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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断琼-第2部分

小说: 断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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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那日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张真诚的脸孔,那个儿时抓着她手玩躲猫猫的卷毛哥……胸口像碎裂的一片片青玉,还原不出它的母体。
  邵予默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就造访秋雨湖绫。
  前台把他领到总经理办公室,叩门得应后进去,令沛宁坐在大班椅上,脸被白色苹果电脑屏遮蔽,只见她修指从鼠标向门口轻扬,声音是睿雅:“Linda,你出去做事吧!”
  漂亮的前台在他身后关上门,邵予默发现桌上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半参好奇道:“看来你知道我要来。”
  令沛宁将大班椅转出几度,邵予默与她四目相交,平静道:“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令沛宁今天穿了条黛青色真丝雪纺长裙,外配海绿的印花披肩,肌肤雪得仿佛贫血,将她一双灰褐色的眼睛衬得澄净又迷惘。她垂睫看了一眼桌上还未煮开的花茶,叹了口气道:“Johnson医生现在在巴西!就算乘火箭也赶不回我爷爷的手术!”
  邵予默面对兴师问罪,既不羞愧也不紧张,大愕道:“有这种事儿?我一点也不知道,不是都安排妥当了么?我马上给姜秘书打电话!”说着就拨起号来,“一定有误会!肯定是那个老姜又忍不了酒虫咬,昨晚喝高了误事儿了。”
  “行,使劲儿演!”沛宁单手支颐,转着大班椅,冷漠看着他。
  “怎么这么说?白纸黑字的资金我可没办法哄你!”
  她冷笑,没兴趣再看这场蹩脚的自导自演戏码:“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邵予默反倒坦荡荡换了脸:“您也别说得太过,咱们俩不过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也很受伤,我也没想到秋雨湖绫的法人不是你。”邵予默这回再也没闲情赏花品茗了,单刀直入切入正题,从西装内插口袋里抽出被卷起的合同,摊到碎花桌布上:“也就是说,你那天签署的这份转让协议在法律上没有任何效益!看来我们都低估对方了。”他慢悠悠在她身前坐下,提了提敞开的西装领子,相当潇洒的动作。
  “看来,这笔买卖,我们得谈很久了。”他擎起玻璃茶壶,任壶嘴里清泠绚出清幽的茉莉茶,堪堪落满小杯。
  令沛宁冷笑:“你真让我大开眼界,前一次跟我演久别重逢,今天就换兵戎相见了,真是跌宕起伏,不装个心脏起搏器,我都不敢跟您过招了。”
  邵予默不气反笑:“别怪我欺负妇孺,这圈子就是这么玩儿的,不是尔虞我诈就是狼狈为奸,你要保持天真无邪就该去学些什么茶道插花的玩儿。”
  “是啊!”她抢过话头:“哪怕我这些全明白,也没想到……你会把这点手段用到我身上!看来是我太天真。什么儿时玩伴,都是过眼云烟,最重要的始终是利益。”
  “好吧,你开条件。”邵予默还是笑容不散。
  “好!三天内,我要乔纳森医生为我爷爷做手术。”
  “乔纳森医生年底前的日程已经全部排满,三天?我没有办法……”
  “那就想办法!”她决绝。
  他面色一怔,很少见到女人拥有这样凌然而坚韧的眼神,“呵呵,”他突然反问:“令沛宁,我想你搞错了!秋雨湖绫的赤字坐月球上都看得到,你现在还跟我讨价还价?”
  令沛宁却出乎他意料笑了,从大班椅上站起来,踱到他身侧,冷静开口:“我爷爷从小教我,不管做什么事都要给自己预备多点选择,这样遇到任何问题都不至于把选择权交给别人。我很听我爷爷的话,所以你放心,你绝对不是我最后选择。”
  邵予默不紧不慢喝了口茶,摇摇头:“确实比几天前聪明了,懂得虚晃一枪了。不过你这个时候还虚张声势真的好吗?吓跑我这唯一的金主,一会儿别哭鼻子。”
  令沛宁自信笃定道:“叶延晞开的价可比你诱人多了。可是我不想卖给他!当然如果邵先生还是不表达一点诚意的话,我很难保证自己决心有多强。”
  邵予默果然被这消息怔住了,虽然他讳莫如深,但长时间的沉吟让她知道自己暂时胜了一局。
  “好,我想办法!”邵予默一言揽下,他太需要这笔生意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你在忽悠人这方面那么有心德,会有办法的。我等你好消息。千万别让我再失望了。要知道让女人落空两次一般不会有结果。”
  邵予默头一次被人这么夸,心里觉得别扭却也哼哼一笑:“你变了!”他凝睇着花茶氤氲里的令沛宁,他记得她小时候天真娇憨,甚至谈不上机灵。在一群女孩儿中显得安静婉约。“变得……坚强很多。”他琢磨着用词。他此次来访前,曾设想了见面撕破脸后的窘迫,他想着是要面对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刁蛮劲儿,还是梨花带雨的美人泪,不曾料想她能如此冷静淡定,甚至反将一军。
  “彼此彼此!”令沛宁回身拉开百叶窗帘,她桌上的几株花在光影下娇俏绽放出小红星萼,她暗灰的眼睛陷入深朦,拾了桌角的小花洒对着那几株花轻喷,“有些女人一辈子都可以不用坚强。可惜我没那么好命。到了商场,管你孤儿寡母?哪个好应付?哪个不要你花上十倍专心,千倍小心?”令沛宁这一段话讲得特别认真,他看那花洒里的水珠飘零在空气里,有些还淋湿了她的身上衣服。邵予默一阵惘然,不敢轻易说什么,怕惊碎了阳光雨露缝隙里一樽沉思的神像。
  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是一个半懵无知的小姑娘,对什么都恹恹不上心,玩伴们疯疯闹闹的时候她也只是安静坐在树荫下,看着满园花色。她说过的吧,说她要在世界各地开满花店,种满鸢萝。因为她妈妈最喜欢这种花,只要在全世界都种满就能让妈妈在天上看到了……
  生命叵测,原以为一直恪守的人生铭石被磨难刮损,早不见曾经的母样。
  邵予默倏尔不解,“既然叶延晞那么局器,你为什么不把秋雨湖绫直接卖给他呢?”
  “邵先生,我们还没到可以交心的地步!”她冷漠的回答。他亦不再追问。

  第三章

  走出秋雨湖绫,邵予默沉步到停驻的车前,打开后车门的同时,迎来车厢里一张守候已久的脸,“怎么样?”殷切得颤抖的声音下,探出一个蓝紫色的脑袋。细审二十出头的模样,周身怪异痞气的装束,足以显示他的乖戾性格。
  虽然多次见面,但邵予默仍无法适应那头太过扎眼的发色,他将目光搁浅别处,扬了下巴示意“紫头发”往里坐。自己无奈地钻进车厢。
  暮夕一澈,邵予默苦笑道:“令沛宁不简单。她限我三日内找到那个医生治愈你爷爷,不然……这桩买卖……”他摊开手,冲紫发少年摇头:“台子上收锣鼓,没戏唱了。”
  紫发少年嚼着口香糖闷声“哦”了下,垂眼沉吟半宿,冷笑:“也对,治不好摇钱树,她在咱家什么都不是。所有不动产上压根没丫一个籽儿。还不是仗着我和茉宁未成年,鸡毛拿久了还真当回事儿了。”
  邵予默轻轻摇下车窗,夕辉铺满天际,瑟瑟秋意染进眼里,“还是你们家老爷子有能耐,没写她一个名儿,还能让你姐死心塌地,鞠躬尽瘁。”
  “得了吧!从小到大没少参我几本,还姐?呸!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居然给她?老爷子糊涂了。”令柏宁对着车窗将口香糖一谇,满脸忿然,转瞬又好奇:“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令家就算是虎落平阳,可不动产也不只有秋雨湖绫,为什么你和姓叶的都唯独对破丝绸店情有独钟?我还以为只有我爷爷惦记着死去的奶奶守着它当宝。”
  邵予默手臂撑在窗外,目色低徊,胸罗纷扰,化作一个蕴藉浅笑:“眼下你还是关心下自己那起肇事伤人案比较好吧!我去看过被你撞伤的那女孩儿,虽然死不了,但脸是全毁了。”
  令柏宁嗤声:“别提了,我还晦气呢,刚买的新车,头一天上手就撞上那扫把星!”耳垂上的黑金骷髅闪得邵予默心燥。心里暗骂这道德沦败的小混蛋,圈子里见多了这类二世祖,仗着后台硬作奸犯科,表面上人模狗样的,根本禽兽不如。此刻邵予默是没这心思产生任何鄙夷心态,这张小王牌还得抓牢点儿了。他端上笑,从烟盒里递给令柏宁一支烟,拍拍他肩膀宽慰:“别担心,邹律师有办法的。不过这程子,我劝你还是修生养性一段儿,避了风头再出来玩儿。”
  “我知道,我才不担心,小爷我出来混那么久还没出过事儿,就令沛宁小题大做。你看看,看看,”令柏宁侧过脸,用夹着香烟的两根手指抵在颧骨处,“这巴掌她给的!崩提有多狠了!小爷我差点毁容。”邵予默装着乘兴瞅了眼,果然有些淤青,附和道:“下手真不轻。”
  “就是啊!我告诉你,默子哥,等将来我分了咱家财产,少不了您那份。”得到了知音人,令柏宁更来劲,喋喋不休把自己那点少爷烦恼抖落了个遍,邵予默一直很好脾气听,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重楼从眼前刷过,收音机里放着《夕阳醉了》,他追思到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秋日,满目血红的霞光撕开回忆,像残忍的手术刀一根根挑开他的神经……从他手里滑落的手掌,瞳孔里渐渐消失的光芒,蔓延在足底的血红……他一向有这个本事,可以一心两用,分明心里挂着其他事儿,但只要令柏宁回神寻求他意见,他总能时不时无缝搭腔。
  送走令柏宁,邵予默打发了司机,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那时正值晚冬。夜,漫游在路灯上,带着一群流浪的星星,车灯戳穿浓墨的夜,打在行人身上。他越走越冷,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夜晚,是不是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他本不期许会有顺风车搭,这条街静得可怕,根本没可能碰上任何熟人,直到叶延晞的车在他身侧停住。“有空上车聊两句么?”叶延晞的声音如这墨夜料峭裹寒。他有理由诧异,却没理由拒绝,甚至还心生疑窦。
  上了车,“二少爷现在不追小妞儿该换追我了?”邵予默依旧弯笑打趣儿。对方却不言语,他倒无所谓,本来就是很有点儿性子的人,不似其他几个少爷牛心少爷脾气。车子驶了一段,邵予默甚至偏头赏景,不由哼起了歌。突然一个急刹车,他神魂一惊,身体没保护地往前冲去。
  “可恶!”叶延晞冲着眼前的红灯低吼,敲在方向盘上的拳声铮铮响在耳边。邵予默微微坐稳,游魂未定。
  “这笔生意对你有多重要?”叶延晞终于在这场毫无意义的空白胶带中插入主题。
  邵予默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低头扣着安全带,鼻音里透出哼笑:“叶二,你肚里装火焰山了?用不着吧!上回被你灌躺下还不够?我这是坑了您爹还是抢了您媳妇儿?”
  叶延晞一点不笑,就这么怔怔看着邵予默,直到后面的车摁喇叭催他开,原来早跳了绿灯。他踩下油门,“你是怎么骗到她的?乘火打劫还是上屋抽梯?”
  邵予默一愣,“谁?”
  叶延晞气窜上来,“还装蒜?能有谁?刚做了人家弟弟司机就给忘了?”
  邵予默听后就笑了下:“我想这么容易能搭上顺风车呢,原来是巡逻车,告你也无妨,我没成,令沛宁将我一军,不然这会儿我在庆功宴了。”邵予默也不打算掩饰,说的很坦然。
  叶延晞越听越烦,冷不丁就打断:“默子,你给我听明白了,秋雨湖绫我必须拿下!这对我来说不单纯是一笔生意!”一字一顿清清楚楚。
  “那对不住了,我不能让!”邵予默态度坚决,连磕绊儿都没打。
  叶延晞上火了,“你向来很明白一人,那丝绸店没前景,债台高筑,就算注资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盈利。你干嘛非要跟我抢?”
  “那你是为什么?房产、股票、基金哪儿有你叶二玩不转儿的?干嘛非盯着令家那破丝绸店?”邵予默不答反问。
  “什么意思?你是故意跟我杠上了?你要多少钱,我……”
  “是钱就好了!”邵予默手托着脑袋,又习惯性把胳膊搁在车窗上,冷风吹着他微卷的刘海,深星似的眼瞳凝在前方,“我不问你原因,也希望你能谅解。这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我必须拿下秋雨湖绫,叶延晞,你最好别挡在我路上。”
  “下车!”
  “什么?”邵予默疑心自己听错了。
  “滚下车!”叶延晞火冒三丈。
  “你丫疯了,这儿六环。大半夜你把我撂这儿我上哪儿打车?”
  “我管你,下车,再废话我踹你下去信不信!”
  “叶二你够狠!”
  “嘭”甩上门,叶延晞对着邵予默:“离令沛宁远点!”一阵尾气从他身前疾驰而去……
  邵予默简直哭笑不得。

  第四章

  秋雨湖绫的董事会,一季度召开一次。往昔令怀礼好排场,会议一向定在北京最顶尖的酒店会议室,并且要求能鸟瞰京城群楼大厦,老爷子又好新鲜,每一次都要选择不同的地点,会务部门的几个女孩儿常常叫苦连天。几个季度经验总结下来,她们逐渐得心应手,了解一次大型会议不亚于一场婚礼的筹办,所以往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每次董事会都会提前做起准备。所以哪怕如今公司危急存亡,此次董事会却依旧能在条件优越的环境里举办。
  偌大的会议室,财务沈总监正在做报告。令沛宁眼睛瞟到他身后的窗外,她有资格走神,因为那份报告她已经看了不下十次。令沛宁幽幽皱起眉,开始操心起北京的空气质量,哪怕隔着玻璃都能清晰感觉到室外霾气朦朦,还有沙尘暴也是越发严重,公司里的外包保洁老总时常怨声哀气:刚擦完又脏了,咱们员工是孙悟空也得喘口气。
  令沛宁安静地发呆后,及时回到会议主题,U型会议桌上,每个人都正襟危坐,脸色不比外面的天气晴朗。现在轮到她发言了,大家都希望她能提供一针强心剂,给内忧外患的公司一个可行性战略。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没有这个能力,也无法制造这样的奇迹,但是她知道眼下必须稳住董事会,必须给出暂时能够粉饰太平的方法。她将会议资料拿在手里,迟疑了片刻开口:“相信刚才那份财务报告给大家的震撼已经够大了,我也不必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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