊:“听、听着,天下谁人不知我们主上貌美如花,心比针尖,手段狠辣!胆敢拐走我们炀王府看上的王妃,姓萧的,你、你他妈活腻歪了!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还不赶快下马过来受死——”
  “唔,”芜姜被喊声唤醒过来,乍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对面红伞下的慕容煜。瘦瘦的一长条,青着眼眶,看起来又是几个晚上不阖眼,像一只苍白而绝美的鬼叉。
  慕容煜又变回了阴鬼一样的慕容七,芜姜不自觉把萧孑的袖子紧了紧,凶巴巴道:“慕容煜,从前的账既已一笔勾销,萧孑并不欠你什么,为何你还对他死缠烂打?莫非世人说得没错,你竟是真的中意他不成?”
  她说着,脸上竟然有一丢丢醋意。
  哎哎,才被劫走几天就倒戈了,简直是太虐,主上的情路还能再坎坷点吗?侍卫们听得好想哭,那二十斤苍鹰蛆今天是逃不过了。
  小妞跑掉的那天早上,主上一个人躲在她住过的小草屋里不出来,等到傍晚出来的时候脸色煞白,屋子里还弥散着一股诡异的味道。但是不许任何人靠近,也不许管家进屋收拾。后来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屋子,老远看见了就避着走,简直到了嫌恶的程度。
  大家便猜主上的第一次给了芜姜的被子。冬天虽然不容易散味,但是捂得太久,也容易长霉,只是没有人敢提醒慕容煜,最近肠胃实在接受不了挑战。
  侍卫代答道:“小芜姜,我们主上这都是为了你,快跟他回去吧。主上新房都布置好了,连浴池都和你并成一个,你喜欢的玉枕头他也给你买回来了!”
  虽然是用卖阿青阿白俩姐妹的钱买的。
  “吱吱~~吱~~”归归一看见芜姜就叫不停,按捺不住地想要投进她怀抱。慕容煜抖了抖黑袍,把它的小黑爪子在掌心里一拢。
  他本来把芜姜恨得咬牙切齿,不肯再与她说话,但是这会儿听到她的声音,却又忍不住。
  慕容煜哀伤地扯了扯嘴角,阴笑道:“果然是传说中的萧阎王,就凭着一口空棺材,也好把美人儿哄在身边……花凤仪,你以为我是为他而来么?你错了,我是为你。天下无人不知他萧孑最是无情无义,他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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