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当兄长-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走在前头,一路上却觉得不安,想着还是应该同霍郯告个别,往后他未必还会踏足代郡,或许这辈子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他折了回去,却看见了霍家被灭门的惨象。在中都盘桓数日也无头绪,最终还是决定回长安。
一来二去的,阿练与霍笙竟是先后脚抵达高柳城。
他其实一眼就看到了她,这女郎实是气运不佳,半道上竟能被人拐了去。
他一人势弱,没法堂而皇之地救她出来,只好耐着性子候到现在。那火是他放的,所幸这女郎倒也不蠢,手脚还算灵便,没费什么力气就逃了出来。
救她只是举手之劳,往后要如何,霍笙其实还未想过。
她虽不是霍郯亲女,但霍笙答应了自己的父亲,会将这个秘密保守下去,且绝不告诉阿练。
自他识得阿练以来,这女郎一直是一副天真无忧的性子,何曾听到过她用那般惶然无措的语声说话。
她那样唤他,霍笙也只好应了一声。
左右也只是个称呼。
阿练身上只着一件单衣,长发因一路上的狂奔被风吹得有些乱了,有些覆在肩上胸前,刘海儿半贴着脸颊,衬得她有一种楚楚的神态。
霍笙展开披风罩在她身上,双手持着系带在她身前打了个结。
他靠得近,阿练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那蓄在眼眶里的泪便没有忍住,“啪”的一声掉下来,正打在他的手背上。
霍笙被打中的手一颤,怔了一下,又听得阿练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哥哥,阿爹不见了……”
“嗯,此事我已知。”
“你怎知?”阿练一惊,下意识地抬头望他,目光如电。
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会是他,时间对不上,也无必要。
霍笙看出了她对自己的怀疑,没有生气,只平静地道出这几日的经历。
阿练又沉默了。
霍笙见她面上犹有泪痕,抬手欲拭,想想又觉得不好,只道:“把眼泪擦干,随我离开。”
阿练被带到霍笙暂住的地方。
这会儿天已经快亮了,她也睡不着,就裹着霍笙给她的披风,安安静静地跪坐在矮榻上。
霍笙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手中端了一碗热汤,递给她道:“喝吧,等天亮了带你去用早膳,再买几身换洗的衣裳。”
阿练接过,饮了一口,顿觉腹中暖和许多,浑身上下都舒适了一些。
她将碗放下,看了霍笙一眼,等他也看过来的时候却又匆匆避开眼,垂下的羽睫扑簌着,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
她怕霍笙又一言不合拔腿就走。
目下她已无可依靠的人了,单凭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平安地抵达晋阳投奔叔父,更遑论找到父亲,以及为霍家那枉死的几十口人报仇。
她祈祷霍笙多多少少能看在自己是他异母妹妹的份上,帮人帮到底,至少不要把她一个人扔在这豺狼环伺的高柳城。
还是霍笙先开的口,他问道:“往后你有何打算?”
阿练道:“我想找到父亲,弄清楚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霍家的那么多人不能白死,我要替他们报仇。”说到后面,目光里忍不住染了悲愤之色。
霍笙却不赞成:“你一个小姑娘,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哪来的能力做到你所说的事?”
见阿练的目光黯了下去,又道:“交给我吧,至少我能做的比你多。再者——”他顿了一下,握着膝盖的手指微动,“那也是我的父亲。”
阿练抿唇不语,神色倔强。
霍笙想了想,问她:“你还有什么去处吗?”
阿练垂着头,瓮声瓮气地道:“父亲留下话说,我可去投奔叔父。”
霍笙点头:“那行,我送你去晋阳。”
阿练有些惊喜地抬眼望他。
她一直以为霍笙很讨厌自己,毕竟据他所言,自己的母亲是害得他父母分离的元凶,自己更是鸠占鹊巢,霸占了他父亲多年,所以他应当是巴不得看见自己落难的。
他救了她,阿练已经很感激了,眼下他又主动提出将她送至晋阳,阿练一时竟欢喜得不知说什么好,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霍笙猝然对上她一双清亮的眼眸,看出她眼中的欢喜,一时也无话。
他怎么就鬼迷心窍地说要送她了?此番出手是他碰巧遇上了,往后这女郎是生是死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他倒还上赶着。
得,真成她护卫了。
章节目录 10。麻烦
清晨,天边的红霞不过刚晕染成一线,霍笙便已牵马出了店舍。
他手握缰绳,边走边道:“一会儿到街市上我再买一匹马,你想要什么样的?”
没有回答。
他抬头,见阿练一脸犹豫,不解道:“怎么了?”
“那个……我不会骑马。”阿练觉得有些惭愧。
霍笙倒吸一口气,仿佛不能置信:“你在北地长大,居然不会骑马?”
阿练更惭愧了。
霍笙有些无奈地翻身上马,向阿练伸出一手道:“上来吧。”
阿练上前几步,将莹白的小手放入他掌中。
两人并乘一骑。
她是第一次与一个并不十分熟悉的男子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一时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自在。
骏马扬蹄奔腾时造成的颠簸时常令她不由自主地撞到身后那不断起伏的结实胸膛,霍笙的怀抱仿佛是一个灼热的火炉一般,隔着厚厚的衣物都能传来令她不安的热度。
阿练害羞得耳朵都红了,脸也发烫,慌忙抓紧鞍前铁环,坐直了身子,避免触碰到霍笙的身体。
好一会儿才适应。心想他是自己的哥哥啊,眼下他愿意与自己共乘一骑,应该也没有那么讨厌她了吧,心中又高兴起来。
阿练身上还罩着昨日霍笙给她的披风,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霍笙就先去带她买了几套衣物,等将她收拾齐整了,又买了一辆马车。
马车价值不菲,霍笙好一阵肉痛。也顾不上带阿练吃一顿好的了,随意在路边包了些吃食,扔给阿练,便将她塞进马车,又启程离开高柳城了。
天将暮时抵达一座小镇,镇中有个简陋的驿舍。
阿练下了马车,随霍笙进了驿舍内。
因地处偏远,十天半月也未必有人入住,故而甫一进门,驿丞便热情地迎了上来。许是看出二人容止不同寻常,招待也颇为尽心。
驿丞身后跟着一个舍人,黢黑面孔,五短身材,生得一双鼠目,自阿练进门后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目光里流露出贪婪之色。
阿练见他丑态,心中厌恶,紧走了几步,拉住了霍笙衣袖向他示意。
霍笙心里正盘算着身上钱财还余几何,没注意到驿舍内的事,被阿练这么一打断,本能地一皱眉,侧头看她:“怎么了?”
阿练见他神色不耐,想好的话一时间就哽在了那里。转目一看,那舍人已出去了,便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
用过了晚膳,阿练早早地安歇了。
正在睡梦中,却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她睡得不甚安稳,一下子就惊醒了,隐约中看见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摸进来。
她本能地惊呼一声:“来人!有贼!”
那人动作却很快,三两步地上前来。阿练慌忙下了榻,没走几步就被他一把扯住了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让阿练有一种被他扯断手臂的错觉。
阿练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刚要再喊,那人已经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另一手掐住她的腰,凑近了些,嘴里不正经地道:“好个美人儿,你莫喊!惊动了人,我可就不管不顾了。乖乖的,哥哥让你快活!”
阿练看清来人,正是黄昏时在驿舍里碰见的那个舍人。
她心中焦急,一时挣脱不得,只好收了力道,装得乖顺了些。目光却瞥到一旁的木架,上面放着洗漱用的水盆。
阿练趁他不备,猛地挣扎了下,拼尽全力推开那舍人,又扬手劈翻那木架,铜盆“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来人!救命啊!”
那人见她不肯配合,也来了火,几步上前掐住阿练的脖子,咬着牙恶狠狠地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再嚷,我立刻杀了你,再好生受用你这身子。”
阿练一个娇弱的小女郎,何堪他如此对待,被他这么一掐,险些背过气去。
那人见美人儿难受,顿时又心疼起来,忙松了手,仍是捂着她的嘴,低声道:“好妹妹,求你了,哥哥渴你渴得难受,你就成全了我……”
话还未说完,门却“砰”的一声被人踹开。那人反应却是迅速,眼见不对立即松开阿练,反身几步间冲到窗下,一跃而出。
霍笙住的地方离阿练的房间有些距离,若非她打翻铜盆弄出的动静,他一时也注意不到。刚出房门便听到她呼救,他立刻赶了过来。
冲进房间后看到的便是阿练衣衫不整地立在那里,而意图侵犯她的人则是从窗户跳了出去。
他觉得有些烦躁,带一个女子上路本就不便,特别这个女子还是一个毫无自保之力的娇滴滴的小女郎,这女郎又生得一副招人觊觎的模样。
他觉得更烦躁了。不由自主地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麻烦?”
阿练一见到霍笙,几乎喜极而泣,快走两步到他面前,脸上还挂着委屈的神色。刚要唤他,却听到了他的抱怨。
神色顿时一僵。
阿练低下头去,手指捏着自己的裙子,小声道:“哥哥,刚才那个人是驿舍的舍人。多亏了你及时赶到,他才没有把我怎么样。我没事了,哥哥早些休息吧。”
霍笙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冷淡,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方才那句话本是无心之言,他也不是故意要这么说阿练的。
要依着这女郎以往的性子,少不得要同自己争上几句,眼下却只是得体又客气地将事情交代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了。
霍笙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见她仍只是垂着头。乌发如云,长睫似扇,削肩细腰,身量娇小。说到底,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他心里忍不住浮上几许后悔,然而终究是长安城里娇生惯养的矜贵少年郎,自小得人追捧赞叹,何曾与人低声下气过,特别是对方还是一个自己本就不喜欢的女子。
话既出口了,他是不好意思再收回来的,也只好淡淡道:“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就出去了。
章节目录 11。道歉
霍笙走后,阿练又站了一会儿,忽然感到身上有些冷,转头看见窗子开着,风正呼呼地灌进来。
她抱着手臂走上前去,将窗户关得严实,才又慢慢走去榻边。
刚躺下,胳膊一挨着床板就是一阵疼痛。她吸了一口气,捋起袖子一看,手臂上青了一块,应是方才被那贼人所伤。
她轻轻揉按了一会儿,复双手安放在被子外面,慢慢睡着了。只是仍睡得不甚安稳,总是梦到以往同父亲在一起时的场景。断断续续的,到后来竟哭醒了。
睁眼一看,窗外泛白,竟已是天亮。
她擦干了残泪,仍有些恍惚,起身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渐渐觉得清醒了些,才走下榻去。
打开门一看,却见霍笙抱着剑睡在她房门外。
阿练吓了一跳,走到他身前,蹲下来。
长长的影子在他身上一晃而过,霍笙有所知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仰起头,看着阿练道:“醒了?”
声音里犹有睡意。
阿练嗯了一声,仍有些怔怔的,迟疑道:“你……一晚上都睡在这里吗?”见霍笙点头,又道,“这样多难受啊,天又这么冷,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霍笙无所谓地站起身,低头拍拍衣上尘土:“这天气也不算冷,比起雪天还是好多了。”又抬眸望她一眼,“我去叫人打水,你梳洗一下,一会儿在大堂用早膳。”
“好。”阿练应道。
收拾完毕,两人安静地坐在饭桌前进餐。阿练吃得少,用过一小碗便停了食箸,用清水漱口。
等霍笙也用完,阿练刚要起身,却被他叫住了。
“等等,你先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阿练便坐回去,静静望他,见他面上神色甚为怪异,仿佛有些难以启齿似的。
好一会儿才听他道:“昨日是我不对,旁人打你的主意,我不该怪到你头上来。我答应将你平安送到晋阳,却没尽到守护之责,亦有不是。你别生气。”
说实话,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昨夜只是不放心才守在她房门外,半夜里却听到房内传来的呜呜咽咽的哭声,他便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今早在门外见到她双眼红肿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直到说完方才这段话才觉得轻松了些。
霍笙自方才起一直紧握着的双手改为平放,双目直视阿练。
阿练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我没有生气啊。”
霍笙不太相信,根据他的经验,女孩子一般都是口是心非的。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道歉不够诚恳。
阿练却挪了挪自己的座位,朝他靠近了一些,诚恳道:“哥哥,我真的没有生气,我是觉得自己太没用,只会拖累人。一路上都是因为我,拖累了渠让,也拖累了你。”
她习惯性地伸手牵住他衣袖,带着些讨好的意味道:“不过哥哥你不要嫌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不用人伺候,一般女孩子能做的我也能做。只要让我跟着你,等到了晋阳就好了。再不行的话,我还可以穿男装,这样应该会更方便一些。”
她这么低声下气的,霍笙真不好再说什么了,见她乖巧地望着自己,目光充满依赖,便不由自主地伸出一手,像霍郯常做的那样,摸了摸她的头。
又听她说想穿男装,霍笙却有些犯难了,自己的她穿不了,再买吧又要花钱,他其实不太愿意。当然也不好直说,只好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道:“没有必要,谁若再敢打你的主意,我替你收拾他。”
阿练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