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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部分

珍珑.无双局-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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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直接了当地挑明了:“皇,兵部侍郎之女阮心媛温柔娴淑,堪为皇后。”
  无涯咬紧了后牙槽,脸依旧一片平和,只是话里带着些许堵气似的不满:“承恩公这是在帮朕拿主意?”
  不叫尚书,也不喊舅舅。叫他承恩公?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过是靠着太后光耀的许氏门楣。外戚不可专权?这是他的母族!自己是他唯一的亲舅舅!许德昭心里腾起了一片怒火。是谁将一个黄口小儿扶皇位?又是谁殚精竭智为你们孤儿寡母稳定朝政?没有权利,你早被谭诚骑到头当傀儡了!皇后不选自己定下的人,难不成便宜谭诚去?
  兵部尚书年已老迈,年前已经卧病在床。他之后定是阮侍郎接任尚书之位。兵权何等重要,许德昭无论如何也不放弃拉拢阮侍郎的机会。许德昭毫不退让:“听皇的意思,已有了主意?不妨说来参详一番。”
  这是硬要自己点头立阮心媛为后了。无涯沉默了会,突地叹了口气,垂下眼眸幽幽说道:“朕是舅舅看着长大的。年少慕艾,已有了心人。难道贵为天子,不求千古垂名,想立心人为后也不能吗?”
  心人?!许德昭来不及得意皇柔软了态度,脱口说道:“皇喜欢哪家女子?莫不要了谭诚的奸计!”
  垂下的眼眸里一片冷意。他的姻缘在亲舅舅眼不过是朝堂权利的交换罢了。六部都有许德昭的人,他为何独独对兵部感兴趣?想起山西于家寨的大火,再想想侯继祖夫妇进京时为钓珍珑调动的京郊大营。这个问题深想下去,无涯很想问许德昭一句,你一个礼部尚书,一个国舅,想控制兵部做什么?
  无涯没有问。他抬头望着许德昭,眼神只有淡淡的忧伤:“采女三百,皆举国各地的佳丽。如果遇到了可心的女子,也非立阮侍郎之女为后不可吗?朕许她妃位如何?”
  语气甚至透出丝丝哀求之意。但是皇帝仍然还是抵触自己相的皇后。许德昭心里有些鄙夷年轻的皇帝。不过是明白自己权力不够,这才放低姿态软求。立后这种大事能随意答应他吗?幼稚!
  他以长辈的口吻劝道:“天子事乃国事。皇若有喜欢的女人,四妃……许不了,可封嫔,多加宠爱便是。”
  原来除了皇后,连八妃的位置都已经早早帮他定下了。无涯真想大笑三声。真真欺他软弱无能吗?
  许久,无涯才将激荡的心情抚平,轻声答道:“好。容朕考虑。”
  许德昭如愿以偿:“臣,告退。”
  行礼,转身,出殿。脚步轻快。
  无涯正襟端坐望着他的背影,唇角隐约有笑容浮现。静美如兰,散发着丝丝冷意。


第253章 会熙楼中
  “少爷,那两个小崽子一直跟着咱们!”燕生低声提醒着林一川。
  两人在灵光寺没等到谭弈来寻仇。进了京城,身后一直跟着东厂的眼线。
  躲避,终究不是办法。
  林一川拉了燕生一把:“甩掉尾巴。”
  燕生兴奋了。这么长时间,少爷对身后的尾巴不闻不问,今天终于要甩掉尾巴了!他头一低跟在林一川身后挤进了人群。
  三个月来林一川主仆似从来没有发现过眼线,更别提溜走的事。东厂的眼线已麻木到懒得伪装,直接缀在两人身后。他们忘记了,林一川虽然年轻,已经是收服林家南北十六行的少东家。轻松就让两人离开了视线。
  再次藏身在街角,主仆二人回头看了一眼。扮成百姓的两名东厂番子正拼命地拔开行人寻找着自己,不由会心而笑。
  林一川带着燕生在街巷中穿行,径直走向了那座京城极有名的酒楼。
  “少爷,这是会熙楼啊。”燕生有些不安,悄悄扯了扯林一川的袖子。
  从前少爷包下整层会熙楼请同窗吃饭。现在他俩连客栈都住不直,怎么还敢上会熙楼?
  林一川拍了拍腰间的荷包,悄声说道:“少爷我有银子。”
  二两银子找家便宜的客栈住也能住好几天。买烧饼能买一筐。来会熙楼吃一桌席面就没了。燕生咽了咽口水,迟疑道:“您不是说这是,是穆公子给你的那啥……信物?”他突然惊喜,少爷该不会转了性子,不再惦记穆公子了?燕声碎碎念:“花掉好。俗话说能花才能挣。花了那锭银子,咱们就转运了!”
  林一川听得直忍笑,上了三楼:“雅间侍侯!”
  燕生倒吸口凉气。
  伙计满面堆笑将两人请了进去。
  才关上房门,燕生就急了:“少爷,会熙楼三层的雅间叫桌最次的席面也要五两银子!那二两银子不够使啊!”
  没等林一川开口,里间走出一人,平凡无奇的脸,却让燕生越看越觉得面熟。他惊叫起来:“林安?你怎么在这里?”
  林安摸了摸唇上新蓄长的胡须,微笑道:“来请你吃饭,不行么?”
  指着他,燕生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瞧得林一川直乐。
  “燕生,你就安心吃吧!”林安很喜欢燕生,拉着他入了席。
  满桌珍馐,燕生瞧着瞧着眼圈就红了:“林安,你人好。混出头了还记得旧情,不像雁行。他……”
  门被推开,进来个戴着帷帽的男子。燕生看着他取下帷帽,后半句话忘了,拍案而起:“你来做什么?”
  雁行将帷帽放在旁边,掀袍入席:“说谁不记旧情来着?林安是会熙楼的东家,我来吃白食呗。”
  “林安是会熙楼的东家?”燕生被他说懵了。
  林安接口道:“少爷不方便出面,我替他打理。”
  少爷连客栈都住不起。借宿灵光寺吃免费的斋菜。他怎么还是会熙楼的东家?燕生想不明白。
  林一川有点头痛怎么告诉他。
  林安接过了话:“燕生,这一切只是一个局。”
  “是啊,就你这傻大个儿蒙在鼓里。”雁行夹了块红烧肉放进燕声碗里,没好气的说道,“偷偷送吃的还不要,硬要啃没二两肉的糊麻雀。满桌子菜你不馋啊?还不赶紧吃!”
  看看自家少爷,再看看林安和雁行。燕声再傻都明白过来,委屈得不得:“少爷!你,你们……”
  林安和声说道:“燕声,你高兴生气都写在脸上。如果告诉你了,别人也早看出来了。少爷没有把你当外人,明白么?”
  燕声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燕声。不告诉你本来就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没有你,不会有人相信你家少爷落魄到吃烤野味睡破庙码头卖艺。厚着脸皮吃扔来的馒头,靠灵光寺布施的斋菜果腹。这一路辛苦你了。我敬你。”
  林一川双手敬酒。
  燕声被针扎了似的跳了起来:“这怎么使得!小的只是没有想到……”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少爷有意为之。更没想到,他家爱洁如命的少爷能倒在尘埃里生活。回想这三个多月的日子,燕生忍不住鼻子发酸。他辛苦,能有少爷辛苦吗?他脑子笨,少爷没有告诉他实情。可是少爷却陪着他一起吃苦。他还抱怨什么呢?
  燕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一口饮完了酒:“少爷,我真的没有露馅坏你的事啊?”
  林一川笑了:“没有!少爷我都忍不住吃了雁行翻山越岭偷送来的肉馅饼,你还能忍住。燕声,好样的!”
  燕声憨厚地咧嘴笑了。一股香气袭来,他情不自禁张开了嘴。雁行夹着块红烧肉塞进了他嘴里。嘴一抿就化,肉汁连同口水咕噜一声吞了下去。
  “哈哈!”
  桌上三人同时大笑起来。
  燕声没有着恼,只觉得满心踏实。有雁行和林安在,他终于可以放心了。“少爷,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啊?”
  “我爹过世前写了封书信让林安转交给我。他说,二老爷勾结东厂,林家财富的三成股子就是二房付出的代价。这么多年,嫡长房给族里添了多少良田当族产,人心不足。将来也用不着顾虑他们。”林一川想起父亲的留书,仍然难过万分。
  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林家基业在扬州。无论林大老爷和林一川转走多少资产,摆在明面上的东西都动不了。大老爷一死,二老爷勾结东厂,联络林氏族人,为了利益,势必要将林一川赶出林家。大老爷思来想去,顺水推舟证实了林一川是抱养的嗣子。林一川被逼出族,看着凄惨。却因此甩掉了林氏家族的拖累。
  燕声的眼睛又红了:“老爷对少爷真好。”
  “吃菜!”林一川夹了块肉放进燕声碗里:“现在不生气瞒着你了吧?”
  燕声使劲摇头:“是我蠢。少爷知道我有一百多两银子的私房。如果我不交出去,也不会连累少爷只能和我走路到京城。雁行,林安,你们也真是的。避开眼线,偷偷塞点银子给我们也好啊!”
  三人又一阵大笑。
  林一川无奈得很:“路上一直有尾巴盯着咱们。有银子也不能花。别再和雁行置气了。”
  “你们还好,走哪儿停在哪儿歇。一路有野味吃。我坐船去京城,足足啃了一个月的干馍,想吃根咸菜都厚着脸皮向船老大讨。哎,这辈子我都不想吃馍馍了。”雁行苦着脸,掰了根卤鸡腿大嚼起来,“没盐没味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原来雁行坐船也过得不好。燕声气又消了大半,故意炫耀:“进京前少爷打了头熊,摘了个蜂巢。蜜汁熊肉好吃得不行,肉脆脆的,带着焦甜香,比这会熙楼的蜜汁肉脯还好吃呢!”
  那头熊是小爷我杀的!以为你家少爷随便出去逛一圈就能找到头熊?雁行斜乜着林一川。林一川回以一笑。
  雁行故意叹了口气:“哎,说得口水都出来了。下次打头熊来你烤给我吃。”
  “行!”燕声大方地应了。
  轻松就哄好了燕声,转眼间两人就和好如初,分享起一路的际遇。
  “少爷,计划有变动?”林安轻声问道。
  照计划,林一川身无分文离开林家后,会蛰伏在暗中,新成立的商行会慢慢将林家的南北十六行抵垮,将林家的资产蚕食掉。让东厂白费工夫。林一川到京之后,却提前发出信号来到会熙楼,林安和雁行都有些意外。
  整座京城都在议论哪家姑娘会被立为皇后。林一川想到穆澜,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从扬州到京城。东厂一直盯着我。不管我和燕声过得有多惨,身边的眼线从来没有消失过。林家南北十六家行的流水已经抽空。以二老爷的才能,用不了多久商行就会周转不灵。三个月也没有让谭诚打消疑心。与其等到那时被动地等他找上门来,不如出动出击。砍了大树免得老鸹叫。”


第254章 应约而来(一)
  一声春雷乍响,春雨稀里哗啦地落下。
  每逢阴雨天,谭诚的心情都不太好。
  整个东厂的人都战战兢兢,唯恐触了督主的霉头。无形的肃杀高压随着大雨远远散开。东厂衙门前的大街空无人迹。对这个能止小儿夜啼的凶险之地,人们能避多远有多远,能绕道绝不选择从东厂大门口经过。
  细密的雨被风吹着,像一片片白色的轻纱飘过。衙门外长街的石板地被雨水浸润出沉闷的深青色。雨水慢慢聚集在屋檐的瓦当上,一点点变得晶莹饱满。水滴终于脱离了束缚,从高处飞坠而下,在地面惨烈地摔得粉碎,在地上开出一朵小小的白色水花。
  东厂衙门的守卫有些无聊地盯着水花出神。没完没了,此起彼伏的水花看得久了,他觉得眼前出现了幻觉。
  一双崭新的靴子踏上了这条街。褐色的鹿皮上用金线绣着虎头。须发栩栩如生,蚕豆大小的猫儿眼镶嵌出老虎眼睛。单从靴子的做工看,不难猜出主人的富贵。而他就这样随意地踏进了雨水中。
  来人撑着一柄深红色的油纸伞。油纸伞遮住了他的脸。能看到撑伞的手修长细腻,骨节均匀,指间戴着枚蓝宝石戒指。
  他脚步坚定地走向东厂衙门。在守卫惊奇的目光下站在了雨檐下。
  一阵风吹过,他身上的披风色泽交替现出深浅的蓝,莫离的紫,点点金银碎光。这是以公孔雀的尾翎揉捻成线,夹以金银丝织就。
  这是什么人啊?把银子穿身上嫌别人不知道他有钱?想着自己可怜的月俸,守卫心里暗骂着,用喝斥声发泄着心里的嫉妒:“什么人?”
  收起伞。林一川抬起了头。
  年轻俊美,一身的富贵逼人。守卫又为之一愣。
  他微笑道:“还请入内禀告督主。林一川应约而来。”
  听清楚他说的是应约而来,守卫只迟疑了一瞬,态度变得恭敬异常:“公子稍侯。”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有小太监前来请林一川进去。
  走进传闻中的东厂,林一川颇有些好奇的四下打量着。可惜这样的雨天,东厂的人也不喜欢出来走动。一路走来,他竟没见着几个人。
  小太监领着他进了一个院子,在正堂前停了下来。
  门帘掀起,林一川看到了梁信鸥。老熟人了,他笑了笑。
  林一川这一身打扮让梁信鸥暗骂了声娘。他亲自去的扬州,亲眼看着林一川身无分文餐风露宿穷得吃不起馒头。谭诚的命令他忠实的执行,并不等于他心里没有质疑。林一川在灵光寺借宿七八天,餐餐吃斋菇素。他的人盯得紧,没发现任何异常。连谭弈都觉得追到寺里痛打落水狗没有意思。
  等到林一川下山进京,转眼消失不见。他恨不得再找到人直接扔大牢里去。没想到人就主动上了门。不仅如此,还换了身奢侈到令人痛恨的衣裳。梁信鸥觉得自己的脸皮被打得啪啪作响。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林一川必有所倚仗。这让梁信鸥强行按下怒火,客客气气地问道:“林公子,你不会是来行刺的吧?”
  进东厂行刺?他有这么蠢?他不是鱼里藏剑的专诸,也不想当图穷匕现的荆轲。林一川笑着抬起了胳膊。
  梁信鸥不客气地搜着身。指尖传来上等锦缎柔滑厚实的质感,让他又压下了弄死林一川的想法。说起来林一川与他并无仇恨。在扬州,他也没有听谭弈的建议,使用抓他下牢这种极端手段。林一川应该承他的情才对。和谁过不去,不能和银子过不去。梁信鸥的声音压得极低:“今天天气不好。话说得不好听,心情就更不好。”
  林一川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收到他的提醒。梁信鸥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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