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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

珍珑.无双局-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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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涯想从谭诚手中索回权力。而此时,却相信东厂与侯耀祖一案无关。
  谭诚轻声感叹道:“皇上是明君。”
  正因为他想做明君,所以他一定要给山阳县淹死在大水中的数千百姓一个交待。谭诚倒是深知他心。
  了解对方更深的也许是敌人。无涯生出一丝荒谬的感觉:“群臣谏请朕立后。是公公的主意?”
  谭诚没有否认:“过了八月节,皇上就二十一岁了,该立后了。”
  无涯懂了。谭诚借此事看清楚朝堂上是否还有和他作对之人。同时让自己清楚,侯耀祖案与东厂无关。
  “你不担心朕怀疑东厂演了场戏,杀人灭口?”
  “皇上相信老臣,不会被三十万两银子晃花了眼睛。”
  无涯站起了身:“这件案子,朕希望公公早天查个水落石出。”
  目送着无涯离开,谭诚收敛了笑容:“出来吧。”
  隔间的房门被推开,许德昭沉默地走了出来,坐在了无涯坐过的地方,目光复杂地望向谭诚。
  良久,他朝谭诚拱了拱手道:“佩服!”
  谭诚侧转身,以头支着下颌淡淡说道:“挨了二十廷杖,多分得五万两汤药费。咱家也不算吃亏。”
  “公公身体要紧,回头本官再嘱人送五万两银票来。”许德昭毫不犹豫说道。
  谭诚没有拒绝,只是一笑。
  这是一场局。做局的人是他和许德昭。偷换了三十万两库银。没有许德昭暗中支招,侯耀祖不会想到隐瞒此事,私下筹银。没有两人暗中支持,侯耀祖也筹不齐三十万两银子修好河堤。
  “这水底果然藏着漏网的鱼。”
  如果没有人听到风声去毁坏河堤,将案情捅破。河堤依然完好。三十万两银子不过是勒索富户们为朝廷尽了心力。
  “确定是锦衣卫?”许德昭轻声问道。
  谭诚摇了摇头:“龚指挥使做不出毁堤之事。但他手下的锦衣五秀莫琴本不该杀了侯耀祖,却杀了。这让咱家深觉怪异。也许侯耀祖想进大理寺吐露的证据不是咱们知道的证据。”
  许德昭抿紧了嘴,露出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侯耀祖能知道什么?”
  谭诚笑道:“应该问莫琴迷晕李玉隼,从侯耀祖那里听到了什么?”
  找不到莫琴。只能等。等着水底隐藏的鱼自己再跳出来。
  两人沉默着相对而坐。谭诚突然说道:“前几天咱家突然想起了松树胡同。梁信鸥去瞧了瞧,里面有了动静。”
  许德昭眼睛亮了起来。


第176章 纵得相逢应不识
  御书楼中,穆澜拿了本书靠着窗户翻阅着。眼角余光瞅到不远处晃动的一角衣袍,她撇了撇嘴。甩开一个林一川,来了个林一鸣。
  许玉堂进了率性堂就顾不上穆澜了,忙着成天与监生打交道。到了休沐日,国子监里几乎看不到人影。
  谭弈不甘示弱。
  许玉堂和监生们在莲池开诗会。谭弈一群人就在莲池画画。
  许玉堂组织监生在树林里席地而坐辩论。谭弈和举监生们就在树林里吹笛抚琴以乐会友。
  到了休沐日。许玉堂邀了监生们赴宴。隔壁那桌定是被谭弈包下的。
  以至于休沐那天,满京城的小娘子们都开盘口押注,打赌这天能在哪儿看到两个美男。于是,两人出行的队伍中又多出了两队娘子军。
  许玉堂不喜欢被人围观,万人空巷时大都躲于轿中。与监生们出行,小娘子们跟来围观,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而谭弈不一样,太不一样了!他能笑着收下小娘子送来的花簪在帽上。开诗会时,还请小娘子们也赋诗应和。
  这边是冰山,那边还能与俊俏的监生们以诗会友。于是人气开始一边倒。赏景开诗会时,许玉堂偶尔能看到自已队伍中有监生悄悄朝谭弈那边瞥去几眼。
  年少慕艾,人之常情。更何况天气热了,小娘子们穿着清凉,笑声甜脆得像蜜似的桃。
  在靳小侯爷的劝说下。许玉堂终于想明白为了朝廷人才大事,牺牲小我的重要性。
  他开始冰山融化,在宿舍里练习各种“笑容”。最终的“微微一笑”让穆澜看得两眼发愣,低下头说了句:“骗子!”
  靳小侯爷当场拍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谭弈有吗?”
  静美如莲花的微笑外加贵胄公子们的风度……“天热了,搭凉棚送小食酸梅汤!表哥你亲自去送,就这样笑!”
  国子监万人空巷和羞杀卫阶两大公子争斗越演越烈。
  然而,这样的时侯,谭弈还记得让人盯住穆澜。
  除了东厂,穆澜实在不知道和谭弈有深的仇。谭弈说受了她的羞辱,必百倍千倍回报。想不明白,也无从化解。
  有千百种办法甩开林一鸣。穆澜寻思着,能否利用林一鸣充当自己不在现场的人证呢?林一鸣是谭弈的人,他做证不会让谭弈怀疑。
  想到这里,穆澜放下了书。
  窗外的蝉叫得声嘶力竭。林一鸣又抬头往窗边看去,咦,穆澜人呢?他扔下书转身,穆澜的脸在他眼前放大,唬得他后退两步:“做贼哪?吓死小爷了!”
  “明天休沐,想去琉璃厂看斗鸡。一鸣兄,你是行家,能否指点小弟一二?小弟赚了银子分你两成?”
  穆澜才一勾引,林一鸣眼睛叮地亮了:“我和你一起去,五五!”
  去看斗鸡,比窝在御书楼强。林一鸣不等穆澜反对,搭着她的肩道:“斗鸡是技术活,我不亲眼看,如何能指点你?”
  两人当下说定。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去了琉璃厂。
  果不出穆澜所料,林一鸣见了斗鸡比见了亲爹还亲热,一双眼睛粘在数只斗鸡上都转不动眼珠子了,没有余光看穆澜。
  “天太热了。一鸣兄,我去买两个冰碗。”
  林一鸣头也不回地说道:“叫老板多放红糖!”
  穆澜挤出人群,快步走向一旁的绿音阁。她让云来居做伙计的六子给应明送了封信,约好今天在绿音阁见面。
  应明在国子监最后一年,照例和其他监生分去六部实习三个月。他这次运气好,分到了户部,给一位管理库房的主薄打下手。照律,抄没官员的家产都封存在户部库房。穆澜想知道池家抄没的家产存在哪间库房,只能暗中找应明打听。
  进了绿音阁,她开口打听应公子订下的房间。伙计将她请进了后院,引着她走向假山:“厢房订满了,应公子订了这间。”
  穆澜脚步微顿。是这间啊。她进京城与无涯再相遇,就在假山上的这间亭阁中。她谢过伙计,迈上了石阶。
  走到门口,穆澜仿佛又回到那天混乱之中,自己跑上假山一把推开房门的时侯。她沉默地站了会,唇角上翘,灿烂的笑容又挂在了脸上,推门笑道:“应兄……”
  如在梦中。
  雕花窗户旁,绿衫如雾,人如玉。四周摆放的冰盆飘送着丝丝凉气。
  炭炉红色的火苗温柔舔着紫砂水壶。无涯垂下眼帘静等着水开,白皙修长的手自宽大袍袖中伸出,稳稳提起了水壶。
  水入茶盏,盈香满室。
  他抬起头望向穆澜。
  一如当日所见。
  穆澜呆呆地站在门口。她垂下了头。她早该想到的。当初应明能给她换一间擎天院的宿舍,不就是得了无涯的旨意?自从端午什刹海一别,她刻意地不去想他。无涯就能忘了她?他有了核桃,将来还会有六宫嫔妃。他凭什么还要来缠着她?
  “我走错地方了。”
  多么熟悉的话。跟当初一模一样。只不过,当初她是误闯进这间亭阁。今天,她是想避开他。
  “如果需要下旨才能留住你。我也会做。”无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里涌出一丝酸楚,又有一丝甜蜜。因为核桃,她依然无法释然。不正是因为她喜欢自己?
  下旨?!
  “你不愿意去深想。是因为你爱上了年轻俊美的皇帝。早告诉过你,离他远一点。先帝驾崩,新皇继位。年幼的皇帝登基当天,小手盖了几张圣旨。其中一张就是抄灭池家满门。不听我的话,如今可是心如刀割?”
  穆胭脂的话浮现在穆澜耳中,她猛地抬起了头:“皇上怎么不下旨砍了我的脑袋?女扮男装祸乱朝纲,这理由够吗?”
  无涯站起了身,一步步朝她走来。
  穆澜握紧了拳头,没有让自己转身就逃。
  那袭绿衣带着熟悉的龙涎香停在了她面前。无涯将她转到一边的脸抬了起来:“这么恨我?”
  是恨吗?穆澜不恨。她理解原谅当年才十岁的无涯并不知晓那枚玉玺盖上的旨意是池家几十条人命。如果深究原因,无涯也能恨她父亲为他父皇开出一副虎狼之药,让先帝早逝。
  理智归理智。情感却不受控制。
  那天晚上坐在尸堆里的情形扑进了穆澜脑中。那天在宫中,核桃跪在她面前说不愿离开的情景让穆澜心如刀绞。
  “是。我恨你。但愿从不相识。”
  …………
  刚陪完爸妈过节,回家吃过午饭继续写。大概第二更在三点左右吧。看写的顺不。顺畅的话会早一点。


第177章 你退缩,我前行
  为他吃醋,他自然该高兴。然而穆澜的话仍让无涯心痛。他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收紧胳膊将她紧紧抱住了。
  只有瞬间的呆滞,穆澜用力一振。无涯踉跄地被她推开几步。
  无涯再一次走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休想再推开我!”
  他想她想得难过。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相见,这一回他绝不要和她之间再隔着条看不见的沟壑。
  “是因为核桃,你以为我辜负了你?东厂送她进宫,以为她是与我幽会的冰月姑娘。我封她美人,是不想东厂怀疑还有另一个冰月存在。我的苦心你不懂吗?核桃不能随你出宫,她不愿意你被东厂怀疑盯上。她对你的情意,你也不懂吗?上次在什刹海,我说我要娶你,我只想娶你。你以为我是随口说说,将来三宫六院,把你当成其中之一吗?”
  朝堂上百官下跪催逼立后的情形让无涯激动起来。他抗住重重压力,他为的是谁?
  穆澜转开了脸。
  无涯再次站在她身边,逼视着她:“看着我!”
  不看!她就不想看他!穆澜不动。
  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子轻松推开,有武力了不起?无涯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你再用武力推开我,我就直接纳你进宫!君无戏言!”
  “你要不要脸?!”穆澜垂下了手握成了拳,抬起头瞪着他。
  “一国之君屈尊胁迫你,早没脸了!”无涯磨着后牙槽,没好气地说道。手却紧紧揽着穆澜的腰,不肯放松。一松手,她又会像泥鳅一样从手里溜走。他出宫见她一面这样难,反正都死皮赖脸了,今天不说清楚明白,这日子没法过了!
  没想到温文尔雅的无涯这样无赖,穆澜简直无语了。她只能瞪着他,希望眼神像小刀子能把无涯的脸皮削薄一点,让他松手。
  清亮的眼眸里浮着两团火,将她的眼眸映得如此美丽。她的笑容灿烂眩目,她生气时亦如此生动。无涯一声轻叹,把脸埋在了她肩窝里,近乎痛楚地说道:“你问我,六宫只能有我一人,你行吗?我答你,现在我力量不够。将来一定行。你且等着我。我很累很累了。每每想到你,我就会生出勇气和斗志。你等我啊。我时常梦着你带着我翻窗越墙,那样自由的飞,梦醒了都会笑……”
  鼻腔深处蔓延出丝丝酸意,直冲进眼里。穆澜闭上了眼睛,无力地靠着他。她放松了身体,心里那根弦却越绷越紧。将来,还会有将来吗?什么都不知道的无涯在为了将来披荆斩棘。他可曾知道,当他劈开所有荆棘,用尽力气后,看到更高更难的大山横亘在两人面前,他该怎么办?
  他以为她的父亲是替杜之仙背了黑锅的邱明堂。当他知道她的亲身父亲是给先帝喝了虎狼之药提前驾崩的前太医院院正池启良,他那开山劈岳的刀还举得起来吗?她又该怎么办才好?
  “无涯。那时侯天香楼的花魁冰月与有钱的无涯公子可以肆意的相爱。冰月不在天香楼,无涯公子回到了宫里。梦就该醒了。”
  这一次穆澜没有推开无涯。无涯却震惊地松开了手。他急切地捧起穆澜的脸迭声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
  他连先帝的《起居注》都找来看了。邱明堂是替杜之仙背了黑锅。他有办法为他正名:“穆澜,是不是那天你回家后,你娘说了什么?她为什么要骗你?”
  她没办法告诉他实情。穆澜嘴里一片苦涩:“她……只是心疼我爹意外投缳,有些魔怔了。她一直假想着是阴谋,是有人害他。”
  无涯松了口气,有些兴奋地拉着穆澜在窗边坐下,望着她认真说道:“再等几个月,过年节放长假时,你装病再报病亡。恢复姓氏。明年开春你随采女进宫,我要娶你。”
  他不能一年年拖下去。明年开春,选采女进宫势在必行。他已经着手安排。
  “第一次在京城相见,我在就这里煮茶。”无涯倒掉冷茶,重新续了热茶,放在了穆澜手边。
  细长的茶叶在水中舒展开来,一色清幽。仍然是六安瓜片。几上摆着的仍然是那四碟点心:一碟葱香牛舌饼,一碟蜜三刀,一碟核桃酥,一碟豌豆黄。
  “我都记的。”无涯宠溺地望着她,拿起一块豌豆黄递了过去。
  无涯的话瞬间惹哭了穆澜,眼泪簌簌掉了满襟。此时,穆澜才深刻体会到穆胭脂话里的滋味。不听她的话,如今真的心如刀割。
  问天试得倚天无?能斩情丝断相思。
  斩断的情丝也有伤,每一丝都在滴血落泪。
  “无涯。我自幼随穆家班行走江湖卖艺。宫墙太高,圈的天空太小。我不想进宫。不想嫁给你。”
  她站了起来。
  “你撒谎!”
  当他没看到她的泪吗?无涯将那块豌豆黄放回了碟子,抬起脸望着她:“宫墙再高,有情人在一起,不会觉得失了自由。你怕的不是宫墙,是宫规。我废了那些规矩又何妨?”
  穆澜苦笑:“自古皇帝都自称寡人。你苦学帝王之术,难道不明白这二字的含义?”
  “如何为君,我比你明白。你当我真的怕史笔如刀?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
  “那不是明君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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