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春院-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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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也一并带上来了。
只这夏季,秋季的衣裳应季,皆是沈毅堂安排归莎,寻的元陵城中最好的裁缝铺子派人过来为其量身定制的,可是冬日到底还隔得远,目前尚未缝制好。
以往春生自个的衣裳明显有些旧了,且是春生做在书房里做丫鬟时府里派发的,样式过于简单,又有些旧了,合该不符合春生现如今的身份的。
蝶依寻思着那北方冬日定是天气严寒,据说冬日亦是要比南方来得早些呢,怕皆是来不及准备,一时耽搁下来便不好了,便寻思着去问问春生。
却见此时春生不知何时已歪倒在了软榻上,像是睡着了似的,只原本拿在手中将要完工的高底靴子此刻却滚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呢。
蝶依瞧着情况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儿,连忙跑过去查看,结果发现春生只将脑袋悉数埋在了软枕里,小脸两颊泛着怪异的绯色,整个人神色有些含糊,竟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呢。
蝶依忙伸手往她额头上一探,顿时手被吓得弹了回来,只见那额头滚烫滚烫的,已是发了高烧呢。
蝶依忙急急的唤着:“春生,春生,你可是还好···”
却见春生迷迷糊糊间抬眼看了蝶依一眼,嘴里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蝶···蝶依姐姐···”
复又合上了眼。
蝶依一时心急如焚,寻思着这会子爷还未回来,便忙招呼着小蛮到外头去将归莎姐姐寻来。
自个复又往春生额头,脸颊上探了探,见春生手中还捏着针线,顿时唬了一跳,凑近一看,幸好未曾戳破了手指头,只忙取了下来。
又扶着春生躺在软榻上躺好了,赶忙寻来锦被替她盖上了,又急急忙忙去打来热水,特她擦脸,擦手降温,显然已是有些手忙脚乱呢。
不多时,归莎闻声已经立马赶了过来,见春生一时病成了这样,又见院子里尚且无个主事的,二话没说,自个只亲自往前院跑了一趟,寻着管家派人去济世堂将大夫请来呢。
可是却不凑巧,管家人一时不在,据说被老太爷吩咐前去办事去了。
偏偏这前院不知在忙活着什么,竟一时连个主事的都没有。
春生虽被主子爷收用了,明眼人知晓其被宠爱得紧,可到底现下无名无分,于身份到底有些尴尬,便是后院的姨娘,通房,无得主子爷下的吩咐,依着府里的规矩,皆是得到府里一一报备的。
却不想,竟是这般不凑巧。
归莎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去请示太太,大家历来知晓太太尚且待春生似乎要比旁人高看两眼,兴许是不会为难她的。
可随即又摇头,这尚且是斗春院里的事儿,爷向来不喜欢与后院扯上什么干系的。
且也不必让春生白白的承受了太太这个情。
正思索着要不要私下派人去请大夫,恰好一时瞧见前头好似是三少爷沈之聪从府外回来了。
沈之聪原本就是个黑脸少言的少年,这些时日,只不缘何,却是越发的沉默寡言了,加上面黑,时常抿嘴无笑,眼底带着一丝淡漠,只觉得端得一副沉默冷漠的架势,倒显得成熟稳重不少,却也一时令人噤若寒蝉。
沈之聪原就与斗春院交好,曾与那斗春院的归莎,莞碧一时有些交情的,见归莎有些神色焦急,便走了过来,问其缘由。
归莎与春生、莞碧二人走得较近,虽并不是十分清明,但是却也或多或少知晓当初在书房里头发生的那一遭,是以,此番这三少爷询问起来,归莎有些犹豫。
又想着春生那里病情严重,沉吟了片刻,便缓缓地开口娓娓道来。
沈之聪猛地听到归莎提及春生的名讳,明显面上一愣,随即眼底一片复杂。
许久,只对着身后的随从元宝道着:“你速速前去跑一趟,将济世堂的徐大夫请去斗春院,为···为病人看病!”
元宝瞧了自家少爷一眼,只点头称是。
正欲前往,却猛地听到身后有人高声道着:“此乃是叔叔房里的事情,就不劳烦之聪为着尔等小事费心呢!”
众人闻言纷纷侧过身子张望,只见那头沈毅堂正从马背上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只指着自个的马驹对着一旁的杨大吩咐着:“驾着爷的千里马,速去速回!”
杨大点头称是,只牵着沈毅堂的马,一个翻身便跃了上去,只屈着马绳掉了个头,随即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人与马早已经飞奔而去呢。
沈毅堂踏着大步从沈家宅门前跨过,一边走着,一边高声对着一旁的归莎道着:“往后那丫头的事儿就是爷的事儿,往后在遇着此类事情不必经由府里的报备,直接以爷的名义去吩咐便是了,可是知晓?”
归莎见状,忙称是。
说话间,沈毅堂已经来到了沈之聪跟前,沈之聪拱手与沈毅堂问好,恭敬的道着:“小叔。”
沈毅堂微微眯着眼,瞧着差不多将要与自个一般高的侄儿,已是一名英武俊朗的翩翩少年郎了,心里头自是有些复杂的。
一时想着上回那小丫鬟唤着他一声“叔叔”,沈毅堂瞧着眼前的直挺刚毅的身姿,想着,这样的才适合被她唤作“哥哥”吧。
沈毅堂其实也并不怎么老,即将而立,二十六七岁,正是男子最好的年纪,可是,不知为何,在那个小丫头跟前,只时时有些忧虑,生怕被她嫌弃,被她嫌老。
想着有一回,她情起之时,只用力的咬着自己的手,沈毅堂只心疼的掰开,若是疼了,受不住了,便让她咬自己,咬自己的肩膀,可她却是哭着委屈着道着:“你的肩膀太硬了,太老了,我咬不动···”
气得沈毅堂只放开了身子,只发起了狠来。
想想真是好笑,他可是沈毅堂,他可是天子骄子啊,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怕被人嫌老,说出去怕是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沈毅堂眼中有些复杂,看着这个越发冷峻的侄儿,他伸手往他肩膀拍了拍,听着归莎方才那番话,只匆匆地赶了回去。
第167章
沈毅堂急匆匆地赶回了斗春院,结果一进卧房;一眼便发现春生躺在了软榻上。
而身边随身伺候的丫鬟蝶依正焦急的守在跟前。
他忙五做三步地踏了过去,便瞧见春生小嘴干涸,脸上竟泛着怪异的红,此刻;正紧紧地闭着眼,不知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昏睡了过去。
沈毅堂忙凑了过去,轻轻摸着春生的脸;急急地唤着:“丫头,丫头···”
手往春生的脸上一探着,便发觉她的脸烫得吓人,又往她的额头;又伸手往她的衣领处探着去,面色渐渐的开始发沉。
只沉着一张脸质问着一旁的蝶依道着:“人如何成了这幅模样?”
今日早起他走时人还是好好地。
沈毅堂平日里少有发怒;大部分时刻嘴里皆是噙着笑;看着为人算是和睦;可是一旦真正地发起了火来;仅仅只板着一张脸;眯着一双眼,便令人无处遁行。
蝶依历来便有些害怕沈毅堂,闻言,身子不由有些发颤。
又见沈毅堂双目入炬,只觉得那道视线像一把利剑似的,只抖着声音道着:“奴婢···奴婢也不太清楚,方才···方才姑娘还好好地坐在屋子里做着鞋子,奴婢···奴婢们在一旁整理着行礼,不过一转身便···便发现姑娘昏倒在了软榻上···”
沈毅堂闻言,却是怒斥着:“你们就是这样伺候你们家主子的!”
蝶依见沈毅堂面色明显已经发怒了,只忙跪在低声磕头,嘴里道着:“皆是奴婢们的错,奴婢知罪——”
一旁的小蛮见状,早就已经软了腿,见蝶依跪了下来,自个亦是随着软趴跪着,战战兢兢的直求饶着。
沈毅堂只觉得怒不可支,可实则却又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只忙一把将春生抱了起来,直接抱到了床榻上,亲自替她将被子盖好了,又拿了巾子替她擦脸,见她嘴唇都发干了,又端着茶水蘸了蘸水,替她润唇。
只凑过去,嘴里不停地道着:“丫头,你醒醒,爷来了,爷回来了···”
却见春生轻启着小嘴,正含含糊糊的在说着些什么。
沈毅堂凑过去听,却听到春生只含糊不清的在唤着:“娘亲,娘亲···”
沈毅堂闻言,心中不由一软,随即面色又有些复杂。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呢,生病了竟然还唤着娘,又见春生小脸渐渐的开始发白,绝美的脸上一片羸弱不堪。
春生这一年着实张开了不少,尤其是这一段时日,日日受他的疼爱,受他的浇灌,只觉得原本青涩的小脸上渐渐地泛起了一抹娇态。
只觉得由着一支淡薄的花骨朵,渐渐地开始含苞待放了。
介于青涩与娇媚之中,只觉得让人移不了眼。
她本就生得好,样貌伶俐,当初也正是因生得这样一副好皮囊渐渐地入了他的眼。
沈毅堂一直将她当做他的女儿看待,可是,这会子忽然发觉,她真的还很小,尤其是这会儿,面色苍白,衬托得整张脸愈发的瘦小清淡了,瞧得沈毅堂心中一阵柔软。
忽然发觉,他确实是将她当做女人看待的,可是,兴许却亦是将她当做女儿般疼爱的。
看着她难受,他的心中也随着难受了起来,恨不得让他来承受才好。
沈毅堂只凑过去柔声的哄着,也不管她听不听得到,见她难受得不行,又回过身来对着外头的人咆哮着:“还不快些去瞧瞧大夫来了没有——”
蝶依闻言,只赶忙称是,转身便瞧见小蛮颤着身子瞧着她,蝶依心中一软,只对着小蛮点点头。
小蛮怕沈毅堂怕的要命,见状,只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不多时,大夫便来了。
来者又是之前那位小徐大夫。
沈毅堂坐在床头,将春生揽在了怀里,将她的手腕轻轻地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蝶依往春生手腕上搭了块巾之,小徐大夫替春生诊脉,又伸手拨开她的眼皮,往眼睛里探了探,末了,又抬眼不漏痕迹的往春生面上瞧了一眼。
沈毅堂面色有些焦急,问着:“她这是怎么呢,怎么病得如此急,如此厉害?”
小徐大夫闻言,看了沈毅堂一眼,冲他微微拱手,道着:“病人本就体虚,体质偏寒,寒气入体,自然病情比旁人要来得快有些···”
说到这里,便顿了顿,又继续道着:“此病却不是急发的,该是拖了好几日,这才越拖越严重的,且加上病人近来思虑过重,疾劳成患,这才一发不可收拾呢!”
沈毅堂闻言不由一愣,已经病了好几日了,缘何他一直没有发觉呢?
寒气入体?这几日天气好的很,虽已进入秋季了,可是天气仍是热得吓人,怎么就会寒气入体了呢?
又闻言思虑过重,疾劳成患,是不是这几日为着他缝制衣裳鞋子累着呢?又或者···
便是一旁的蝶依闻言也微微怔住。
春生这几日瞧着与往日并无大碍,怎地会···
莫不是身子不适,一直强忍着不成?
沈毅堂无暇顾忌于此,只忙追问着:“乃是患的何种病?可是好治愈?”
小徐大夫淡淡的道着:“并非什么疑难杂症,只是寻常的风寒罢了,不过拖了这般久了,怕是得需精心调养上一顿时日,这才会慢慢的治愈,也不用过于担忧,我且先开几道药方子,届时取了药煎了让其服下,先将她的烧退了,届时在慢慢调养,应并无甚大碍的!”
沈毅堂闻言,心下这才一松。
只吩咐下人们赶紧随着去取药,又名杨大将小徐大夫亲自给送回去。
临走前,小徐大夫又回过头来瞧了一眼,只瞧见沈毅堂正小心翼翼的将人扶着放好,正在细致的为病人盖被子呢。
小徐大夫瞧了一眼,便又收回了视线,面上微微沉吟,这才随着一道出了院子。
春生两日过后高烧才渐渐地退了,只人还有些头晕,身体有些乏力。
沈毅堂宽衣解带的照顾了春生整整两日。
其实,春生体质偏弱,许是因着小时候耽误了身子,长大后其实病不多,要么不病,要么一旦生病了,便是极为严重的大病。
是以,小时候,林氏总是将她娇养着,生怕她受了寒,受了冻。
沈毅堂有些内疚,听着大夫的话,想着她病了好几日了,又身体积劳疾,便想着是不是早几日将人给折腾狠了。
他本就是不管不顾的性子,尤其,她还那样,只觉得换了个新花样似的,又瞧着她一脸呆愣的模样,便如何都要不够。
她日日哭得嗓子都哑了,被他折腾,□□得一片泥泞,他却还觉得不够,怎么都不够,只想夜夜死在她身上才好。
却不想···
想起最初的时候,亦是好几日都下不了床。
她到底娇嫩,哪里比得过自己精壮的体力,总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如今,瞧着都成这副模样了,沈毅堂又是愧疚,就是恼恨,只忽而对着春生柔声道着:“都是爷的错,你这几日好好修养便是呢,爷绝不折腾你了···”
春生闻言,双目微闪,半晌,只哑着嗓子轻声的问着:“爷,那您明日···”
原本计划的行程该是明日出发的,是算准了时间的,还得赶着回京城过中秋节,及到宫里为贵妃娘娘拜寿呢,是以耽误不得。
沈毅堂原计划是带着春生一同前往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可是,却不想临行前来了这么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