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完结)-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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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李孟终于是恍然大悟,醉翁之意不在俘虏,而在私盐啊,当下笑着说道:
“不急,不急,我们慢慢谈就是。”
郑芝龙不管是在被招安之前还是被招安之后成为海防游击,郑家的船队都是亚洲海面上最大的一股力量。凡是在他们控制的海域经过的船只都必须要给郑家缴纳费用,形同抽税。郑家的商船队贯通中外南北,到处地做买卖,真是富可敌国。
有这么大的船队,在海边的各个港口和城市里面,都是有他们的商行和代表,这八闽商行就是在长江以北各个港口的代理。
郑家的船队往来做生意。但毕竟是海盗出身,闲来无事做作无本钱的买卖也是捞取外快地重要途径,这次在海州的时候,就有淮商指点,说是灵山卫所这两年富裕的很,可以去抢上一次过过肥年。
那几艘大船本是商船,主事的几个头目在山东和南直隶海面上人头熟悉,除去本身的二百多人,居然也拉起来四百多人的队伍。这就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
谁也没有把卫所放在眼里,谁也没有想到大过年的对方居然就有了防备,自然是被杀的落花流水,人也被俘虏了不少。本来几个头目是想着,这种私活根本没有必要通知郑家这附近地主事之人。
大败之后,几艘船灰溜溜的回到了海州,为首的几个人还是想要隐瞒,毕竟大船还在,水手都在。招募些人没准还能蒙混过去,反正福建和广东想要下海赚钱的年轻人不知道有多少,谁想到李孟那边打的是赚赎金的主意,派人快马去通知相关的人。
南直隶北面和山东,代表郑家的商户就是在济宁州的八闽商行,就是这位郑掌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被吓了一跳,这才派人快马去海州问讯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才了解到具体地情况。
这郑掌柜自然是对福建和广东那边的情况门清。心想你李孟就是把那些人都砍了,我这边也无所谓,船在就好,人没有了我再找就是。郑家是在海上,你李孟再猛再凶也不过是在陆上罢了,反正没有交集,而且你俘虏的那些人,我还不用给工钱了呢!
但这掌柜的还是来了。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过来报信的俘虏和船队的水手都说,在灵山卫所那边看到一片好大的盐田。
郑掌柜在济宁州也是南商的代表人物之一,门头很熟,花了银子去盐运司衙门一打听。还真都是知道胶州李孟这回事。又在外面打听消息,李孟山东最大盐枭的身份可就呼之欲出了。
福建虽说靠海。可天阴多雨,晒盐煮盐都是要花费比其它地方多许多的成本,海边虽有良港,可却没有太合适地盐场的,所以吃盐都是需要淮盐的输入,可这价钱也是腾贵,比如说李孟这边盐场卖出去是一两五分一担盐,算是整个山东私盐的批发价了,但是相同的情况在福建,就要一担盐五两银子,这还只是批发的价钱,卖到平民手中价钱更贵。
淮商势大,通往福建的盐路,不管陆路还是海路,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这价钱始终是降低不下来。
要说是郑芝龙也是一方豪强,怎么不和李孟一般动手开打呢,因为淮商地实力同样强悍,山东之所以如此,因为这市场本身不大,可福建的盐价这么高,利润如此的惊人,怎么会舍得放弃,郑芝龙这边也是财源滚滚,对这个也不算是太在乎。
但大头目不在乎,下面的人可都是盯上了这个差价,偏偏淮上盐商控制很严格,在海边轻易搞不到盐。李孟这个货源,真是天降甘霖一般。
中日贸易来回都有货物可拉,来往皆是暴利,可南货北运,把江南和福建的货物运送到南直隶和山东,通过漕运北上,南下,回程地时候没有什么货物可拉,或者是北方地特产货物没有什么利润,要是放空船那太不合算。
正好是用来运盐,关键是怎么在李孟这边拿下一个合适的价钱,郑家地海船,每一船运千担以上的货物都是不成问题,拉上盐货,若是李孟能给个一两五钱一担的价钱,一艘船赚到的,就把这五千两银子赎买的钱赚回来。
不过李孟对大明各地的盐价也是心里有数的很,自然不能平白让对方赚了这个便宜去,既然是生意,那就要慢慢的谈才是。
可这边点验发饷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两个讨价还价了半个时辰,也没有出结果,李孟心想那边还要去看看验兵的准备到底做的如何,当下开口说道:
“郑掌柜,那些俘虏你让下人去领回,若是济宁那边没有急事,就在这边盘桓几日,我这边二月初三要迎接莱州府验兵的官员,一同看看如何?”
那郑掌柜知道这是李孟留下他来详谈的表示,这私盐买卖是给他个人捞钱的大好途径,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当即含笑答应,至于海边的那些俘虏,安排几个下人过去就是了,至于死活,谁去理会。
胶州营两千兵,在莱州府算是规模最大的一支部队了,点验兵马和发饷的人级别也不低,李孟这边也是得了知会,说是山东按察副使,分守登莱道柳清嵩柳大人过来点验,这可是从三品的大员。
不光是胶州营这边紧张繁忙的准备,就连胶州府也都是忙得不可开交,李孟这边专心的聚拢兵马,操持军务。下面那些办事的人却尽可能的把方方面面打听周全,宁乾贵这边派出专门的家丁仆役在吴同知在那边等待着,自己这边也是派人打听这位登莱道大人喜好如何。
这时代接待上官真是花样不少,李孟也算是开了眼界,颜知州算是很有名士风度的文人,此次居然安排人去济宁州这等繁华之地招来了几位美貌娼妓,还请来了大厨几名,据说这登莱道柳大人家中乃是河北豪门,喜欢美酒美食,若是伺候的好了,一切都是好说,这宁师爷手中可以调用的公款也是不少,也是照章办事。
李孟却有些回到当年的感觉,现代在部队里面的时候,上级领导和主官下基层视察,他作为班长和老兵领着下面的人一同忙碌,当时虽然觉得很累,现在想起来,却是非常的快乐和充实。
二月初三那天,李孟领着几名军官和一队亲兵,出城三十里,迎接上差,颜知州和吴同知一干人也是一同出城,双方只是含笑点头招呼,却也没有太多的话说,相对来说,李孟的态度客气些,毕竟他在追求对方的女
差不多临近中午的时分,能看到官道上过来一行队伍,这队人都是乘车骑马,为首的十几名骑士,是李孟来到这个时代以来,难得看到的穿着新鸳鸯战袄的士兵,到底是副省级干部的队伍,有些气派。
那十几名骑士看到李孟他们停在路边,身后的大旗招展,又是官兵打扮,知道是这次点验的目标,有两名骑士催马朝这边跑了过来,远远大喊道:
“可是胶州营守备李孟?”
一听这话,在李孟身后的军官和亲兵们都是露出愤怒的神色,这些骑兵无品无级,对李孟居然直呼齐名。跟在一旁的宁乾贵连忙低声的劝解说道:
“这可是按察副使的亲兵,这也正常,大家莫要动气。”
“李孟在此,恭迎按察副使、登莱道柳大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克扣规矩
更新时间:2008…12…28 21:41:38 本章字数:3387
病中,不多说,昨日厘清件事,尽管身体不舒服,可心情却轻松许多,有些人由他去吧,保持距离就是,求月票,不多说了
李孟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高声的说道,那两名登莱道的亲兵趾高气扬的来到跟前,也不行礼,上下打量了李孟几眼,傲慢的说道:
“点验兵马多大的事情,非要二月点,这年都过不安生。”
李孟也不回答,眯着眼睛看对方的打扮,这鸳鸯战袄崭新不假,领口袖口那边却看不到磨损,偏偏还有浆洗的痕迹,对面的两名亲兵虽说是挺胸迭肚,努力显出壮硕的模样,担看着却有些肥胖,绣春刀斜跨在身边,那位置根本不方便抽刀,这分明就是所谓的样子货,根本做不得数。
那边宁乾贵却是早有准备,小跑过去,递过去两个红包,笑着说道:
“路上风大,几位兵爷辛苦,拿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红包递上去之后,那两名亲兵的脸色马上客气了许多,一名士兵还抱拳说道:
“李大人快些去前面,提早跟柳大人打声招呼,这点验发饷的士兵也好办些。”
李孟和路对面的知州迎接队伍打了个招呼,一同朝着不远处的登莱道队伍跑去,马匹小跑,被冷风一吹。李孟身手扶了扶本就没有歪的头盔,他此时莫名的有些感慨,李孟终于是认识到,如今是崇祯九年,不是现代,他是一名地方上的小军头。不是现代热血奉献的解放军士官了。
到了队伍跟前,李孟连忙下马和颜知州一同朝着登莱道的马车走去,走到跟前,他们两个人和身后地一干官员都是同声问候道:
“下官(末将)某某,见过按察副使,登莱道柳大人……”
问候完之后,也就是留下了李孟和颜知州两个人。知州的师爷和宁乾贵则是给这队伍的随从们陪着笑脸给银子,毕竟这件事是大事,不敢不慎重对待啊!
那马车还是继续前行,两个人还不知道车厢里面的人长得什么模样,登莱道也颇有高官的气魄,压根不掀帘子,就那么端坐车内,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李孟和颜知州就那么步行跟在车旁。
颜知州或许知道这就是官场上的常态。反正是满脸恭谨地笑容,李孟这边则是很不习惯,脸上表情僵硬无比。
“国家多事之秋,李守备慨然从军,平定匪乱,正是楷模,这次本官也是带来了朝廷核发的饷银,以振士气。”
话音倒是京师一带的口音,听起来很是有意思。不过这话语内容却是套话僵硬,可李孟也只能低声陪笑着说道:
“这都是末将的份内事,这次让大人前来,真是辛苦,末将心里过意不去,这边有些土特产,还望大人笑纳。”
颜知州毕竟是文人,跟着马车有些气喘吁吁,听到身后的李孟说话,心想这小子不是一向不知道规矩吗。怎么今日说话这么圆滑通透,禁不住看了李孟一眼,却发现李孟的脸色铁青僵硬,显然是违心之言。
“毕竟是年轻。”颜知州心里叹了口气,对李孟的印象倒是变好了些,可该做的功夫总是要做的,也是低声地说道:
“柳大人,本州特意从济宁那边请来的几位风雅美貌的姑娘。还有临风楼的大厨,已经是在城内准备好,给大人接风洗尘,也消消这一路上的疲劳。”阵轻笑声。那柳大人柔声说道:
“颜大人费心了。济宁风物本官早有耳闻,堪比江南。可惜分守登莱,没有机会前往,没想到在胶州城有机会,呵呵……”
听着这话,李孟真是有呕吐的感觉,从前在现代,根本接触不到太多官场上的应对,往往看着官场上迎来送往的,有吃有喝有玩,还威风无比,自己也非常的羡慕,谁想到来到明代亲身接触,却是如此地恶心。
好在这难受的场面倒没有持续多久,颜知州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主动的说了不少话,奉迎着这位登莱道柳大人,倒是减轻了不少李孟的压力。这么走了一段之后,礼节算是周道了,众人都是上马朝着城内赶去,二月初四才是校验阅兵,这天到了之后,总要给这位柳大人饮宴作乐的时间。
出于礼节尊重,李孟这些人要跟在后面,方才这按察副使和身边随从的表现让胶州营的士兵们都是感觉颇为的不痛快,看着按察副使的车队前行,一名李孟的亲卫骑兵,是第一批带着马投奔李孟地,从前的出身颇为不清白。
在那里瞄着压过的车辙冷笑着说道:
“大人,这车里值钱的东西可不少啊,要不然那里会压出这么深的车辙银子来。”
“不要胡说,饷银这位大人随身带着呢?”
“要是饷银,应该是后面几辆大车拉着,这对人马的兵丁都是盯着后面几辆车,而且车辙更深些,应该是银钱了。”
李孟顺着这护卫的指点看过去,果然地上的车辙深浅不同,也能感觉到车辆地沉重,方才心中的不快倒是散了不少,又听到身后那亲卫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
“大人,要不咱们换身衣服把这几大车抢了如何,那些兵丁也就是衣服新点,我看是草包一帮。”
大家顿时是哄笑起来,李孟笑骂道:
“这就是要发给咱们的银子,你小子去费这种力气干什么!!”
心情总算是好多了,就这么跟着车队回到了胶州城,到胶州城的时候,太阳已经是偏西,李孟本以为赶路一天,这位柳大人肯定要去享受下所谓地济宁风味,自己直接回去就是,谁想前面却有一名按察副使地亲兵过来,开口说道:
“我家老爷请李守备李大人过去相见。”
上差前来,胶州一名致仕的官员家中让出了半边宅院,安顿登莱道柳大人入住,李孟骑马过来地时候,宅院里面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
胶州知州和同知都是在这边伺候着,李孟确实是有些失礼了,但是也符合众人的一贯印象,这等拉人马入行伍的莽夫,哪里知道什么官场的规矩。
见到柳清嵩大人的面,李孟就明白为什么这位登莱道所乘坐的马车,车辙那么深了,因为这人实在是太胖,也许是胖人都差不多的模样,居然在眉眼之前和孔三德有许多相似之处。
李孟进去的时候,这位柳大人端坐正堂正在那里喝茶,和孔三德有所不同的是,这柳大人胖归胖,却有几分官家的威严气度,见到李孟过来,把茶杯放在边上,和李孟互相见礼,伸手做个了请的姿势。
谢过之后落座,先开口的却是这位按察副使,只听得柳大人悠悠说道:
“而今天下纷扰,乱民蜂起,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李守备召集义民报效朝廷,正是忠孝壮烈之举,值得褒扬!”
既然对方是官腔开场,李孟少不得又要起身说“这都是卑职应该做”之类的废话,好在进入正题很快,那柳大人挥挥手屏退了伺候的下人,开口笑着说道:
“两次的文书本官都是看到了,李大人这立功的心思未免也太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