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春院-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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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毅堂闻言瞪了瞿三儿一眼,只淡淡地回着:“不过是早晚的事儿。”顿了顿,又喃喃地道了一句:“明年就十五了,哪里就小了,你敢说你没碰过这个年纪的?”
瞿三儿闻言笑得愈加不厚道了:“是是是,您沈五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我初经人事时与那十四五岁的小萝莉尚且相配,你这个人到中年的么···”上上下下斜眼打量着沈毅堂,见那沈毅堂脸都黑了,瞿三儿说到嘴边的话立马吞了进去,只笑着:“好好好,也是相配的紧,哎,哎,这般瞪着我作甚,我不说了,不说了总行了吧,哈哈···”
一时间,瞿三儿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了。
剩下沈毅堂绷着一张脸立在原地。
不多时,只见游廊上有个小厮一路小跑着过来,候在廊下当差的杨大一把将人拦住了,小厮往沈毅堂这边瞧了一眼,便凑到杨大跟前说了几句,随即便见那小厮原地返回了,杨大几步走了过来,道着:“爷,前头将要摆宴了,太太请爷前去帮衬一二。”
顿了顿又对着后头几位道:“太太说将要开宴席了,也请爷的几位朋友前去吃宴席!”
沈毅堂闻言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只转身对着瞿三几个道着:“我先行一步。”又对杨大吩咐道:“你将这几位领到前院去吧。”
杨大恭敬称是,沈毅堂便先行离去了。
见那沈毅堂走远,唐宴新忽地莫名松了一口气,这才优哉游哉地道着:“那位活菩萨总算走了,这一整日瞪了我不下几十回,身上都被他瞪出几十个血窟窿了···”一说完,便瞧见杨大还站在这里,一时有些讪讪的走过一把“哥两好”似地攀住他的肩膀,道:“我说得对吧,你们爷就是个难伺候的主!”
杨大闻言,一本正经道着:“主子爷很好伺候。”
唐宴新不由翻了个白眼道着:“你可真无趣。”
后头的瞿三儿与江俞膺,李韧三人赶了上来,瞿三儿边走边笑骂道:“得了吧,你最有趣,从你那张嘴里吐出来的话更是有趣,你这会子就可劲的嘚瑟吧,迟早哪天败在自个的这张臭嘴上面。”
说到这里,只忽地顿了顿,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道:“往后瞧见了方才那个小丫头,可得敬着捧着,万不得随意戏弄了知道不,那个小丫头现如今可是那位的心头好啊!”说着便又看向唐宴新,道:“尤其是你。”
唐宴新扯扯嘴道:“谁还敢上前戏弄啊,我往后见着了她躲还不行么?”虽这样说着,语气却是酸溜溜的。
走在前头领路的杨大闻言看了瞿三爷一眼,未置一词。
斗春院整个院子里皆是一片清净,前头几日便派了一批人往府里帮忙去了,剩余的这些,恰好赶上这日府里锣鼓震天,盛况空前,许多人都随着溜出去瞧热闹去了。
甭管外头宴会进行得如何如火如荼,这边春生却是无暇顾忌了,并未曾如沈毅堂说的那般回书房,她直接回了屋子里,她此刻只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清净片刻。
一头倒在床榻上,将脸悉数埋在了被子里,春生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想到方才那一幕,她是真的感到后怕,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连血液都要凝固了,从未经历过这样一幕,她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奴才的真正定义。
她自小便是在庄子上长大的,虽是家生奴才,可是从未伺候过主子,对于奴才这个词儿,不过只是一个称呼罢了。便是后来进了府开始伺候人,除了起先受了些小磨小难外,自进了书房当差后便顺心顺意了,从未有过半点不合意。
直至此番那沈毅堂回来后,对她百般欺凌,她却丝毫反抗不得,这才切身感受到身为一名家生奴才的万般无奈。可是尽管如此,却并未到达穷途末路的那一步。直至方才,直至不久前的那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一个奴才是可以随意被喊打喊杀,随意被发落···送人的,就如同一件货物般。
那一刻,她只觉得彷徨失措,可是更令人胆战心惊的却远不是如此,而是···当她被那沈毅堂搂在怀里的那一刻,不知怎地,她竟然会觉得心下一松,只觉得如同在浮萍中抓住了救命的浮木般,安心了。
这才最是令人惶恐不安的地方啊!
第118章
这次宴会是苏媚初掌家后举办的第一个宴会,苏媚初此番回来,从二房吴氏手中接过家权,不过短短数日便上手了,并将这般重要的寿宴办得如此成功,可谓是宾客皆欢,所到宾客,人人都是赞许,可见是个有能耐的。
虽是头一回操持,却是将寿宴上上下下料理得妥妥当当,丝毫未露出一丁点纰漏,便是老夫人都止不住夸赞,每每提到,言语之中无不满意赞许。
府里私底下原本还存着看好戏的一些个老人,不由另眼相看,至此,倒是纷纷改观了。
苏媚初如今在老夫人跟前得了势,又在元陵达官贵人之间露了脸,便也使得府里上下一众奴才信服,这掌家的权利愈加稳固,一时坐稳了当家的位置,成了府里众人围绕的对象。
却说这日寿宴结束后,宾客退去,待到了晚间时分,整个府里便静悄悄地,府里上下忙活了一整日,个个疲于奔波,精疲力竭,除了府里厨房一角还在忙活着,其余各处院子里的皆早早的歇了灯安歇了。
唯有凝初阁正房的院子里还亮着灯,苏媚初回得晚,将府里打点好了这才回屋歇息,白日里管事应酬,一整日未曾好生吃过东西,一直在强撑着精神。这会子心柳命厨房单独送了一碗燕窝粥,几碟点心,几碟凉菜,明明有些饿,却是实在无甚胃口。
苏媚初粗略尝了几口,便放到了一旁,不多时,躺在了软塌上歇了会子,又见思柳派人打了热水进来,便一直躺在浴桶里泡着花瓣澡,思柳在后头替她按摩,疲乏的身子倒也渐渐的松乏开来。
思柳见主子在想着事儿,倒是见机的未曾打断,她伺候苏媚初多年,早已心领神会,只默默地随着在后头精心伺候着,一时想着这苏媚初忙碌了一整日,便是连吃口茶的功夫都没有,到底有些心疼,便尽心尽力地替着主子按摩松乏筋骨。
又想着今儿个这宴会办得好,自家小姐得了脸,一时便暗自替自家小姐高兴了起来,自个也跟着沾光,想着往后这苏媚初的在府里定会越来越好的,如此,倒是不枉此番随着回来了。
思柳这边暗自琢磨着,手下的功夫却是丝毫不见耽搁,只忽然听到那苏媚初闭着眼睛问道:“今日爷突然命那个丫头提前回了,这里头···有何缘故?”
思柳还以为她将要睡着了呢,怕她着凉,正准备将人唤醒了,猛地听到苏媚初发问,思柳顿了顿,这才后知后觉的回道:“小姐说的是春生姑娘吧,今儿个还是爷跟前的杨二亲自过来通报的,当时小姐正在园子里陪着老夫人及各府太太说话呢,一时不好进来禀报,便私下与奴婢说了。杨二只说春生姑娘忽然身子有些不适,爷便命人先回去歇着了,又将小姐当时吩咐春生姑娘的差事派人替了,其余并未多说。”
顿了顿,思柳沉吟了片刻又道:“后来奴婢派人前去打听了一下,好像听说原来是那春生姑娘不小心冲撞了爷的朋友,被爷拉着责罚了一顿,还让给人赔礼道歉了呢。”
苏媚初听了,只忽然睁开了眼睛,疑惑道:“哦?还有这事儿?”
思柳道:“嗯···奴婢其实也并不十分确信,据说事情发生在后头的那个亭子里,有些僻静,只有人远远地瞧见了一眼,加上今儿前头事儿有些多,一时有些匆忙丢不开手脚,奴婢这会子还未来得及曾细问呢···”
苏媚初听了沉默片刻了,少顷,方道:“明儿个将爷那几个朋友跟前伺候的下人寻来,详细问问。”
思柳看了苏媚初一眼,点头答道:“好的,小姐,我明日一早便去办。”
一语末了,又见那苏媚初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思柳沉吟了下,道:“小姐,您已经泡了有小半个时辰了,泡久了对身子不好,这会子水也将要凉了,要不还是先泡到这儿吧。”
顿了顿又苦口婆心道:“今儿您忙活了一整日,想必定是十分疲乏了,还是早早的歇着吧,有什么事儿明儿个在想,省得头痛的老毛病又该犯了···”
苏媚初抬眼看了思柳一眼,见她一张小嘴不停地絮絮叨叨,一时无奈的笑了,道着:“行了,你去将我的衣裳拿过来吧···”
思柳听了顿时眉开眼笑,欢快地道了声:“好勒,奴婢这就去拿!”
恰好外头心柳忙完了手头上的事了,见主子沐浴花费的时辰过久,一时不放心便特意过来瞧瞧,见思柳正在伺候主子换衣裳,心柳唤了外头的小丫头将里头收拾了,自个随手拿着屏风上的披风过去搭把手。
一边伺候着,一边道着:“小姐,府里事宜皆已办妥了,您可以先行歇息了。”
苏媚初冲着二人道着:“好了,你们两个今日也辛苦了,快去歇着吧,今儿个不用守夜了。”只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心柳吩咐道:“你明早备几样金贵些的首饰找个体面些的妆匣子装好,明日带着随着我一同前往老夫人那里问好。”
心柳听了不由有些疑惑,与老夫人问好是每日必做的的事情,只缘何还要备些首饰呢,是要送什么人么?心柳心中虽有疑惑,却深知小姐行事自有她的道理,一时恭敬称是,心柳思柳二人伺候苏媚初歇下了。
府里最后一抹灯落下了,一夜无事。
却说到了第二日一大早,苏媚初便早早的起了,待收拾整理妥当了,便欲前往世安苑给老夫人请安,她每日准时准点的前去,一日未曾落下。
只临走前将昨日命心柳准备的首饰拿来瞧了瞧,见妆匣子里装了整整齐齐的一套芙蓉金簪,一套共有四支一模一样的,乃是扬州有名的首饰铺子里打的,金贵华丽,此刻正静静地在里头躺着呢,旁边还一对金围鬓,一对玛瑙绿石坠子。
苏媚初见了,点了点头,想了想,只一时将手腕上那对白玉八仙纹手镯摘了放里头,这才将妆匣子合上了,只吩咐心柳将首饰一并带上,一时往老夫人院里去了。
这日前往,却见老夫人屋子里竟然早已经坐满了人了,只见大嫂谢氏携着幼女三姑娘沈雅孜早早的便到了,只瞧见谢氏穿戴端庄贵气,端坐在一侧,正笑看着旁人说话逗趣呢。
苏氏顺了望了过去,见有个生得窈窕纤瘦的女孩正歪着身子坐在软塌上窝在老夫人跟前亲热的逗着趣呢,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逗得老夫人呵呵大笑,嘴里笑骂道:“你这个小猴皮,就你嘴皮子利索,也不瞧瞧这儿坐了这么些人,可别让尹家姨姥姥笑话了,丢脸都丢到暨州去了···”
只见那女孩儿娇笑着挽着老夫人道着:“尹家姨姥姥又不是外人了,姨奶奶必不会嫌弃的。”
一时小女儿撒娇的娇态惹得众人皆是会心的笑了起来。
尹老太太亦是笑呵呵的看着三姑娘道:“可不,都是一家子亲戚,咱们自然不说两家话,放心,姨奶奶疼爱还来不及了怎会嫌弃呢!”
这女孩儿便是大房沈冲兆与谢氏的幼女三姑娘沈雅孜了,只见她十六七岁上下,生得窈窕纤瘦,身姿婉约,却长了一张圆润的鹅蛋脸,只见眉目明亮,笑起来两眼弯弯的,嘴角一边若隐若现出有一颗米粒大的梨涡,甚是娇憨可爱。
三姑娘出自大房,又是嫡出,身份自是金贵异常,打小娇养长大的,更难能可贵的便是其才情出众,在整个京城也早已芳名在外了,便是连宫里的贵妃娘娘对她亦是喜爱得紧,传言贵妃娘娘早早便相中了她,欲将她配给贤名在外的九皇子呢。
又瞧见屋子里另外一头说话的那位,见是一位一头黑灰相间发色的老太太,瞧着约莫五六十岁上下,比老夫人年减几岁,只见穿了一身富贵花开图案的翔紫色褂子,外头还套了一件比甲禙,头上帮着块绣有牡丹图案的抹额,皮肤略有些偏黑黄,眼睛有些小,眯成了一道线了,却是噙着精光,精神奕奕的模样。身旁还站着一位十七八岁左右的妙龄少女。
原来此人便是老夫人娘家的庶出表妹尹姨姥姥,旁边那名少女依着年龄瞧着合该是她的孙儿辈分,此却不是,乃是她的女儿尹芙儿,还是庶出的女儿,只因其姨娘生下她后便因难产去世了,虽不是出自自个肚子里,小姑娘却一直由着在嫡母抚养跟在尹老太太跟前长大的,自有着母女情分。
按理说,这尹老太太乃是老夫人的娘家表妹,还是个庶出的,算得上是远亲了,两家已经许多年没有来往,远没有到达此般亲近的地步才是。只不知为何,见老夫人对尹家这房亲戚格外的亲厚,宴席散后,还特意将这房亲戚长久的留下住了下来。
大家见老夫人对其格外亲厚,便也随着奉为上宾。
众人谈笑间,便见苏媚初浅笑着走进来了,一时,屋子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第119章
苏媚初一进来,便见所有人的视线都瞧了过来,坐在软榻上的老夫人瞧了,一时高兴地冲着她道着:“你今日怎么也来得这么早,不是与你说了么,这几日得待在屋子里好好歇着,老婆子我日日都在了,有什么好瞧的。”
老夫人一面笑着说着,一面打发人伺候落座,后又眉慈目善的问道:“头次操持着摆宴,这些日子定是累坏了吧。”
苏媚初笑着道:“儿媳不觉着累。”待一时落了座,有丫鬟立即上前上茶,苏媚初只端坐着,脸上扬起了一抹浅笑道:“日日这个时辰过来与母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