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龄-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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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将拳头伸到她面前。
“你看是不是还红着呢。”
君小姐哈哈笑了。
“姐姐,你看,我今天写了三张大字,手都红了。”
她似乎又看到九熔伸着手站在面前撒娇。
她的笑意里又多了几分酸涩,旋即又高兴。
不管怎么说,她还能有机会再看到九熔。
白芍和麦冬从屋子里走出来。
“少爷少奶奶,热水备好了,床也铺好了。”她们施礼说道。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只是现在怎么睡?
以前是要治病,在汝南则是要防备,那现在不用治病了也不用防备了,还睡一起吗?
毕竟,他们也不是真的夫妻。
方承宇低头抠着手指。
“还有一件事,我还没跟你说。”他说道。
“那床上说吧。”君小姐说道。
麦冬和白芍听到了一如既往的拉上门退了出去。
君小姐这里从来不要人值夜。
“我跟你说,我把李县令亲手杀了。”方承宇一进内室就压低声音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
“当然不是因为我太恨他不能控制情绪。”方承宇肃容说道,“而是他要说出一个有关我们方家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似乎不能被人知道。”
那个秘密啊。
原来李县令是因为这个啊,这一切都说通了。
君小姐点点头。
“我们坐下说。”她说道,先向炕上走去。
炕已经铺好了,并排的枕头,清亮的竹席。
君小姐径直坐了上去,人向里挪了挪,示意方承宇也坐上来。
方承宇没有犹豫。
“当时情况是这样的。”他说道,盘腿在床上坐好,一面开口讲述。
听完方承宇的讲述,君小姐点点头。
“你说得对,你们家肯定有个秘密。”她说道,“而这个秘密能调动山西河南两地的兵马官员,而且这个秘密还不可告人公布于众,就连你也不知道,我想你母亲也不知道。”
方承宇点点头。
“这大概就是雷大叔说当初我父亲遇难是官兵所为,祖母为什么那么肯定的说不可能的原因。”他若有所思说道。
君小姐点点头,没有说话。
二人沉默一刻。
“不管是什么,既然祖母不能说,肯定就有不能说的道理,我们要相信她。”君小姐说道。
方承宇点点头。
“是,所以我一句也没问。”他含笑说道,说到这里手拄着下巴换个姿势,“说起来,我小时候觉得奇怪不解的好多事这样一解释就解释通了。”
“什么事?”君小姐顺口问道。
方承宇兴致勃勃的讲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有好多事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一边讲一边想,等他讲完了向君小姐求证时,才看到君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虽然睡了一下午,但应该是真的很累了。
出门两个多月,又在汝南熬心费力的重整九龄堂,在路上经历着九死一生的劫杀,这几个月谁都不好过,尤其是她。
方承宇轻轻的将薄被搭在她腰里,看着另一边屋子里的炕,犹豫了半日。
她适才还说自己身子损耗的厉害,底子不好,虽然白鹤梁山劫杀后她就让自己独自行路,但那是没办法,为了不耽误阳城这边的事。
现在回家了,他还是跟她睡一起吧,免得她半夜醒来担心。
等她说不用再睡一起的时候,再分开吧。
方承宇吐口气吹灭了床前的灯,放下了纱帐,小心翼翼躺下来,闭上眼掩住了眼里的欢喜。
窗外细雨淅淅沥沥打在芭蕉叶上,让夜色安静,方家的宅院陷入沉睡。
方锦绣如同往日一样躺在黑暗里睁着眼,忽的外边有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
谁?
她心里下意识的问道,但人却懒得动。
“三小姐。”元氏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第六十九章 请你离开
元姨娘?
方锦绣的头微微转了转。
她来做什么?
念头闪过,屋子里滋的一声亮起了灯,照着在桌前的元氏。
元氏正解下雨披,她已经换了就寝的装扮,因为冒雨而来,裙角被打湿了。
“我是怎么想也睡不着,你打算怎么办?”她开门见山说道。
方锦绣收回视线闭上眼不理会她。
元氏走过来坐在床边。
“你就这样在屋子里装死一辈子吗?”她说道,“你现在才十四岁呢,一辈子可还长着呢。”
一辈子。
她还有一辈子吗?
方锦绣依旧没有理会。
元氏沉默一刻。
“你走吧,离开这里吧。”她忽的说道。
方锦绣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这不是老太太大太太的决定。”元氏笑了笑接着说道,“这是我的想法。”
方锦绣攥着手没动。
元氏也没想要她答话,干脆盘腿坐上来。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这人大家都知道,没有自己的想法,一切都是老太太大太太的想法。”她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方锦绣,“而且还总拿你这个爆脾气当枪使。”
方锦绣似乎不愿意被人接触身子,猛地向里挪了挪。
元氏毫不介意。
“锦绣。”她整容说道,“我跟你不一样,我其实很没用又胆子小,所以当初才留在方家不走。”
当初啊。
家里遣散侍妾们,虽然锦绣那时候还小,也是听说过的。
她们青春年少。方家不忍心让她们枯守一辈子。
很多人都拿了钱欢欢喜喜的走了,除了育有一女的苏氏以及元氏。
“方家多好啊,这么有钱,吃得好穿得好日子过得舒服,虽然没了男人,但是只要讨好老太太大太太,就能过得舒服自在。”
“我别的本事没有啊。就是会讨好人嘛。”
“更何况做生不如做熟。我出去新嫁一家,还得去讨好他们,讨好了日子说不定还没在方家过的好呢。我何必浪费那功夫。”
“锦绣啊,你跟我不一样,你是方家的三小姐。”
三小姐。
方锦绣的嘴角扯了扯。
她算什么三小姐。
她的存在就是个意外,或者是算计。
她生不生下来都无所谓。
不生下来。苏氏也不会离开方家,生下来。就更有理由留下来,更有理由被方家的人信任。
不是吗?拉着她行事多方便,所以在给那灵芝下毒的时候叫她去。
在她眼里,她还是她的女儿吗?
一只手又拍抚在她的背上。
方锦绣的悲愤被拍没了。人也一个机灵坐起来,有些愤怒的瞪着元氏。
元氏看着她神情肃重。
“我说的是,你是方家的三小姐。不管现在还有没有人承认,但你以前是。而且也被当做正经的小姐精心的教导。”
“而你也以方家的小姐为己任而努力。”
“你读书写字,会看帐算筹,辨认得票号来往票据,会骑马,敢与生意人伙计们打交道。”
“你聪明伶俐又技艺在身,锦绣,这些虽然是你以三小姐的身份学的,你学到了,就没人能拿走,不管你是不是三小姐,这些都依旧属于你。”
方锦绣看向她,无神的眼第一次凝聚在元氏身上。
“锦绣,你跟我不一样,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只会讨好人,我没有翅膀不能飞,只能依附别人。”元氏按住她的肩头,看着她的眼,“但你不同,你会那么多本事,你也年轻,而且勇敢,你有翅膀的,你可以去飞的,没有了三小姐和方家这根树枝,就算掉在地上,你还能飞起来,飞到别的地方去,你肯定还能过的很好。”
方锦绣看着她,灰败的眼慢慢的幽暗,似乎有泪光闪闪,她垂下了视线。
她还能飞?
离开这里去飞吗?
“家里人并没有怨恨你,你应该也感受的到。”元氏叹口气说道,“只是出了这种事,大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互相面对,这真不是迁怒和怨恨,而是尴尬。”
方锦绣的眼泪滴落在膝头,她的视线看向床边的角落里,那里摆着方承宇送的小包袱。
“锦绣,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怎么想也无法改变,不如就此放下,重新开始吧。”元氏柔声说道,“不再是方家三小姐,而是方锦绣,开始方锦绣的新生活。”
开始新生活可以这么简单吗?
方锦绣看着自己的膝头。
“其实好些当时觉得很难,天塌地陷,熬不过去了,但什么都会过去的,熬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元氏说道,“你看,连承宇都治好了,要是搁在以前谁能想到呢。”
她伸手再次抚住方锦绣的肩头,用力的摇了摇。
“听姨娘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只要你自己不放弃,没有事能过不去。”
方锦绣抬起头看着她。
“她为什么…”她开口说道,声音沙哑,要说什么又似乎说不下去,眼中有泪强忍着。
她。
元氏知道指的是谁,轻叹一口气。
“她我真不好评价,说实话我也不理解。”她说道,“但这世上难以理解的事多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方锦绣低下头。
“不过。”元氏停顿一刻,“锦绣,当时,她原本不用说那么多的。”
什么?
方锦绣抬头看着她。
“当时事发,本就在老太太掌握中。”元氏说道,看着方锦绣,“老太太问她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她回答说不明白,因为这一句不明白,和老太太说了那么多话,将事情怎么设计怎么安排又怎么会变成这样,都说了个明明白白。”
那又如何?
方锦绣攥着手看着元氏。
元氏也看着她。
“锦绣,你觉得她是真的不明白吗?”她说道。
不是吗?
方锦绣看着元氏嘴唇抖动。
“当看到灵芝那样,再听到老太太那样问,她怎么会不明白。”元氏说道,“她口中藏着毒药,本可以立刻自尽,但是却还是问了那么多为什么。”
那么多为什么?
自从那日的事后,方锦绣从不肯回想,现在她第一次回想当时的情景。
苏氏,问了那么多为什么,似乎对事情变成这样很惊讶。
她那样的人,看到灵芝那样的时候,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方锦绣看着元氏。
“她这为什么不是为自己问的,她是为了你。”元氏说道。
方锦绣咬住了下唇。
“为了让大家知道,你是无辜的,是被她利用的,这件事是和你无关的。”元氏说道。
方锦绣的眼泪顿时涌出来。
“那有什么用!”她喊道,“她生了我,我永远跟她有关系,要是她真为了我,就不该生下我。”
元氏抓住她的肩头。
“她是生下了你,但是你跟她没关系。”她也喊道,“你就是你,你被生下来后就是一个独立的你,别人做错事杀人防火十恶不赦,只要不是你做,就跟你没关系,她生了你,但你不用为了她陪葬自己一生。”
方锦绣看着她一刻,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
第七十章 一刀两断,断否
哭声划破了雨夜的宁静,但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夏虫恢复了呢喃。
细碎的脚步声在深夜的宅院里响起,很快就停在角门前。
角门的门锁半挂着并没有锁起来。
方锦绣默默的看了一刻,忍不住回头。
夜色漆黑一片,灯光偶尔在其中闪闪,她似乎看到黑暗里有人影绰绰的看着她,又似乎只是看花了眼难道还指望谁来送自己不成?
方锦绣自嘲的笑了笑,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小包袱。
这是元氏给她的,她原本打算什么也不带。
既然已经不再是方家的三小姐,那就双手空空而来,再双手空空而去吧。
但元氏说做人不要那么呆板,硬是塞给她一个小包袱。
“至少随身的换洗衣裳要拿着吧。”她说道。
方锦绣将包袱背在肩头,抬起头拿下角门的锁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门被拉上隔绝了女孩子的身影,站在树后的方云绣再忍不住哭出来。
“她行不行啊,这大晚上的,等天亮了再走也不迟啊。”她哭道。
方玉绣抚着她的肩头安抚。
“让她随心意吧。”她说道,“别担心,三妹是个很厉害的人。”
而在另一边,看着跪在面前的元氏,方老太太轻叹口气。
“你去休息吧。”她说道。
元氏叩了两个头。
“多谢老太太。”她说道。
“不用谢了,谢来谢去的没什么意思,明天要做的事还多着呢,都养足精神吧。”方老太太说道,看着夜空。东方即将发白,新的一天又要到来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街上已经挤满了人,似乎整个阳城的人都出来了,事实上不止阳城的人,提前得到消息,从乡村邻县扶老携幼赶来的人昨天晚上就在城门排起了长队。
因为今天是阳城县问斩德盛昌大案案犯的日子。
当从牢里拉着宋运平的囚车出来的那一刻。街上等候的人群立刻攒动喧嚣。早已经准备好的烂菜叶子也如雨点般砸了过去。
李县令宋运平的具体罪状虽然还没有公布,但乱七八糟的传言已经满天飞了,因为涉及到德盛昌。又涉及到十几年的旧事,看热闹的人压肩迭背。
虽然这不是贪官污吏,甚至仔细说起来这也是私人仇怨,与其他人无关。但一来李县令的官身,让众百姓们畏惧又心寒。有这样黑心算计他人钱财的官老爷,谁敢保证别人不会在他手里倒霉。
二来宋运平严格来说身为他人掌柜为奴,却做出如此欺主的事,任何一个人也都觉得心惊胆战。谁敢保证自己身边的人没有这样险恶用心的。
所以一个个都义愤填膺,感同身受的抱打不平。
更主要的是,街上提前摆好了很多簸箩的烂菜叶子供大家用。
顺手且不费力还好玩的事不做白不做。
这些烂叶子当然是方家摆好的。
如果不是忌讳特意从太原府请来的监斩官员们。这些烂叶子就会从县衙大牢门口一直摆到东街斩头台前。
当监斩官和押解的官兵鸣锣开道走在大街上时,那些烂菜叶子也扔过了第一波结束了。
囚车里的宋运平也变得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