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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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端榕捧着佛珠愣住了。
他用力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明白了,刚才邓长年说话是什么意思,顿时觉得心中酸涩无比,眼眶也有些湿,问道:“既然邓大哥你依旧很喜欢她,为什么不直接向我家提亲?爹娘肯定是愿意的……姐姐她,也应该不会反对……”
这么直截了当的定下来,多安稳,为何要留下这么一串佛珠?
邓长年微微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最后,他站起来,笑了笑,落出一口洁白的牙,神态轻松地将那黑檀的佛珠手串给沈端榕戴在了手腕上,而后替他掩上袖子,再重重地拍了拍沈端榕的肩膀,道:“我要走了。你记住我说的话,榕哥。”
沈端榕这会儿不知该如何挽留,将邓长年送到大门口,目送他戴上头盔遮住脸,飞身上马,灰黑色的甲胄闪着暗色的光,很快就消失在了长街之上。
沈端榕摸了摸腕上的手串,恍恍惚惚,就到了沈四太太那里。
“怎么了?”沈四太太轻声问道。
“没什么。”沈端榕低着头,道:“就是觉得,邓大哥挺威风的。”
沈四太太打量了他几眼,先是有些疑惑,而后又生出了些了然。沈端榕不禁有些紧张,笑容都僵硬了。但沈四太太却是漫不经心地道:“你不能光看着他威风,却不记得他是怎么从一个小兵一步一步拼上来的……无论是谁,想要做出些样子,都不会容易。”
“是,儿子受教。”沈端榕忙站起身道。
片刻之后,他不禁开口问道:“娘,姐姐过年时候真的不回来了吗?”
☆、313 礼物
“你若是真的很想她回来,我和你父亲可以派人去接。”
沈四太太淡淡地道:“走水路顺流南下,来回也没多远。”
沈端榕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接沈柔凝回来。她是去探望病人的。而显然,表嫂的身体状况依旧很悬。老爷子又一向很疼她,这一次回去见着了,肯定也想留她多住一阵子。
恩,京城才俊很多……
沈端榕一下子就想的远了。
自从他觉得沈柔凝到了嫁人的年龄之后,沈端榕就十分苦恼。他觉得他的姐姐是这天下最是才貌双全的姐姐,配的上最好的才俊……却又觉得,像娘亲一样,嫁给父亲这样普通些,也很不错……当真是无法拿定主意。
“娘,你叫邓大哥来,是替姐姐相看的么?”沈端榕忍不住开了口。
沈四太太放下书卷,看了沈端榕一眼,问道:“你们下去,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沈端榕忙道:“就是说了些打仗的事情。”
他瞒住了关于佛珠手串的事情。因为他有些不明白邓长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在弄明白之前,他首先要做的是,信守承诺,不随便开口。
“你姐姐的亲事,怎么也轮不到你操心。”沈四太太瞥了一眼他的袖口,道:“若是将来,她真的难嫁,你作为家中承家守业的男丁,再操心,不迟。”
“娘您怎么说的像是姐姐会嫁不出去似的。”沈端榕有时候还不能适应,会说这么多话且言辞多变的母亲。是该严肃呢。还是该怎样。
……
沈柔凝并不知道,就连她才十一岁的弟弟,都开始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了。若是知道,怕也要哭笑不得。
她现在不会想得太多。
她早就开始不想太多了。
陈老爷子和陈厚温随驾归家的时候,已经是小年节了。江南的风雪早已经被暖和的阳光晒的没了影子,当中午温暖明亮的阳光晒在身上的时候,总能给人以春天的错觉来。
今年应该是个暖冬。
沈柔凝心想。
“表妹,这是我从路上买的,你看看合不合用。”陈厚温分发着自己带回来的给各人的礼物。给沈柔凝的,是一套湖笔。一看就是做工精致的上品货。
“你这人。都这么大了,怎么连个礼物都不会带?”陈二太太一看就开了口,道:“你表妹是女孩子,你送些脂粉布匹的。难道不比纸笔好?这么好的笔。给你大哥吧!要不给你弟弟也行。他练字多,用笔用的废。”她不由分说地道:“你表妹的那一份,从我这里分一半好了!”
陈厚温给她带回来几匹布。和一些银针丝线。
“娘……”陈厚温脸色有些不好了。
沈柔凝喜欢百~万小!说画画,他送笔,才是投其所好……送布匹针线,算是什么?难道是想要让沈柔凝不拿笔了改拿针么?
陈二太太当然是有意的。
她这会儿觉得自己非常聪明,见陈厚温迟疑不高兴,上去就将他手中那套装笔的盒子夺了下来转手塞给了陈厚琪,而后挤开陈厚温,握住沈柔凝,笑容满面地道:“阿凝啊,这姑娘家不懂拿针哪里行呢?一定要练练才是,不然以后嫁人,自己夫君的贴身衣裳难道还要让丫鬟做?阿凝,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二舅母说的是。”沈柔凝笑容温顺,没有反驳。
陈二太太这才满意了,拉着沈柔凝开始说:“……你看看你大舅舅身上,这里里外外,都不是你大舅母做的?再看看你二舅舅身上,也都是我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就是你表嫂,病在床上,做不了太多,也想着给你大表哥做双袜子呢……是不是?”
沈柔凝乖乖地听着。
倒是陈厚温觉得十分尴尬,望着沈柔凝,充满了歉意。
“好了,大家都知道你针线活好,你就别在同阿凝显摆了。”陈大太太站出来,转了话题,问老爷子道:“父亲,不知二叔他什么时候能回?眼看就过年了,总不好还在外面忙。”
陈大太太提到了陈二老爷,陈二太太立即忘记了其他的,提了心神,看向陈老爷子。
陈厚温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再没有提给礼物什么的。
陈老爷子开口道:“老二啊,也就是这几天了吧。公务再忙也是要过年的。他这阵子十分辛苦,到时候要好好替他接风洗尘。”
“嗳,一定,一定。”陈二老爷高兴地应下来。
“厚绩是赶不回来了。”陈老爷子道:“他那边,估计要到明年春耕之后三四月里,才能有空稍微休整一阵。郡主那边不好再耽搁,你趁着那一阵子,将婚事给办了吧。”
“是,儿媳知道了。”陈大太太也十分高兴。
虽然陈厚绩又不能回来,但打仗硬仗都打完了,现在就算在外面,她也不怎么担心了。再说,三四月份眨眼就到了,到时候就能娶新妇进门了,怎么能不高兴?
家中两个女眷都满意了,老爷子便叫散了。
沈柔凝回到了伴月轩。
陈厚温看着他的背景想要跟上去送一送,却被陈二太太喊住说话。他不愿意让陈二太太多想,只好先跟着陈二太太去了。
陈大太太若有所思,却是摇摇头。
次日,陈厚温才有空找到了陈厚蕴,住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娘不同意?”陈厚蕴看了他一眼,直接问道。
陈厚温赤红了脸,搓了一下手,为难地道:“我娘那个人,大哥你也知道的。我也就是露出点儿意思,她就唠叨了许多。她觉得,表妹她太有才华了,反而不是能相夫教子的,所以……”
“你自己觉得呢?”陈厚蕴再次问道。
“我,我没有什么想法……”陈厚温犹豫半天才道:“但家中多的是下人,什么都能办好的,也不需要她怎么操持家务……”他的确无法想象,沈柔凝“相夫教子”是怎样。就像陈二太太特意点出来的,她连双袜子都缝不好,其他的……
但他还是觉得她很好。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
放弃了沈柔凝,他要娶一个怎样的女子?他又想象不出来,只觉得心中很不痛快。
☆、314 十年春
陈
陈家的几个小辈,他自己不论,陈厚绩是个乐观不爱计较却是有想法的;陈厚琪年纪小些不爱出门是个心思单纯的;而陈厚温,他性格上最大的特点,就是听劝,能的进好话……但换句话说,却是很难有自己的坚持和主见,不会自己拿定主意。
陈厚蕴原本以为,在男女感情上,他怎么也会有所坚持,因为感情这回事与其他的事情不一样……但显然,他错了。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暂时不提了吧。”陈厚蕴对陈厚温道:“你自己尚在摇摆,若是露出痕迹,会惹了婶娘不高兴闹起来,更是只会让阿凝在府中住的尴尬。若是那样,祖父也会恼了你。”
“我知道了。”陈厚温低着头,情绪有些不高。
有丫鬟匆匆过来说陈大奶奶再次吐了药,陈厚蕴变了脸色,陈厚温也就只得离开了。
相较着整个京城浓重的喜悦和热闹,庆隆十年的新年,因为陈大奶奶的病,陈府的喜悦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浓郁的红色也淡了几分。但好在,陈大奶奶总算是又有惊无险地熬过了这个新年,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她的肚子也有七个月了。
陈大奶奶瘦的厉害,青色的血管都能透过苍白的皮肤露出来,看的有些吓人。伺候她的丫鬟没回替她沐浴擦身的时候,都是十分的不忍看——
透过薄薄的肚皮,她们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里面胎儿的情况!
但陈大奶奶却日日都很高兴。
因为大夫说了。她的孩子长的很不错,而且是个男孩。
“一定一定要保孩子。”陈大奶奶总是日日不忘叮嘱预定的大夫和产婆,道:“我是无论怎么也活不久的,但孩子却是好好的,能够长大的。”她又特别告诫陈厚蕴:“……你一定要懂得如何取舍!别犯傻!不然,我就是去了,心也难安!”
而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陈府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稍微有所动静,大家就会紧张起来,就怕是陈大奶奶院子传出来了不好的消息。这种悬着心的感觉很不好受。以至于陈二太太不禁暗地里嘀嘀咕咕……好在陈二老爷一直没有离开京城。这让她也顾不上嘀咕其他的了。
“姑娘,郡主派人给你送了玉兰帖。”碧冬将一张印刷精致的帖子呈给沈柔凝,犹豫地问道:“您会去吗?”
“去。”沈柔凝道。
“那……舅太太那里……”碧冬迟疑着提醒沈柔凝。
陈大奶奶正在关键时候,沈柔凝却是去外出赴宴。会不会不合适?
“就是舅太太特意告诉我要去的。”沈柔凝道:“待在家里。一个比一个紧张。反而更加紧张。不如放松心态,该做什么做什么。表嫂那里,我也已经提过了。她很高兴。”
陈大奶奶总是很乐观,沈柔凝也就从不在她面前忧虑。前一阵子她看到外面桃花开了,就提到了玉兰会,鼓动着沈柔凝一定不要错过:“姑娘家大了,总是要交际。不然,谁会知道咱们府上有个表姑娘国色天香,想要来求娶呢?”
除了陈大奶奶这一点,明嘉郡主也是一再邀请,她不好总是推却。
陈大太太很快给她送了新的衣服首饰来,样样的格外精美,又关切地问道:“……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去?”一脸的担心,生怕她会处理不好似的。
“有郡主呢。”沈柔凝笑着道:“舅母忘了,我可是外出游历过一年,去过南洋的。”
“知道你胆子大。”陈大太太不禁笑道:“但这种聚会,却是与你在外游历大不相同的。许多女孩子在一起,应酬起来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不过有郡主照顾,她们都是头一回见你,总得先观望一番,才好做打算。”
她并不太担心沈柔凝会如何。
只是免不了要叮嘱一番而已。
“若是你绩表哥能赶得回来,有他陪你一起,才更热闹了。”陈大太太想着陈厚绩不禁露出笑容:“大军要班师了,上面也在论功行赏……这一仗,大庆怕是要多出好几家的勋爵新贵来,但你绩表哥的功劳只怕不够封爵的。”
陈厚绩的和资历还是低了。而且他还一直都是秦叙的副将,跟着秦叙的职位走的。这么一来,论功的话,秦叙总是在他前面。
而且这仗打的太快太容易了,总显得他们那些年轻人的功劳都不够分量似的。再者,大庆一直对爵位的封赏十分慎重。
“年轻人之中,一个是秦叙,一个就是你那位邓家表哥。”陈大太太不禁望了沈柔凝一眼。说来奇怪,沈柔凝不怎么应酬交际,宴会更是一次没去过,但偏偏最近大出风头的年轻人她却都认识。
比如秦叙。比如邓长年。这二人是战场上拼的。
再有就是那个纪童。南洋商行风头无量,朝廷为了表示其稳定粮价有功,很是赞扬了一番。而纪童作为大东家和总管事,则被封了一个从五品的虚职,已然是个官身。
只要有品级有人脉,虚职变成实职并不难。而且,谁不知道他年少多金?
还有一个叫云九的,比上面几个人当然差很多,但最近也是闹出了不少风雨……至少,让她这个近些日子不怎么走的内宅夫人,都听说了他的名字。而他却是从岳阳来,受过沈家的恩惠……
陈大太太收回思绪,继续说道:“这两人身后,一个有秦国公府,一个有明义候府,说不定能挣到两个爵位……而这两个人居然都是没有定亲的英俊少年郎,一但回京参加玉兰会,不知道要有多少姑娘家要疯狂呢!”
说到这里,陈大太太不禁悄悄地关注了沈柔凝的神色。她知道这二人都与沈柔凝相识,而且颇有交情……少年俊杰,或许沈柔凝会心动?
但让陈大太太觉得惋惜的是,她根本没能从沈柔凝脸色看出什么来。沈柔凝脸色那些笑意,仅仅是没没有某种含义的笑意罢了。
☆、315 年轻人
晚间的时候,陈大太太便与陈大老
“夫君,你不如写信问问阿凝的父亲……”她道:“这阿凝住在咱们家,是不是有让咱们帮着相看人家的意思?你问清楚了,我这心里也好有个数。”
“这事儿得问妹妹吧?”陈大老爷愣了愣。
“我这不是怕问妹妹也是白问吗?”陈大太太不禁白了陈大老爷一眼,一副“你忘了她那性子”的神情。
陈大老爷呵呵笑了笑,随即道:“行,那我回头就写信问。”顿了顿,他又道:“不过阿凝年纪还小,多看两年也没什么。”
“多看两年,好人家都让人给挑没了……”陈大太太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