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龄-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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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角再次弯了弯笑意浓浓。
雷中莲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眼镖师们。
“虽然相处时候短,但那位令公子教授的经验却是极其的管用。”他说道,“这一年来我们也按他的做法行事,还躲过了一次凶险。”
说着又笑了。
“要不然我这才拉起的镖师队伍就要散了。”
他的经验当然管用,那都是杀人血战中得来的,君小姐笑了,又带着几分忧虑。
可是如今这头猛虎却被关在京城,跟那群虽然没有牙齿却也能咬死人的人撕缠着。
现在北地不稳,他在京城会很着急吧?归心似箭了吧?
君小姐掩下心思,也再次笑了笑。
“镖局怎么样?”她问道。
“收了几个小徒弟,承蒙少爷照顾接了几单生意,又养了几个镖师,也算是起家了。”雷中莲说道。
随着他们的说话闲谈,车队粼粼向前,在晨光里远去。
城门楼上望着远去的车队,方承宇再次叹口气。
一旁倚着城墙站着吃炒豆子的方玉绣扭头看了眼。
“走远了,回去吧。”她说道。
因为不想被人知道,方家并没有大张旗鼓的相送,方老太太等人只是送出了家门,只有方承宇和方玉绣来城门相送。
“不想回去。”方承宇扶着垛口向外张望,“真是羡慕柳儿啊。”
方玉绣哼哼两声。
“谁不羡慕她,吃喝玩乐尽兴,嬉笑怒骂随意性,只有她欺负别人,没人能欺负她,再蠢再傻有人爱,捅破了天有人撑着。”她说道,“人的最大追求不就是像废物一样快乐的活着吗?”
方承宇哈哈笑了。
“二姐,你吃你的豆子吧。”他说道。
方玉绣伸手到他面前。
“你吃吗?”她问道。
方承宇笑着也靠在了城墙上,再次长长的叹口气。
“你没有跟她说你喜欢她呀?”方玉绣问道。
“这还用说吗?不说她也知道。”方承宇瞪眼说道。
方玉绣哼哼两声。
“那你没问她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她问道。
方承宇冲她扁嘴。
“怎么可以问这种话。”他说道,伸手抠墙。
“哦?”方玉绣说道,歪头看着方承宇,“因为宁公子被拒绝了,你觉得自己不如宁公子,就不敢开口了?”
“这种事不是这样比的。”方承宇立刻反驳道。
“那这种事怎么比啊?”方玉绣说道。
方承宇看着她,再次转头看早已经看不到车队。
“这种事其实很简单。”他说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并不是我喜欢你,你就一定喜欢我。”
“哦,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她不喜欢你喽。”方玉绣说道。
方承宇再次捶墙。
“二姐,你说话何必这么直接啊。”他哀嚎。
方玉绣将炒豆子仰头倒进嘴里,嚼的嘎嘣响。
“你连问都不敢问啊。”她说道,“真是没出息。”
方承宇将脸贴在墙上。
“不用问啊,我还不知道九龄吗?”他幽幽说道,“她要护着谁就护着谁,她要反击谁就反击谁,那她喜欢谁,就会去喜欢。”
所以她不想不喜欢,说白了只是还没有遇到喜欢人而已。”
方玉绣哦了声。
“真相总是很残酷。”她说道,“所以说你真可怜。”
方承宇又笑了站直身子。
“才不是。”他说道,“能遇到喜欢的人,还能跟她这么要好,她也喜欢我,虽然不是那种喜欢,但我随时能跟她说话,也可以一辈子守在她身边,这已经是很幸运很幸福的事了。”
方玉绣再次哦了声。
“那你要惜福哦。”她说道,拍拍手迈步,“回家喽。”
方承宇看了眼君小姐离去的方向,当然惜福了,他能有今天的福气都是九龄带来的,他笑了笑跟上方玉绣。
而与此同也有一队人马驶出了阳城。
金十八骑在马上用手扇风。
“今天又会很热。”他说道。
“大人我们可以准备动手了吗?”在他身旁的男人们又齐声问道。
金十八摇摇头。
“还不行,还没到时候。”他说道。
还不到时候?
“这些护卫,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一个骑在马上还在剪指甲的男人说道。
“除了这些明面的护卫,方家德盛昌还安排很多暗地的护卫。”另一个男人慢慢说道,将手里的书卷收起来,“那些暗地的护卫都是依托票号,我们只需要在两个票号断接的时候动手就可以了。”
金十八笑了摆摆手。
“不是这个意思,陆大人的意思是,等她处理完痘苗的事再动手。”他说道。
处理完痘苗?
四个男人对视一眼。
“那我们…”他们迟疑说道。
“我们跟她去啊。”金十八说道,一摆手,催马疾驰而去。
跟她去,等处理完痘苗再动手?怎么都觉得这不像是要抓人,有点像是,护送啊。
四个男人再次对视一眼。
第一百三十八章 皇帝的愤怒
炎夏炙热,烤的大地都似乎冒了烟,但在皇宫的大殿上,上朝的官员们却如同置身冰窖。
这并不是因为殿内摆放着冰块,而是因为皇帝铁青的脸,以及扔在地上的几本奏章。
“朕将江山交给你们,朕这样信任你们,你们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什么朕都给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一向和气的皇帝正在破口大骂。
“天天跟朕说,国泰民安国泰民安,事实上呢?南水患民众钱粮损失惨重,北金人长驱直入,连河间府都抢走了,这叫国泰民安?这叫满目焦土,这叫生灵涂炭!你们当朕是死了还是瞎了?”
他拍打着几案,其上的奏章香炉再次跌落,发出杂乱的声音。
而随着喝骂,皇帝的眼泪也流下来。
“这是上天对朕的惩罚吗?这是朕不配做一个皇帝吗?”
这句话喊出来,在场的官员们心里都是一凛。
配不配做一个皇帝,大概是皇帝心里最大的隐忧,也是最大的忌讳。
此时当众喊出来可见内心的愤怒已经到了极致。
满殿的官员们都跪下来,流泪喊臣有罪万岁息怒。
站在最前列的黄诚哭的最厉害,他摘下了梁冠,以头抢地花白的头发散乱飞舞。
“陛下,一切都是臣等过失,都是臣的罪责。”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嘶声喊着。
大殿的朝堂上乱成一团,不管真哭还是假哭的,都垂着头并不敢特立独行,就连御史都忘记了朝堂礼仪跪下来陪哭。
只有一个人还站立着。
穿着一身朱红衣袍的陆云旗神情木然,似乎没有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也不会因为生灵涂炭而悲愤。
跪下的朝官们也并不觉得陆云旗大逆不道,只会让自己的悲愤表达的更加真诚,免得被陆云旗盯上事后构陷攻击他们。
皇帝骂也骂了,哭也哭了,砸也砸了,在臣子们的哭劝中渐渐的平静下来。
“朕心痛啊。”他拭泪说道。
朝臣们也都松口气停下哭再次认罪,但黄诚的哭声还未停,在安静下来的大殿里格外的刺耳。
谁知道他是哭北地百姓还是又想起自己儿子。
在场的很多官员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当然这话没人会说。
皇帝看着这位老臣,眼泪再次留下来,让太监扶他赐坐。
“现在怎么办吧?”皇帝问道。
一个大臣犹豫片刻。
“其实只是攻破了一个府城……”他说道。
这话让刚平静下来的皇帝顿时又急了。
“难道狗咬了一口不算咬吗?朕还要伸出腿让它咬掉才能喊痛吗?”他喝骂道,“那是朕的子民,别说一个府城,就是一个百姓,也是心痛啊。”
那臣子早已经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认罪。
皇帝犹自不解气喊人将这官员免职拖下去问罪。
看到这场面,宁炎等几个大臣的面色微微沉,被太监搀扶着坐下的黄诚则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陛下。”宁炎站出来说道,“陛下息怒,这是刚收到的急报。”
他说着躬身拿出封信。
“成国公已经收复了河间府。”
听到这个消息大殿里的气氛显然轻松一些,不过皇帝没有什么惊喜,很显然他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亡羊补牢!死掉的百姓们还能活过来吗?”皇帝拍案喝道。
“陛下。”黄诚颤声说道,“金人骑兵尚未离开边境,依旧驻扎,可见其贼心未退。”
“陛下,成国公已经率部迎战,势击退金贼。”宁炎立刻接过话说道,带着几分郑重,“陛下,成国公这么多年征战,请陛下放心。”
他不说这话还好,听到这话皇帝再次恼怒。
“成国公征战多年,朕信任他,将北地交给他,如今却出了这种事,这就是他说的为朕守门夜不寐,让朕安睡吗?”他说道,将几案一拍,“朱瓒呢?把朱瓒从大牢里拎出来,朕要问问他,他们父子是不是在北地天天睡大觉呢?”
此言一出,本是被呵斥的宁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是。”宁炎低下头掩去喜色,声音沉重的说道。
自有太监和禁卫领命前去,朝堂里也响起低低的议论。
“必须问罚!”
“怎么会出如此纰漏。”
“去年冬才损了真定,这才多久,就又失了河间。”
“这北地到底是成国公说的固若金汤,还是满地纰漏啊?”
满殿都是质问声,但坐在椅子上的黄诚面色却是很难看。
……
陆云旗站在殿外,看着随着禁卫太监晃晃悠悠走过来的朱瓒。
朱瓒还穿着囚服,胡子拉渣做出一副凄惨模样,但无奈他的眼神明亮精神奕奕,实在违和。
“看来刑部大牢的伙食不错啊。”陆云旗看着他说道,“世子爷好像又胖了些。”
朱瓒看着他,忽的抬手就冲他脸上打来。
太监禁卫都吓了一跳,谁想到在勤政殿外还穿着囚服的朱瓒一言不合就打人。
陆云旗抬手挡住,没有让朱瓒的手落在他的脸上。
朱瓒对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
“看看,我是不是力气还大了?”他说道。
似乎自己这动作只是回应陆云旗说的那句你胖了。
陆云旗看着贴近的他神情木然无波。
“世子爷运气真好。”他说道,“老天爷都帮你。”
朱瓒呸了声,啐了他一脸。
这动作太监禁卫,甚至陆云旗都没有办法阻挡住。
谁想他会想小孩子一样吐口水啊,真是……
“果然只有畜生听到边民遭难生灵涂炭,还只想到是别人运气。”朱瓒看着陆云旗冷冷说道。
禁卫和太监紧张的看着他们。
“世子爷,陛下可…”太监尖声说道。
话音未落,朱瓒已经甩开了陆云旗,大步向殿内走去。
“陛下。”
人还没有进内,就已经先扬声喊起来。
“冤枉啊!”
“陛下再不见臣,臣就要死在大牢里了。”
这话喊的似乎人都要哭出来,无比的凄凉。
但可惜这声音中气十足,几乎掀翻了勤政殿,实在是不像一个快要死了的人。
原本气氛沉郁的殿内随着朱瓒的走进去,陡然变得热闹起来。
陆云旗犹自站在殿外,从袖子里拿出一条锦帕,慢慢的擦着脸上被啐的口水。
第一百三十九章 臣请戴罪立功
朝堂的争执一直持续,连午膳都顾不上用,这自然惊动了后宫里的太后。
一个太监疾步走来,看到站在殿外的陆云旗忙上前施礼。
“还没完吗?”他低声问道,“太后娘娘担心。”
“还要再等一个时辰差不多。”陆云旗说道。
他的话太监们是绝对奉为圣旨的,闻言应声是又道谢。
“那奴婢一个时辰后准备好御膳。”他说道,转身要走,又想到什么,“还有,陆大人,听说江太医被您请去了?”
虽然太医院江友树如今在外边不如以前受欢迎,但太后还是很信任他的。
江友树去了北镇抚司几日不归,家人当然急了,因为涉及到陆云旗,不知道是否是皇帝的旨意,他们倒也不敢直接就告闹到太后面前,就先托太后身边的内侍打探一下。
陆云旗嗯了声。
“福州押来的监军武泰,不知道是不是原有旧疾,有点熬不住了。”他说道,“为了不耽搁审问查案,让江太医帮帮忙。”
福州监军武泰军饷贪腐,据说还有成国公牵涉其中,事关重大,太监也是知道的,闻言立刻不敢再问。
根本就不敢追问探究武泰是真有旧疾还是被打出了毛病,更不用说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
“奴婢知道了。”他笑盈盈的说道,“主要是几日不见他进宫,怕耽搁了太后娘娘的用药。”
“太医院的李长海,师承先掌院孙经,一手的好脉息。”陆云旗说道。
太监心领神会,又有些惊喜。
这李长海不知道下了多大的血本,竟然能让陆云旗为他举荐,能让陆云旗欠个人情可不容易。
而且这个人情也可以说是白送,毕竟能进太医院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医术也都是有真本事的,很多时候就是差一个被举荐的机会。
“奴婢知道了。”太监笑吟吟的说道。
话说到这里,听得殿内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什么被砸下来。
皇帝这是又大怒了,太监缩缩头,对陆云旗做个手势忙悄无声息的颠颠跑开了。
陆云旗看着他离开,神情木然的转身走进殿内。
朱瓒跪在正中。
“陛下,臣冤枉…”他委屈的说道。
话音未落,皇帝就从面前的箱子里拿出一本奏章砸向他。
“这是参朱山延误军机的。”他怒声说道。
又拿起一本砸向朱瓒。
“这是参朱山欺诞不忠的。”
“这是参你们父子截留军费扩建府邸的。”
一本又一本,不断的砸向朱瓒。
朱瓒跪着一动不动任凭这奏章杂乱的打在他的头上肩上脸上。
皇帝砸了一通似乎也累了,喘气指着两个箱子。
“看到没,这些都是弹劾你们的。”他说道,“朕信任你们,压下这些,结果呢?结果你们是怎么回报朕的?朕的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