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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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不提这个还罢了,她一提起这一点,廖嫔俏脸立即煞白,一股怒意几乎忍受不住!她的拳藏在袖子里握的紧紧的,努力咬着粉唇,眼睛通红,含着泪意望着皇后,默默地行了礼,退出去了。
犹如受了百般的屈辱一般。
走出慈宁宫的大门,她去御花园散心,却又遇见挺着大肚子在御花园中踱步的邓嫔,远远的看见她,径直迎向她走了过来。
“廖姐姐这是从皇后娘娘那里来?”邓嫔一手扶着腰,一手搭在肚子上,柳叶眉斜飞而起。暗含得意,微笑道:“姐姐真真是好性子。”
廖嫔顿住脚,脸色有些难看,却没有开口。
皇宫里多少年没有添小婴儿了,邓嫔有了孕,太后娘娘和皇上都格外高兴,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得罪她。谁见到她,都得离的远远的,就怕万一碰了她。倒了大霉。
邓嫔也不敢靠廖嫔太近。她的肚子。可是她荣华富贵的指望,舍不得出半点意外的。
“刚才宫里又有喜讯了,怕是廖姐姐还不知道吧?”邓嫔站住脚,道:“刚才清贵人和澜贵人陪着皇上在那边亭子里赏梅。清贵人闻了炭火呕吐晕倒。找了御医一瞧。是喜脉呢!皇上可高兴的很,亲自送清贵人回去……嗳,妹妹想着。应该用不了多久,咱们宫里就会多一位清嫔了吧……这真是一桩大喜事,廖姐姐你说呢?”
廖嫔怔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万分不甘心,却还是道:“这的确是桩大喜事。”
邓嫔温柔地笑了笑,目光打量着廖嫔的肚子,微微摇头,似乎是在为廖嫔觉得万分可惜。但她也没有久留,紧了紧自己脖子上的银白色光滑水亮的狐狸围脖,道:“起风了,廖姐姐慢慢逛,妹妹先走一步了。”说罢,她转身榻上身边的小径,缓缓离开了。
“本来以为她当时闹得那样大,会是个厉害的呢。”邓嫔一边走,一边与她身边的掌事姑姑说着话。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廖嫔听到:“没想到,她居然被自家人给断了前程……只怕啊,这一辈子也就是个嫔了。”
“主子您慢点儿。”那姑姑开口道:“他们不一样呢。咱们宫里已经有了两个同一血脉的小皇子了。若是再出一个,一些人心中也是为难,是不是?”
“那的确是。”邓嫔赞同地道。
廖嫔俏脸再次几赌变幻,终于咬着银牙,返身回去了。回去之后,她立即找来春嬷嬷,红着眼睛道:“……嬷嬷是不是有事情没告诉本宫?是不是皇后在本宫这里动了手脚,让本宫不能生?”
不然,邓嫔怎么会那样说!
春嬷嬷立即跪了下来,低声劝道:“娘娘息怒,您听奴婢慢慢给您解释……”
……
陈府。
元宵节的花灯尚未全部撤下去,暖红色淡橙色的灯映照着树枝和花丛之中的白雪之上,喜意流淌在静谧之中,散着世事安宁的温情。
陈大奶奶踩着高低的绣花断面棉鞋,披了一件暗红色皮裘,踩在薄薄的积雪之上,走进了亮灯的书房。
书房中角落处放置了一个炭盆,驱走了初春雪夜的料峭,却没有太过暖和,只是不冷罢了。陈厚蕴正在用心地描绘着什么。听见动静,他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微微示意,又再次伏案。
陈大奶奶褪去皮裘挂在门边的衣架上,将托盘从身后丫鬟手中端过来,眼角示意那丫鬟出门去。丫鬟微微一礼,安静地退了出去,替二人关好了书房的门。
陈大奶奶将托盘轻轻放在书桌的空处,静静侍立着,没有出声打扰陈厚蕴。
良久,待陈厚蕴搁了笔,她才轻声道:“天冷,我为你端了一碗酒酿来,你用了,也好驱驱寒。”说着开始布置碗筷。
书房之中,立即就生出了酒酿丸子的香甜气息。
“你有心了。”陈厚蕴起身换了一个位置,示意陈大奶奶也坐,道:“天冷,以后若是太晚了,你就早些歇下吧。就是用宵夜,也让厨房送过来就是。”
“我也是借故过来与你说说话。”陈大奶奶微笑着看向陈厚蕴,道:“婆婆不舍得你太累,话里话外就让我来多关心关心你……眼看就是春闱了,这几日天气就变得厉害,你是有把握的,就算是读书做事,也别急在一时。”
微微一顿,她又补充道:“你别怪我打扰了你。”
陈厚蕴摇摇头,继续用宵夜,没有开口。待一小碗酒酿丸子用完,又饮了半碗热汤,放下了碗筷,才开口道:“你关心我,我高兴的很,怎么会觉得打扰了。不过,我最近的确需要安静地想一些事情,若是冷落了你,你也别见怪啊。”
陈大奶奶俏脸微微一红。
“我知道娘是盼着孩子有些着急了。”陈厚蕴温和地笑道:“但你从前一直都在用着调理的药……是药三分毒,我们也不知道哪味药就对未来的孩子有影响了,所以,总得过一阵子,才能要小孩。”
“待过了春闺,我们再努力尝试不迟。你我身体都很好,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如愿的。”陈厚蕴笑着道:“其实娘心中明白着呢……她啊,就是看别的夫人们想她一般大的时候都有好几个孙子孙女了,有些羡慕罢了。”
☆、283 香蕉干
陈大奶奶俏脸红的如同那大红灯笼的红光一样,低声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哪惹的你说这些个话。你若是吃好了,那我就收拾收拾回去了。”
口中说要走,人却坐着没有动。
陈厚蕴也没有笑话她,配合着挽留道:“夫人且慢一点儿,我这里也要忙好了,待会儿一起走吧。”他按住陈大奶奶的柔嫩的小手,起身回到书桌,见刚才所描绘的图纸已经干了,便认真地将其收在抽屉里收好了,又凝神冥想了片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起身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翻了翻,却放在桌面上没有观看,走向了陈大奶奶,轻声道:“走吧。”
陈大奶奶的脸依旧红红的。
她连忙起身收拾了碗筷,端起了托盘。那边陈厚蕴已经拿了自己披上皮裘,又拿了她的皮裘过来替她披上了,系好了带子略整理了一下,才打开门,吩咐守在门口的书童道:“一会儿你进去将炭盆端回自己房里去,将书房的门锁好了。”
书童连忙应声。
陈大奶奶才将托盘交到丫鬟手上,就见雪夜中长远顶着风雪而来,交给了陈厚蕴一封信:“公子,是表姑娘的书信。商行才送过来的,说是还有一箱东西,明儿白天才能送到府里来。”
“哦?”陈厚蕴接过书信,显然很高兴,摆摆手,让长远去了。
他拿着信陪着陈大奶奶往内院走,一边走一边笑着道:“我本来以为阿凝没有太大毅力的。没想到,她却是让我刮目相看了,真的走了那么多的地方!那天山雪湖都我没走到,她竟然走到了!”
“是啊,若非阿凝送回的画轴,我当真不敢想象,这世上真的有人间仙境!”陈大奶奶露出敬佩之色,又道:“她的画也是……小小年纪,竟然能自辟一门,真是不敢想象。若是流传出去。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恩。”陈厚蕴闻言不禁再次嘱咐陈大奶奶道:“她的画迟早会有流露出去的。但你也千万注意,别将沉玉散人身份说露了。真的太过出名了,我怕对她不好。”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陈大太太轻声道:“她到底还是个姑娘家呢。我瞧着。娘看阿凝送来的画虽然也很高兴。但却又十分担忧。一直忧心她晒黑了,坏了皮肤养不回来……阿凝妹妹,过了年。已经十四了吧。”
十四了,该到说亲的时候了。
但看沈柔凝的样子,一路走走停停,真不知道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愿意回家。而若是那些贵夫人们知晓了她的经历的话,哪怕真心觉得沈柔凝品貌才三全,也会敬而远之的。
陈厚蕴偏过头,看了一眼陈大太太,道:“你也很担心她将来亲事不顺?”陈大太太对沈柔凝寄回来的画儿十分欣赏,但却从未羡慕她能走出去看看。或许有那么一点儿,但也不过是想一下就算了。就算是他开口赞同她出去看看,她怕也不会有勇气有意愿去迈出这样的一步。
这世间,像阿凝那样的女子,还是极其少有的。
那么,她将来的亲事,更要慎重思量,一点不能急躁,沉不住气。
陈厚蕴想到这里,心想,关于这一点,有空的话,应该要与陈大太太好好说说才是。
“我也怕是阿凝会被耽搁了。”陈大奶奶道。
她眼角看到陈厚蕴的神色,见他有些不以为然,便就转了话题,笑着道:“也不知道阿凝现在到了哪里了?一路上可平安?我每每想起来,总是难免担心。”
“她现在到了哪里,一会儿就知道了。”陈厚蕴扬了扬手中的信。
每隔半月,最多一个月,陈厚蕴都能收到沈柔凝送回来的信件。多数都会跟着寄回一两副画和一些当地能够保存的特产,有时候不方便的话,就只有信。
只是信总是比她的行程落后一些。好在沈柔凝在信中总是不忘写下接下来一段日子的目的地,这也让陈厚蕴他们能够大约把握住她的行踪。
陈老爷子书房那张简易的舆图上,已经标出了由一个个的圆圈连成的路线图。沈柔凝送回来的画,也多半由他收着。只有小一些的,才留在了陈厚蕴和陈大太太手中几张。
次日,恰好轮到陈老爷子休沐。
待商行将箱子送回来,陈厚蕴直接让人将箱子抬到了后面老爷子的院子里,先将信给了老爷子看,自己打开了箱子检查。
“将这个给家里的主子们各处都送一份去。”陈厚蕴打开一个干净的细棉布的大袋子,捻出一物尝了尝。他尝到了一种全新的甜味儿,这让他由衷的笑意,招手让丫鬟拿了干果盘子过来装,一边端了个盘子道:“祖父,您也尝尝。”
“这就是阿凝说的香蕉干?”陈老爷子捻了一个尝了尝,点头满意地道:“是个好东西。以后只怕各家的干果盘子都少不了这一样了。也比蜜饯好,蜜饯太甜了些,也容易脏手。难为她心眼灵活,看到当地人拿这个当干粮,就想着弄回来做干果卖。”
“嗯啊,她想在姑姑那个干果蜜饯铺子里卖这个。”陈厚蕴道:“当地的大夫说,这香蕉干对人体很有好处,是能促进消化的。至少轻易不会使人发胖……就凭这一点,也能大卖了。”
“自古依赖都是物依稀为贵,这东西在京城没出现过,肯定能大卖。”陈老爷子点头道:“你若是有空,就到那铺子里走一走过问一番。别待阿凝那日回来,自己都还买不到这东西。她可是喜欢吃的很。”老爷子说着话,轻弹了一下信纸,满脸笑意。
显然,沈柔凝在信中“撒娇”了。
那丫鬟很快将香蕉干装了几盘子端走去挨个送去了。老爷子和陈厚蕴也聊完了在路上的沈柔凝和她的画,收起了笑意,开始商量起“大事”来——
“……真的是时候了?”陈老爷子有些忧心。
陈厚蕴点点头,道:“站再打下去,也没意思。北金的那个老将军听说这几日就熬不住了,命不久矣。祖父您临退之前再有这番大功,与陈家才是最有利的。”
☆、284 两位皇子
陈老爷子一只手放在书桌上。
在他手掌底下,有一张写满了蝇头小楷的信纸。纸上的内容他已经看过了好几遍,早已经牢牢记在了心中。
半晌,他抬起手,将信纸投入了火盆之中,看信纸烧成灰烬,才松开眉头,对陈厚蕴道:“也好。”
“那就要看看,我能不能说服皇上了。”他抬起头。外面已经开始融化的细雪,红梅被雪水洗的更加纯净娇美,正羞涩地迎着初升起来的春日暖阳。老爷子收回目光,缓缓地道:“这仗早一点儿打完,厚绩也能早一日回来成亲。总不好让郡主等太久的。”
“祖父说的是。”陈厚蕴也微微一笑。
次日,老爷子上罢早朝之后,却没有退回衙门办公。他面容沉静无波,跟去了勤政殿前,求见庆隆帝。
庆隆帝召见了他。
君臣二人密谈许久,期间庆隆帝又让人去请了朝上几位老大人。奉大总管抱着佛尘守在勤政殿外,抬头看着皇宫顶上那水蓝如洗的天空,心中想:这朝廷,是要出大事了哇。
“老奴见过两位皇子。”
奉大总管神游半晌,回过神,见到两位殿下正联袂而来,忙跪下来行礼。两位皇子已经长成了翩翩小少年,尤其是在奉大总管单膝跪地行礼之时,更显得两位皇子身量格外地高。
“平身。奉总管,父皇在里面吗?”大皇子朗声问道。
他的声音已经很难听出童稚之气了。过了年,他虚岁已经十三了。大皇子勤奋好学。性情平和而谦逊,几乎所有的课业都能从容完成,很受几位太傅的喜欢。
倒是二皇子小一些,也十一岁了,性子调皮一些,有些坐不住,更喜欢跟随侍卫们舞枪弄棒,偏偏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长性。他虽然莽撞调皮一些,但很听哥哥的话。
奉大总管谢过大皇子。站起身。弓腰道:“回殿下,皇上在里面与几位大人议事呢。”
“哦?议了许久了吗?”大皇子显得有些好奇地往勤政殿看了一眼,问道:“都有哪几位大人?”
奉大总管恭敬地回答了。
大皇子便颔首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兄弟一会儿再来给父皇请安吧。”
“恭送两位殿下。”奉大总管低头道。
两位皇子转身走了。
“皇兄……”二皇子走了一阵。摆摆手。让跟着的小太监退后一些,两步一并走到大皇子身边,低声道:“上次我去伯府。偷听到外祖父和几个幕僚说话,说想法子求父皇立你为太子……但我等了这许久,也没听见朝堂上哪位大人上书说这个……皇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二皇子的话,让大皇子愣了一愣。
他看了二皇子一眼,见其有些烦躁地正在用皂靴的靴尖在青石板上磨来擦去的,便道:“咱们大庆正在与北金打仗呢,还有西夏,肯定也暗地里参合了。父皇和大臣们整日里军国大事还忙不及呢,估计暂时想不到立太子的事情上来,弟弟你别拿这种事儿去烦父皇。”
“皇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