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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部分

珍珑.无双局-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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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东厂武力最强的李玉隼!东厂的大档头们和四周的禁军被这一幕惊愣了。
  哐当一声,李玉隼弃了刀,摔倒在地上。他的一只手紧紧握住枪身。他瞪着穆澜,怎也想不明白她怎么能躲开自己的刀,她会刺中自己。
  突然之间,东厂的大档头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大喝着:“杀!”
  所有人朝穆澜齐攻。
  穆澜只得撒了手,手中半截圆棍舞得虎虎生风。她瞄准不远处的太后,圆棍如标枪般脱手飞出。
  “啊!”梅青下意识地叫了声。
  太后吓得往地上一蹲。那根圆棍直刺进梅青的胸口,溅了太后满身鲜血。
  见穆澜失去了最后的武器,五个大档头精神大震,冲过去和穆澜近身打斗。
  灯笼与火光中,太后鬂发散乱,裙幅溅血,却仍被宫人们搀扶着站了起来。
  真是可惜啊!穆澜心里叹息着,腕中的银丝射出,缠住了殿前的柱子。她用力一扯,身体像纸鸢斜斜飘起,飞向了太后。
  后背传来一道又一道的凉意,一共三刀划过了她的身体。而穆澜攀着那根银丝已经越过了越过了台阶前的禁军。她的手反手抽出腰间的匕首,从空中朝近在咫尺的太后刺去。
  这一击迅疾如闪电,令众人目瞪口呆。
  台下禁军的目光随着穆澜的飞跃扭过头望向台阶之上。台阶之上的宫女内侍早吓得抖如糠筛,连一声护驾都喊叫不出。
  太后脸上却没有多少恐惧之色。她狠狠地盯着穆澜,越发挺直了背。
  穆澜分外诧异,甚至有些佩服太后。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太后,不知怎的,穆澜却想起了穆胭脂。差不多的年纪,太后艳丽如花。穆澜却见不着穆胭脂从前倾国倾城的颜色。杀了太后,她也会死。可是这一刻想起穆胭脂,她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怨恨。
  都是可怜人呢。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这一瞬,对穆澜来说似乎特别漫长。儿时的记忆,穆家班的卖艺生活。无涯站在人群中如青竹般清逸的身影。还有林一川,他待她好的让她无法正视……这一瞬,穆澜还来不及分清自己究竟想什么时,本能让将匕首刺向太后的咽喉。
  一抹青色的身影像夜里飞来的蝙蝠,从殿内闪出,无声无息地挡在在太后身前。此时,雪亮的匕尖已刺到面前,刺得他眼睛生痛。他闭眼挥袖。
  胸口一闷,穆澜直接闭过气去。落在地上时,她看清了那个人——谭诚!
  她的嘴唇动了动,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穆澜张大了嘴,像扔上岸的鱼,怎么也呼吸不了。直到一口血卟地从嘴里吐出来,她才听到自己发出了声音。她趴在地上呛咳着,仿佛要把心肺都吐个干净。
  “找太医给她治伤。咱家要活的。”谭诚说完,亲自扶着颤抖不己的太后,缓缓往殿内行去。
  穆澜奋力抬起头,望着谭诚与太后的背影,讥诮地笑出了声:“想知道陈后的儿子在哪儿是吧?想要先帝遗诏是吧?舍不得我死就给我弄顶轿子来!把牢房收拾干净布置舒服点!”
  一名大档头上前一脚踹在穆澜身上骂道:“进了东厂大狱,会让你舒服的!”
  谭诚停住了脚步:“对姑娘家温柔点。照她说的办。”
  东厂的人不由愣住了。
  穆澜笑至无力,仰天躺着喘息着。
  这时太后握紧了谭诚的手,身体颤抖不己。
  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谭诚望向几名大档头:“清场。”
  五个大档头又是一愣,动作已先于大脑。紧绷的弦才松弛下来,禁军们没有想到东厂的刀又挥向了自己。
  不到片刻,五名大档头浑身浴血站在空寂的殿前。四周躺满了禁军和慈宁宫宫人的尸首。
  殿前除了东厂五人和穆澜,只剩下一个活人。
  薛锦烟睁着大大的双眼跪坐在廊柱下。她仿佛失去了灵魂,没有叫喊,没有哭,睁着眼睛呆滞着望着眼前的杀戮。
  曹飞鸠走到她身旁蹲下了身,和声说道:“公主殿下,您要听话。今晚听到的看到的一个字都不能说,明白吗?”
  刀尖在她面前滴落着粘稠的鲜血。薛锦烟醒了。她颤抖地点着头,目光掠过穆澜满是血污的脸,突然爬了起来,提起裙子哭着奔进了殿中:“太后……”
  寂静的殿前,大档头们提着武器围在穆澜身边,沉默地低头看着她。
  穆澜眨了眨眼睛,呵呵笑了起来:“我迟早是要死的。你们呢?听到了惊天的秘密,太后和你们的督主会放过你们吗?”
  大档头们的心中升起阵阵寒意。曹飞鸠上前一脚将穆澜踢晕过去,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死到临头还想挑拨!”
  仿佛一脚踢飞了心间的恐惧。大档头们讥俏地笑了起来。
  ……………
  一天一夜了。东厂大狱中的陈瀚方已成了血人。
  梁信鸥疲倦地用毛巾敷在前额上。他有时侯真不太明白这些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就能熬过东厂的酷刑?
  他将毛巾展开,抹了把脸,盯着木架上血肉模糊的陈瀚方道:“宫里正在围捕穆澜。等她落网,你再说就迟了。”
  一阵低沉嘶哑的笑声从陈瀚方嘴里发了出来:“她进宫就没打算活着。我说了,你们就会放过我?说与不说有什么不同?我为何要便宜了你们?”
  宫里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梁信鸥叹了口气道:“早说少受罪,就这点不同。”
  少受点罪?陈瀚方突然激动起来,四肢无法动弹,挣扎着脖子上的青筋鼓胀:“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啊!”
  梁信鸥摇了摇头,知道陈瀚方已到了忍耐的极限,再用刑,就会没命:“带他回去。”
  他走了出去。刑讯之道讲究松弛有度。梁信鸥也倦了,打算小睡一会回来接着审。
  沉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一名站在藏在阴影中的狱卒抬起了脸。林一川顺着地上滴落的血迹,走向了陈瀚方的牢房。



第271章 我知道了
  东厂这些年气势完全压过锦衣卫不是没有原因的。谭诚驭下有方,称得上宽严并济。或许他太过自信。收了林一川当大档头,带东厂精锐进宫围捕穆澜的事也没有回避他。但终究还是没有带林一川进宫。就算如此,进宫前十二飞鹰大档头齐聚正堂时,谭诚也把话讲明了:“一川,你功夫不错。不带你进宫是怕你为难。也怕最后让咱家为难。”
  一语双关。
  如果一开始就投了谭诚,林一川甚至会觉得心里甚是熨帖。没进宫的大档头们各有活干。林一川办户部军衣定单,梁信鸥审陈瀚方。
  过道中桐油燃起的火光并不明亮,只照亮了眼前一隅。放眼望去,整条走道看不到尽头似的,像一条通往地狱的冥路。
  林一川踟蹰了下,这样冒险值得吗?一旦被人识破,就功亏一篑。然而禁军封锁了宫城,雁行不知所踪,丁铃也进了宫。燕生曾去从前林家喂熟的官员家打探,也没有丝毫消息。林一川感觉异常不安。他沉默地进走了过道。
  浓浓的血腥臭味在阴暗的石牢里难以散开。林一川情不自禁用手指堵住了鼻子。一只老耗子一点也不怕人,慢吞吞地从他面前爬过。他鼓着腮帮子呼出口气,硬着头皮从耗子身上跨了过去。
  陈瀚方单独关押着。这一排牢房中没有再关别的囚犯。林一川轻易找到了他。
  昔日的祭酒大人发髻散乱,趴在潮湿的稻草上一动不动。
  林一川走过他身边,走到牢房尽头,这才折了回来,停在了栅栏外。他蹲下身体,弹出一枚小石子打在陈瀚方头上。
  陈瀚方的眼珠动了动,看着一双崭新的布靴停在栅栏外。
  “祭酒大人。我是林一川,还记得我吗?”
  林一川?陈瀚方昏沉的脑中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他眼前有着幻觉,仿佛自己还在国子监,与身边的官员们笑得前仰后合。他呓语着:“写了满篇正字,草包也考取了监生。”
  声音细不可闻,林一川竖着耳朵才听清楚。他不由觉得苦笑:“我是林一川,不是林一鸣。陈大人,如果你很想死,在下可以帮到你。”
  那名礼部的低阶官员也被抓进了东厂。陈瀚方送彭采玉进宫的事早被查实。谭诚不知从哪儿知道了穆澜是珍珑少主的身份。林一川很好奇,为什么梁信鸥还审了陈瀚方一天一夜。看情形,如果不是陈瀚方快不行了,梁信鸥还会继续审下去。他觉得陈瀚方嘴里的东西一定对谭诚分外重要。也许这个秘密对他救穆澜有帮助。林一川无法进宫,他需要做最坏的打算,想别的办法。
  他手中捏着小小的碎石。陈瀚方受刑后伤势过重,用石头打死他,谁都查不出来。林一川相信,在东厂的酷刑下,陈瀚方会很感谢有人帮他速死。
  陈瀚方恍惚地听着林一川的声音从极远的地方飘来,丝毫没有在意。他快死了。陈瀚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块腐肉。
  死了也好。这十九年对他来说极为煎熬。对于红梅的思念,梅于氏被杀带来的恐惧,那个秘密在梦里也让他疲倦不堪地寻找……快结束了。陈瀚方喃喃出声:“红梅,等着我。”
  林一川诧异地蹙紧了眉,压低声音道:“于红梅?”
  这三个字让陈瀚方精神突然振奋起来。他颤抖地伸出血污的手指,在冰冷的地上一笔一笔的画着。就像当初他持着她的手,在白色的纸上勾勒出一枝梅花。她歪着头看他,脸如春桃绽放,层层绯色染红了面颊,眼里柔得几欲滴出水来。
  林一川盯着他的手,渐渐看出了他在画梅花,不由脱口而出:“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那是六堂招考时陈瀚方出的题。当时林一川才从山西查于红梅回来,胡掐乱编写了一篇文。此时看到陈瀚方画梅,就像一盏灯,瞬间照亮了他的思路。他肯定地说道:“你认得于红梅。”
  这个名字让陈瀚方的手抖了抖,他继续专注地画着。
  难道这就是梁信鸥用尽酷刑想知道的事情?
  往事快速从林一川脑中过了一遍。当时查到宫中并无于红梅这个采女,线索就断了。穆澜也从未和他提起过宫里的事情。所以林一川只晓得于红梅身上藏着一个秘密。甚至为她的老家于家寨引来了灭顶之灾。这个秘密难道陈瀚方知道?
  林一川看出陈瀚方已至油尽灯枯,精神恍惚了。他快速问道:“陈大人,在下帮着丁铃查灵光寺一案,去过山西于红梅老家。她人在宫里?”
  陈瀚方很冷,他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顶着鹅毛般的大雪艰难地行走。他冻昏在雪地中时,模糊中他看到一角粉色的衣裙,裙边绣着红色的梅花。梅花又带着他来到了灵光寺,远远地望着痴傻的梅于氏坐在那一树红梅下喃喃念叨着:“梅花红了……”
  林一川急了,手中的石头扔了过去,打在了陈潮方手上。陈瀚方没有知觉,他哆嗦着摸着那块石头,在地上刻了一横一竖。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林一川贴着栅栏用力向里面伸出了胳膊,堪堪勾住了陈瀚方的衣袖:“告诉我!”
  陈瀚方被迫停止了划写。往里伸着胳膊,手腕从衣袖中滑出,臂上一点红痣映入了陈瀚方眼帘。他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你是谁?”
  “林一川。写正字的那个草包林一鸣原来的堂兄。我和大人第一次见面也在灵光寺,还有穆澜。大人想起在下了?”
  瞬间陈瀚方灵台一片清明。他的身体里仿佛注满了力量,让他抓住了林一川的手:“扬州首富的大公子林一川。林大老爷过逝,林一川因是被抱养的嗣子,自请出族,放弃继承权。来国子监销假,令其守孝一年后再归。”
  林一川到国子监销假,得了东厂暗示,国子监以守孝为理由将他拒之门外。陈瀚方很清楚这件事。
  他死死抓着林一川的手,嘶哑地问道:“你不是林大老爷的亲子。他从哪儿捡到你的?灵光寺吗?”
  林一川呆了呆:“你怎么知道?”
  望着他,陈瀚方的眼泪涔涔落下:“别说出去,谁都别说。”
  他突然松了手,捡起石头狠狠地划去刚才所画的痕迹,语无论次地念叨着:“我知道了。红梅,我知道了。不是梅字的起笔……”
  握着石块的手停顿在了半空,无力地坠下。陈瀚方趴在地上,眼瞳变得黯然无光,气息断无。
  “喂!”林一川再次努力伸手去拉他,却又够不着了。他又气又急,眼看狱卒换班的时间将至,梁信鸥说不定马上又回回来,他只得匆匆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牢中一片静寂。片刻后,旁边的石墙悄然无声地滑开,梁信鸥正坐在石墙后的房间里。
  他慢悠悠地走出来,桐油灯将他的脸色照得晦暗不明。
  低头看着死去的陈瀚方,梁信鸥弯腰捡起了那块小石头喃喃自语:“不是梅字的起笔?”
  他端祥着地上散乱的线条,抬头望向林一川离开的方向,团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偷了身旧衣,却不肯换上别人穿过的臭鞋。大公子果然爱洁如命。”


第272章 漫长的一夜
  这一夜极其漫长。
  死在慈宁宫的禁军宫女与内侍被一辆辆骡车拉走。粗使太监们在黑夜里沉默地将洒满鲜血的青砖换掉。新的一批宫人在睡梦中被叫醒,进慈宁宫服侍太后娘娘。
  谭诚站在太后寝宫外的围墙边,曹飞鸠将箭与绳索收齐了递给他看:“督主,是被人射断的。”
  接过那枝长长的翎箭,谭诚用手拨着雪白的翎,看着修剪的形状,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是什么人帮了咱们。”曹飞鸠很感谢那个射断绳子的人,否则以穆澜的轻功,逃出宫去就不好抓了。
  穆澜伤重,就近送去了太医院诊治,今晚力战的几个大档头带着李玉隼的尸体回了东厂,只有曹飞鸠留在谭诚身边。
  谭诚淡淡说道:“十一年前你抄池家时一只鸡也没漏掉,就是漏掉了一个人。”
  冷汗嗖地从曹飞鸠后背沁出了来。他低着头,无话可说。不仅漏掉了一个人,漏掉的竟然是池起良的闺女。
  敲打了曹飞鸠,谭诚吩咐道:“人在宫里治伤。你去安排吧。咱家要万无一失。”
  “是。”曹飞鸠知道这次自己再办砸,可能掉的就是脑袋了。
  薛锦烟从新来的宫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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