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珂浮屠-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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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囊美色甚于女者不多,但决计不少,寡人看他是插手太多了,至于你,他将你安插进太医院,一来是为了掌握太医院,二来也是想借寡人之手用你埋伏到许青珂身边,将来许青珂有什么异动,你这个医生自然可以下杀手。”
蜀王这一番话让王朴冷汗直流,最终威逼之下吞吞吐吐,“君上,微臣并不想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可侯爷手中有把柄,微臣不得不从。”
“什么把柄?”
王朴迟疑了一会,说:“乃是微臣三年前曾用错药,导致一人暴毙,若是此事败露,微臣的一世名声都毁了,侯爷拿捏着微臣开错了的方子,微臣才不得不从。”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蜀王当然知道对于这些太医而言开错方子医死一个人不单单是吃官司的事情,他们更在意的是名声扫尽。
“他既然拿此事拿捏你,那你一辈子都要受他摆布,但这天下是寡人说了算,不管是什么秘密,只要寡人想封口,就没有封不住的,所以,你懂寡人的意思?”
蜀王面容阴沉,双目瑞丽,王朴跪下磕头。
“君上放心,王朴懂了。”
但他走之前又有些忧虑跟害怕,“但是君上,下官还有一事回禀,便是那许大人,其实还被下了药。”
下药?蜀王一愣,当时没反应过来。
蜀王还未开口,宫人来报——太子来了。
“你先退下。”
王朴进了另一门,太子进来。
皇家父子是没有亲情的,可太子一进来就跪下诉苦,蜀王当时就体会到了一种为人父的权威。
太子的诉苦不外乎一个重点——舅舅陷害我,骗我,还逼我给许青珂下药,最后还想让我继续背锅,儿臣心里苦啊。
本来蜀王还在纳闷王朴说的下药是什么歌路数,被自己儿子这么一哭诉就秒懂了,当时感觉很不好——他赐了的美酒却被自己的儿子下药了,而且儿子还是被小舅子给使唤的。
他第一反应不是儿子太没用,而是小舅子太猖狂了!
这可是储君!
蜀王脸色阴沉,暗道这姓景的能因为要对付一个许青珂就把他们两父子都耍在手心,日后……
“你是太子!行为举止皆是表率,刑部那边早已在努力为你洗刷冤屈,许青珂更是不到几个时辰就查出了真凶,虽后来证据指向你,她也跟寡人说过幕后之人绝不是你,你倒好,三两下让景霄给使唤了,害了许青珂,让寡人如何不怒!”
蜀王的确暴怒,可太子从小养在他身边,虽然从小性格暴戾,但好歹也知道自己父亲一些性格。
他心一宽,看来是没事了。
蜀王当然不是真的恼怒自己儿子进而责罚,而是愤怒景霄,也越发感觉到自己的统治位置岌岌可危。
蜀王想了下,让王朴出来了。
太子当然知道王朴是景霄的人,于是愣了下,心中也是紧张——王朴都在这里,恐怕也是被蜀王察觉到了,自然也能查到是他给许青珂下药,若非他主动来请罪诉苦,后果恐怕很严重。
“许青珂既被下药了,为何一点表现也没有。”
王朴说:“许大人当时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了,本来体质就虚,那等药效冲体,她便是强忍着罢了,若非意志惊人不可承受……”
蜀王回想了下,“是了,她当时好像是说了一句自己会很丢脸,恐怕也是知道自己中了毒,若是表现出来,当然英明丧尽,可她可以跟寡人说,寡人自然会安排她离席……”
蜀王想到这里也有些不满。
太子已经知道许青珂替他说好话,加上是自己安排人下了景霄提议的那种药,自然很尴尬,于是说:“许大人对父王一片赤诚,意志坚定不可夺,恐怕是不想因为暴露中毒出丑而连累父王,毕竟那酒是父王你赐下的,而且朝中早有人胡言乱语,说那许青珂是父王您的……”
蜀王脸色铁青,扔了卷轴,“胡说八道!寡人岂是好男色之人,这些人不过是看不惯寡人重用许青珂,也不想想都是一群不酒囊饭袋,肚大肠非,一点正事都干不得,寡人不用许青珂难道用他们?!”
为君王者,这一生都要跟朝中百官斗,百官越不想让他做的,君王越想做。
再想想自己霍家王朝内忧外患,如果还不培养一些自己的爪牙,来日这天下就难说了。
蜀王心中终于定了,便收了怒火,让王朴跟太子离开。
私底下也叫出了暗卫……
太子回到自己的地方,拿出袖子里的纸条,看着上面的一段话松了一口气。
“浮屠说的果然是对的,能对付景霄的人也只能是父王了,不过却没想到那许青珂真是一赤城之人,不偏不倚,倒是一良才,她忠于君王,其实于我是最好的。”
太子想想自己之前半真半假发作许青珂,后者仍善意提醒他,不免也有几分得意——看来这许青珂还是看好我将来接任大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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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愚蠢,前期不过是被景霄扶持了用来压制三皇子的,太子三皇子相争,君上才不会将目光过度放在枫阳侯府单独的势力上,其他人也会将他们视作太子的附属,其实现实早已反过来了……”
今日过去,皇族才会真正意识到他们正在往成为侯府附属的危险路上走。
蜀王不能忍,太子爷不会忍。
“但枫阳侯府的势力已经太大太大,蜀王迫切需要扶持起一个人去跟景霄斗,这个人只能是您。”
“是啊,必然是我,我没有偌大的家族,老家那些废物又是可以忽略的,孤家寡人一个。体虚必然无子,还短命,也就没有太大的野心去培养党羽势力,更没有造反的可能性,可能在蜀王眼里,我就是一个太监。”
许青珂轻描淡写,赵娘子既好笑又心疼。
“但主子你近日这一遭还是太受罪了,以后可万万不能了。”
“嗯,近期蜀王是不会再怀疑我是女的了。”
咦,怎么又扯到蜀王了。
但许青珂并未多说,因她近期跟蜀王几次见面,后者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都会多一些。
但最终这种怀疑也很好打消。
蜀王是看不起女人的,也容不得女人太强,所以,只要她越狠越强,蜀王越不会怀疑她。
哪怕容颜更甚。
不过她也怀疑,蜀王身边是不是还有人暗示他提醒他。
毕竟蜀王对她的目光转变也挺突兀,若是有人提醒,蜀王怀疑就很自然了。
那个人跟景霄必然还是一伙的。
否则今夜蜀王不会那么顺理成章配合让那杯酒,还有让王朴到她跟前。
说到底也是想借一个太医来得知她真正的性别,君王心哪怕是一点起伏,也足够让天下人为之浮沉,但这个能言语直达天厅的人也必然是朝中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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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朴跟太子都走后,蜀王恍惚想起一个人在他面前似有似无说了一句。
“许大人那般容貌,断断是这世间女子也少有比过的,可惜啊,是个男子。”
可惜啊,是个男子,他当时也觉得如此,可心里到底生了一颗种子。
长成这般……若是女子呢?该是何等风华角色。
手底下暗卫呈递上来的密报里面也有她所有背景事迹,其中有一条——素来不碰女色,尤是升官掌权后也是如此。
他是男人,有男人的共性,自然对其他男人也有自己的猜测。
这世间还有不碰醒的猫儿,这许青珂大概是有问题的。
可没想她还真是有问题的——跟个太监似的。
他一时就兴趣缺缺了,甚至恼了自己竟然起那心思。
若是被那聪明绝顶的许青珂知道了,岂不是颜面扫地,她也必然不会再对他忠心耿耿。
这么一想,蜀王就叫来了一个人。
没多久,王朴接到了密信,他看了一眼,笑了。
算无遗策啊,我的主子。
这蜀王果然要派人去寻焚香玉,让我为你医治身体了。
第二阶段的棋可以开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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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秦爵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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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炀之繁荣大概也就在节日的时候最为突显了,而且这种繁荣也能掩盖所有的糜烂跟颓相; 百姓们只会把自己一年中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
灯节; 最能体现美好的就是那些玲琅满目的灯盏了。
但景家叔侄显然对这种东西并不感兴趣; 在酒楼中; 大抵多数人都喜欢坐在窗边; 而对聪明又喜欢掌控格局的人,窗边是必然的,以便观察外部环境。
此时景霄就懒散坐在窗边; 把玩着酒楼老板送上来的奇玩物件; 景修恭敬站在边上;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叔叔是个传奇而邪意的人,年级小的时候不学无术; 十分阴戾,后来不知为何像变了一个人; 甚至从他父亲等人手中强夺了侯爷之位,敢反抗他的都进土里了; 不敢反抗的也日日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这样一个人却是一直都十分孤独; 身边不留人,对他们这些血脉至亲也凉薄得很;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对自己最小的弟弟也怨恨又惧怕得很。
“小叔; 我不懂之前为何要对那许青珂……”景修的确不懂; 但他也是怀了莫大的勇气才敢问。
“我不太喜欢回答蠢人的问题; 你得先让我看看你到底蠢不蠢。”景霄冷漠; 景修却全身冰凉,恍然知道自己一时贪图答案,却忘记这个人素来没什么耐心,也没有提携他的**。
毕竟他也不是人家的亲儿子。
景修手指微微曲了曲,道:“小叔联合太子设计许青珂,绝不是只为了判断她是男是女,毕竟此人是除却外貌绝美胜于女子,除此之外无一处像女子的,小叔甚少会做没把握的事情,所以目的绝不在于让太医王朴断她男女,而在于断她体弱,进而让群臣轻视他,也让君上打消重用之心。”
“那你还有什么可问的。”景霄依旧漫不经心。
景修低头,“但我猜不透小叔你为何要将太子牵扯进来,似乎……”
景霄瞥了他一眼,“小聪明有,胆子太小,格局也远不如人。”
远不如人,大概是拿他跟别人相比了,是许青珂?景修忽然有些不甘心。
“看格局,许青珂异兵突起,言士郎跟御史大夫双败,权利中空,到时候只能是君上,钟元代表的阁臣跟我们侯府三方争夺,君上不肯看我们侯府继续做大,又不远让钟元掌实权有能力问相,就想扶持许青珂用她来分摊权利,也进而为他掌控。所以许青珂是需要对付的,但太子羽翼已丰,不肯听话,小叔是想敲打太子,将他重新绑到我们侯府这边。”
“然后呢?”
然后?景修一时沉默,这所谓的然后是他不能看破的。
于此时,忽有人进来,递了一张纸条,景霄看了一眼,将纸条递回去让这人烧了。
“刚刚太子去见了君上,你觉得这有意味着什么?”
景修一愣,细思起来,忽然脸色大变,“难道太子竟!!这不可能,他难道不知道他可是我们侯府一力扶持上去的,这……”
“有什么不敢的,霍家的人一向喜欢过河拆桥,为的是保全自己。”
这话景修不敢接,只能问:“若是如此,君上岂不是对我们侯府越发……”
景霄却是不怎么在意,微熏了眉眼,指尖将那上好的凝脂血玉把玩着,闻言反抬眼看他,“你再猜猜除了太子倒戈,还有谁倒戈?”
景修这次就思考得有些艰难了,好一会儿后才说:“太医王朴。”
“王朴?此人倒戈与否并不重要,他的手伸不出太医院之外,真的关乎切身性命,我不会用他,君上也不会用他,他的存在只作用于许青珂身上。”
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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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爵”许青珂从桶中起身,水花从她身上流淌而下,赵娘子在心中默念几句阿弥陀佛,一边将衣服递过去。
“秦姑娘父亲?”赵娘子有些疑惑,“秦爵爷原来不是在朝中中立的吗,为何会有倒戈说法,是倒戈向太子还是三皇子?”
“太子跟三皇子那种水平还不至于让本朝唯一世袭罔替的爵府倒戈,秦府根基深,在朝中跟钟元为首的阁臣们关系极好,切跟宗室也有密切的关系,在民间声望也高,最重要的是秦爵孤守南部多年,保一方腹地,这样的根基让蜀王也不能忽视,但他也有软肋,便是秦笙。”
赵娘子若有所思,“秦姑娘是世家女,就算秦家权势再重也很难摆脱选秀的命运,除非早已有婚约或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这两种也势必会耽误秦姑娘一生,是下下之策,难道是秦爵爷为了保秦姑娘,所以对蜀王……”
“原本忠于蜀国百姓的人,为了病弱娇宠的女儿,也只能偏向君王,将来君王跟第一军侯对上的话,若是短兵相接,秦府跟枫阳侯府必然要短兵相接。”
“但今日蜀王不提秦笙的事儿,就证明秦爵让步了,否则秦笙势必要成为宫中众多妃子中的一个。”
其实说起来蜀王也的确四面楚歌,底下群臣各为其主,真正的忠臣忠的却不是他,否则要用秦府何至于要对人家女儿下手。
这般君王手段,也不知臣子心中该如何作响。
许青珂系上衣袍带子,擦拭着湿漉漉的发丝,“论御人为自己所用,不择手段,不管他人死活,咱们的君上算是君王者中之最了。”
赵娘子也十分赞同,“可若是如此,秦府那边……”
“原本想着我要动一番心思帮她的,但既然秦爵已经下水,一些计划就得更改,但今夜不会有太大的变数。”
许青珂套起外袍的时候,赵娘子惊了,“怎的,公子您还要出门?不是已经都安排好了吗?何须您出门……”
许青珂打开窗子,看着外面的明朗夜色,轻轻道,“就算无关那些事儿,今夜有一个姑娘因我的缘故遭了大难,我也是必然要去的。”
这次赵娘子没有多问,因她知道自家主子是可以轻而易举就让他人甘愿为之付出生死的人,偏她不自知,也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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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从一华美府邸后门出,入夜色,跟府邸对面的繁华热闹背道而驰,它孤独又落寞得行走在冰冷的青石板路上,沐浴着月光星辰,绕了最不为人所知的偏僻小道,似乎要避开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