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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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很好。”明嘉郡主面庞已经稍显圆润一些,白里透红,容光焕发,一看就让人十分放心。她笑着回答了应王妃的问题,又道:“最近王府都好吧?我看娘您的气色也很不错的样子。”
应王妃的气色的确不错,原本十分消瘦的身材也不再显得羸弱,头发也有了光泽。听见明嘉郡主这么说,应王妃笑容深了一些,道:“自打开春以来,你弟弟就没有吃过药。你知道,他打小恨不能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一直都动不动小病不断,肠胃差的很,稍微有些油腥就要跑肚子,****夜夜都让人悬着心。”
唯一的儿子,身体不好。当母亲的怎么能好过。
应王妃提到从前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后怕和庆幸,庆幸孩子终于熬了过来,而她也能稍微放下些心:“现在好了。能跑能吃,荤素搭配,壮实多了。他刚才玩累了去谁去了,一会儿醒了,你看看他。”
明嘉郡主也很高兴。道:“弟弟能健健康康的,再好也没有了。”
“所以你也要注意。”应王妃道:“太皇太后娘娘让人递话说给你找了几个养生嬷嬷,你明儿往宫里走一趟,看看哪个合眼缘儿,也让太后瞧瞧你,别总是惦记。”她言语有些不满:“要说你嫁人之后进宫次数少太多了……难道是婆家规矩严?”
明嘉郡主连忙摇头:“便是规矩严的人家,也不会让我这个郡主怎么立规矩……不过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总要注意些,大家都体面舒心才能过好日子,娘您说是不是?今年过完年之后又怀了孩子。这才没怎么敢出门。没想到让娘和太皇太后记挂了。”
“她老人家这一年过的艰难,加上年纪大了……”应王妃摇摇头:“你若是觉得身体还成,明儿进宫住几日,陪陪她老人家吧。”
明嘉郡主自然应了下来。
母女二人聊了一阵,应王妃面上露出些犹豫之色,轻声问道:“明嘉,听说前几日,你们姑奶奶一家进京了?她们一家没有再住进侯府吧?”
“没有。娘也知道,她们之前在八方街买了个不小的宅子……阿凝和大伯已经定亲了,两家人已经不肯让她们私下见面了。”明嘉郡主回答完之后。又奇怪地道:“娘,您不是媒人吗?难道不知道这些?”
应王妃抿了抿唇,良久才低声道:“明嘉,娘有些话。也就只能与你说一说……这个媒人,是王爷让我出面的。我从前鲜少交际,就是玉兰会也很少露面,与陈家沈家都没有什么交情,又怎么会主动来做这个媒人?”
“王爷突然找到我说,让我出面保媒。我实在是吃了一惊,也不知道王爷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应王妃神色微沉,有些低落地道:“虽说是夫妻,但王爷的心思,我却是难知一二。”
应王爷从未待她不好。相反,应王爷待她算是十分不错的,一直都很尊重她。尤其是在其他的姬妾面前。但应王妃清楚地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隔阂——她永远无法了解他,夫妻相处之时,不是他有事情交代她去做,就是她有关于家务关于孩子或者其他一些事情向他汇报征求意见……而后就会陷入沉默。而又为了不至于沉默尴尬,王爷白日里几乎不会后院……
应王妃有些怅然:“多年夫妻,我大概知道,王爷心底,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我一直没有去问,但最近也许是闲的时间多了,就难免琢磨起来……”
明嘉郡主其实心中比应王妃知道的更多。关于陈家姑奶奶的那些往事。她早有猜测,只是也聪明地不去问罢了。此时见应王妃如此,不禁握住了应王妃的手,劝慰道:“娘,无论如何,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您别想太多了。”
应王妃沉默许久,才轻声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是她的丈夫,她就是一直说服自己孩子更重要……但当心底猜测出来模糊的影像有了真人,她又怎么能够完全不去关心。
而且,她替人家姑娘做媒人,总要与其见面的。
应王妃觉得,无论如何,她也不能露怯了。更不能失态。
明嘉郡主柔声道:“我其实了解的并不多,不过婆母几次提起过……姑奶奶当年,是个胆子很大的人,有时候行事时的气魄,并不输男子……她未出阁的时候,夫君年纪小没有太多印象,但大伯却早慧印象颇深。夫君私下与我说,大伯曾评论过:若说我这个郡主爱好舞剑而显得英气飒爽,姑奶奶当年便是洒脱不羁多一些……”
很多闺阁女子,尤其是在武将之家出身的姑娘身上,英气并不是难得一见的气质。但洒脱不羁这样的字眼,却实在很难用来形容一个才十几岁的闺阁小姑娘所拥有的气度!
明嘉郡主有默默观察过沈四太太……但依旧难以想象当年的陈大姑娘陈君怡,是怎样一个女子!
☆、436 新皇
但有一点却是能够肯定的。
陈大姑娘陈君怡,绝不是一个让人容易忘记模糊了面目的女子。甚至,她的音容,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越发清晰!
“后来出了意外,远嫁他乡,人就冰冷下来,甚至对儿女也无半点关切之心。”明嘉郡主有些唏嘘感慨:“但沈四老爷痴情一片,最终还是将她的坚冰融化,如今的沈四太太,虽然依旧冷淡,但却非是冷漠难以接受了。”
那样的女子,让人说不出对她是个怎样的感受。就是她如今待人接物十分冷淡并不热情客气,却偏偏让人觉得她就该如此,生不出被轻视的怒意怨愤来。
应王妃听完之后,幽然出神了许久。
应王妃身为保媒之人,总是要去与沈四太太接触的。明嘉郡主见应王妃这般神态,不禁有些担心忧虑,伸手将应王妃的手握住,不知为何心中微微酸涩起来,低声向应王妃道:“娘,您如今是应王妃,她如今是沈四太太……而父王一直待您很好,您万万不能多想了。”
应王就是心中还记得沈四太太,也绝不会如何了。对于沈柔凝,也是当做故交之女来照顾一番,实在不能代表什么。
而应王妃若是因此而对应王爷耿耿于怀想不开,那就真的是自寻烦恼地自误了!
应王妃回过神,柔弱地笑了笑,摇头道:“明嘉,你娘还不不傻。这么多年都过了,你弟弟的身体才有了好转,日子也越来越好过,我若不知珍惜,菩萨也会看不过眼。”
就是因为最近日子好过了,她才有了心思胡思乱想。若是放在从前,她一颗心都扑在病弱的儿子身上,怎么会去计较别的什么人!什么痴情深情,在儿子的健康成长面前。都是虚的!
“娘您明白就好。”明嘉郡主十分欣慰,也适时转移了话题,低声问道:“娘,父王最近很忙吗?他是辅政……皇上年纪越大。总有想要勤政的时候……”
提起正事,应王妃肃然起来。她低低地道:“你弟弟身体好了些,我最近往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去的就多了些。听她老人家几次抱怨,皇上是小孩子心性太贪玩,当上了皇帝。反而不如做太子的时候勤奋了,许多政务都靠你父王处理……”
“不过皇上暂时对你父王还是十分依赖和放心的。”应王妃低声道:“当时先帝离世的时候,你父王本来十分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但他并没有丝毫觊觎,反而尽心尽力地扶持皇上……时间才过去没多久,皇上没道理就开始忌惮你父王了。”
“娘说的很是。”明嘉郡主放缓了些心思,叹道:“我只是想,现在大庆好不容易才风平浪静了,可千万别又生出不必要的波折来。”又不禁好奇地问:“皇上他……很贪玩?”
怎么贪玩的?
之前可是谦逊有礼又十分好学的。
应王妃笑道:“皇上才满十五,不到十六呢。少年人才沾染男女之事,又登上了大宝不用做样子给谁他了。怎么会不放松放松?朝政上的事情又繁杂又费脑子,他勤奋了一阵,会想要偷懒,也是应该的。”
毕竟年纪小,正是年少贪玩的时候。
“要说贪玩,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应王妃轻笑道:“不过是对朝政不太用心了,而更喜欢与皇后和华妃一起赏花品茶抚琴对弈罢了。”
“如今皇上这样表现其实还好。但太皇太后年纪大了,难免要担忧将来皇上无人约束,会成为一个懒惰糊涂的昏君,所以总是忧虑。让太傅们多多给他上课……”应王妃是个女人,她没有忧国忧民的心思。她只觉得新帝登基之后,这应王府的日子比先帝的时候不知道轻松了多少!
明嘉郡主自然也不会忧虑:皇上年纪小,这大庆不是还有自己的父亲和众多文武贤臣吗?只要吏治清明。这大庆就会长长久久地太平下去!
母女二人交谈一阵,小世子明善醒了来,被领来了这里。应王妃又让人将王府的二姑娘明柔郡主给唤了回来,一家人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阵,又一同用过了午膳,才分别散去了。
次日。明嘉郡主领着妹妹弟弟进宫请安,应王妃庄重地打扮了,却低调乘车出行,去了沈宅。
沈四一家人连忙出来迎接。
应王妃由身边的嬷嬷扶着手,下了车,不禁打量起正福身行礼的沈四太太,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沈四太太如同二八少女一般光洁白皙的面庞上,不禁生出了些一些妒意——
同是女子。
同样是生育了两女一子。
自己的年龄也不过是比这个沈四太太大上两三岁,但她们站在一起,却像是相差了十来岁的光景!自己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妃,却比不过一位民妇!
这样的情绪,让应王妃一时没有开口。沈氏一家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这让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有了微微的尴尬。
那位嬷嬷赶紧捏了一下应王妃的手。
应王妃回过神,忙道:“众位快快不必多礼……”她面带笑容,目光在沈四太太和沈柔凝身上流连几次,笑道:“四太太如此年轻,实在让人惊讶,害我刚才差点儿以为四太太没有过来,而我又眼花了,看到了府上有两位大姑娘呢。”
沈四太太十分平静从容:“王妃说笑了……请进。”
竟然别不多言,话如此的少!
应王妃心中又不是一阵气闷,却也不能发作,只好端着步子一边往里走,一边欣赏着宅子,道:“这个宅子是才布置的吗?如此雅致舒适。”
“回王妃,是新修葺过的。”沈四太太这一次多说了些:“家里人口少,一个小宅子便已足够居住,让王妃谬赞了。”
应王妃顿时感觉舒心了许多。
行走之间清风拂过,浮起了沈四太太额角的黑纱。应王妃一下子看到了那黑纱下的印痕……心平气和之后,心中甚至又有了些同情和怜悯——
分明如花似玉的一张脸,却偏偏有了瑕疵!
这对于女子来说,未免太残忍了些!
☆、437 新秋
应王妃念及此处,态度更加和缓下来。,
到了正厅落座,应王妃含笑看着沈柔凝,道:“明嘉这一阵子会在王府小住若是阿凝有空,到王府去坐坐。”
沈柔凝柔顺而笑。
沈四太太道:“她要备嫁了,怎么好四处去走。”又道:“还未多谢王妃为小女费心。”
沈四太太谢意真诚,又让应王妃生出些好感来。
其实沈四太太这样的人,若是她愿意,轻易就会让人对她生出好感。她面容姣好,偏偏出了意外有了瑕疵,只会让人同情而不会起妒意;她说话很少略显冷淡,但少少开口,都能落的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她绝非肤浅之人,才更愿意交谈下去
沈柔凝早早地被打发离开了。
初夏的太阳已经能晒的人皮肤生痛。她才走到阳光里,想要欣赏一下攀爬在一座高大湖石上盛放的蔷薇花,但却被碧冬一把拉住,着急道:“姑娘,现在不是您不用心的时候了”
就要成亲的人,费尽心思保养还嫌不够白嫩粉红,自家姑娘倒好,反而像是悠闲的没事儿一样晒月亮晚睡就不说了,白天这么烈的太阳还要去晒
碧冬觉得自己实在责任重大。
沈柔凝十分无奈,只能不舍的回到廊檐阴影之下候着了。还是红缨细心一些,找了一把雅致的油纸伞
时间匆匆。
就在沈柔凝晒白了好几把油纸伞之后,夏天终于走到了尽头。一场秋雨打落了无数的落叶和蔷薇花瓣。早晨夜晚的风有了凉意之时,她与陈厚蕴的婚期,也就到了。
正日子是八月初八,中秋佳节之前。
而到了八月初六这一日,沈柔凝也终于亲自动手为陈府长辈做好了舒适柔软的鞋袜,彻底地闲了下来。这一整个夏天里,她“待嫁之身”并未出门,一直待在宅子里
一整个夏天里,她都并未见到陈厚蕴。
那两对儿信鸽一日之间能够在显文候府和沈宅来回无数次,轻松的如同吃饱了谷物之后在屋顶散步偶尔飞起做消食一样。但它们的脚上的细小竹筒却总是空的。
它们是信使。
但她与他却不再用只言片语。来倾述对彼此的心意。而是默契地按捺住,像是酿一坛最好的酒,封存起来,埋在心底。用一整个夏日来酝酿发酵。待秋日启封之时。才足以醉人
沈端榕依旧在半山书院、陈府、沈宅这三处地方来回。他每一次回来,都会给沈柔凝说一说京城里的消息,兴奋地谈论着他读书时候遇到的人和趣事。
他长成了一个健康阳光的少年郎。
沈柔凝正在水榭船上看小丫鬟摇着小舟去荷塘里摘莲蓬。碧冬往外面过来,高兴地道:“姑娘,威武候和威武候夫人来了”
邓长年和郑珠儿
沈柔凝十分开心,道:“他们人呢”
“正在与老爷太太说话呢,一会儿就往姑娘这儿来了”碧冬忙道:“好姑娘,您看您是不是换一身衣裳刚才婢子瞧见了,那位侯夫人一身装扮可是十分贵重的”
碧冬自然记得邓长年少年时候追在沈柔凝身后的无赖模样。如今他建功立业成了威武候大人,听着就威风凛凛的人,不知道多少小姑娘都在心中崇拜他,羡慕他的夫人嫁的好
而姑娘
反正碧冬觉得,自己姑娘决不能在威武候和他的夫人面前丢份儿被比下去。
恩,自己姑娘美貌自然是剩了几筹都不止,但不是说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