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穹-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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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头屡屡受阻,三头身的小释却始终没有生气,依然郑重地问道:“那你还有别的需要吗?”
“不用了,我这就退出。为这点小事打扰你很抱歉,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虽然明知对方是超级电脑的虚拟人格,工作中并不存在顾此失彼的问题,但谢晴空还是从心底表示了歉意。
小释展颜一笑,唰的消失不见。
谢晴空退出联线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瞪自己的师父。
“那是什么鬼签文啊!感觉上是怎么解释都可以,典型的含糊其辞,大打马虎眼来着!”
“你不信签文,也该相信大活佛的批解。灵或不灵,‘很快’就会见分晓的。”无常一面抚慰爱徒,视线一面漫不经意地掠过夜空。
隐身于夜幕中的偷窥者,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连忙把观察位置悄然上移了近千尺,见无常再没有抬头上望,方才放心。
怀着将信将疑的心情,谢晴空离开了止心水院。
在走回住处的路上,她仍然在思索签文的涵义,以致冷落了同行的白獒。
不过白獒也从过去的经验中学乖了,眼见少女脸色变化不定,一路上也就没有发出半点声息,大部分时候都静悄悄地走在她身边,偶尔跑到路边留下一些气味。
一人一狗,各怀心事。沉默地走到一座七层建筑前,就在她们双双踏入大门的那一刻,一道蓝光从她们身上掠过,天花板中传出一个沉稳的电子男音。
“谢学员,你身边的生物并未经过登记,而且体型也超出了本宿舍允许饲养的宠物标准,请你将它寄存在我这里吧。”
随着这段广播,大厅一角无声无息地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看到内部的狭隘空间,白獒发出了嫌恶的声音。谢晴空安抚地摸了摸它脑袋,仰头对天花板肯求道:“是小墨吗?现在夜已经深了,不会有什么人进出了。就让这只狗狗呆在大厅吧,它很聪明的,你对它说什么它都可以听懂。”
天花板上的声音沉寂了片刻,一道蓝光射下来,变成一个容貌古朴的三头身小人,赤足葛衣,背着草席,手执一根比他人还高的藤杖,悬浮在与谢晴空视线平行的空中。
“你去吧,我来照顾这只狗。”
“谢谢你,小墨。”谢晴空展颜一笑,又拍拍白獒的脑袋,吩咐道:“我上去一会儿就下来,这段时间,你要乖乖听这位大叔的话喔。”
大叔?身形宠大的白獒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飘落下来的三头身小人,心想这家伙除了一颗脑袋,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夸口称大的了?
怀着心事的少女没有注意到白獒不善的眼神,把它交托给墨子之后,就匆匆地进入电梯,按了七键。就在电梯门关闭的那一瞬间,旧日的气息如潮水般包围了她。
电梯中空荡荡的,谢晴空却像身处在一个满员的空间里,身体挺直紧绷。她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一张张陌生的稚气面孔,带着或热情、或冷漠、或腼腆、或舒缓的表情,操着嫩生生的南腔北调相互做着自我介绍。当自己代替躲在身后的妹妹报出名字后,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与妹妹。关心和猜疑张开沉默的翅膀笼罩了小小的斗室。
“好奇怪,你们姐妹的模样一点也不像耶!”莽撞的俄罗斯男孩塞托夫用生硬的汉语道破了天机。
众孩童小小的自制心顿告瓦解,争先恐后的张开嘴巴,眼看着就有无数令姐妹俩难堪的问题渲泄而出时——
叮!七楼到了。
电梯门刚打开一道缝,妹妹阿月就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速度快得连做姐姐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巨大的拉扯力从右手传来,带动自己身不由己地向前急冲,把电梯里的其他人撞得东倒西歪。她就这样被妹妹拽着冲出电梯,跑过走廊,一个急转弯,身体都几乎飘了起来,同行的同龄人也被甩出了视野。
当自己的双脚重新落回地面时,一块闪光的铜牌也跃入了眼帘。
“7、1、1。”
蹲下身体,谢晴空轻声念出铜牌上的铭数,顺势伸手去按门旁的感应锁,却按了个空。她转头看去,右手按着的地方是一片空白的墙壁。她这才想起,老式的感应锁早在五年前就被拆除了,现在采用的都是隐形的主动式感应锁。从她站到门口的那一刻起,自己的相貌、声音、身高、体重、生物磁场等等资料,都已经被门锁系统感应到了。房门没有向她敞开的理由,是因为她已经不再是711房间的主人。
“就已经过去五年了吗……”
谢晴空黯然地挺直身体,刚才只顾着找门牌,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身高也已经超出了房门整整一个头。这个发现,让她打消了叫醒711房现任居住者的念头。
“现在是小孩子睡觉的时间了。”
少女轻声地向自己解释着,一面摊开手掌,试图接住从透明天花板中洒落的缕缕月光。薄薄的银光溢满手掌,从指缝中漏了出去,如同时光一样无法捕捉。
理性告诉谢晴空应该离开了,但她的双脚仍在711房门前留恋不去。
忽然间,房门无声地滑开,一颗小小的扫把头探了出来,两粒乌朦朦的眼珠在少女凹凸有致的身躯上来回晃荡着,嘴角边挑起一丝懒洋洋的笑意。
“哟嗬,大美人姊姊。你是来找小哥哥我的吗?”
沉浸在感伤中的谢晴空,突然受此骚扰,额头青筋暴起,飞起一脚往对面的小花花公子脸上踹去。没想到对方在说完那句话完,就把身子向后一倒,整个人像失去了平衡一样,踢嗒踢嗒一路倒退回屋内,在屋中央转了半圈,像骨头散了架似的倒在床上。
谢晴空飞腿落空,不由微微一惊。待见对方房门大敞,她略一迟疑,借玉腿落下之势,足尖在门槛上一勾,上身微仰,以一个近似芭蕾舞般的优美姿势,跃入房中。
懒洋洋的鼓掌声响了两下,房门在谢晴空的身后关上,一张椅子则向她滑过来。谢晴空弹了弹指头,身子往下一坐,直线运动中的椅子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拨拉了一下,围着她绕了半个圈子,端端正正地送到玉臀下,稳稳接住她的身体,时间配合的天衣无缝。
扫把头的小男生这一次没有鼓掌,他依然赖在床上,也没有坐直身体,就那样歪过脑袋看着谢晴空,懒散地问道:“学姊深夜在我们宿舍门口徘徊不去,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喽?不过学姊你好像不是要找我的样子,那是不是要找枫仔呢?”
扫把头小男生一边问着,一边把目光高高挑起。谢晴空随着他的视线望向上铺,却看不到那位“疯子”的长相。一来她现在是坐着,视角偏低;二来上铺的那个“疯子”几乎把整个身体都缩进了被窝,只露出一头黑黑亮亮的短发,即便她采取居高临下的俯视角度,也不可能一窥其庐山真面目。
“不过,我可要提醒你。枫仔那家伙睡起觉来可是六亲不认,他的口头禅就是——打扰我睡觉的人绝不可原谅!”嘴里说着吓人的话,扫把头小男生还提起食指在自己脖子上一划,嘻嘻笑道:“上次他练站马步睡着了,师父把他敲醒,他居然连师父也给打了。所以说,美丽的学姊你如果坚持要在这个时候叫醒他,最好有变国宝的觉悟。”
谢晴空看着扫把头小男生把拇指和食指扣成一圈,搁在眼睛上模仿熊猫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模样十分可爱。她拼命绷紧脸部的肌肉,要板起脸孔,可眼眸中却已经无法掩饰的流露出一抹笑意。
“终于笑了。”扫把头小男生放下手,露出满足的表情:“那学姊你慢慢看吧,我先睡了,走的时候也不用叫醒我了。”
说完他懒懒地翻了个身,打了个呵欠,真的阖上眼皮准备睡觉了。
“你……是不是认识我?”谢晴空见他态度这么随便,忍不住怀疑地问道。
“这所寺院中,又有几个人不认识您这位‘散雷天女’呢?”扫把头小男生闭着眼,口中含糊的说道:“能够和集智慧、美貌与力量于一身的学姊您共用一榻,实在是学弟我最大的幸运……”
听到后半段话,谢晴空险些暴走,忍怒道:“你这小子,嘴里能不能放干净些。”
“学姊啊……我刚才有说过一个脏字吗?如果您误会了什么的话,应该首先反省一下自己的思想吧!”
虽然眼睛仍然没张开,但扫把头小男生的语气也变得尖锐了。
“强辞夺理的小子,你想要教训我吗?”
“深夜到访的客人,你想要来个鸠占鹊巢吗?”
这一句话让谢晴空火气全消。她垂下肩膀,环视房间内部,无论硬件设备、还是软体装饰都与五年前截然不同了,历史的痕迹完全被泯没了,忧伤与无奈的情绪悄然间爬上心头。
少女失落地低语:“这里……已经是你们的家了。”她接着说了一声“打扰了。”正准备离开时,扫把头小男生忽然又冒出来一句话。
“我记得……阳台没进行过改装,地上还留着一些奇怪的涂鸦。”
谢晴空旋风般地转过身体,掠到了阳台上。
果然,全合金制阳台上的一切和五年前几乎没什么改变。看上去虽然象刚制造的一样,可留在它坚硬身体上的许多细小刮痕暗示出其悠久的服役年龄。
最清晰的一片刮痕,铭刻在地板中央,线条细而深刻,似乎是用指甲划出来的一样,寥寥几根线条,拼凑成一张简单的人脸,但从那大眼长辫的特征来看,依稀就是谢晴空的模样。
谢晴空顺着涂鸦的线条摸去,眼中不知不觉的充满了泪水,她仿佛又看到了妹妹趴在地上,满头大汗地拿指甲在地板上刮来刮去,又辛苦又快乐的表情。
“阿月!姐姐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随便使用你的力量吗?”
“可是,我想亲手把姐姐画下来。”
“你可以用纸笔来画呀,为什么要拿指甲刻地板呢?”
“纸张好容易就可以撕坏,画在纸上的东西也会跟着变没了。我想用最坚硬最不容易损坏的东西留下姐姐的样子,找来找去,只有这块地板最结实也最大张。”
“……阿月,谢谢你。可你为什么不用工具来划呢?看你的指甲都磨平了,指头也破了,还有血……”
“姐姐,我是想要‘亲手’画下你的样子,用上工具就不算数了。”
妹妹昂起头,认真解释的模样,让做姐姐的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沉默了,一滴眼泪不知不觉从眼睛里流了出来。一阵微风吹过,挂在姐妹俩脖子上的小金铃同时晃动起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叮铃铃~~~叮铃铃~~~
沉浸在回忆中的少女悚然抬头,“阿月!”她大叫着从地上跳起,循声望去,没有看到任何人影,隔壁的阳台上,一串小巧玲珑的紫色风铃正在随风舞动,奏出了一曲活泼动听的音乐。
谢晴空雀跃的心情瞬间低落,她垂下头,随着风铃的节奏,用手指头弹动自己胸前的小金铃,默默的听了一会儿,转过身,离开了阳台。
第三回 黑日少林拳
下到大厅,谢晴空惊讶地看见白獒四肢摊开,软趴趴地瘫在地板上,身上的漂亮长毛全部被汗水濡湿,纠结成一团团毛球,舌头吐出老长,两边嘴角象螃蟹一样积了一堆白沫。
三头身的墨子向少女飘过来,不等她发问,微笑着说了一句话:“很有精神的大狗,不愧是有‘獒犬之王’美誉的天獒。”
“天獒?”谢晴空讶道:“它不是雪獒吗?”
“是最纯种的雪獒。”墨子解释道:“藏人崇白,白色在他们眼中是神圣的颜色,因此拥有白色毛皮的雪獒,是天神的化身,也叫天獒。”
谢晴空听了却不以为然,心想这不过是高原日照下藏獒变异的一种白化症现象。科学可以解释的东西,哪有什么神圣可言?
墨子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小谢。对生命来说,还有比太阳更神圣的存在吗?”
少女若有所悟,但仍不解墨子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讨论起这个问题。
“刚才这只狗非要我陪它嬉戏,我就顺便为其做了个能力测试与全身检查,得到了一些很有趣的数据。这只天獒生理年龄已经达到了二十岁,可它的肌肉、骨骼和内脏却一点也没有萎缩、退化和病变的迹象。尤其是它的大脑,体积接近人类六岁左右的大小,脑电波强度却相当于一个成年人,而且它的大脑和身体一样似乎仍然处于成长期,有继续发育的可能。”
看着墨子传送过来的资料,谢晴空倒抽了一口凉气:“你是说这只狗有可能进化成人?”
墨子回应道:“如果要用我的话来说,就是成精变人。”
谢晴空象挨了一拳似的,身子向后一仰,内心所受的震撼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继变种人之后,连动物也开始……
谢晴空突然打住思路,自己没资格立刻对这种现象做出结论——在白獒身上发现的这种现象究竟是变异?还是进化?是个别特例?还是群体演变的征兆?这些都需要等做了进一步精密检查和大范围调查以后才能确定性质。但是……
“小墨,立刻把这些资料列为S级机密,不要再让我看到!”
恢复冷静之后,少女第一时间下达了保密命令,而且毫不犹豫的将其列为连自己都无权查阅的超级机密。S级机密只有方丈与达摩院的八位长老有权查阅,而且必须同时有三人在场,可最大限度的保证机密不外泄。
墨子一边执行命令,一边问道:“你不打算做进一步研究吗?”
“我不想在这个星球上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谢晴空斩钉截铁地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这些资料都删掉?”
墨子的问题让少女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她俏丽的脸蛋上浮起了自嘲的笑容:“看来在我的潜意识里,仍然存在人本位的念头。”她转动视线看着白獒,无声地嚅动嘴唇:“我不希望人类毫无知觉地面对一场新的挑战。”
“我真是一个既无能又虚伪的家伙。”自言自语间,少女自嘲的笑容已经被自责的力量拧成了一团无比苦涩的表情。
“你的表现,已经比这世上百分之八十七点六九的人要好了。”墨子用数据安慰少女。
“你这个比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