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珂浮屠-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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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当然也知道自己危险,只是站在金元宝边上,闻言回头看了云妃一眼,说:“娘娘是天家人,代表君上意志,若是让娘娘不开心,这狗狗死了就死了,就是微臣贱命见血于此也是应当的。”
她说得委婉心甘,云妃却猛然脸色变了又变,尤其是瞥到弓箭手中有些人的箭瞄得极准,一点迟疑犹豫都没有。
她眼底一沉,突兀说:“罢了,这狗也是无心之失,本宫跟皇儿也没收到伤害,又是许大人的家宠,就过了吧……是吧皇儿。”
怀里的皇子看不太懂那些大人手里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看起来很威风,可比不上那狗威风,“嗯,母妃说得对,那狗狗真好看,好威风!”
如此,也就是过了。
弓箭队跟宫卫们都退了,只是弓箭队里面有几个人目光对视几眼,有些冷意。
这许秦珂果然厉害。
云妃进宫后,霍允彻来了,安抚好小皇子,两人才谈起刚刚的事儿。
霍允彻:“母妃刚刚差点就犯下大错,幸好母妃聪明,制止了。”
云妃也有些后怕,“我怎料到有人已经在弓箭队里面埋了人,若是乱箭齐发,把那许青珂给一并射杀了,你我的麻烦恐怕不小。”
她虽不喜许青珂,却也不是个蠢人,能把自身地位经营到这个地步,许青珂又岂会尔尔。
只是到底没压住心里那口气。
“舅舅的事儿虽然可惜,可他往常在太傅之外于我也没有什么助力,于文政之上,钟元已经无人可争,因为陈太傅的缘故,对舅舅一向不喜,他占着那位置也不过是让钟元太子等人日后有机会抓到把柄引火烧身到我身上而已。”
霍允彻这话里有对自家舅舅的轻蔑跟不满,可云妃也知道自家哥哥是什么德行,何况哥哥还能比自己儿子的宏图大业重要?
“我自是明白,只是没想到朝局已经如此复杂,原本你占了优势,已逼迫太子那蠢货于绝境,结果如今……那许青珂就真的没办法对付了?且刚刚那安排的可是太子的人?”
云妃想着能不能揪出弓箭队的人,火烧太子。
“弓箭队出自禁军弓营,禁军一向是太尉傅太何掌管,此人有求于许青珂,又是和稀泥的人物,不会做这样的蠢事,除非是有人手掌通天,插手了弓营……不是太子就是景侯。”
云妃点点头,眼中也有冷意,“太子跟景侯不和,否则也不会有我们什么机会,但看他最近如鱼得水,莫不是跟景侯冰释前嫌,联手了?”
霍允彻摇头:“未可知,也许另有助力,但再打的助力跟威胁也比不过父王的君心……那许青珂现在就是父王的君心,所以太子讨好她,景侯不动他,他们不动,犯不着我去动,母妃日后可千万沉住气。”
云妃缓缓舒出一口气,道:“我晓得,你且放心,只是看着她那张脸,真真是……”
霍允彻既惊讶,又觉得好笑:“母妃难道还嫉妒她不成?”
云妃睨了他一眼,“你若是懂我之心忧,那也就更让我头疼了……男人的通病啊……”
顿了下,她眯起眼,“今日宫中仿佛多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宫人,你可知?”
霍允彻皱眉,“貌美宫人?莫不是有人想以□□惑父王,得龙子……”
“什么龙子,阉人而已,尤是其中一个最为姝色的已经直达御前,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要匆匆回来。”
“……”
霍允彻出宫门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美貌宫人?
能让自己母妃称作美貌的男子,除却那个什么宫人之外,便是那许青珂了。
许青珂……莫不是她安排的?
以阉人蛊惑君上,加固她的宠爱,进而把持朝政……
“魅惑君心者,龙阳也。”霍允彻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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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又背了一口龙阳锅,反正路上金元宝是一直不理她的,尾巴都不摇了,扭着头看路上,就是不凑到马车边。
这一路走了一小半,它的女神不理它,它就扑到柳树边上拼命有爪子挠啊挠,要么去旁边草堆里刨啊刨……
一边刨一边嘶吼。
卫队们看着忍俊不禁,卫队长凑过来,“大人,元宝它……”
“让它刨。”
“恐怕不行了,大人。”
“如何?”
“元宝把土刨进了嘴里,正在吐……”
吃土了我的元宝。
许青珂手掌按住额头,颇为头疼。
元宝真的觉得自己好辛苦啊,土好难吃啊!
呕,呕,呕~~
身材硕大的狗抱着柳树在那里呕吐,邯炀的人也是震惊了!
有孕了?公狗啊!
金元宝眼泪都要出来了,忽感觉到头上有只手按了下来,声音清冷,“抬起来,张嘴”
金元宝抬头看到女神的脸,她居高临下,手里还拿着卫士从边上弄来的一瓢水。
“漱口可会?”
金元宝点点头,于是许青珂就把水倒进它嘴里。
咕噜咕噜,最后结尾的也是咕噜。
旁边的卫士:“!!!”
许青珂面无表情,“你咽下去了。”
金元宝给她的回应是打了个嗝,然后趴下去了,顺便还抱住了许青珂的腿,那刨了土的爪子就从上往下刷得画出了两条土痕。
吃多了土,不舒服了呗,抱着她的腿嘤嘤嘤了。
许青珂木着脸。
刚刚怎么就没让那些弓箭手射死它呢,死了后直接烧了扔花园里做肥料……
“抬回去吧。”
卫士们感觉有些复杂。
长这么彪悍,以为抬的是只老虎。
其实它是一只狗。
而且还是吃土吃趴下的狗。
许青珂看着外面好几个壮士抬着的蠢狗,莫名觉得好丢脸。
“算了,把它放进来……”
金元宝躺在了她鞋子边上,她瞥了几眼。
“大名金元宝,小名姜信,贱名蠢蠢,你不汪汪便是答应了。”
金元宝:嘤嘤嘤~~
——————
“大人,您豢养的獒犬可是草原霸主,就这么把他留在蜀国会不会……”
“不会,它看似愚蠢,其实十分聪明,只会给我争脸,让一些人无法无视我的存在,也有利于将来的宏图大业。”
“大人果然神机妙算。”
“只是有一个问题。”
“?”
“那货吃里扒外,而且见了美人就变蠢货。”
“……”
姜信已经入了晋国,见繁华街道,本来谋划所求十之八九已经达成,虽有一些小意外,却也改变成了更好的计划,但……
他隐约觉得自己会被那蠢狗坑了。
第143章 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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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日后是要叫它姜蠢蠢; 还是金蠢蠢?”阿青平日里寡言少语; 此时却尤有几分活跃; 瞧着地上被王朴揉着肚子嘤嘤嘤喝药的金元宝微笑。
笑容灿烂。
好像一下子觉得金元宝万分可爱了似的。
许青珂坐在旁边; 闻言看了他一眼; “你叫人家贱名还带姓的吗?”
顿了下; 她状似不太在意得说:“真要带的话,姜蠢蠢吧,听着顺耳。”
好的我的公子!
金元宝还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名字,它反正扒着许青珂的腿儿不肯撒手。
“公子; 这衣服脏的,您去换一换吧。”
许青珂去换了一套衣服,这朝堂其实也换一番气象。
君王起心思; 臣子浮生死; 谁敢掉以轻心?而云家更是一下子沉寂了下去……
远在青海来邯炀的路上; 押送那些官员的队伍很是庞大,卫队相随; 寻常人哪里敢招惹,但这一天下了雨,淅淅沥沥的,道路泥泞,前头开道的先锋看了下天上的乌云滚滚,眯起眼。
这可真是杀人劫犯的好时候啊。
轰隆!雷声霹雳,整个邯炀也浸入这样的雷雨之中; 雨水拍打屋檐瓦片,啪嗒啪嗒像是兵器交错响声。
窗子轻开,芭蕉脆雨声交错,许青珂坐在椅子上,有些懒散,桌子上有宫中传出的小纸条。
消息么……
关于两件事的,一件是月灵宫,一件是那貌美宦官。
“月灵宫的调查是血牙主管,但血牙统领到底是谁也无人可知,只知道血牙隐藏很深,但调查过后宫,而且调查的是云妃跟皇后那边……”
许青珂阖眸,指尖摩挲,“女人之间的争斗么,一向不涉及他人。”
后宫还能是哪几个女人。
皇后,云妃,外加一个消失无踪疑似已死的月妃。
三个女人一台戏。
但现在好像是男人自以为掌控全局。
“月灵宫虽然隐秘,事出突然,门口却有卫兵驻守,那么大的臭味早该有人察觉了,从发现到处理,至少也是相差了几个时辰的,却刚好要在我去的时候才……”
她摩挲的指尖顿了顿,眸色暗沉:“ 是在试探我啊。”
她这样轻幽幽一句,屋中无人,可她又岂是需要别人来出谋划策的人。
蜀王在试探她,应该是他身边有个人建议的,怀疑她跟言士郎不止通州那么点牵扯,进而怀疑她是白家人呢?
该是一个心机深沉也实际参与了当年那件事的人。
否则不会这么敏感。
看来她把人家钓出来了。
不过到底是谁呢……
其一,蜀王十分信任,起码比信任她还信任。
其二,信任却不忌惮,必然不掌兵权,且实际无庞大家族,但又在蜀王底下有存在感,有暗藏底下的权柄跟人脉,平时不留用,必要时可为蜀王所用。
其三,这个人于她也算熟悉,至少近距离观察过,通过她的面容疑心,但又不为人怀疑,十分低调。
许青珂提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名字。
阖了眼,片刻后,睁开眼,眼中通明清澈,指尖挑起了第一张纸条跟这张写有名字的纸,将它们放入了火炉中。
火烧起,这第二张小纸条到了指尖,宫廷之中男宠的事情在很多人眼里是不入流的。
她却觉得背后有人在操作。
“也许还有人怀疑是我在折腾。”
她摩挲小纸条,忽眯起眼,轻笑了下,将它也烧了。
忽听见外面雷声更响,好像要撕裂苍穹似的,本是白日,却乌云盖顶,这天看起来可真凶险。
“要死人了啊……”许青珂贴靠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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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如斯,宫中红瓦洗涤干净,红得像是凝流的鲜血,红瓦底下的殿中,一上一下两个人,一个是明面上的王权统治者,一个是深藏不露的鬼魅者。
“你疑心那许青珂,寡人也配合你将她引到月灵宫,可事实你对她的调查如何?”
蜀王表情并不好看,仿佛郁郁。
“她的确关注了几分月灵宫的过去,只是职权不够,并未涉及,但此人聪明绝顶,仿佛也猜到了一些什么。”
下面的人语调很缓,仿佛还在疑心许青珂,蜀王皱眉,“就算如此又如何,她还不是停手了。”
下面的人听出来,蜀王于许青珂还是信任的,毕竟是自己提拔上来的根底,新人好上手,何况许青珂轻而易举就动了君上一直想动的云家。
律法,王权,党争,这三核心之争缺她不行。
这才是蜀王如今对许青珂不肯放手的根本原因。
于是他垂眸:“许青珂的确停手了,是在查到君上于月妃有间隙之后,她当时便停了手,不管是月妃月灵宫还是严松,她都没有再插手,只是带着御史台的人专注于青海案,以目前判断,此子不仅没有问题,而且对君上十分衷心且有用。”
蜀王这才舒缓了怒意,淡淡道:“若是她接触了月灵宫却一点都没动静,或者暗查到底,寡人都留不得他,可她显然清白,而且进退有度。若是没有她,寡人如今还在四面楚歌,就算她有什么小问题,也得等寡人用完她再说。”
下面的人颔首。
“不过刚刚云妃那边……”
“云妃有小性子,但也不蠢,景家那老东西手那么长,想浑水摸鱼,也得看寡人跟许青珂是不是蠢人……不过现在还不宜动他,对云家可以撬动根基警告,对景家却必须一击毙命。”
毕竟景家是蜀国最掌握军权的人。
蜀王心中已有野望,谁也拦不住他肃清朝纲掌握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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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邯炀上下有官员们难以坐定,直到有人在楼廊之上看到庞大威武的铁骑踏着暴雨进入城门,走进街道……
这些士兵身上有血,有伤口,牢笼上也有刀砍痕迹,显示在这一路上他们遭遇了何等凶险的刺杀,可那又如何?
景修正在一阙茶坊中,看着这长长的队伍经过眼前,张恒等人如同死狗一样狼狈在牢笼之中。
城中权贵自己有几人看到这一幕不害怕的?
那雨打在他们身上必然很疼很冷,曾几何时他们都是暖玉温香畅谈国家大事,而脚下踩着一箱箱金元宝……
权贵子弟们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看向最前头的景修。
“我说景哥,他们这是刚遭遇刺杀吧。”
景修阖眼,“嗯”
“桀桀,这下云家那般人可要吓尿了,人都安全到了邯炀,还能有什么作乱的法子。”
有个子弟冷笑,党争在朝堂,底下子弟们也各有圈子,他们攀附景家,也等于□□,自然跟云家那边的人不和。
可不,今日他们敢堂而皇之站在这里,云家那班人敢?
不敢!他们正窝在家里殚精竭虑。
“云中云上那两个蠢货往日一个嚣张一个虚伪,如今可算是跟狗一样了,不过张恒这些人当年我随父亲去的时候也见过,没想到一朝一夕就这般模样……”
虽此时得意,可谁能确保日后他们不会也有今日。
于是得意的声音慢慢淡了去,有种让人憋闷的沉默。
此时雷雨也稍稍淡了些,雨水显得淅淅沥沥,百姓们其实早早得了消息到了道边屋檐下,看着这些青海各州的官儿跟猪狗一样装在牢车里。
那就是笼子嘛。
这些狗官也有今天!
若不是还没判刑,这些人老早扔臭鸡蛋跟烂菜叶了……
队伍忽然停下了,百姓们的吵闹也淡了。
因为前头有人,下马,开伞,御史台的人都在前头等着接手人。
负责护送的将领一看到伞下的人就打了个哆嗦,匆匆下马来行礼。
但显然很怕许青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