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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部分

大唐探幽录-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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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后要对百官的任命等进行更改变动,武后早已经心中有数,不必多说。
  而当初武承嗣表明对阿弦有意,武后为保女官前程断然拒绝了,如今眼见已无法掌控阿弦,若她嫁给别人,对武承嗣而言,未免有些他的姑母说话不算数之意。
  且刨除阿弦性子左犟这点,无可讳言,她是个极可用的人,尤其在眼下这种时局,所以如果把她嫁给武承嗣……让她成为武氏一族的人,对武后而言,才能减轻她嫁人造成的不便,也算作是对武氏族人的如虎添翼。
  “看样子,也只能如此了。”往含元殿反悔之时,武后暗暗做了决定。
  ………
  这日,天降瑞雪,兴庆宫内,木炭将炉子烤的微红,殿内煦煦仿佛春暖。
  高宗对着面前雕龙的金炉,望着里头跳跃的火光,眼前却总是出现阿弦的脸,一颦一笑,如此鲜明生动。
  正惘然出神,却听人道:“太平公主到。”
  高宗抬头看时,果然见太平蹁跹进内,随意将披风解下往后一扔,自有宫女伶俐地取了去。
  太平行礼之际,高宗见她头上还有些雪花,便笑道:“怎么就顶风冒雪的过来了?”
  “这点儿风雪怕什么?”太平不由分说地上前,仍是挨着高宗身旁坐了:“天儿不好,我怕父皇有犯了头疼,特意过来瞧瞧的。”
  高宗欣慰:“太平长大了一岁,也越来越懂事了。”
  太平笑道:“是么?可是母后却不这样说,她常说我是没笼头的马呢。”
  高宗笑了笑,不再言语。
  太平眼珠转动,忽看向殿门外,望着雪花飘摇之态,道:“今儿听说是大理寺袁少卿家请年酒,只是下这样大雪,而已不知道有没有人肯去了。”
  高宗道:“袁少卿……哦,对了,就是那个从豳州升上来的袁恕己?”
  “当然就是他了,在豳州当刺史的时候,跟小弦子是一块儿的,至今两个人感情还很好呢。”
  “感情很好?”高宗蹙眉。
  太平笑道:“是呀,袁少卿待小弦子,可谓是如父如兄了,照料有加呢。”
  “如父如兄”四个字跃入高宗耳中,像是乱箭射在身上,他强打精神道:“是吗?他对阿弦这样好啊。”
  太平道:“想必是跟小弦子很投契罢,小弦子对他也很是信任敬爱,不过……”
  “不过怎么样?”
  太平捂嘴一笑:“不过她对另一个人更是敬爱啦。”
  高宗顿时打了十足精神:“当真?是对谁?”
  太平连连咳嗽,却不回答,只又问道:“怎么父皇最近对小弦子很是关切似的,先前父皇一点儿都不理她。”
  高宗心头一震:“我只是……”
  “是不是因为贤哥哥喜欢她的原因?”太平却嘴快地问道。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高宗心思稍定。
  太平道:“当然,我还知道父皇不想她当沛王妃呢。”
  高宗笑道:“你这鬼灵精,可是你母后告诉你的?”
  太平不承认:“我的消息何等灵通。”
  高宗心中正猜阿弦敬爱那人是谁,太平捧腮道:“不过,幸而父皇没答应把小弦子许给贤哥哥,不然……”
  戛然而止,太平也不等高宗问,就转开话题道:“虽然今天风大雪大,我却知道小弦子一定会去袁府的,毕竟他们交情不同,唉,若不是母后不许我随意出宫,我也是要去找她的。”
  高宗暂时收了心底疑惑,眼神柔和:“你跟阿弦倒是格外投契,怎么,她对你很好么?”
  “她对我自是没话说,曾救了我好多次呢,父皇难道忘了?”
  “唉,这倒是。”高宗叹息。
  太平却又噗嗤笑道:“不过说来好笑,才跟她认得的时候,还屡屡打架闹别扭呢,后来想想,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先前高宗对阿弦的事极少留心,虽隐约知道太平跟她有过那么一段,却并不清楚,近两年来早就忘的差不多了,当即便叫太平细细说来。
  太平见他甚是感兴趣,便详细说了因玄影找去平康坊一节,又道:“当时我还并不知道她是女孩儿,心里可讨厌她了,不过那会儿表哥跟贤哥哥都很喜欢她。”
  高宗知道她口里的表哥是贺兰敏之,又因察觉先前太平每每欲言又止,便故意道:“沛王喜欢她我是知道的,原来周国公也对她不同么?”
  “何止是表哥……”太平冲口而出,却又忙捂住嘴。
  高宗笑道:“怎么了,今日你总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父皇?”
  太平才道:“也、也不是秘密,只是我贸然说出来,怕是会给小弦子惹祸。”
  “又惹什么祸?”高宗越发诧异,“你快说,不许有丝毫隐瞒。”
  太平忐忑道:“我真的不能告诉父皇。”
  高宗道:“你是怕什么?”
  “万一父皇也迁怒小弦子呢……”
  高宗沉吟:“你说‘也’?还有谁迁怒了她?”才说一句,蓦地想起武后前些日子所说的“阿弦做错了事”那宗,于是问道:“是你母后吗?她干了什么?”
  不知不觉,神情严厉了起来。太平极少见高宗如此,顿时有些害怕:“我什么也不知道。”
  “太平,”高宗忙拉住她,“偌大的宫内,连你也不能跟父皇说实话吗?”
  太平迟疑:“父皇,不是我不说,只是……”
  高宗道:“朕答应你,绝不会对人透露是你说的,如何?”
  太平忙道:“那你也答应,不许迁怒小弦子。”
  高宗笑道:“当然,我怎会迁怒于她?”
  太平鼓足勇气,才说道:“宫内宴请大臣的那天晚上,我看见母后单独召见小弦子,因小弦子说错了话,母后失手扔了手炉,伤了她的头。”
  高宗屏息,胆颤心裂:“你说阿弦头上的伤,是你母后所为?”
  太平道:“是啊,唉。我想母后也不是故意的。”
  高宗蓦地起身,双眼发直。
  把太平吓了一跳:“父皇……”
  高宗一言不发,往外就走。
  太平愣愣地不知如何:“父皇!”
  高宗蓦地止步,他慢慢回头,又问:“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太平见他举止反常,心跳加快:“我只知道……是跟崔师傅有关。”
  阿弦最后问武后的那句话,声音不大,是以太平并未听见,还只当全是因为崔晔。
  高宗转过身来:“为何又跟崔晔有关了?”
  太平跺脚道:“父皇你怎么还不知道,小弦子心里喜欢的人是崔师傅,而崔师傅也喜欢她……所以母后才大怒的呀!”
  “是……崔晔?!”高宗眼前似有一道电光闪过。
  阿弦心中有人,这也罢了,但高宗万万想不到,她心中的那人竟是崔晔。
  一瞬间高宗几乎以为自己是错会了意,但是太平口中的“崔师傅”,长安城里统共只有那一位。
  太平见高宗满面惊诧,但却并无任何怒意,这才松了口气,又说:“我知道的时候也跟父皇一样不信呢,但是……他们两个真的是很好的……母后之所以生气,也正是因为这样,之前小弦子病了,崔师傅在怀贞坊看了她一整夜,后来不知为了什么,小弦子又留在崔府过了一夜,其实这也不怪母后,母后一心想小弦子能专心做女官,才一时……”
  高宗呆立片刻,有些站不住脚,缓缓后退了两步。
  太平忙过来扶着他重新落座,担忧:“父皇,您的脸色不大好?要不要传御医?”
  “不、不必……”高宗缓了口气,“朕只是,有些太过意外而已。”
  太平觑着高宗的脸色,又大着胆子问道:“父皇,您是不是也跟母后一样,不喜欢他们两个好呀?”


第274章 两重冰火
  纷纷扬扬的雪片从天而降; 像是被发狂的天神撕碎的云之碎片。
  地上的雪已经没过马蹄; 崇仁坊袁府门口; 阿弦翻身下马,撑着虞娘子给预备的伞往内而去。
  正如太平公主所说,因为风大雪急,今日来袁府吃年酒的人少了许多,阿弦到的时候; 正狄仁杰先她一步进门,在堂中跟袁恕己寒暄。
  而在座者; 除了大理寺的几位同僚; 桓彦范跟崔升亦在座;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昔日袁恕己军中的旧识。
  两人见阿弦来到,忙停了寒暄,袁恕己扬眉,先一步走出堂中。
  阿弦把伞一倾,也快步上了台阶。
  桓彦范跟崔升也站起身来相迎。阿弦扫了一眼周遭,却发现有个意外之人也在,竟正是如今也算是长安城中炙手可热新贵的陈基。
  一怔之下,阿弦便转开目光,同桓; 崔,狄三人一并落座。
  阿弦因见崔升在场; 便知道崔晔不会来; 因问道:“天官身体无碍吗?”
  崔升道:“这两日更冷了几分; 夜里犯了咳嗽,幸而没什么大碍,今日本是要来的,怕被风吹了不好,我方才已经向着少卿说明了。”
  桓彦范从旁道:“真要挂心不下,不如去看一看,你们两个若有谁不好了,彼此去宿一宿,即刻就不一样了。”
  崔升连连咳嗽,阿弦怒道:“小桓,你再说。”窘然偷看狄仁杰一眼,却见狄大人只是含笑吃酒,仿佛没听见他们嬉闹之声。
  桓彦范忙举手求饶:“好好好,是我说错了。”
  幸而他声音低,他们三个又是靠的近,除了狄仁杰外,怕不会有别人听见。
  阿弦红着脸道:“你要是再这样口没遮拦,以后就再不跟你相处了,绝交。”
  崔升落井下石,笑对桓彦范道:“活该,整天仗着你口舌伶俐,使一条舌头四处甩人甩的痛快,也该有个人来教训教训你了。”
  桓彦范手握着嘴:“原来我犯了众怒了。你们两个倒是合起伙来,合该是一家子……”
  阿弦跟崔升见他求饶的模样甚是滑稽,正要笑,蓦地听见最后一句,阿弦便要狠狠地拧他一把,谁知目光转动,瞧见旁边几个武将模样的人正频频往此处打量。
  阿弦便敛了笑,假作无事揣手入袖,低低哼道:“只管说,我都给你记着呢。”
  他们三人低声说笑间,陈基同几个武官坐在一列,清晰地听见那几个武官交头接耳。
  一人低声说道:“总听人说女官女官的,还以为是什么样三头六臂不可一世呢,原来是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又有说道:“不过倒是没什么女孩儿气,若是不提‘女官’两字,我还当是个俊秀少年呢。”
  “做了那许多大事,可见是人不可貌相。”
  “听说她跟袁少卿是在桐县就相识了,既然少卿这般另眼相看,应该是不错的。”
  “女子能在朝为官,古来罕见,你我也算是开了眼界。”
  几个人都是军伍出身,性情豪爽,说了几句,举杯饮尽。
  陈基在旁,无人相劝。
  其实自从武懿宗犹如“乘风而起”被武后重用后,但凡陈基所到之处,总是不乏阿谀奉承之徒,早就习惯了。
  但偏偏今日因大风雪,来的这些人,多是跟袁恕己交好不错的,也非谄媚之辈,是以竟都少理陈基。
  陈基自己吃了一盏,虽知道此刻不是肆意乱看之时,眼睛却总忍不住要看向阿弦的方向。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头错觉,自从……大概是阿弦入朝为官,又在他成亲之日亲去捧场后,此后不见她,便时常会想起,一旦见着,竟会情不自禁觉着,她与先前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阿弦”大不相同了。
  陈基疑惑:难道是之前他看习惯了么?怎么居然没发现她长的这样好?又或许是她从不打扮收拾的缘故,什么涂粉描眉更是不相干……在陈基印象里就只是个青涩无比灰头土脸的小孩子而已。
  但现在换了颜色好些的官袍,稍微整理,就算仍是清水素面,却已隐约透出了扣人心弦的秀丽动人,气质更且出众。
  就仿佛她身上有一团淡淡地光芒,引得人无法移开目光。
  当初天香阁里袁恕己跟他说“你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的时候,他那时候的惊心悔恨,竟只是开始而已。
  陈基打量阿弦之时,忽见袁恕己走到她身旁,俯身低低说了句什么。
  阿弦面露诧异之色,对崔桓跟狄仁杰等说了句什么,起身出门。
  ………
  原来袁恕己对阿弦说:“有个人想见你。”
  阿弦不知何故,一路来至袁府后宅,却又见到一名意料之外的人——赵监察之女赵雪瑞。
  大雪天里见到赵雪瑞,却像是应了景。
  阿弦惊喜道:“你怎么在这里?”
  上次酒楼之中,赵雪瑞因被袁恕己伤了,对阿弦哭诉。阿弦还以为从此无望。
  赵雪瑞身着浅天蓝的缎袄,越发显得飘逸出尘,笑道:“老爷子跟夫人忽然要提前回沧州老家,我自也是来送行的。”
  阿弦大惑不解,笑问:“不要打岔,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上次你不是说……”
  赵雪瑞抿着嘴笑道:“其实,是多亏了你劝我的那番话。”
  阿弦目瞪口呆。
  “你说让我不要放弃,只要过了最难的这一关,一切就都是值得的。”赵雪瑞含笑低语。
  阿弦越发地呆怔:这是她所说没错,但是,当时因赵雪瑞伤心,阿弦本是想鼓励她走出单恋的苦楚,就如当初的她错恋陈基一样……
  难道赵雪瑞误会了?
  赵雪瑞道:“我反复想过你所说的这些话,越想越觉着先前是自己冒失了,我……本是想鼓足勇气向他致歉的,谁知无意中遇见伯父伯母……”
  之前因袁恕己说什么要年前将人带回宅子里,袁老先生跟夫人两个信以为真,天天翘首盼望。
  那天恰好赵雪瑞来到,两人一看竟是如此天仙似的姑娘亲自上门,且言语温柔举止斯文,惊喜交加,也才信了袁恕己那句。
  等袁恕己回来后,两位老人家已经对赵雪瑞“一见如故”,喜欢的无法形容。
  被袁恕己“救”了出来后,赵雪瑞一再解释,袁恕己让她不必放在心上,便将她送了回府。
  可从此之后,二老便念念不忘,也相信袁恕己的确是“自有打算”,因此放心地要回沧州老家。
  但临行之前,却也想再见一见赵雪瑞。
  袁恕己因见他们这样高兴,且又要回家去,从此自管不到,所以不愿生事,并不说破,只搪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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