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完结)-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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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排建起的矮墙靠河的那一侧很快就是堆满了尸体,但也就是仅此而已了,火炮和火铳不停咆哮着收割生命,长矛虽然无声,却让一个个勇武的战士被刺透内脏。
革左五营被重赏激起来地血勇很快就是消失无踪,后面的人脚步越来越慢。渐渐的,退到队伍后面地火铳兵装填完弹药又开始凑到前面射击。革左五营的步阵太过紧密,火铳手们只需要瞄准大方向。同时压低枪口高度,就可以随意射击,总会有人挡在枪口前。
在这无尽的杀戮面前,流民士兵们忍受不住这死亡和恐惧,开始溃退,渐渐的又是回到在护城河外侧的边上,双方的对峙又是恢复到开始的局面。
只不过在敌我之间。已经是留下了大片大片地尸体,还有那些在地上呜呜叫着的伤员,一时没有死透,只是在地上挣扎着,他们不知道谁会来救他们,只是尽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要抓住根本没有看到的稻草,土地已经是被鲜血浸透,甚至汇成溪流,流入了护城河之中。
颍上城的东门没有关闭。城内的流民士兵还是在大批大批的涌出,在河的外侧列阵,而左金王刘希尧和乱世王魏小北则是带着手下上了城头。
如果仔细地观察。就能看出来革左五营地火炮、火铳、弓箭等等远程地兵器都是没有出现在城外。城外地士兵们有不少人还都是拿着木棍农具。而这些拿着利器火器地流民士兵则都是集中在城头。
刘希尧和魏小北两个人地脸色都是有些发白。在这么狭窄地空间内。这么声势浩大地冲锋。到最后却是被对方从容地击退。接下来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办法。
可官兵依旧不追击。也不进攻。还是在土墙地后面。只是一帮人把尸体朝着外面丢。
在官兵阵列之中地高台。淮杨军参将陈六地目光却不是放在颍上城那边。他地注意力。一直是放在河水地上游方向。
那边虽然是矮丘水田。沟渠密布。却还有几条道路通过来。而且贺一龙也只能是从这个方向动作了。
几乎就是这边地冲击刚刚结束。安排在上游观察地船只传下来急信。有一支部队运动过来。正在快速地靠近。
经过正阳镇的水战之后,想必这革左五营的未必敢用船只了,用烧红的铁球攻击木船,胶州营这边做过测算,差不多快数三十个数,船板就肯定要烧起来,这几乎是水上木船地天敌。
这是邓格拉斯对胶州营少数地军事贡献之一,欧洲的海战,船与船之间地攻击,多有用烧红的炮弹发射,以求尽可能的杀伤敌船,这法子简便易学,可实际上也只有胶州营这种经常操练,火炮质量过关的军队才能使用,不然会闹出许多乱子麻烦。
烧红铁球的炮击,怕是这革左五营印象最深的事情了,船肯定不会再用,反正淮杨军靠近河岸码头的船只都还是装备着小炮。
矮墙和河岸之间的空间不大,目前也只有四千左右的士兵在岸上,剩下的还有不少在船上,陈六听到上游方向,也就是西北方向的四条道路,道路很狭窄,仅仅是能容下三四个人并排的奔跑,应该是农户耕田时候间隔彼此的,或者是不适合耕种的地方。
部队顶在矮墙那边,本就是有些拥挤,这么狭窄的道路,也就是能有不超过十只的火铳开火,对源源不断涌过来的兵马,形不成有效的火力杀伤。
“刀盾手距离路口一步,长矛兵在后,在空隙处垫起土,位置高一些,让火铳手站上去。”
在陈六所处的位置四周,全是亲卫,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命令,陈六的命令一出,立刻有人转身去传令。
战场上已经是稍微安静下来,陈六在那里,不住的观察颍上城和上游的方向,隐约间已经能听见在西北方向开始有嘈杂的声音传来,显然是贺一龙率兵杀过来了,陈六**了下鼻子,觉得味道不对。
他很快就是反应过来,这是柴草燃烧的味道,此时猛听得在颖水停靠的兵船上有人大喊:
“火船,火船!!”
在河上用燃烧的船只顺流而下,这个手段刘希尧在正阳镇的时候也是用过,没想到这次又是故技重施。
但这次的火船规模实在是太大了些,站在陈六这个方向斜着看上游,河上的情况被树木什么的遮蔽,但浓烟滚滚,居然有遮天蔽日的感觉,空气都有些呛人。
在颍上城的城头上看见这浓烟,左金王刘希尧立刻是大声的下令:
“让弟兄们这就继续冲,小四,把银箱打开!!”
城头上就在刘希尧的身边摆着十几个木箱子,被他喊作小四的矮个亲兵抽出一把刀,猛地劈开了木箱,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刘希尧抓起一把,直接是朝着城下撒去,当日间革左五营攻打颍上城。
已经是把靠近城门处的护城河填满了不少,刘希尧城头下面就是站着的大批手下,看着半空中银子洒下。
看到矮墙前面的一片尸体,站在城下的这些流民士兵本来就士气低落,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间看着城头大把的银子洒下来,白花花的贵金属立刻把所有人的情绪都给调动了起来。
乱世王魏小北在身边都是有些傻了,心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左金王刘希尧居然下了这么大的本钱。
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临走的时候革里眼贺一龙和这刘希尧交待清楚,两个人确定下了各种的计划,却不和自己讲,明显是把自己当作了外人,这贺一龙和老回回马守应一向是合不来。
魏小北和老回回最亲,自然是被提防,但这样的局面,魏小北也只能是事事让左金王刘希尧来安排,革左五营各部队实力相差的不大,任何两营的联合,都是远远的大于另外一支部队。
眼前这样的乱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肯定特别多,自己要是没有眼色,搞不好直接就在城内被火并了。
下面的流民士兵不管是左金王的部下还是乱世王的部下,都是怪叫连连欢声雷动,士气重新又是高涨起来,在城内畏缩不前的流民士兵们看见外面朝下抛洒银子,一个个的都不愿意继续呆在城内,又是向外涌去。
“弟兄们,把那些官兵撵下河去,老刘这些银子都是大家伙的,咱们回河南老家比在这混帐地方强,到时候跟着闯王享福坐天下去。”
一边说着这个话,刘希尧身边的亲卫都是把银箱举到了城头垛口,抓着银子大把的向下撒这些银子都是各处抢掠而来,并不是那种标准的银锭,散碎银子直接这么撒下来,声势浩大,还有很多是掉进了护城河内,也有人不管不顾的跳下去去摸,刘希尧扯着嗓子大喊道:
“冲过去,这银子是大伙的!!”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大意 近身肉搏
这话说完,下面的气氛已经是被煽动起来,稍一停顿,在城外革左五营的士兵们呐喊着向外冲去。
在胶州营之中,火铳兵的军饷和待遇一般是长矛兵的一倍半或者是两倍,除却火铳兵是对技术要求较高的兵种之外,他们也是参加短兵相接的士卒,火铳兵是胶州营中素质最高的一批战士。
在战场西北方向的那几条小道,已经有火铳兵丢下了手中的火铳,拿着大盾和刺剑堵在了小路那边,他们身后就是层层叠叠的长矛兵,在阵列的空隙中用土木稍微垫高了些地方,火铳兵就在这上面呆着,用木叉架着火铳准备射击。
临近河边的官兵都能感受到河中火船燃烧时扑面而来的灼热,烟尘更是不必说,很多人都是被呛的咳嗽起来。
看着这几条小路的深处,终于是出现了贺一龙部下的身影,只不过不是单兵的集团,第一列都是推着橹车前进,恰好是遮蔽住了后面的士兵。
淮杨军在河上的船只,自然也是离不了拿着粗大竹竿顶住火船的士兵,但这次却也有了预先的准备,每艘船的船头都四五根粗大的竹竿,前面包着铁,半固定在船头,这些兵船和座船则都是下锚在水中,等于是稳在那里。
火船顺流而下,也就是撞在这种竹竿上,那些木船上的柴草本来就是浇上了油,燃烧的很快,只要是被挡住,不一会自己就烧沉了。
但贺一龙在上游放下来的火船,主要意义却并不是攻击官军的船只,这天气风并不大,燃烧起来的浓烟弥漫,已经是很影响官兵的情绪了。
陈六的眼睛都已经是流出眼泪。看着橹车逐渐的靠近,心知自己地布置应对肯定有些问题,开口大声的喊道:
“调炮调炮。把那橹车轰烂了……”
颍上城东门那边喊杀声已经是大起,前面的军官已经派人传信来,开口大喊道:
“陈大人。这流贼又冲过来了!!”
流贼们虽然是亡命之徒。但吃了这么大地苦头之后。居然还能组织第二次地进攻。这实在是不太符合常规。这次革左五营和官兵地战斗。地确是拿出了决心。准备不顾损失死拼这一次。
淮杨军各条战线地军官和士官在那里扯着嗓子大喊。稳住阵型。顶住对方第二拨地进攻。敌人虽然是来得凶恶。不过淮杨军地士兵却也不怕。因为方才地战斗已经证明那么凶猛地攻击也是能够抵挡住地。
关键是西北方向地侧翼。如果敌人从这个方向冲进来。那就万事皆休。偏偏这个方向。淮杨军地火器和战术根本得不到充份地发挥。何况。还有河上地浓烟滚滚。影响视线。
贺一龙这个队伍推过去来地橹车前面地大盾上都是挂着沙袋。本身这小路就是狭窄。有这么个橹车在前面推着。革里眼这营地士兵都是缩在后面。倒是有人拿着火铳和弓箭不断地从橹车后面探头。看着距离官兵地阵线有多远。
陈六站在高台上。被这浓烟刺激地也是厉害。这革左五营地布置。居然让淮杨军在这个时刻四处受敌。这也是无奈。毕竟淮杨军走地是精兵路线。而且对火器地依靠很大。革左五营在这里尽管只有三营。但人数也是远远地超过淮杨军。
他抹抹眼泪,大声的喊道:
“后队的火铳兵拿着刀盾准备顶上。岸边做好戒备。火炮不要调动,依旧是对着颍上城!!”
“第一排不动。后排继续向前,靠得紧些,靠得紧些!!”
西北方向道路地军官们大声的下令,看着对方推橹车逐渐的靠近,也只能是先避免对方的战术不冲散自己这边。
橹车进入射程,站在路口两侧高处的火铳兵已经开始开火,但去势凌厉的火铳打在沙袋上最多也就是打开个口子,却没有什么杀伤。
阵型不能乱,这虽然给胶州营系统的兵马带来了战斗力和威势,但在此处却也是丧失了些时机。
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把橹车推进了过来,每条道路上的橹车后面都是藏着革左五营地火铳兵和弓箭手,渐渐地也是进了他们的射程之中。
革左五营地弓箭手还有个仰角可以来射击,拿着火器的士兵不敢露头,他们手中的快枪、鸟铳可没有对方的重型滑膛枪的威力和准头,但弓箭已经是给淮杨军的长矛兵造成了麻烦。
但隔着个橹车,又是仰射,这威力也就是那么回事,又是朝前推了几步,却是停住不动,在推动的时候,再也没有弓箭或者火铳打过来,显见的是进行了阵型和队伍的调整,道口两侧的淮杨军火铳还是轮换开火。
可是这空间太小了,火铳兵的火铳又是沉重,轮换起来也是不方便,距离还有十几步左右距离的时候,火铳兵的火铳打在橹车的盾面上,最多也就是激起烟尘而已,但因为距离比较近,从角度上已经是可以打到后面的流民士兵,并开始造成了杀伤,可这个距离已经是足够近了。
能听见橹车的后面,革里眼的士兵齐齐的发出呐喊,橹车运动的速度猛然间加快了许多,朝着官兵的阵线就是撞了过来。
偌大个橹车这么凶狠的冲撞过来,拿着盾牌和刺剑的士兵们觉得不好,他们根本无法面对面的和对方对撞,橹车后面可是将超过十个人在那里推着,又有沉重的橹车加大冲量。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拿着剑盾的士兵朝着两边就是一滚,几个路口,又拿反应快的军官和士官大声的发令:
“长矛放平!!”
前面几排的士兵长矛立刻是平放,十几根长矛立刻是平指,和橹车撞在了一起,第一排的长矛兵有些对面的冲力巨大,感觉到身体控制不住平衡直接朝着后面倒去,但一排排紧密的挨在一起,有后面的人挡住根本倒不下去。
顶在路口的长矛阵线也就是后退几步,但还是维持住了不散。
但也有两个路口前面拿着剑盾的士兵朝着两边滚去,后面的长矛兵还来不及放平,直接被橹车撞了进来,本就是不完整的长矛兵阵型顿时是溃散。
橹车一冲进来,跟在后面的流民士兵顺势跟上,这都是革里眼贺一龙的精锐,浑身短打扮,脚穿草鞋,手中拿着刀斧,冲进来就是砍杀。
那散掉的长矛兵目前所能作的唯一攻击就是用长矛杆抽打,但短兵相接,那里占得了便宜,当即被砍翻在地。
胶州营的长矛兵按照操典都是佩戴着短刀和刺剑,可这次的轻兵急进,要求三日干粮,尽可能的不带多余的东西,结果就有的长矛兵自作聪明的没有拿这第二兵器,这也是长矛兵战斗中基本没有吃过亏的缘故。让这些淮杨军的士兵多少有些大意了,可此时短兵相接,手中的长矛在不成阵势的情况下,如何能抵挡得住那些流民士兵的近身搏杀。
更加麻烦的是,其他几个路口冲进来,已经挡住的路口却被几个方向的攻击,也只能是后撤,革里眼贺一龙的兵马开始冲进淮扬军的阵线之中。
天上浓烟弥漫,身后杀声震天,在矮墙的后面的火铳兵可是第一次经过这样的场面,都有点慌乱,这射击的效果也是差了很多。
陈六站在高台上,双眼刺痛流泪,可还是拼命的盯着四周的战斗,他的脸色都已经是铁青,谁想到处处布置,居然还吃了这样的大亏。
下面的几名部将都是有些着急,一人大喊着说道:
“陈大人,船上还有几营,调下来打吧!!”
“调你个姥姥,这么针眼大的地方,什么兵马能腾挪的开,告诉矮墙那边,他们就是给我管好对面的流贼,剩下的不用他们操心,要是乱了阵脚,军法可是无情,亲兵队,跟老子上!!”
西北方向厮杀正烈,可还是在胶着,亲兵急忙的去前面传令,陈六解下自己大氅,手中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