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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天作不合-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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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如早些断个干净,将来水火不容、老死不相往来时,不必再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纠葛其间。
  只剩单纯痛快的仇视与恨意,总归少几分入骨的痛苦与难堪。
  这样,对谁都好……吧。


第59章 
  心里沉着事,赵荞到寅时才睡着。
  醒来已近午时; 不用照镜子她都知自己眼睛有些发肿。
  揉着发胀发酸的肿泡眼起身; 任由银瓶帮着更衣梳洗完; 她才懒散地踱出院子来。
  有小丫鬟来禀:“二姑娘,贺大人在门外站了一夜……”
  “疯了吧他?”赵荞心累地闭起眼,叹气; “宵禁后皇城司夜巡的人没来过咱们门口?”
  “来过的; 贺大人的金令可威风了!皇城司的人看了一眼; 问都没多问半个字,直说不打扰贺大人公务,直接就执礼告辞了。”小丫鬟的语气里有股莫名崇敬。
  了不起了不起,持身端正的贺大人都会“以权谋私”了!赵荞以掌扶额:“这会儿没在了吧?”
  “没。早上有几个内卫的人来寻他,好像有很急的公务,他就走了; ”小丫鬟想了想,补充道,“贺大人让转告二姑娘; 说您让他想的补偿条件他已经想好了,回头当面来和您说。”
  赵荞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嘴角:“知道了。”
  这意思,就是同意她昨晚说的那样,将之前的事全做个了断,往后就两清了?
  挺好的,就这样吧。
  *****
  一连三日,贺渊都未再露面。
  而岁行舟的精神一日日肉眼可见地飞速好转; 也不知是鲜于蔻的“多管齐下”帮了忙,还是他就该以如此诡异的速度恢复,总之是好了许多。
  于是他同赵荞约好,六月初三那日两人一道进内城面圣自首。
  因赵荞是无爵无官的皇家宗亲,未奉诏却想面圣时,按大周皇律规制,需提前递折子至专管皇室宗亲事务的宗正寺,由宗正寺转进内城呈至陛下或帝君手中,得到圣谕允准后才可成行。
  于是她命人代笔写了折子,于六月初一这日递至宗正寺。
  午睡醒来后,心不在焉的赵荞与前几日一样,照例吩咐银瓶备车去探岁行舟。
  缓慢行了小半个时辰,眼看就要到岁行舟家宅所在的那条街口时,马车突然停住。
  银瓶探头进来,说话都结巴了:“二姑娘,是、是内城近侍、皇城司卫戍,还有……贺大人。”
  赵荞心中毫无来由地掠过一股“大事不好”的预感,头皮发麻地打了个冷颤。
  稳下心绪下了马车后,在乌泱泱的拦车人群中,赵荞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端坐马背的贺渊。
  他端坐在马背上的自姿仪仍是一群人中最挺拔肃正的,想看不见都难。
  数日不见,他似乎疲惫至极,眼中隐有血丝。
  不过,他没说话,只深深凝了赵荞一眼,没什么表情。
  内城近侍亮出皇帝陛下的金龙令:“传陛下口谕:信王府二姑娘赵荞顽劣滋事,屡教不改,特命即刻前往泉山禁足反省,由金云内卫左统领贺渊亲自看管,无诏不得擅离,听候发落。”
  这是什么狗屎般的处置?
  既无前因也无后果,含糊其辞,连具体是犯的什么事都没讲,禁足多久也没个准数,还贺渊亲自看管?!
  还有,没听过谁被罚是关泉山的!那地儿可是京中各家高门的温泉别业所在,这算哪门子惩罚?!
  赵荞整个人都懵了,可每每她要开口发问却总被人打断。
  临了贺渊更是捞了她放在自己的马背上,两人同乘一骑就直直往泉山去了。
  身后呼啦啦跟着一队皇城司卫戍。
  风驰电掣般的策马行进中,赵荞扭头,大声问:“贺渊,这到底怎么回……咳咳咳……”
  吃了满嘴的风。
  贺渊面无表情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按:“闭嘴,现在不高兴理你。”
  你以为我就很高兴理你?!
  若不是被奔驰间的疾风堵住嘴,赵荞真的要当场咆哮了。
  *****
  到了信王府位于泉山的别业已近黄昏。
  贺渊率先跃身下马后,神情平板却动作温柔地将赵荞抱了下来。
  她云里雾里地随他摆布,站定后才惊见阮结香与贺渊的家侍中庆都立在院中,两人脸上双双写着“我也不太懂发生了什么”。
  “贺……”
  “只要在泉山之内,你爱去哪儿都行。若你试图擅离泉山,皇城司卫戍会将你抓回来,”贺渊似是疲惫至极,嗓音哑得厉害,“岁行舟那件事,陛下什么都知道了。岁行舟午后已启程前往东境,内卫右统领孟翱亲自带人‘护送’的,不必担心。是信王殿下指名让我在此看管你的。若还有什么旁的疑问,待我明日睡醒来你再问。”
  语毕,宛如回到自家一般,随中庆上了二楼去。
  这座别业在修建时就很搞怪,所有可以住人的房间是连在一处的环形“排楼”,二楼是主人们来时住的地方。
  赵荞喜好热闹,以往来时总是住居中那一间,这样方便她跑出来和住在左右的家人磕闲牙。
  而贺渊就直接进了她常住的那间房隔壁。
  “什么啊?”赵荞是真的晕头转向,搭上阮结香递来的手臂,“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岁行舟怎么又去了东境?”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最多就比您早来半个时辰,”阮结香也是晕乎乎的模样,“今早我与鲜于大夫还有留在岁大人宅中照应的那几个人,不知怎的全睡沉了,将近午时才醒。之后就来了内城传令官和皇城司卫戍的人,直接将我拎上泉山来。鲜于大夫则被‘圣谕临时征召’,也没说去哪儿,反正就给带走了。”
  听起来很像是:岁行舟糊弄她说后天一起进内城面圣自首,结果却还是不想连累她。今早用什么法子弄晕了所有人,然后自己独自去面圣?!
  可是,以他那不高不低的官衔,也不能抬脚往内城去就被允见驾啊!
  而且,有没有谁来解释一下,陛下临时征召鲜于蔻那个三脚猫大夫做什么?
  以及,即便要清算她包庇与协助岁行舟的罪名,也没道理不审一句就将她强行丢到泉山来吧?
  还有,为什么她大哥会指名叫贺渊在这里“看管”她?怎么又关她大哥的事了?!
  赵荞脑子里全是乱麻:“真是要疯!那你没问中庆又为什么在这里?”
  阮结香道:“问了,中庆也稀里糊涂的,只说他家七爷近几日奉了陛下旨意忙什么事,三日三夜没合眼了。又说是咱们殿下派人送他上来照应贺大人的。”
  赵荞几乎要被无数个疑问塞得颅骨炸裂,然而看起来是这里唯一一个能告诉她真相的贺渊,已经非常莫名其妙地跑去补眠了。
  还格外无耻地选择了睡在她的隔壁。
  *****
  虽贺渊说了“还有什么旁的疑问,待我明日睡醒来你再问”,可赵荞哪等得到明日?
  在中庆的数度阻拦与哀求下,赵荞勉强忍到子时结束,便又来到贺渊的房门前。
  叩门无人应,她便锲而不舍地接连叩了好几回,最后发展到……挠门。
  房门倏地被拉开,门后的贺渊满脸全是恼火的起床气:“你猫儿变的么?!”
  挠门这种惨无人道的事都做得出来。
  “来时你说若我有疑问,‘明日’可以问你,”赵荞狠心地对他睡眼惺忪的倦容视而不见,理不直气也壮,“子时已经过了,这会儿就是‘明日’。”
  贺渊着恼地咬牙瞪她,奈何困得眼皮沉极,瞪了还没到一个呼吸结束,就又快睁不开眼了。
  他索性右臂一伸卷了她腰肢抱了个双脚离地,后脚跟一磕将门给关上,单手将她抱起就往里去。
  “诶贺渊你什么意思?!”赵荞挣扎到面目都快狰狞了。
  “我都三日三夜没睡了,你竟半点不心疼。”
  贺渊将她按在床榻上,自己也躺了上去,长臂横过她压制住。
  这一沾了枕头,他的嗓音愈发沙哑绵软,听起来确实是疲惫至极了。
  赵荞的良心总算醒悟,兼之醒悟了些许羞耻心。“那,你松开。等你睡醒我再来找你。”
  她只是想来问些事,结果啥都还没问,就被人掳床上来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不像话。
  反正今日从出门开始,她遭遇的所有事都非常莫名其妙!
  “闭嘴,睡觉。”他言简意赅地说完,没多会儿竟就呼吸平稳了。
  赵荞傻眼:“心真大,也不怕我半夜拿被子捂死你。”
  她稳了稳心神,轻轻挪开他的手臂——
  然而他的那手就像长在她腰上似的,根本挪不动!
  “诶,贺渊,你到底真睡假睡啊?你以为你……”
  贺渊的长指猛地扣进了她的指缝,紧紧将她制住。
  他深呼吸好几回,才没好气地哑声飞快道:“廿八日有人向都御史府举告,说你与岁行舟在広严寺附近农家房宅中暗行‘希夷巫术’长达数。原本陛下命我先带人暗中查实。岁行舟不知有人举告,今早天不亮到都御史府单独面见左都御史纪君正,请纪君正直接带他进内城面圣,所有事都已向陛下说清楚。”
  廿八那日?也就是贺渊在她柳条巷宅子门口站了一夜,次日早上却被内卫的人寻去匆忙请走的那日。
  难怪他一连三日没再露面,原来是被皇帝陛下派去暗查了。
  而那岁行舟倒也不枉费做这几年官,为了不牵连她,自己直接去找了监管京官、宗亲言行的都御史府,请有权随时面圣的左都御史将他带进内城去了。
  赵荞被贺渊这番解答定住,茫然眨了眨眼瞪着满室黑暗,声气软了些许:“所以,陛下选择相信岁行舟说的吗?”
  “帝君在龙渊阁中寻到一些可以印证岁行舟所言的古籍记载。虽然听起来真的很荒唐,”贺渊压着困倦火气嘟囔,“二位陛下没得选信或不信的。若岁行舟真能带回来那两千人,陛下与帝君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觉得松原人一定信。”
  “然后呢?为什么我会被丢到这里来?”
  “然后,求你闭嘴,明日一定什么都同你说清楚。”
  贺渊无助又无赖地将脸埋进她的肩窝,长手长脚当做缚锁,将她死死困在怀中,“阿荞别闹,我真的困。”
  冷冰冰撒娇最为致命。
  哼哼唧唧,嘟嘟囔囔,让人心都化成春日云朵,暖烘烘,软绵绵。
  招架不住的赵荞虽明明察觉他是故意跳过“她为什么会被丢到这里来”这个话题,却还是选择心软妥协。
  “行,成交,不闹了。你先放开我。我保证,天亮之前绝对不再来打扰了。”
  “不放,”他口齿含混不清地忿忿抱怨,“免得你待会儿又来挠门。”
  犯困的贺渊当真没有平时好说话,执拗得跟个土匪大爷似的,说一不二,绝不通融。
  赵荞简直想剁手立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做挠门扰人清梦这种蠢事了!
  真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只好强忍羞耻等他睡沉了再自救偷跑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第60章 
  许是廿七那夜赵荞将话说得太死,导致贺渊心绪焦灼不稳; 又在她那宅子门口站到通天亮; 急火攻心兼之风邪侵体; 廿八清早时就有些微头晕目眩的征兆。
  可他还没来得及虚弱,那位几乎跑了大半个外城寻内卫就带着圣谕找了来。
  之后这几日几夜,他没有片刻停歇合眼; 于十万火急又中生扛着将一场高热硬生生拖到自愈; 在心在力消耗都极大。
  好不容易将自己手上的事办妥; 撑着最后一点精神按圣谕将赵荞带到更加安全的泉山,心神难免骤然松弛。其实黄昏时抵达这里,在中庆的随侍下踏上楼梯那会儿,他就已开始混沌迷糊。
  所以被赵荞吵起来后,他几乎是半梦半醒,在深重困意折磨下起床气极大; 这才发狠做出将人掳到床上“杜绝再被骚扰”的孟浪事来。
  他不知自己是几时陷入真正深睡的,更不知赵荞是几时“自救成功”溜回隔壁房中的。
  总之这觉睡得算是通透,险些睡足一个对时; 到次日午时初刻才醒。
  中庆早替他备了沐浴用的热水候着,他梳洗更衣后才下楼去寻赵荞。
  虽信王府的主人们各有事忙,平日并不常得闲来此处躲懒消遣,可这座别业里还是常年留着一些侍者、侍女洒扫照应,主人们随时来住都诸事齐备。
  见贺渊下来,一名侍者连忙趋步上前引路:“二姑娘说天热,午饭就送到水趣园的亭中去吃; 已在那头等您许久了。”
  这一提,贺渊立刻又想起自己昨夜迷迷瞪瞪将人家拎到床上困住的事。
  之前几日里发生的诸多事本就错综复杂、一波三折,昨日在路上不方便细细解释,再加上疲惫至极,他到这里后就只拣了几句要紧的先告知赵荞免她惊慌,跟着就撑不住跑去补眠,想也知她有多焦急。
  半夜他又因她挠门滋扰而闹那么一出,越想越觉她怕是火大得很了。
  想到这些,贺渊面上霎时浮起尴尬的红云,心情很是复杂。
  暗暗有点偷香窃玉的甜蜜愉悦,但也自知理亏,一路惭愧心虚地打着腹稿,盘算着等会儿见了赵荞该怎么致歉。
  到底廿七那晚与赵荞僵得厉害,再加上昨日种种,只怕她恼急了更要不理人了。
  进水趣园亭子时赵荞正坐在席上,捧着一碗甜汤发呆。
  见他进来,赵荞并无恼怒算账的迹象,反而有些尴尬地瞥开眼,转头对侍立在旁的阮结香道:“传菜吧。”
  亭中暂时只剩二人,贺渊没有立刻就坐,双手反剪在身后,看似从容,实则头皮都绷紧了。
  “对不住,昨夜我不大清醒……”
  “别提这茬!算我莽撞自找的,你当做了个梦得了,”赧然红面的赵荞赶忙打断,目光并不与他相接,“坐下说正事。我知你吃饭规矩好,通常不喜欢太多话。但我这一头雾水忍了整夜,再不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疯了。”
  贺渊颔首,在她对面跽身而坐后,提醒道:“事情有点复杂,你要有耐心。”
  *****
  事情最初的起因是五月廿七下午,有人向都御史府举告,说赵荞与岁行舟在京郊広严寺附近村落民房秘行朝廷禁止的“希夷巫术”已长达数月。
  因涉事者之一的赵荞是身份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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