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龄-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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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小姐没有着恼,闻言笑了。
看到她笑了,宁云钊心里再次轻松几分,再难的事只要去做了,其实也并不难。
“那我先走了。”他说道。
君小姐摇摇头。
“不用,这个问题我现在就可以说。”她说道。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不用也不需要想那么多。
不需要吗?宁云钊看着她。
也对,这种事只要从心就可以,的确是很简单的事。
“多谢公子邀请,只是很抱歉。”君小姐说道。
她神情平静,眼神坦然,声音轻柔而干脆。
抱歉自然不会是因为接受他的邀请。
宁云钊沉默一刻。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他抬起头含笑问道。
这个问题依旧很简单。
君小姐看着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和思考。
“不合适。”她说道,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不想。”
不合适是说客观外因,比如她家和他家的恩怨纠葛。
而她不想则是主观意愿,她从心。
这回答精确而真诚,合情合理,没有任何可以挑剔和反驳。
就如同她的棋风,最后一刀断的干脆利索毫不留情。
宁云钊笑了笑。
“这样啊。”他说道,也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答的也干脆利索,对君小姐抬手。
“那我就先走了。”
君小姐还礼,看着宁云钊走了出去,静静的立了片刻。
这就是被人喜欢,以及表达心意吗?
就像以前行走在外,偶尔见过的那些少年男女隔柳相望欲语还休,相视脉脉。
少年倾心,少女多情,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君小姐抬手抚上自己的脸。
这种事她一直是旁观者,也从未倾心过以及被人倾心过,然后成亲了然后死了。
没想到现在会遇到这种事。
她的嘴角浮现一丝笑。
只是可惜啊,可惜这时候不合适。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要救治父亲的病便无忧无虑的九龄了,她背负的是血海深仇,要做的是皇权更迭这般大逆不道的事。
她无暇也不想儿女私情成婚论嫁。
君小姐垂下视线上前关上了门。
堂内的灯被吹灭,少女的身影摇曳没入夜色。
……
八月十五的夜来的格外的早一些,在宁云钊带着小丁前往宁炎家的时候,街道上已经花灯如星河,人潮涌涌。
“今晚一定很热闹。”小丁高兴的说道,“到时候我们去哪里赏灯?城外还是城内?”
“今晚当然是在叔父家里赏灯了。”宁云钊说道。
小丁愣了下。
“公子,不和君小姐她一起去观灯吗?”他问道。
“怎么能和君小姐一起去呢?”宁云钊微微皱眉说道,“十五是团圆的日子,她也有自己的事。”
小丁哦了声,他以为前日公子突然去九龄堂是为了邀请君小姐赏灯呢,原来并不是啊。
宁云钊神情平静的看着前方,似乎没有看到小丁的疑问。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说过的话怕不怕
宁家的家宴祥和而又欢悦。
院子里已经挂满了花灯,丫头仆妇穿梭其中,堂屋里摆着两桌宴席,宁炎的妻妾子女各自围坐说笑。
“去年十哥儿没有在京城过节。”宁十一说道,对宁云钊举起酒杯。
宁云钊笑着端起来。
“阳城的十五也很热闹吧?”旁边的堂妹好奇的问道。
她们几乎每年都会回老家,但都是过年或者祖母寿辰,八月十五倒是赶上的时候少。
“热闹。”宁云钊含笑说道,“小城也有小城的热闹。”
旁边有个堂妹噗嗤笑了。
“别的时候不知道,去年的八月十五十哥一定过的热闹。”她说道,一面冲姐妹们挤挤眼,“被人追着跑,还为十哥作诗。”
去年八月十五,君蓁蓁还在阳城,还在追着宁家要婚约,闹得阳城满城风雨,宁家上下不堪其扰头疼不已。
这些事京城宁炎家人也都知道。
桌上的年轻人都笑了。
“怪不得十哥急匆匆的从阳城回来。”
“今年好了,在京城不用担心了。”
话说到这里有人咦了声。
“不对,那君小姐也来京城了。”这个女孩子说道,看着宁云钊,“十哥,她有没有再缠上你?”
一旁的宁十一端着酒杯连声咳嗽。
宁云钊神情和煦。
“怎么会。”他说道,饮了口酒。
其实应该是他缠着她。
“十哥在国子监呢,不是谁都能进去。”宁十一说道。
是啊,不是谁都能进去,她也不会去,只是自己常出来。
宁云钊再次饮酒一大口。
虽然如此,但有关君小姐这个话题还是继续开来。
“那个君小姐不是开了个医馆,是要在京城常驻了。”
“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跑到京城开医馆,她又不缺钱,说不定是对十哥不死心。”
“十哥你可小心点。”
“听说很厉害的,连江太医都骂了。”
“他们家有圣旨…”
听着左右的议论纷纷,宁云钊脸上还带着笑,唇边的酒杯越喝越慢。
“闲坐休谈他人事。”宁炎听到这边的热闹,皱眉告诫。
这边桌上的年轻人们便都安静下来,调皮的女孩子们互相吐吐舌头继续吃菜喝酒。
拿起酒壶却发现酒壶空了。
“哎?十哥,你把酒都喝了?”一个女孩子惊讶的说道,看着还端着酒杯正喝的宁云钊。
宁云钊看了看自己的酒杯。
“家乡的酒,一时忍不住。”他含笑说道。
“十哥也想家了。”兄弟姐妹们都笑起来。
宁云钊也笑起来,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距离科考不到半年了,一日也不可荒废。”宁炎说道,“要克制。”
宁云钊放下酒杯应声是,含笑吃菜。
家宴很快就散了,堂兄弟姐妹们便准备去观灯,宁云钊自然也跟随,如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从城南转到了城北,夜色深深时大家意犹未尽的散去。
“我就直接回国子监了。”宁云钊对他们说道,“明日功课还要早些准备。”
兄弟姐妹们都知道他用功点头告别,看着宁云钊消失在夜色里,一个女孩子们皱起眉头。
“十哥看起来不高兴啊。”她说道。
其他人咦了声。
“怎么会?他一直挺高兴的啊。”大家说道。
也没什么异常啊,吃饭喝酒观灯还猜了灯谜,一如既往。
倒也是。
但看到他笑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悲伤,要说具体的证据又没有。
女孩子皱了皱眉头。
“就是女人的直觉。”她说道。
宁云钊站住脚回头看了眼,此时他已经离开了热闹的花灯街,站在浓浓的夜色里看向那边璀璨如仙境。
他默默的看了一刻,轻叹一口气,转身继续前行,没入夜色中。
君小姐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感慨了一刻,也解惑了宁云钊与她的几次巧遇根源,这件事就此揭过了。
相比于这些年轻男女的情愫,她要面对的问题更严峻。
“这一万两银票有问题?”
方锦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君小姐转过身看到她走过来。
“你看了好一会儿了。”方锦绣说道,“我看过了,不是假的。”
假自然不会是假的。
君小姐笑了笑。
“那天出诊的诊金是二千两。”她说道。
那多出的八千两呢?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给,方锦绣神情一沉。
“多出的八千两,是要我改掉九龄堂的名字。”君小姐说道,看着方锦绣指了指门外的匾额。
方锦绣怔了怔。
这古怪的要求…
“那天请我上门诊病的是北镇抚司陆千户…的女人。”君小姐说道,既然已经决定当伙伴,有些事就要告诉她知道。
竟然是陆千户…还是陆千户的女人。
陆千户的妻子是九黎公主,九黎公主肯定不能用女人代指,那这女人的意思就很明显。
方锦绣神情一阵红一阵白。
“那为什么…”她说道,话出口也恍然,“九龄公主。”
听着别人说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其实就在这个人面前,但别人却不知道,这种感觉很有意思,君小姐看着方锦绣有些想笑,她知道她想到原因了。
“早就知道这个名字…”方锦绣又说道,眉头凝着。
当初在家里听到君蓁蓁改名九龄的时候,方玉绣就说过跟九龄公主重名了。
她们跟九龄公主不认识还第一时间想到了,陆千户可是九龄公主的丈夫,又是那么可怕的人,也难怪会这么在意这个名字。
“怕不怕?”君小姐笑道。
方锦绣瞪了她一眼。
“没想到陆千户并没有那么可怕,竟然还给了你钱。”她说道,“要是我打你一顿一分钱不给。”
君小姐哈哈笑了。
方锦绣没有再笑,看向桌上的银票。
“我们要怎么做?”她问道。
我们啊,君小姐笑了笑。
“不知道。”她说道,“我还没想,就走一步说一步吧。”
陆云旗这个人,现在已经不能以自己熟悉的那个来推测其行事,按照大家的描述和畏惧,这个陆云旗的行事不可揣测,也不可挑战试探,那就只有以静制动了,敌不动不我动,敌动也就能知道如何应对。
方锦绣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门外传来一阵嘈杂。
“是她说的吗?”
门外一个老者的声音带着愤怒。
“好,那我来问问她。”
方锦绣和君小姐都站起来,看着门外冲进来一个面满怒意的老者,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妇人两个男人,另有不少民众也聚过来。
“君大夫,是你跟别人说这个病我能治?你说我能治我就能治吗?治不好,我就是罪人吗?”老者涨红脸挥着手喊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说你自己就罢了,你还管我干什么?”
方锦绣心里叹口气。
这也是早晚的事,自从君小姐说了那种别人不能治自己才治的话之后。
京城居真是大不易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行你上
这句话当时就不该这么说。
的确是太嚣张。
但不嚣张的还是她吗?
方锦绣看了眼君小姐,君小姐已经起身走到这位老者面前。
“怎么了?”她问道。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老者气愤的喊道。
“你问吧。”君小姐客气的说道。
似乎并没有觉得老者这是气话,而是真的问话,她也认真的回答。
老者被噎的瞪眼,更加恼火伸手指着身后。
“是你跟他们说我能看好她的病?”他说道。
君小姐看向老者身后,一个妇人神情不安的上前一步。
“君小姐,我前几日来问诊过。”她说道,一面递上名帖,“你说我家夫人的病没有大碍,能治好的。”
君小姐不用看名帖也记得她,点点头。
“是啊,能治好的。”她说道。
老者顿时再次吹胡子瞪眼。
“能治好你治啊。”他喊道,“你能治,你不治,你就煽动这些人来跟我闹!”
老者看起来很激动,喊的九龄堂里嗡嗡响,外边的围观者越来越多。
更有一些大夫也闻讯赶来。
“怎么了?”他们询问着。
“这是百草堂的冯老大夫。”一个一路跟过来看了全程路人热情的说道,“冯老大夫大家都知道吧,最擅长正骨。”
围观的民众点头。
冯氏正骨也是传承了百年的,在京城很有名气。
“这家的夫人呢,出门上香的时候跌断了腿,找了冯老大夫接上。”路人说道,“但一直觉得疼不能走路,这不是九龄堂出神医了嘛,就让人来问诊,九龄堂神医的规矩是什么大家都知道吧?”
“有钱。”围观的民众们起哄喊道。
九龄堂只给有钱人治病已经成了京城人尽皆知的,私下还编了很多嘲讽的话。
治病这种大功德的事被九龄堂以金钱论之,怪不得犯了众怒。
大夫们都撇撇嘴难掩幸灾乐祸。
活该。
那路人笑着摆手。
“有钱当然是一方面。”他说道,“还有另外一个要求,那就是她宣称只治疗别的大夫治不好的病,当这位夫人派出仆妇去问诊的时候,这君小姐就说冯老大夫能治好,所以她不治。”
“冯老大夫当然能治好。”有民众喊道。
按理说此时就该这样喊,但偏偏接下来要讲的事又是因为这句话闹起来的。
路人干咳一声。
“有些病是能治好,但有些伤,那伤了可说不准,比如腿断了截了,难道一个大夫就能让它完好无损吗?这是难为人啊。”他说道。
那意思就是冯老大夫治不好了?
围观的民众愣了下。
“对啊,病可以治,伤有时候落下病根,也是难免的。”一个大夫忙说道,带着几分气愤。
这个君小姐到处宣扬别人能治的病她不治,这天下的病多了,她说他们能治他们就能治啊,偏偏这些民众又听信她的话,就只会跟他们闹,这可不行。
这话立刻得到其他大夫的认可,大家纷纷附和。
“所以就因为九龄堂说冯老大夫能治好,这家人就认为冯老大夫一定能治好,不管冯老大夫怎么解释,她们就是不听,只怪冯老大夫不尽心,还砸了冯老大夫的医馆。”
围观的民众哗然。
砸人家的医馆,这就太过分了。
“就是因为君小姐说这话。”
“君小姐说能治好就能治好啊。”
“她说能治好让她治嘛,欺负人嘛这不是。”
众人的议论声顿时喧嚣,看向九龄堂神情都是义愤填膺。
站在街角的江友树面色亦是沉沉。
“师父,我们过去看看不?”一旁的弟子低声问道,“给冯老大夫撑个腰。”
江友树摇摇头。
“我们都是大夫,给他撑腰算什么撑腰。”他说道,目光扫过向九龄堂聚集的民众,“民众们给他撑腰才算是真的撑腰。”
弟子点点头。
“没错,是时候给这九龄堂一个教训了。”他亦是不满的说道,“让她知道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
九龄堂里冯老大夫气的喘不过气。
“你说怎么治?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