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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颜朝-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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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真正的星曜一直都在千里之外寻找她; 而对她冷漠让她受伤的,从来都只是顶着一个名字招摇撞骗的假货。是她全盘接受了那样冷漠的星曜; 才会在谢逐出现时没有丝毫怀疑。
  所以; 她对大晋的一切设防会不会也都是她多疑了; 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糟糕。义父从没有动过大颜的心思; 而棠昭此刻也只是小孩脾气任性而已……
  “陛下!”玉歌急急忙忙冲进了寝殿; 面色有些难看,“陛下……”
  贺缈本已歇下了,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被玉歌这阵仗惊了惊; 连忙坐起身,探身掀开帷帐,“怎么了?”
  “陛下!堰城叛乱; 靖江王举兵谋反!”
  玉歌急声道,“陆大人连夜入宫,已经候在寝殿外了!”
  贺缈脸色瞬间变了,“宣。”
  … …
  尽管有意封锁消息; 但靖江王于堰城举兵叛乱的消息还是在第二日就传遍了盛京。
  虽然贺缈即位也只是过了十年,但前朝旧事却仿佛过了很久,久到大颜的百姓甚至都忘了堰城还有贺仪这么一号人物。
  贺缈即位后也不是没发生过动乱; 然而都是些无名之辈打着前朝皇室的旗号,自然比不上贺仪这样货真价实的贺氏血脉。
  若这叛乱放在平时也不见得会引起多大风波,可偏偏是在大晋向大颜施压,并且要求大颜公主去和亲的状况。
  哪怕是盛京街头不大懂局势的妇孺,都道听途说将一句“内忧外患”挂在嘴上,更不必说朝堂上的颜臣了。
  贺缈支着额坐在龙椅上,紧拧着眉,一眼便能看出她的疲倦。
  昨天陆珏传回消息说贺仪叛乱,许是他们在堰城的布置打草惊蛇了,贺仪竟是在这样一个不够成熟的时机率先出手。虽然锦衣卫已在堰城安插了人手,但贺仪隐藏的势力却有些超过贺缈和陆珏的预期,并且贺仪这一出打了她个措手不及,虽然她已调兵平乱,但也必定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平息的……
  “陛下!靖江王之所以选在此刻叛乱,就是看准大晋新帝已经对我们大颜动了心思,想要借大晋之力起复……”
  兵部尚书站了出来,“万万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啊陛下!”
  有人附议道,“陛下,此刻一步都不能踏错,绝不能再让大晋寻到错处啊。和亲一事还请陛下慎重考虑,一旦大晋在此刻出手,我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啊陛下。”
  听着他们一句接着一句,贺缈耳边嗡嗡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敢赌吗?她有赌的资格吗?
  她看向一旁沉默的周青岸,和他身后站着的鸾台几人,却见他们都避开了她的视线,低头不语,面上露出难色。
  倒是方以唯对上了她的视线,可贺缈也并未从她眼里看出什么可行之策,只有那种因为能体会她此刻的感受,所以产生的担忧。
  “臣斗胆,请陛下应允和亲一事。”
  “请陛下应允和亲一事。”
  殿内附议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最后已成无可挽回之势。
  贺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稍稍恢复了清明。
  “准。”
  她听见自己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
  … …
  自谢逐在府中重伤修养后,周青岸身为鸾台之首,虽算不上贺缈最信任的,却是她如今最重用的,地位已经俨如副相。
  因此择选公主和亲的事宜也被交给了周青岸。
  尽管并不赞同与大晋的和亲,周青岸还是勉强筛出了几位合适的人选,交给贺缈过目。
  贺缈却仍是不满意,将他择选的所谓贺氏旁系通通否了。
  因为此刻的特殊时局,和亲公主的择选其实变得十分尴尬。毕竟贺缈登基后,贺氏皇室除了贺琳琅便再没剩下什么嫡亲血脉,而旁系也大多被牵连流放,至于那些侥幸留下的遗珠,又有一些与贺仪关系匪浅,被牵扯进了堰城叛乱。
  与叛党可能有关联的旁系贺缈自然不敢送去大晋,而符合条件的又家世清白的,要么身份太低,要么年龄太小,就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
  眼见着天色将暗,想起自己这两日忙得没有去过谢府,贺缈便又将难题抛回给了周青岸,自己带着玉歌出了宫。
  贺缈来的时候,恰好遇上许太医在清和院替谢逐施针,她便立在门外等了一会。竟是意外听见里面传来男人痛苦却压抑的低喘,仿佛是咬紧了牙关,却仍是无力阻挡,让人只是一听仿佛就能感受到那满满溢出来的痛楚……
  究竟是什么样的疼痛,竟让谢逐这样的人都难以忍受……
  贺缈心口一抽,扶在梁柱上的手微微收紧,指尖从坚硬的柱面上划过,留下一道不浅的划痕。
  “吱呀——”
  不知过了多久,许太医终于提着药箱推门而出,一看见站在门外面色青白的贺缈登时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行礼,“参见……”
  “不必了,”贺缈缓缓收回了扶柱的手,仿佛被耗尽了心力,声音也是蔫蔫的,“他的腿……可有好转?”
  闻言,许太医面色微变,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陛下,此种针灸之法不会立时见效,微臣也只是在尝试……”
  “尝试?!”
  贺缈的声音瞬间扬了上去,抬手朝屋内指了指,厉声叱道,“都已经多少日了,还在尝试!这种既折磨人又没有功效的法子,为什么还在用?!朕要你们这些庸医到底有何用!”
  “陛下恕罪!”
  许太医腿一软,扑通一声在贺缈跟前跪下,“微臣无能,陛下恕罪!”
  “你……”
  正在气头上话还没说完,贺缈自己却是眼前一黑,竟是往后踉跄了一步,被玉歌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才堪堪稳住。
  许太医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女帝的面色,“陛下,您的身子要紧……微臣给您把个平安脉吧?”
  虽然他看不出首辅大人的腿疾究竟要如何治,但看其他伤病却不在话下。这几日朝堂内外皆不太平,若是女帝再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怕是再撑不了几日也一定是要病倒了。
  贺缈也清楚自己最近损耗过多,只是清楚又如何,她此刻根本寻不到歇一口气的时间,因此听了这话愈发皱紧了眉,“朕无碍。”
  她勉强压下怒气,垂眼看向许太医,“再给你三日时间,定要使谢逐的腿疾有好转迹象。否则……你便提头来见。”
  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贺缈拂袖进了屋。只留下玉歌和明岩,有些同情地望了许太医一眼,最后还是玉歌伸手,将伏在地上微微颤抖的许太医搀了起来。
  屋内,谢逐半卧在榻上,额上还沁着些冷汗。刚施完针,寝衣衣带还未系上,领口微微松散,竟是显出与往日全然不同的慵懒之态。
  他微微闭着眼,听见贺缈推门而入也并未做什么反应,只是淡淡道,“在吵什么?”
  “……没什么。”
  贺缈掩上门走了过来。
  谢逐缓缓睁眼,朝她看了过来。一眼看见她苍白的脸色,他眸光凝了凝,“陛下如今看着倒是比我更像病人。”
  贺缈在榻边坐下,闻言忍不住抬手捧住了自己的脸,忧心忡忡地转头到处找镜子,“我现在脸色很差吗?是不是很丑……”
  沉默了片刻,谢逐颔首,“是。”
  声音虽低沉,却仍能听出那语调里的一丝恶劣。
  贺缈瞪大了眼,转头对上谢逐的视线,却立刻败下阵来。
  “……那我去重新梳妆。”她赌气似的起身,却发现谢逐压根没有拉住她的意思,反倒一脸看穿她的冷淡,只好又悻悻地坐了回去,自己给自己挽尊,“算了,反正我天生丽质,病容也差不到哪儿去。”
  谢逐不准备再在这个问题上与她纠缠,“陛下派了何人平叛靖江王?”
  “……”
  贺缈似乎对这个问题有所回避,眼神闪了闪。她低下头,无意识玩起了谢逐搭在榻边的手,一边绕着他的手指,一边迟疑着开口,“贺仪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若想尽快镇压平乱,便只能就近调兵。堰城离玉沧不远……我调动了玉沧戍守的兵将。”
  谢逐眸色沉沉,“玉沧与晋接壤,你从玉沧调兵,便意味着将驻守边疆的兵力减了大半。”
  贺缈沉默,仍旧埋着头对谢逐手指的骨节揉揉捏捏,似乎全身心都沉浸在此事上。
  半晌才低着眼问了一句,“你也担心大晋会趁此机会出兵?”
  谢逐抿唇,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前几日劝她不要将所有事想得太糟糕的人是他,如今替她怀疑大晋动向的仍是他。
  没有听见谢逐的回应,贺缈心里也是了然,抬眼笑了笑,忽然问道,“若是晋颜当真到了那个地步……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落在谢逐耳里却是异常刺耳。
  他刷的沉下脸,从她身上移开视线,冷冰冰地启唇,“不会。”
  贺缈怔怔地看她。
  “我在大晋变得半人半鬼,在大颜又落了个残废,”谢逐那向来温和的嗓音里都添了一丝尖刻,他偏头看向贺缈,恨不得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还能有什么立场?我只盼着明日便是晋颜交战,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才好。”
  “…………”
  好在贺缈的脑子虽然转得慢些,但还是能勉强转过弯,在谢逐说到最后一句时,她才终于意识到他是在说气话。
  贺缈破涕为笑,扑进谢逐的怀里,假装没有听见头顶那声咬牙切齿的“松手”,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啦!!


第86章 
  谢逐原是想把怀里的人推开的; 然而他刚被施完针; 本就浑身无力; 再加上贺缈也不是什么柔弱女子; 厚着脸皮时根本推也推不开。
  所以谢逐只是象征性地扯了扯腰间的手; 也就随她去了。
  “和亲的人选定了?”
  谢逐垂眼。
  贺缈伏在他怀里,被那股熟悉的沉香包围; 仿佛扫尽了一切忐忑和不安稳; 一颗心荡荡悠悠沉了下来; 就连眼皮也变得越来越沉; “没有……周青岸今日提了几个; 都不好……”
  谢逐也明白择选和亲人选的难处,下意识拧眉,将自己了解的人选在脑子里一一过了遍; 却没有什么头绪。
  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不止他,包括周青岸,大抵都知道还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不过是没有人敢提起罢了。
  谢逐也不会提。
  “你……”
  想了许久,他才缓缓启唇,刚一出声却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伏在他胸前的人竟是毫无反应,仍一动不动地贴着他; 呼吸声微弱却平稳,只是环在他腰间的手略微松了些。
  谢逐愣了愣,低头一看; 却见贺缈不知何时闭上眼已经睡着了,长睫低垂,在她眼下投了一层浅浅的阴影,覆在那本就因困倦映出的乌青之色上。而屋内烛光昏沉,又在她苍白的侧脸上暖暖融开,倒是将她面上的憔悴化开不少。
  看出她睡得安稳,也大概知道这几日风起云涌压得她喘不过气寝食难安,谢逐便没再忍心将她从睡梦里唤醒。
  视线在贺缈面上凝了片刻,他叹了口气。轻轻拉开腰间的手,往床里侧稍稍移了些,将贺缈从怀中挪了出来,缓慢地在身侧放平……
  贺缈一被放平,便立刻侧过身变回了身体微蜷的姿势。谢逐还未来得及抽回手,她却已经自发地靠了过来,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手中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睡得愈发安稳了。
  “……”
  谢逐没再将手往回抽,反而将贺缈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 …
  贺缈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日晌午。
  被床幔缝中漏进的阳光刺了眼,她从睡意朦胧中稍稍回过了神,转眼定定地盯着十分陌生的帐顶,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这不是她的寝殿……她这是宿在哪个宫里了?
  不对,她昨夜怎么没有从谢府回宫的记忆……
  这是清和院,是谢逐的卧房!
  贺缈一愣,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扬手掀开身侧放下的青色纱幔,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却没看见谢逐的身影。
  她低头理了理衣襟,这才发现自己昨夜是合衣而睡。
  晌午的日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贺缈懵然下了床,这才意识到屋外竟已日上三竿。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砰——”
  身后的门骤然被推开,屋外的玉歌吓了一跳,连忙转身,“陛下?陛下您醒了?!”
  贺缈衣衫凌乱,一边抬手束着自己披散的长发,一边急匆匆从里面冲了出来,“今日不用上朝吗?为什么不叫我?!”
  她径直朝清和院外走,玉歌赶紧跟了上来,唤了好几声提醒道,“陛下!今日,今日是休沐。”
  休沐?
  贺缈步子一顿,随即却仍是皱眉,“就算休沐,现在是什么情势难道你不清楚?自作主张。”
  “奴婢……”
  玉歌撇了撇嘴,忍不住替自己辩驳,“奴婢都是听首辅大人的,首辅大人特意吩咐所有人都不许打扰您,一定要让您休息好。”
  谢逐?
  贺缈噎了噎,脚下的步子不自觉放缓,虽嘴上还是小声地埋怨,但却不由自主地翘了翘唇角,“你到底听谁的?”
  勉强压平嘴角,她转头看了眼四周,甚至没在院内瞧见明岩,“谢逐呢?”
  “首辅大人一大早便出去了,奴婢也不知道……”
  玉歌也没怎么在意,“或许在书房?也可能去看三小姐了?”
  如今首辅大人腿脚不便,谢府外又被女帝派了一群虎视眈眈的锦衣卫把守压根出不去,想来他也只能在府内转一转罢了。
  贺缈也是如此想的,因这几日谢逐对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她也不像之前那般神经兮兮患得患失,每时每刻都在担心谢逐会丢下自己。
  贺缈嗯了一声,“先回宫吧。”
  她心情不错地从清和院内走了出来,一抬眼却是看见了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脚下蓦地顿住,唇畔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玉歌跟在贺缈后面,也是下意识停住步子,不明所以地抬眼。这一抬眼,却是惊了一跳,“长公主殿下?!!”
  孤身一人站在她们面前的,正是前段时日被废为庶人的大颜长公主贺琳琅。
  贺缈从未见过这样的贺琳琅。
  在她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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