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墙真高-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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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气恼,把苏行止腹诽几通,冷不防听见一声嗤笑,“哼,就你当真,咱二公子那伤是陛下‘赏的’!”
“不是吧?二公子不是说是撞着大盘石?”
“那盘石有多大才能伤得那么重?从早晨跪到下午,听说大人去接的时候差点没能起身。什么撞大盘石,还不是为了瞒院里那个!说是下嫁苏府,我看呐,是二公子娶回来一个祖宗!”
“小声点小声点,哎,说到底这跟咱们也没关系,快点剪吧,天快黑了……”
两个杂务仆从的话,一字不落的进了我的耳,像一柄千钧重的铁锤,一下、又一下地在我胸口猛敲。
苏行止昨晚说,是撞着石头,父皇召他入宫是商议朝事,他还说,父皇哪舍得为我惩治朝臣……心口沉甸甸的,堵得慌。
我紧捏着药,去了书房。开门的是个挺灵气的小丫头,见我过来皱了皱眉。
我黯了一黯,苏府的下人指不定怎么厌恶我呢,是我给他们公子招致麻烦,是我不懂事还要别人处处兜揽。
苏行止闻声出来,问:“小桃,是谁来……了?”
他声音卡在一半,估计对我的出现很诧异,随后他眉毛一挑,魅惑人心的桃花目微眯:“你怎么来了?”
我紧了紧手心,轻吸一口气,冲他扬手笑道:“送药。”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阿青要出门,更新可能变成不定数,但我会忙里抽闲地码字,绝不会拖着不更的呦,喜欢的小伙伴收藏一下吧!下章会有小粉红泡泡~
☆、公主风流
苏行止盯着我看,似乎要瞧出什么破绽来。我扁了扁嘴道:“怎么,我就不能当一回好人?”
他失笑,“能,进来。”
小桃搬了个藤椅,垂手侍立一旁。我道:“你不用候着,弄盆热水来下去吧。”
小桃下意识看向苏行止,苏行止点点头,她这才屈膝离开。
热水很快送来,我犹豫了下,道:“那个,你把裤腿撩起来。”
苏行止皱眉,“做什么?”
“自然是上药,我来献宝,总要给你用一用。”
苏行止没作声,半晌他淡淡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上药就不必了。”
我估计他是怕我看出跪的於伤,他到现在还想瞒着我。我佯装生气把他按进椅子里,抬起他一条腿,“叫你做你就做,怎么废话这么多!”
一撩裤腿,就看见他膝盖处一大块青紫,高高的肿了起来。果然是跪出来的,父皇可真狠心,多亏苏行止身体强健,换做旁人,跪那么长时间,腿早就废了一半。
他膝盖也是上了药的,跟以前我用的那些药一样,味辛,色黑。
我用热水洗去那些药渣,许是手脚有些重,碰到他的伤处,他身子一颤,却没发出一丝呻/吟。
我仔细地用带来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淤青处,重新用布带缠好,将他裤管顺好,将他腿放平,就着膝盖下三寸揉捏。
自始至终,苏行止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颇觉不自在,忍不住没话找话,“怎么样,我带来的的药好吧,是不是很清凉?这可是郑老太医亲手秘制的药膏,整个宫里都没几瓶,我可是死缠烂打才要来的。哦对了,这推拿的手法也是他教的,他说这样活血化瘀最有奇效,我也不用怕高贵妃罚跪了……”
惊觉失言,我忙住了口抬头看他。苏行止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眼眸幽光愈甚,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澜。
我别开眼睛,数落道:“瞧你,这么大人了,居然还会磕着碰着,还跌的这么严重,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苏行止闷笑一声,“是,丢大了。”
下人送了饭来,我跟他一同用膳。晚饭后,苏行止还不依不饶的要我给他揉腿,一想到他这伤是因我而起,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坐软榻上给他捏了会,手法越发熟练,苏行止一直嘴角噙笑,待反应过来时,我气得在他小腿轻捶一拳,“不捏了,活像你的小丫鬟。”
他笑的愈发恣意,“阿翎小丫头是在求赏?唔,也对,今天还没给你打赏。”
他伸手从盘子里拈了一颗甜梅,“想不想吃?”
“嗯嗯。”我把嘴凑过去,他使坏一避,等再凑过去,他又拿开,如此三番五次,简直拿我当猴耍!
他捏着甜梅在我面前晃呀晃的,挑衅似的。趁他一个不注意,我猛的张嘴就咬,连带着他指尖都啃进去一节。
咬到甜梅,当着他的面得意的扬了扬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咬痛了他,他盯着自己那根手指头看,忽然脸刷的红了,逃也似的出了房。
莫名其妙。
既然他不揪着我伺候,我也乐的高兴,就此打道回院。哪知外头天都黑了,苏行止的书房跟我的院子隔着那么远,还有一块花圃,里头奇形怪状的树木花草,想想都可怕。
苏行止沐浴更衣完进来的时候,见我还在,诧异道:“你还没走?”
“太黑太远了,我怕。”我铺开他的被褥,理所当然地躺了进去,“跟以前一样,你一半我一半。”
苏行止嘴角一抽,“你哪次给我一半了?还不是你占大部分,我蜷缩在床边边上?”他顿了顿,又商量道:“要不我让人送你回去?这床太小了,睡不下两个人。”
“不要,有人陪我也怕,而你又不能走远路。”我拍拍被子,看这比新房里那个小了一圈的床,违心地夸道:“你看这床还行呀,睡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行止被我彻底打败,板着张脸走了过来,他警告道:“先说好,我腿有伤,今夜你可不能再把我踹下去了。”
“嗯嗯,不会,我睡外头,就不会把你踹下去了。”
他走过来,刚坐下,就恼了:“你又吃什么甜点了?不是不准你夜里吃甜点?!”
秋分和寒露的确是这样严格执行的,可是今晚离了那两个唠叨鬼,又遇上小桃这样一个手脚麻利的,我就一时没管住嘴。
“蜜饯,枸杞……”他顿了顿,“还有什么?”
这是寒露自创的一道点心,特别适合夏天吃,我刚刚让小桃做了好久才做出来,怎么被他随便一闻就知道了。
我指着苏行止讶道:“你是狗鼻子吗,这么灵?再猜再猜。”
苏行止哼了一声,凑近我嗅了嗅,“好像有乳香,像牛乳……”
“八/九不离十。”我闭上眼,得意道:“再猜。”
苏行止再凑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痒痒的。
忽然,唇角一润。
我蓦地一惊,睁眼,苏行止的脸近在眼前,明亮的眼底倒映着我的影子。
还没等我回过神,他已经避了开去。
我捂着脸,结结巴巴:“你,你你你……”
他脸不红心不跳,淡定道:“抱歉,失误。”
我:“……”
失误你个大头鬼啊!还没等我发怒,他已早早飘出了屋。
在我半睡半醒之际,似乎苏行止推了我一下,挤到身边。我睁开眼迷迷糊糊道:“你睡里边,不然我怕踹你下去。”
苏行止从善如流,他翻身睡到里侧,男人身上就是热,我远离,远离,再远离……
深夜,苏行止声音慵懒,朦朦胧胧在耳边吹,“你是有多想到地上睡?”
我醒来的时候,苏行止已经早早醒了,大大的脸近在眼前,朝我咧嘴,“醒啦?”
我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谁准你搂着本公主了?!”
苏行止揉着脸,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明璋公主,你可以看看,到底是谁搂着谁。”
我低头一看,差点惊掉大牙。
我的手臂攀在苏行止肩上,一只手还拖着他的胳膊当枕头,身躯钻在他怀中,活脱脱小鸟依人的姿势。
我忙挣开,背对他整理衣襟。苏行止气恼,“你要不是公主,我绝对不会容忍,绝对不会为此辜负我的柏清。”
我哼了一声,回击他:“你要不是苏行止,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
他不屑一哼。
起床后,苏夫人唤我们去用早点。
苏府里没什么规矩,一直不管我几时起几时用膳,怎么突然今天就关切起来了呢。
苏行止腿还不太方便,我叫下人抬了顶软轿过来。到前院的时候,苏夫人笑吟吟搀扶住我的手,“阿翎,来。”
“多吃点,这红枣滋补,对调养身子最有益。”
我其实不大喜欢吃枣,不过盛情难却,我只能勉为其难的接过来。苏行止轻笑了下,苏夫人立刻看向他,道:“你也是,腿还伤着,就知道纵情恣意,也不知道收敛。”
苏行止好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再说您又不是没孙子,大哥大嫂第二个孩子都出世了,你这边着什么急?”
“你这小子……”苏夫人咬唇抬手要揍他,我忙道:“那个,娘,不怪行止哥哥,是我昨夜执意要过去的,您别打他。”
苏夫人转过来一脸笑意,这变化自如的本领真是令我自愧不如。她道:“好,我不打他,阿翎也要抓紧点,娘也好早点放下心来。”
苏行止凉凉道:“您别管了,我们又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生怕他一个不察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忙截道:“娘放心,阿翎跟行止感情好,不多久会有孩子的。”
乖乖,这话说出来我自个儿都觉的能羞死人,脸热的像烧起来了。
苏夫人喜得合不拢嘴。
吃完这顿心累的饭回到小院,寒露在给窗前那盆幽兰浇水,一看见我立刻道:“公主肯回来了?您可知这一夜您名声尽毁?”
“什么?”
“明璋公主不耐寂寞,不顾驸马腿伤,坚持留宿,风流可见一般。”寒露描绘得有声有色。
今天苏夫人那幅样子,我就该猜到了,我撇了撇嘴,“明明我只是去送药。”
“哦,那为什么要留宿书房?送饭的下人说公主和驸马嬉闹,丝毫不避下人。”寒露还不依不饶。
“那是因为……”我顿时觉得词穷,我跟苏行止一起玩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到了他们这里就说的这么不堪。我顿了顿,“府里人都笑话我吧?”
“别听她瞎说,只是下人们调侃而已,并无不敬。”秋分朝寒露横了一眼,给我递来一张帖子,“公主,这是今早柏姑娘派人送来的请帖。”
我接过大致扫了一遍,惊道:“柏清出事了?”
☆、相府邂逅
柏清在相府里朝我笑靥如花时,我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我不免有些气,“你为什么骗我?”
她悠哉悠哉地给窗台那盆君子兰浇水,慢悠悠道:“不这么骗你,你能来?”
我被她说的一梗,竟无言以对。柏清信里说她染了风寒,满脸红疹时我还真着急得不行,生怕因为救我让她留下隐患,谁知她生龙活虎,可劲着呢。
我气恼道:“你也真是毫不忌讳,也不怕咒了自己,从此大梁第一才女便只有才无貌了。”
柏清好笑,放下浇头对我道:“诚然女子固爱容颜,我也不会假惺惺说不爱这副皮囊,但若是天命所归,人力所不能抗,那又有什么办法?佛曰,生死无常。”
听听,连佛偈都用上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又听她道:“再说,你若随便一请来,我也不必扯这个谎的。”
我抿了抿唇不语。原本柏清相邀我是必来的,可是苏行止一事,我不知道还会不会牵扯其他人,所以一直小心翼翼。
柏清道:“苏驸马腿伤如何了?”
“还成,再休息一两天就好得差不多了。”我答道,不免有些惭愧,“连你都知道,我却……却被人一直瞒着,昨晚才……”
柏清回瞥我一眼,“你不用惊讶,这事知晓的人并不多,我父亲进宫恰巧撞见这才知道,其实陛下还是很疼你的。”
我摇摇头。柏清毕竟是臣女,我父皇的心思,是永远不能从表面看的。
父皇怎么可能因为我迁怒苏行止?苏行止被罚跪,只是因为照顾不周,打了皇家的脸面,惹怒了父皇。这两天我一直期盼着,期盼着真如大家所说的那样,父皇心里仍有我,会召我进宫,像从前一样慈蔼的问:阿翎疼不疼啊?父皇替你出气。
我的印象中,那个和善亲切的父皇,和溺爱我的兄长,在安平十四年,随母后的去世一同消失了。
许是我神色低落惹柏清注意,她走过来牵我手,“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其实这一次邀你来也是有要事找你。”
“什么事?”
柏清叹了口气,“昨日宫里下旨,说是今年的秋闱诗会要由我掌办。”
我吃了一惊,“历年不都是礼部和翰林院操持?怎么这么大的事落在你头上?”
“不知道,所以我才找你来问问。”柏清摇摇头,“说是让涵苑贵女都参与,我估摸着陛下是想让寒门立足帝京高门大阀,以削弱世家与世家联姻免生朋党。”
“政事我不太懂,父皇在政务上怎么想我也从来摸不清……”我为难,听到她说后半句时不由气闷,“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柏清笑道:“我就随便一猜,哪知是真是假。”
我作势要拧她,正顽闹间,有个侍婢急急忙忙冲了进来,急道:“小姐,不好了,大公子又和相爷起了争执,相爷气得要动家法,您快去劝劝吧。”
柏清皱眉,对我道:“你先待会儿,我去去就来。”
我心忧柏屿,忙道:“我也跟去吧,柏相见我一个外人在场总会给几分颜面的。”
柏清沉思一会,道:“也好。”
一路上我都十分忐忑不安,依丫鬟的描述,柏屿和柏相起争执不是一次两次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一惯好脾气的柏相责罚令他骄傲的儿子呢?
赶到相府后厅的时候,柏屿跪在地上,上身裸着,已经挨了几鞭子,光洁的后背爬着几条狰狞丑陋的伤疤,滴滴渗血。
我吓得捂住嘴说不出话来。柏清也大吃一惊,忙令人住手,她扶住怒容满面的柏相,劝道:“到底是怎样的事,值得父亲如此生气?还动家法?哥哥素日里孝顺恭敬,父亲如今这么做自己心里就不难过?”
柏相指着柏屿,怒道:“正因为往日里他孝顺恭敬,懂事知礼我才一再纵容,你看他今天说的什么话?读了些书有些才名就自以为是了是吗?出身勋贵却说出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