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之宠-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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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辜孩子,说的究竟是被大人控制住的弟弟?还是可悲的自己?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我从未得罪过皇帝,为什么他要这般害我?
“九哥,九哥。”不语像抓救命稻草般抓住愣神的元辄,哭道:“你武功这么厉害,是夕月国第一勇士,你让他们放开我弟弟,你带我去长安,我要去找我爹。”
可任凭不语怎么摇晃元辄,这男人始终一动不动。
“你什么意思。”不语痴愣愣地仰头看元辄,她看着男人坚毅的面部轮廓,心一瞬间痛到极点:“你为什么不说话。”
“对不起。”
不语像没听清般,身子又往前叹了下:“你说什么?”
“身为夕月子民,我的一生必须忠于我王。”
“那我呢?”
“对不起。”
发髻上的银蝴蝶悄无声息地坠落在地,被酒染红了的脸颊不输给胭脂。不语凄然一笑,一步步地往门外退:“骗子,全都是骗子!”
大雪依旧漫天,女孩的红色剪影在这白色世界里显得格外扎眼。她脑子一片空白,她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知道,她只想跑,只想让冰冷的雪花从她的衣领里钻进去。
苏妫见不语和元辄一前一后跑了出去,她终究没按捺住担忧,手里的筷子掉落进滚烫的羊汤里。
“七娘,你,哎。”姜之齐长叹了口气,他无力地靠在椅子背上,深深地盯着苏妫,似无奈又似试探:“那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
怎么做,你早都有主意了吧,否则你不会看着白新飞,利昭,牛将军他们三个一唱一和而无动于衷。
“做你该做的。”
苏妫缓缓起身,挥手将不知所措的罗公子招过来:“子婴,跟我一起去看看不语。”
“七娘。”姜之齐忽然喊住苏妫,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又忍住了,最后只是看了眼不断挣扎的千寒,询问道:“那小寒呢,你说该把他怎样?”
“烦请利大人把他绑起来,好好看着。”苏妫出声打断姜之齐,在路过千寒时,她特意停留了下来:“等我哥来了,再说吧。”
还能怎么办,与其让你先下手为强,莫不如我先替你做了决定。
*******
苏妫与罗公子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他们谁都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看看吧,小寒来了才不过一个时辰, 回塔县的布防比战时有过之而不可,进出城门须得有利昭和姜之齐的令牌,否则绝不放行。
回塔县的冬日,天总是黑的很快,今儿的雪可是下了很久,地上必定积了厚厚的一层,如果计划出逃,那就不好办了。
苏妫受不得寒,她捂着心口猛咳了好一阵子,借着雪光看远处城楼下的一对少年男女。
女孩抱膝蹲着,手指在雪中漫无目的地划动着,而男孩一声不吭地站在她身边,守护着她。
此情此景,苏妫仿佛看到多年前王府的雪夜。那个眉心有一道剑痕的他,轻轻地为她披上带着体温的衣裳,笑的很温柔。
“纪大哥,我又想你了。”
“夫人,您说什么?”
一旁的罗公子没听清,他往苏妫跟前走了几步,却发现美人神色凄然。
“夫人。”罗公子还当苏妫是为了不语而流泪,他警惕地往四周看了几眼,凑过来低声道:“您不能哭,三爷会怀疑的。”
“我知道。”苏妫用袖子擦干泪痕,道:“子婴,把刚才我跟你说的计划去和他们说,告诉元辄,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好了,我现在得 回去做饭了。”
*******
厨房的案板上摆满了碗筷,中午家宴吃剩下的那堆物什总得清理,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孩子们做晚饭。
年前剩了好多做腊八粥的米豆,再新添上几粒红枣,一锅香浓的粥便咕咚咕咚熬好了。
“张嘴,吃萝卜啦。”
一个奶声奶气的女童声响起,苏妫低头看去,只见小女儿正蹲在地上玩的欢呢。她不知从哪儿捡来半把满是铁锈的刀子,把那萝卜切成一条条的,给她的兔子喂着吃。
灶坑的红色火光照在银子脸上,把这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印衬的更好看了。年纪越大,银子的五官就越发精致,她比寻常汉人姑娘要白皙的多,眼睛又大又圆,尤其嘴角含笑的一抹神韵,像极了她的生父。
只听得大门吱呀一声,苏妫掀起帘子往外瞧去,果然是姜之齐 回来了。
“妞妞。”苏妫弯腰把女儿抱起来,轻声笑问道:“娘给你教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娘,要哄爹爹,”
银子还未说完话,厨房的门帘就被人从外边掀开了。
“七娘。”姜之齐将头上的帽子拿下,他瞧见厨房里一片狼藉,便挽起袖子准备洗碗。
“先不忙着洗。”苏妫将粥一股脑舀进汤盆里,又端了一碟酱萝卜过去,说道:“等晚饭吃完了,连中午的一并洗了。”
姜之齐一边答应着,一边洗了手,他目光闪烁地盯着热气腾腾的粥,忽然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淡淡一笑:“你和银子吃吧,我在外头吃过了,也别等金子了,他去陪小寒去了。”
苏妫心里不住暗骂,这男人的防人之心实在太重了,不过,对付你就该对症下药,我还有后招。
“不好吃。”只见银子才刚抿了一口,就把勺子扔到碗里,笑盈盈地抬头对姜之齐道:“爹,我不吃了好不好。”
姜之齐正准备笑着劝女儿吃饭,谁知却听得哗啦一声,原来是苏妫一把将银子拉了过去,狠狠地在她屁股上拍打了两下,直将滚烫的粥往女儿嘴里塞。
“怎么,连你也要气我?给我张嘴!”
“烫,好烫啊。”银子头一直往过撇,试图远离讨厌的粥和可怕的娘。
姜之齐见状,忙夺过勺子,皱眉道:“我知道因为不语的事,你心里着急,可你也不能把气撒在孩子身上啊。”
“我生的孩子,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说着这话,苏妫竟哭了:“大的不听话,要当厨子;小的连饭都好好吃,行啊,你就别吃,饿死你我也不管了,我这都是为了谁呀。”
“不就是吃饭么,银子过来,爹爹喂你。”
“不。”
谁知银子好似也跟她母亲对着干上了,头一撇,哼道:“就不吃,就不吃娘做的饭。”
苏妫一听更来气,扬手就要打。
“哎哎哎,别打别打。”姜之齐忙把银子抱到怀里,从碗里舀了勺粥,往女儿口中送去,哄道:“你看,爹爹多疼你呀,你要兔子,立马就让人给你上山打。银子是不是也应该听爹爹的话,要好好吃饭呢?”
银子想了想,笑道:“那爹爹吃三口,我吃一口。”
姜之齐看了一眼粥,又看向正对背着他低声啜泣的苏妫。心想着,这粥既然都能给孱弱的银子喝,里边应该没放东西。再说瞧她中午面对不语那般淡然的态度,接着又让我把小寒控制起来,估计是想通了,会以大局为重的。
想到这儿,姜之齐便连吃了三口,然后才给女儿喂。一碗粥才刚吃毕,只见银子忽然从他怀里挣脱,笑着往苏妫那儿跑:“娘你看我厉不厉害,我哄爹爹把粥吃完了,哎呦,娘,我头好疼啊。”
苏妫在银子晕倒前忙跑过去接住孩子,她抱着女儿轻轻地摇着,柔声道:“好孩子对不起,今儿委屈你了。”
“七娘,你,你。”姜之齐立马觉得有诈,他忙把指头伸进嘴里准备往出抠,谁知却被苏妫迎面给抱住。
“大齐,对不起对不起。”苏妫死死地抱住姜之齐,直到感觉男人的身子一点点变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语儿掉进火坑,我得救她。”
姜之齐毕竟是壮年男人,不似小银子,几口加了药的粥就撂倒,他有气无力道:“我不是,说,说了么,不会不管语儿的。”
“我不信。”苏妫将之前准备好的浓烈迷药从柜子里端出来,一股脑全给姜之齐灌进嘴里,说道:“今儿中午我借故出去和罗子婴去找语儿,我在门外听见利昭他们给你说的话了,你们就是要一门心思要把她送走!”
姜之齐感觉头越发沉重了,他反手抓住苏妫,急道:“咱们不能,不能,得罪皇上,会,”
“我才不怕他!”苏妫又强给姜之齐灌了一碗迷药,她从男人怀里掏出块样式古朴的牌子,紧紧攥在手中。
“还,还给我。”姜之齐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可仍想将牌子从苏妫那儿抢过来。
“不。”
苏妫将牌子塞进衣襟里,她想起中午时偷听到的话。
利昭这个人虽说是酷吏,可颇有远见,他直接就说了:皇上用武力打下江山,已然劳民劳力,几乎无兵可对付强大的夕月国。加之李姓残余势力仍在,各地异姓王、公侯蠢蠢欲动,此时最当与民休养生息,暗中剪除异姓势力。
而白新飞也随即说:此番既然夕月王提出和亲,这对吕国绝对有利而无害。三爷面有忧色,迟迟不下决断,怕是忌惮楚王韩度背后的郭氏一族。可自从郭正义死了后,皇上用守孝之名将韩度软禁在长安,郭氏名存实亡。
郭氏,名存实亡了……
高门贵族的浮沉,就是这么现实。
苏妫顾不上担忧远在长安的韩度,她全部的心神,只在一个不语身上。
姜氏王朝要一个小女孩来维护,是耻辱,是卑鄙。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做错了,她更不想考虑大局,她只知道,不能让女儿流落到蛮族。那个元邵,比语儿的爹爹年纪都大,为人嗜血狠毒,妻妾成群又贪好美色,她舍不得啊,舍不得女儿是这么个命!
“大齐,你听我说。”苏妫擦了把眼泪,轻吻了下姜之齐的面颊,道:“我发誓,如果你能帮语儿躲过这劫,我苏妫这辈子当牛做马伺候你,绝无怨言。我发誓,我会好好跟你过日子,生死相随,再也不想纪无情。”
第174章 内秀于心
寒风呼飒飒吹来,夹带着雪花直往人的领口里钻。
炕烧的暖和极了,大人和小孩都睡得好香,隐隐还能听见微鼾声。
苏妫其实根本就没心思考虑什么家国大事,她只是不想自己悲惨的前半生,在女儿身上重演罢了。
“大齐,我该走了。”
男人的眉头永远在皱着,他总是想的很多,皇位、前途、权利,现在还多了些于国于家的责任感。
“别一直皱眉头,我都不记得说过你多少次了。”苏妫轻轻地附上男人的侧脸,油灯虽昏暗,可仍能看出来这是一张英俊非凡的脸。“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该恨你还是谢你,恨你在年轻的时候折磨我利用我,把我和纪大哥拆散。”
苏妫将被子给银子往上拉了下,她深深地看着熟睡的孩子,轻笑道:“谢你,给了我一个家,全心全意保护我和我的孩子们。”
油灯熄灭,屋里登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苏妫背起炕上的包袱往外走,手碰到门的瞬间,她叹了口气:“别怪我,等我把语儿送走后就回来。”
才刚将门打开,一个黑影赫然出现在眼前,这个人再熟悉不过了。
“金子?”苏妫没想到儿子竟然会出现,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如常:“你不是说今晚去陪你寒哥哥么,怎么回来了。”
金子双手缩进袖筒里,鼻子抽了抽,脖子往前探了下,问道:“我爹怎么了。”
“没什么啊。”苏妫把头发捋到耳后,若无其事道:“今儿喝的有点多,就先睡了。”
“我不信。”
金子说话间就要往屋里闯,却被苏妫手疾眼快给抓住。
“他好的很,你先回你屋去,娘一会儿给你端腊八粥来。”
只听金子冷笑一声:“难道娘也想给儿子下迷药?”
知子莫若母,瞧儿子这般笑眯眯的样子,想必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了。
苏妫无奈一叹:“儿子,就算娘求你了,别声张,让娘先走好吗?”
“你去哪儿,难不成又想把我和妹妹撂下?”金子索性横在苏妫面前,他忽然笑道:“不让我嚷嚷也成,你得带我一起。”
“不行。”苏妫连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谁知金子一把甩开母亲的手,一步步往后退,故意坏笑道:“那我这就告诉利叔叔牛叔叔他们去,说你下药把我爹迷晕,还偷了我爹的令牌,准备带语姐姐跑。”
“你敢?”
“我有啥不敢的。”
瞧见金子作势往外走,苏妫心急如焚,如今时间宝贵,半刻都拖不得,少不得只有答应他了。
“行行行,跟我走吧。可提前说好了,你小子若是敢跟我捣蛋,瞧我不打你。”
*******
夜里的回塔县,总是静谧万分,这里没有长安的繁华,也没有洛阳缤纷四溢的花香,这里又穷又冷,就算许给中原百姓金银和减免赋税的诱惑,也不见得有多少人愿意来。
街上除了巡夜的卫兵,再没有其他人了,好在苏妫这么多年十分熟悉城里的布防,倒也没出什么意外就到了罗公子的住处。
才刚进门,苏妫就看见这三个小年轻围着张桌子坐着,罗公子脸上的伤此时才显露出来,又青又紫,十分可怖;不语低着头发呆,时不时用手帕擦擦眼角;而那元辄紧紧抿着双唇,看上去纠结不已。
这怎么说的,难道?
苏妫一面将包袱里的士兵服往出掏,一面问罗公子:“你都给他俩说了吗?”
罗公子点点头,道:“我告诉他们,三夫人会助语小姐离开,并问九王子愿不愿意帮这个忙。”说到这儿,罗公子冷冷地看向元辄,道:“可是都到这会儿了,人家九王子好像还未做出决定。”
听了这话,苏妫看向女儿,她的气质依旧那么的文雅,只不过哭的太多,眼睛里有好多的红血丝,整个人就像脆弱的海棠,禁不得半点狂风雨骤。
好孩子,你这么伤心,娘心里简直有如刀割。站在顶峰的男人都是这样,他们会为了大节而抛弃儿女情长,多年前娘经历过,真的很疼。
“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