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金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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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芝深吸了一口气:“花很漂亮。”
沈帧抬手,身后的护卫将他搀扶了起来; 安芝怔了怔,看着他拄了拐杖,抬手; 从最近的藤蔓那儿摘下了一朵粉红色灯笼花。
“洛椿节有摘花的传统; 多是别人相赠。”
沈帧一步步走来; 速度很慢,慢到周遭的风好似也停了,他脸上的笑意是越来越近,近到安芝觉得自己在他眼底的模样越来越清晰。
高过自己一头,竹青色的褂子在他身上略显了些消瘦,没有瑕疵的脸上,那抹笑总叫人挑不出错来,安芝却能分得出这笑容与平日里他惯用的又有些不同。
直到他到自己面前,将那朵灯笼花戴在了她束上去的发髻上,声音传来:“又怎么能让姑娘自己摘戴。”
安芝猛地反应过来,视线略过去,正撞上了他的目光,眼眸中含着笑,却没有逾越的意思,好似就仅仅是帮她依着这洛椿节的传统顺手戴一朵花罢了。
而他的眼中,都是自己的模样。
距离委实有些近,安芝闻到了很淡的檀香味,视线从上而下略过了他的脸,安芝怔怔,除了大哥之外,还没与谁靠的这么近过,不由脸颊微烫。
站在一旁的宝珠瞧着,心中的小战锤快敲疯了,之前她跟着二小姐去岭西,路遇了个男子想调戏小姐,手都没靠近呢,就叫二小姐给拧了,最后趴地上半天都起不来,这这这这少爷都给小姐戴了花,小姐竟然没反应。
但在安芝心中,她确实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她既不能推他,这拐杖拄的摇摇晃晃,怕是要摔;又不可能对他动手,更重要的是,安芝心中有一处是透着些虚的,纵使嘴上脸上都不承认自己去过沈府,可她是真的蒙了他一回,金樽的事,安芝在心里是记了一次恩的。
“乔园内风光不止这一处,北面还种了一些桃树。”沈帧并未让她不自在很久,戴完花后走回去,安芝回神时他已经坐在轮椅上了,“我这小宠倒是喜欢你。”
安芝低下头,脚边这黄团子还在亲昵的缠着它,驱散了些她的不自在:“它很可爱。”
“姑娘既然喜欢,它也愿意,就暂且留它一会儿,待你离开时交给管事便可。”说罢,护卫便推了轮椅离开,就好像这遇到不过是个凑巧。
走过藤蔓环绕的小径,外边木棉树与牡丹花盆相交的地方,李忱正让人把牡丹花盆调换回来,就在两刻钟前他才带人按着少爷的吩咐换过一回。
见沈帧出来,众人恭敬:“少爷。”
沈帧看着枝头上春红的木棉,眼前出现了她怔怔的呆样,张大着眼睛,没有失措,是真的怔住了。
她大抵是料想不到自己要做什么,才会迟迟没有反应过来,或许又因为怕自己道出她假扮到沈府的事情来,又有些迟疑。
只不过,下回怕是没这么容易靠近了。
“少爷,马车已经安排妥当。”
这厢安芝将在地上打转咬尾巴的小家伙抱了起来,无奈戳了戳它的鼻子:“你鼻子就这么灵啊。”
说着它就在她怀里嗅嗅嗅的,好半响才记起来自己忘了啥,朝那边小径看去。
“说你聪明好是迷糊好啊,小团子。”安芝揉着它的毛发,养的是越发肥了。
“小姐。”宝珠在旁,犹豫着,“您认识那位少爷……”
“那是沈家大少爷。”安芝无奈,这几日是怎么了,接连遇到他两次,之前一年都没碰到。
宝珠张了张嘴,竟然是沈家大少爷!
安芝抱着小团子往外走去,想到了什么,嘱咐:“宝珠,若是别人问起,别说我们遇到过沈家大少爷。”
宝珠点点头,那当然不能说啊,要是让别人知晓,这孤男寡女的不是要坏小姐名声,不过那是沈家大少爷啊,她之前只听闻过,今日瞧见,可真是个温和的人。
“还有啊,沈少爷站起来的事,也不能和别人提起。”安芝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这下宝珠有些迷糊了,可二小姐吩咐着,她便认真点点头:“小姐今天没见到过沈少爷,我也不认得他。”
安芝嗯了声,她在沈府呆那一个多月,也算是很接近沈帧的生活了,但她从没看到过沈帧站起来过,金陵城中的人都以为沈大少爷的腿是废了再也站不起来的,但看今天这样子似乎又没这么严重。
或许沈少爷有自己的安排,之前厨房内传起过沈帧受伤的事与沈家有关,这内里之事,她就当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小姐,沈少爷为什么给您摘花?”
往前的脚步猛的一顿,安芝下意识抬起手,原先楚芹给她戴的那朵花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如今发髻上只垂了朵小小的灯笼花,风一吹,它还微微晃动。
“他或许,是在尽地主之谊。”许久,安芝给他找了个理由,走出小径时看着路愣了愣,这怎么,全是牡丹花盆。
宝珠呆了下,还有这样尽地主之谊的,那沈少爷怎么不去花园内尽地主之谊。
等跟了安芝走出小径时,宝珠看着这一些牡丹花盆理解过来:“难怪我们刚刚走错路,两条路上都是花盆。”这般看着真的都是一模一样,会走岔了也不奇怪。
安芝朝另一条路看去,不对啊,是她记错了吗?刚刚那条路上没这些的啊。
……
等安芝到花园时,摘花已经接近了尾声,大家都在等着宣布结果,今年乔园内沈家究竟选的是什么花。
“二姐姐,你怎么才来。”楚芹看到她,忙招手让她过去,“等你好一会儿了,还以为你找不到路,想让香秀过去找你,哎,哪里来的狗?”
“第一回过来,就多瞧了几处,这是刚刚路上捡的,看着可爱就抱来了。”安芝将绣线盒子递给她,这时那边亭子内,乔园内的管事拿出了个匣子,打开来,里面是今年乔园内定下的花。
安芝看到众人都朝前望去:“怎么了?”
前边就传来了声音:“这什么花啊都没瞧见过。”“怎么这么小一朵,这园子里都没有。”“哪儿呢我瞧瞧,是不是和我戴的一样。”“谁能想到这个啊。”
众人说着,似乎是没人与匣子内的花一样,大家转过身来四处看,还有的想抓紧在花园内找一下,说不定能找到。
林楚芹看了看方怡头上的,又看了看自己的,可惜道:“我们都没中啊,早知道就不摘那么快了,应该再挑挑。”
倒不是冲着那礼去的,而是图个兴致,乔园内每年安排的摘花都比较有意思,光是今年,她刚刚在花园里就瞧见好几对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
安芝没注意亭子内:“既然没中,我陪你去做花囊。”
“好啊。”林楚芹逗弄了下小团子,拉着她正要走,抬起头,看到安芝住转过身去,一下拉住了她,盯着她发髻上戴着的花道,“二姐,这花是谁给你戴的?”
“来的路上看到,觉得挺好看的,就摘了一朵。”
才说完,林楚芹就拉着她往回走,一面走一面高兴道:“二姐你运气真好,这花与他们拿出来的一模一样。”
说着人就给拉到亭子下了,林楚芹从安芝头上将花取下,递给那管事:“这是不是一样的?”
管事看了眼楚芹手中的花,又看了眼安芝,笑呵呵的将匣子内的灯笼花拿出来:“恭喜这位姑娘。”说完又从一旁拿出了个锦盒递给安芝,“这是今年乔园备下的助兴礼。”
安芝接到手中打开来,里面是一支做工极为精巧的桃花钗,顶头上的桃花是玉雕的,花瓣上沁了粉红,底下抽出两页嫩绿。
林楚芹直接将它拿起来给安芝戴上了,瞧了瞧:“与姐姐今天的衣束很相衬。”
怀里的小团子特别配合的汪了声,林楚芹被它逗乐了:“你看它也说好。”
这倒让底下那些人给羡慕了,去年乔园准备的是一把折扇,虽说也好看,可姑娘家哪个不爱首饰的,安芝头上这玉钗,瞧着就叫人喜欢。
也是运气啊,乔园这么大,她们也没想再出去找找。
方怡也跟着拥上来,羡慕道:“早知道我陪你一块儿出去了,你在哪儿摘的这花?”她们园子内外都找了,也没瞧见。
安芝将桃花钗取下来,看着灯笼花,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他是故意要让自己赢的?
第27章 两条鱼
直到陪楚芹去做花囊; 安芝都没想通这个问题; 后来干脆是不想了,低下头,小团子正奋力的咬着布条,拿起来一看; 上边明晃晃的戳着它几个牙印。
“二姐; 你看这个如何?”一旁林楚芹做了两个花囊后又犯了难,哪个好呢?
“送给谁的?”
林楚芹看向不远处遇了熟人在聊天的表哥:“送给表哥罢。”
“这个好一些。”
安芝指了指蓝色的那只; 林楚芹点点头:“我想这绿色也太跳了些。”可要是安芝不说; 她保管要纠结上好一阵子。
林楚芹的女红一直很好,相比较而言,安芝的女红略有些拿不出手,不过好在她也不送人,于是她做了个小囊袋子,圆溜溜的; 往里面塞了几朵花瓣; 合口用编成的绳子轻轻一抽,扎紧后挂在了小团子的脖子上。
小团子直接在桌上翻过身来,前爪抱着囊袋子; 想凑到嘴边咬又碰不到,安芝将它拎起来:“走,钓鱼去!”
花园里人多; 安芝便带着小团子到了乔园外; 用从楚芹手里拿来的绣线; 在顶端绑上细的树枝,用她们在乔园内喂鱼的鱼食,两颗揉成一颗团在树枝上,再在绣线的靠下的位置吊上一块小石头,站在岸边将绣线沉下水去。
一人一狗,蹲坐在了岸边。
半个时辰后等林楚芹出来找她,安芝还蹲在岸边,一旁的小团子正在把玩一条小鱼。
林楚芹失笑,说是陪她半天,已经是整日了,二姐素来不喜欢这种宴会活动:“二姐。”
安芝转过身:“结束了?”
“结束了,方家来了客人,表哥还得回去。”林楚芹走过去,低头看水面上飘着的绣线,笑道,“这能钓上来呢。”
“能啊。”安芝起身,将绑在石块上,几缕绣线缠绕在一块儿的绳子往上一拉。
哗啦一声,水里捞出来两条串起来的鱼,五六寸长,带起了水花,活蹦乱跳的。
林楚芹愣了愣,安芝已经将它们利落收起来,连带着小团子一起,拿到了乔园的门口,递给候在那儿的管事。
接过鱼和小团子的管事:“……”
目送了安芝离开后,那管事才反应过来,匆忙喊了人:“快快去拿个水桶来。”
一个时辰之后,狗和鱼被送到了沈府。
李忱看到这两条鱼的表情与那管事是一样的:“……”半响他才问,“这是那位林姑娘留下的?”
负责这次乔园事宜的管事点点头。
李忱脸上有一种不能言语的感觉,他再度看木桶中那两条鱼:“她说了什么?”
管事摇摇头:“李管事,可是要将它们给烧了?”
“烧?”李忱笑了,“把它们养起来,等大少爷回来再说。”
“可这,怕是活不过几天啊。”大少爷去了丘庄,没三五日回不来,可这鱼哪里活的过三五日啊,养在木桶内怕是明天一早就翻肚子了。
“找个网袋子,装起来养池塘里去。”李忱无奈,“再要不行,大少爷回来之前找两条一样的替了。”总之是要让它们活着等大少爷回来。
“是!”管事拎着木桶赶忙出去。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沈府内安静,金陵城的东市这儿却异常热闹,叶家的又一间商行新开,临了洛椿节这日,叶老爷还请了人来舞狮,鞭炮都放了好一阵。
叶家的这家商行就在林家的斜对面,安芝从商行内出来,正好能看到那杂耍的表演喷火,吸引了好些人前去看。
林向升走了出来,见她不动:“怎么不走?”
“义父,这是今年第三家了罢?”叶家这商行开的,跟种萝卜似的,才隔了多久就又开了一间,“那四条船再大也供不起三家商行啊。”
“我听说叶老爷是接了京城的生意,想必是他那女婿从中牵线的。”
正说着,叶老爷带着几位客人从商行里走出来,满脸的笑意,亲自将人送上了马车,言语间,似乎是谈妥了什么生意。
安芝看到了其中一个眼熟的,怔了怔:“义父,那不是和沈家常有合作的赵家三老爷?”叶老爷这是挖了沈家的客人?那赵老爷似乎做的是瓷器生意。
林向升摇摇头,只问她:“你那铺子准备的如何了?”
“明日我再去一趟徐家庄,若能请好师傅,就能开了。”安芝又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叶家商行,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有种不安感在作祟。
回到林府后,洗漱过后,安芝抱着书册靠在卧榻上,翻了四五页后,越想越不对劲,赵老爷怎么会与叶家合作。
她又到书架前,取下了一本厚厚的瓷具书籍。
往后翻了有四五十页,终于看了她所想的,果真是没记错,宜宣八年,赠州爆发瓷灾,大量瓷具被当做破瓦碎罐扔在地上,人们连捡都不要,当时赠州二十八间窑场,倒闭的只剩下十一间,而那十一间也只是苦苦撑着的,几十年过去,因为那场灾难,赠州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
引起那件事的缘由,是大量的瓷具需求引起的,起先是供不应求,到后来都冲着那利头去,供超过了求,无人再下订,窑场内的器具堆积如山,出现了砸烂都没人要的情况。
而另一头,之前下单买去大量瓷具的商人也不好过,价格下跌后库房内堆着的那些瓷具,最后都积了灰,有那家底的撑得过去,熬到价格上去一些,亏少一些回本,可家底薄的,早就倒灶了。
现在叶家半年内开起来的两家商行都是瓷具买卖的,而这半年里,出去的十艘船,至少有八艘上面都运了器货,而市面上在买卖的瓷具并没有这么多。
起先她觉得没什么,直到今天看到那赵老爷她才隐隐觉得有地方不对劲,沈家与赵家的生意应该做了那么多年,哪可能说换就换,同在金陵城内,怎么也得顾忌些沈家。
如今这么当众谈下,没半点顾忌的,赵家不与沈家合作转投叶家,除非是沈家不想运器货了。
安芝的视线再度回到书上,赠州那边的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