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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女学士-第17部分

小说: 女学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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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祐樘素来知道心痛的感觉,他从小就知道。
  就像此刻,他想不顾一切过去拥着她,他想替她伤,替她疼。
  这便是心痛了。
  萧敬见他沉默不语,脸色却说不出的阴郁,攀在牢门上的双手紧握,青筋凸起,就赶紧叫衙役开了门,并识趣地领了众人退下。
  朱祐樘几乎是冲到了李慕儿身边,不顾地面肮脏,单膝支地将她揽入怀中。
  这算是他第一次好好拥抱她。
  和前两次她喝醉酒时的拥抱全然不同,朱祐樘觉得自己好像等这个拥抱已经好久,好久。
  伤口的挤压终于还是痛醒了李慕儿。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宽厚有力的怀抱中,鼻端还依稀闻到那人独有的龙涎香。
  那人。
  李慕儿睁着眼,看看眼前的黄色衣料,怀疑自己又做梦了。
  再闭上眼,伤口真真切切的痛却提醒着她,这是,真的?
  李慕儿倒抽一口凉气,就听到头顶上男子声音飘来:“你醒了对吗?莹中,你听好了,你给朕听好,不是我,不是我要害你。”
  李慕儿闻言眼泪立马漫出了眼眶。
  傻瓜……
  当然不是你……
  怎么会是你……
  我怎么可能以为是你……
  无力地说道:“我知道。你先,放开我。”
  那双手却将她揽得更紧。
  “嗯……”李慕儿闷哼,“疼。”
  朱祐樘这才意识到自己压痛了她的伤口,只好缓缓放开她。
  两人方才得以对视。
  李慕儿泪流满面,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
  可看到朱祐樘紧皱着眉,一脸心疼,平日沉稳似不复存在,便又觉得高兴。
  李慕儿好想伸手抚抚他的脸,但实在抬不起来手。啜泣着说道:“你也给我听好,我没有要杀你,再也不会。”
  朱祐樘闻言心中大恸,想拥她入怀,可看一眼她的伤,又心痛自责不已。只得边用手为她拭着眼泪,边安慰她,“我听到了,不哭,别哭。”
  李慕儿似看穿了他的想法,止住眼泪笑问:“喂,你让我靠着你,就靠一会儿,好不好?”
  朱祐樘连忙坐到地上,揽过李慕儿背靠着他,可是从这个角度看去,她肩上的伤口显得更加狼狈。
  大手一挥,用衣袖盖住了她肩头,才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不,我很快就放你出去。”
  李慕儿舒适地依偎着他,听着他的保证,觉得身上所有的伤痛似乎都消失了,整个人像飘在云端,轻飘飘的。
  只想这样睡过去,永远不要醒。
  朱祐樘见她没有反应,低头见她闭着眼睛,挂着泪痕的脸上溢着满足的笑容,不禁摇了摇头。
  她的两腮泛着不自然的红,朱祐樘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额头。
  果然很烫。
  “莹中?”试探着叫她。
  李慕儿并没有睡着,沙哑着声音回答:“我不叫莹中,叫我慕儿。叫我,慕儿……”
  “慕儿,”朱祐樘将她又抱紧些,“李慕儿……”
  “真好听,”李慕儿睁眼,“我的名字,真好听。”
  原来从你嘴里说出来,真的好好听。
  朱祐樘闷笑,“一点儿也不好听,一点儿也不。”
  李慕儿也想跟着笑,却牵动了伤口,疼的她冷嘶一声。
  朱祐樘紧张道:“你不许笑!”
  “是,皇上。”李慕儿坏坏逗他。
  朱祐樘满意地恩了声,又问:“慕儿,你告诉我,昨夜为何要去乾清宫找我?”
  他说我。
  他没有说朕。
  他叫她慕儿。
  李慕儿觉得自己掉进了蜜罐子里,甜甜答道:“我想问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不高兴?我想陪着你,我想给你……”
  李慕儿说着顿了顿,使劲想将手抬起来伸入怀中。
  “给我?”朱祐樘突然脸红起来。
  “那个……”李慕儿同时说道。
  朱祐樘脸更红了,嘴角却高高地扬起来,这死丫头,实在是,脸皮太厚了……
  谁知李慕儿却继续说道:“那个,我怀里,我够不到。”
  “啊?什么?”朱祐樘觉得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又发作不出,原来是自己想歪到哪里去了。
  他尴尬地咳了声,才把手探进她怀中暗兜,摸出来一个:
  月饼?
  朱祐樘无声愣住。
  哪还像月饼?压扁了,碾碎了,油乎乎一坨,粘在手上。
  眼睛里却热热的,有什么东西快要涌出。
  这下轮到李慕儿脸红,看着他手中玩意儿,轻轻说:“碎了,呵呵。这个馅儿我觉得最好吃,就,藏了一个给你。呵。”
  朱祐樘迟迟没有说话,他一动不动,盯着月饼,陷入了自己翻腾的思绪。
  慕儿,是我害了你。
  恩怨情仇,原来,唯情字伤你。
  对不起,李慕儿。
  李慕儿发现他没有回应,便唤他道:“喂,喂。”
  朱祐樘回过神来,“我也不叫喂,唤我的名字,你知道我的名字。”
  李慕儿弱弱地笑了一声,“臣,不敢啊。”
  “这个,可以敢。”
  李慕儿只是笑,她一点也不喜欢他的名字,不喜欢他的姓,不喜欢他掌握着至高无上生杀大权的身份。
  “你不愿意?”朱祐樘似乎意识到什么,犹豫了一下道,“那就叫我的小名。”
  “小名?”李慕儿忍不住想转头看他。
  朱祐樘怕她牵动伤口立即制止了她,“嗯,我小时候没有名字,母妃不愿给我取名字,就叫我‘阿错’。”
  阿错,错……听来并不光彩的小名。李慕儿试探着唤道:“阿错……”
  “嗯,我在。”朱祐樘低声应着,举起月饼咬了一口。
  李慕儿惊呆了,尴尬问道:“是不是很难吃?”
  “恩,很难吃。比母妃做的,差远了。”朱祐樘说完将月饼递到李慕儿嘴边,李慕儿就着吃了一口,果然,冷冷的,硬硬的,并不好吃。
  可还是抑不住的甜。
  又听朱祐樘继续低低说着:
  “母妃做的糕点,是这个世上最好吃的。可是,母妃却死在自己做的糕点之下。慕儿,你说,是不是很讽刺?”
  “阿错……”李慕儿只是轻轻唤他。她听说过那个福薄命薄的女子,那个红颜早逝的纪妃,当今天子的生母。可是从他口中听到,却令她止不住的紧张害怕起来。
  “万贵妃不知从哪里听说母妃糕点做得可口,叫母妃做了满满一盒精致的糕点送去。万贵妃说,她身边的爱犬嘴馋先尝,却一命呜呼,便来质问母妃。母妃分辩,万贵妃道‘既然你的糕点没毒,就叫祐樘来吃了它’。母妃知道,她是想害我。于是母妃,一块一块地吃下了自己的糕点,一块一块,一块也没有剩下……”
  李慕儿听他娓娓道来,明明他说得平静无波,李慕儿心里却被绞得生生地疼,眼泪又簌簌地落下来,只有轻轻唤他,“阿错……”
  “等我下学归去,母妃安祥地躺在床上,嘴里全是血。我哭着叫她,我也想大吵大闹,我也想为她报仇。可是我瞧见,万贵妃手下的太监汪直就在院子角落躲着看我,等着拿我把柄。我便只能轻轻唤她,母妃,母妃,你安息吧,阿错会好好保护自己,阿错会听你的话,鸟穿浮云云不惊,沙沉流水水尚清……”
  “任他尘世多喧嚣,静我凡心立功名……”李慕儿一字一句接道,“我老早听过你的身世,所以一直很奇怪,哪怕万氏已死,你怎么也该把和万氏有关的人都处以极刑。现在我算明白了,你母妃教得你很好,她也很伟大。她知道,仇恨不会让你变得更好。阿错,三年前我醒来时,嬷嬷便告诉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杀了你。可这三年间,我从没有一日感到开心……直到骢哥哥封制我的内力,我居然觉得,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我知道,我都知道,”朱祐樘一直说得很冷静,此刻却哽咽起来,“慕儿,假如那日,你成功把剑刺进了我的胸口,你也不会开心。因为,你和我一样,我们不是那样的人。我越想念母妃,就会越明白,她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果然也很思念他的母亲,李慕儿意识开始朦胧,声音也越来越低,“阿错,我也知道,我也知道你昨日不开心。我应该陪着你的,我该陪着你……”
  朱祐樘为她轻轻擦拭眼泪,拍拍她的脑袋继续说:“我从小就习惯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我从小就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我从小就学习,怎样才能求得大同,可是我却始终没有学会,怎样去保护自己珍爱的人……”
  朱祐樘感觉到怀中的人又昏睡了过去。
  她的身子越发滚烫,伤口也还未止住血,可是他却舍不得放开她,顾自低低地说着话。
  只想再抱她一会儿,再看她一会儿,再陪她一会儿。

  ☆、第二十六章:投靠钱福

  牢墙的小窗口照进一丝光亮,虚虚地笼着二人。朱祐樘穿着一身明黄,盖着身前的可人儿。大牢里时而有人叫屈,有人大骂,此室却是恬静温情,又恍惚朦胧。
  马骢不顾萧敬阻拦,直冲进大牢,恰好看到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
  于他而言,却是震惊!
  难道,皇上也对慕儿动了心?
  他的慕儿!
  朱祐樘是听到他们吵闹进来的,却还是痴痴地看着李慕儿。直到马骢走到里面跪下叫他,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李慕儿。把她慢慢平放在地上,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又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什么,方才起身。
  他拽起自己衣袖一角,正要用力,又停住想了想,对马骢道:“马骢,把你的外衣脱下来,给她盖上。”
  马骢今日穿着家中平常衣服,闻言二话不说脱下外套,便要往李慕儿身边而去。
  却被朱祐樘一把拦下,拿过他的衣服哗啦罩住李慕儿。
  马骢心里的疑虑更深了几分。
  做完这一切,朱祐樘终于解脱似的叹了口气,转身看着马骢的双眼。
  马骢一与之对视,便要低头回避。
  朱祐樘正色道:
  “马骢,抬起头来,看着朕的眼睛。”
  马骢心惊,只能迎上他的注视,叫一声:“皇上。”
  朱祐樘坚定地望着他,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力气,问道:“马骢,你可想救她?”
  马骢毫不犹豫地回答:“臣当然想!”
  “朕将她交给你,你是否,能护她周全?”
  马骢闻言咚的一声跪下,一字一句地答:“臣,愿以性命相护!”
  马骢没能看见此刻朱祐樘眼里的灰败,只听到他继续叮嘱:“如此,你便带她走吧,不要让人找到她,不要回来,直到……”
  马骢听他迟迟不继续,提醒道:“皇上?”
  朱祐樘没有回应,只是一步步走到牢房门口,才回头看李慕儿一眼,说道:“也许,永远不要。”
  马骢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中,觉得这个九五之尊的背影,此刻却透露着无奈和颓败。
  他急着奔到李慕儿旁边,看到她虽睡得香甜,却十分狼狈,脸上满是泪痕,嘴边甚至还挂着些饼屑。只是,他亲手簪上的玉簪花,早已不在。
  慕儿,你和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
  李慕儿终于睡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刑部大牢。
  清淡的檀木香似有似无,身下是厚重暖和的床褥,上方是飘逸摆动的纱幔,转过头看向床外,窗明几净,是间清新闲适的卧房。
  怎么?没有鞭打上刑,没有审讯逼供,没有按指画押,没有三司会审吗?
  她怎么都不记得。
  就这样给放出来了?会不会太容易了?
  不过,她回想到睡着之前的事,便甜蜜地笑了起来,又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
  是了,他说很快,很快就会救她出来,那自然是很快了,快到肩上的伤还在钻心地疼,没有一丝恢复的感觉。
  他是皇上啊。
  李慕儿越想就越哭得身子都微微抖动起来,可惜碍于双手还不好,身上也没有力气,否则真想跳起来即刻去寻他。
  他是皇上啊,九五至尊的皇上,却原来也有埋得那么深的痛苦,无人可诉,无人能解。
  她哭着去看窗外,却猛然发现,这不是她的房间。她的房间没有这么小,这里不是雍肃殿?
  李慕儿脸上僵住,忙止了哭声使劲眨落眼泪仔细分辨。
  这是,在哪里?
  急急开口叫道:“银耳,银耳……银耳!”
  门迅速被人从外面推开,映入她眼帘的却不是银耳,而是马骢。
  “骢哥哥?”李慕儿疑惑唤他。
  “慕儿,”马骢赶紧跑到她床边,手探上她的额头感受了好一会儿,才呼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烧总算是退了。”
  李慕儿起不来,只能继续问:“我烧了很久吗?”
  “整整三天三夜,”马骢为她掖掖被角,“一直发着高烧,说着胡话,对对错错的……”
  李慕儿此刻虽然醒转,身子却一点也没爽快,好像又往鬼门关走了一圈似的。
  马骢知道她的心思,深深望了她一眼,安慰她道:“我知道你有无数个问题要问我,可是你现在还没好透,先吃点东西,养一养,我再慢慢回答你。”
  李慕儿还是满脸不安地望着他,他只好又补充道:“你放心,事情都摆平了,你李慕儿的小命又捡回来了,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可以了吗?”
  李慕儿只想问一句,便再也憋不住问了出来,“他呢?”
  马骢本因为她醒来有些许宽心,闻言手僵在被头上,看着她又哭花了的脸,心里像被人痛击了一拳。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满心都是他呢?
  闷闷答道:“皇上也很好。事情解决了,他叫你先在宫外静心养伤。”
  李慕儿这才松了口气,虚弱道:“骢哥哥,我现在需要喝水,吃饭。”
  她这么快有了生机,马骢自然觉得高兴,语气里透出一丝轻快,“好,知道要吃东西了就好,我这就去准备。”
  李慕儿望着他匆匆而出的背影,尝试动了动手指,幸好,还有知觉。
  那就好了,等稍养一养就回宫去找他,去陪着他,做他一辈子的女学士。
  马骢出了房门,就要往厨房走去。这时又一男子从院中桌前猛的站起,急急赶上他问道:“如何,可醒过来了?”
  听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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