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之宠-第17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苦笑:“怎么办,我现在就想他了。”
“贱人!”姜之齐忽然将旁边矮几上的药丸全都拂掉,他从地上捡了片碎瓷片,抵在苏妫脖子上:“就算死,也要和他走?”
脖子已经感觉不到痛,女人凄然一笑:“来不及了,他已经走了,我又错过他了。”
正在此时,金子忽然从外室进来,他瞧见父亲正用瓷片割母亲的脖子,便什么也顾不上了,冲上去就往开拉,他使劲儿用脚踢他父亲,瞪眼喝道:“你又欺负我娘!”
“欺负她怎么了。”姜之齐被苏妫气的不轻,他方才已经低声下气地求她了,可她却?男人大袖一甩,起身就往外走,他在出门的那刻停顿了下,冷声道:“既然你这么疼金子,那朕就给你个机会,你就去浣衣房做卑贱的女奴,给你儿子洗一辈子的衣服。我告诉你,这辈子都别想飞出大明宫了。”
等姜之齐走后,金子这才将护住母亲的双臂放下,他连忙转身翻看母亲的脖子,见只是有一点点血点子,男孩终于松了口气。
“父皇是不是疯了,他凭什么这么对你。”
苏妫替儿子抹去泪,柔声笑道:“没事,他受了我十多年的气,这次又被我弄的差点当不了皇帝,想要一桩桩一件件还给我,很正常。如果我是他,会比他更狠。”
“娘,对不起。”金子跪到母亲腿边,低声啜泣:“我只想您留下,天天看着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没事。”苏妫叹了口气,她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头,笑道:“屋里被他弄的全是药气,咱娘俩出去,看看夕阳。”
“嗯。”
夕阳秋更好,敛敛蕙兰中。
极浦明残雨,长天急远鸿。
鸿雁于飞,之子于征,漂泊他乡的游魂,终将去往何处。
因为昨夜下了雨,夕阳红的格外澄净。宫人们在扫从桂花树上落下的花瓣,她们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干自己的活。
金子听见母亲又咳嗽,忙轻轻地拍她的背,他有些着急:“秋里寒气重,要不我扶您进去歇着吧。娘,您别将父皇的气话放心上,他不过,”
“没事。”苏妫打断儿子的话,笑道:“ 回到长安后,我就将心思全放在了寒儿身上,忽略了你,母亲对不住你。”
“娘。”金子看着娘亲憔悴的样子,忍不住红了眼。
“这么大的小伙子了,还哭。”苏妫轻轻掐了下儿子的鼻梁,笑道温柔。
男孩扶他母亲坐到台阶的最高一层,然后头枕在母亲的腿上,像小时候那样牵着她的手,轻声道:“娘,你给我讲故事吧。”
“你要听什么?”
男孩的泪滴进他母亲的裙子里,消失不见:“我的生母,您,就讲讲她的故事吧。”
“她?”苏妫手轻轻地拍着儿子的背,她的身子微微摇晃,看着远处即将陨落的夕阳,笑道:“你亲娘叫苏婵,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女人…”
夜幕已经来临,华灯初上,大明宫各处都静悄悄的,偶尔有一阵清风吹过,带着女人温柔的声音,慢慢消失在深宫。 回忆是美好的,或许会带点残酷,可是你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在我们心中。
过了许久,久到金子都趴在苏妫的腿上睡着了。
一个瘦高的男人从暗处走出,他默默地将厚披风披到女人身上,然后坐到她身边,黯然神伤。
“他睡着了?”姜之齐轻声问道。
“嗯。”
“七娘,告诉朕你到底想要什么?”姜之齐从后边搂住苏妫的肩头,道:“朕知道你恨王若兰是毒杀你姐姐的元凶,只要你一句话,朕立马赐死她。”
见苏妫还是不说话,姜之齐叹了口气,他仰头望着天上的繁星点点,失神道:“大明宫虽富丽,星空总没有 回塔县那么好看。还记得以前夏天的时候,咱们全家坐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纳凉,吃着从井水里冰过的瓜果,多惬意。如果还能 回到从前,那该多好。”
“ 回不去了。”苏妫的声音还是有些嘶哑,她无奈一笑:“你我心里明白,发生小寒这件事后,我们更不会 回到从前了。”
“我不信。”姜之齐的手慢慢发力,他定定地看着女人的侧颜,道:“我们可以一起忘记,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们还可以向在 回塔县那样相互扶持地走,你仍旧叫我大齐,我还喊你七娘,好不好。”
“大齐属于 回塔县,而在大明宫里,只能有皇上。”苏妫轻拍金子的背,她缓缓地 回头,迎上男人的眼睛:“我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也不介意别人如何评价我,在我短短三十多年的生命里,我走过繁华,路过荒蛮,睡过皇宫,上过战场。我送走一个皇帝,又扶持起另一个皇帝,这辈子虽然走的很曲折,但也算不枉此生了。”
男人点头笑笑,道:“是啊,人人都道三爷了不起,殊不知你这一生比我更精彩。七娘,留下吧,我们共同开启一个盛世。”
“在长安的七娘永远不会安分,这你心里明白。”苏妫怕惊醒熟睡的儿子,使劲儿按住胸口才咳嗽:“我的后半生,只想跟此生挚爱一起渡过,过简单快乐的日子。”
“那我呢?”男人眼中的怒气又上来了:“你从来没把我当 回事吗?”
“不。”苏妫坦然一笑:“有那么些时候,我曾经动容过,这我承认。”
“那你就留下!我会让这种动容一直保留下去。”男人听见她说的话,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苏妫觉得现在连咽口唾沫,喉咙都疼的要命,她舔了下干起皮的嘴唇,无力道:“你知道腊月二十四是什么日子吗?”
姜之齐想都没想:“你的生辰。”
“没错。”苏妫看着黑漆漆的远方,无奈道:“他说只在归坞国等我等到腊月二十四,如果我没去,他就带着女儿远走,再不见我。”
说着说着,女人就掉眼泪了:“我知道他从来都不会骗我,说走肯定会走的。上次他不见了,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想他,这次我不知道得用多久,可能不会太长。”
“七娘,你难道就不想想儿子?他都跪下求你了。”
“我就是因为他,才这么痛苦。”苏妫低头看着儿子,叹道:“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但我会在这段时间好好疼他爱他,他总说我偏心,可这么多年我最疼的还是他。”
夜已深沉,寒凉慢慢地笼罩宫廷。
良久,男人拍了下女人的肩膀,柔声笑道:“别胡说了,什么死不死的,你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第208章 潺潺流水不负
马车摇摇晃晃地出了大明宫,车外跟着十个全副武装的将士,紧随其后。她是真的没想到,姜之齐居然会许她出宫去女君山祭拜婵姐。
金子自打上了马车后,就一直抱着她,都出城了还不撒手。
“怎么还像小孩似的。”苏妫扭过头,捂着嘴咳嗽了一阵,她轻轻地抚摸儿子的肩,柔声笑道:“娘身上有病,万一传给你可怎么好。”
“你让我好好抱一下你,以后就没机会了。”金子的声音有些哽咽。
苏妫摇头轻笑:“傻孩子,娘只是得病了,死不了的。”
金子一声不吭,却将他母亲的腰搂地更紧了。良久,男孩用袖子使劲儿揉了下眼睛,又擦了擦鼻子,他忽然从车的一角拿出个包裹来,当着苏妫的面慢慢打开,原来里面是条崭新的襦裙,整个裙面用金线绣了几近百朵的牡丹花。
“这裙子是我特意叫人赶制出来的,花瓣用金线绣,叶子是用翠玉打磨成形后缝上去的,万一你们以后没钱了,就把花叶拆下来,或当或卖,都很方便。”说完这话,金子又拉出个更大的包裹来,他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给他母亲看:“这件厚皮袍的针脚都藏了起来,穿上不会觉得难受。”
苏妫见儿子举止古怪,又是给她看金玉牡丹裙,又是看皮袍的,他今天是怎么了?
“金子,你难不成也发烧了?”苏妫忙将手附上金子的额头,可还没她的手热呢。
“我没事。”金子拉下苏妫的手,只见他这次将坐着小木箱给拉出来打开,从里面拿出好些精致点心,凄然笑道:“这些点心是我今早亲手出来的,底下的一层用油纸包好了,短时间放不坏,可以在路上慢慢吃。最上面一层是用鲜肉做的,这两天就得赶紧吃掉。”
“金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您还看不出来么。”金子忽然停下动作,神色黯然,沉声道:“其实那天晚上我根本没睡着,听见了您和父皇说的话。”
“你居然……”
苏妫的话还未说完,车子忽然停了下来,金子掀开车帘子率先下车。他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笑着将苏妫扶下车。
只见金子忽然往后退了几步,恭敬地跪下,给他母亲连磕了三个响头。男孩尽量将头低垂,好不叫他母亲看见他伤心欲绝的脸:“儿子舍不得娘,可儿子更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娘。长安不是 回塔县,这个地方让我在短时间里见识到什么是杀人于无形;也让我明白,所有的情在这里终将变味。娘看透了纷争要离去,儿子不该利用母子亲情来捆住您。过去都是您在为儿子付出,如今儿子势单力薄,也想为娘做点事。”
说罢这话,男孩的头无力地杵在泥地上,他早已泣不成声。
“孩子。”苏妫赶忙蹲下身子,她捧起儿子的脸,用丝绢揩去他脸上的泪头上的土,哽咽道:“你让我说什么好。”
“娘,您答应过我的,会 回来看我。”
苏妫含泪点头。
“娘,你走吧。千里相送,终须一别。”
苏妫拉起儿子,十多年的朝夕相处,今后就要天各一方,她也舍不得。女人拧过头,赫然发现他们正在女君山的脚下。
“金子,这里就是埋你生母的地方。”苏妫又咳嗽了几声,她仰头看着巖巖青松,叹道:“十年生死两茫茫, 回长安这么久,还没来看你,婵姐,你在那个世界还好么?”
上山的路不好走,女人和男孩并排前行,脚下的石板被雨水冲刷了多年,蜿蜿蜒蜒一直延伸到了女君庙。离得老远,母子二人就看见个熟悉的男人身影,这个男人举止投足间玄风十足,正是消失多日的韩度。
韩度早知身后有人来,他也不 回头,只是站在庙门口,一手拿着酒壶,另一手执笔,用字形优美宛曲的鸟篆在墙上题字。
金子凑上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转身问他母亲:“娘,韩叔叔他写的是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苏妫淡淡一笑:“好像是春秋时一种流行于楚宋等国的篆书,因为加了鸟形虫形作文饰,所以也叫虫鸟书,我是认不得的。”
而就在此时,韩度正好将最后一笔收尾,他随手把笔掷开,痴愣了半天,终于叹道:“曾共婵娟影,未度画桥烟。小婵,师父要走了,这辈子估计不会 回来了。”
金子听娘亲讲过,韩叔叔是他生母的师父,他们是真正的才子佳人,本该喜结连理,不料被世事无奈所拆散,最终天人永隔。生母死后,韩叔叔就在女君山种了千棵桃树,将曾经‘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愿望全都寄托在每年漫山遍野的桃花上。
“韩叔叔,母亲大人在另一个世界肯定会知道,我们都想着她。希望叔叔今后莫要再神伤,沉湎于过去。听娘说您有个未婚妻姓陈,是个很好的女人。”
韩度转身,笑的温和:“小婵若是知道你这么聪明懂事,她一定会很高兴。”
“是啊,姐姐真的会高兴的。”苏妫走上前几步,她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凄然一笑:“他们都离开了,我以为你也走了。”
“还没有和小婵最后告别,我怎么会离开。”韩度忽然让出条道,他用眼神示意苏妫往庙里看,轻笑道:“有一个人也没走,你不进去看看他么?”
“什么?”
苏妫愕然,匆忙往里面跑去,她看见院中的一棵枫树下,站着个阳刚挺拔的英俊男人。
男人正在练剑,当他看见女人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手中的剑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无情,你,你没走?”
“嗯。”纪无情笑着走向苏妫,他步履坚定,目光深情:“我都等了你十几年,还在乎区区两年吗?月,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们会自由地在一起。人是一直往前走的,过去的时光已经不会倒 回去,所以我希望,能和你一起走完余生。”
“我知道,我知道的。”
男人笑着拉起女人的手腕,忽然触到一片凉腻之物,他拉起苏妫的袖子,看着她腕子上戴着的黑玉手串,疑惑道:“这不是先帝的随身之物么。”
“你别碰它。”苏妫慌忙将手串取下,她神色慌张:“这东西有毒。”
“没有。”纪无情手指抚上黑玉串,低头对眼前的美人笑道:“十年前我重伤垂危,刘神医一直留在宫里照顾我。有一天先帝来看我,刘神医一眼就认出这串子有毒。先帝当时笑的很凄苦,只是让刘神医把有毒的串子销毁了,后来他悄悄叫人另做了串一模一样的戴上。先帝把这个事情压在心里,从来没对人提起过。七娘,你怎会知道黑玉串的秘密。”
苏妫愣住了,如果姜铄的毒发病重与这条黑玉手串没关系,那么……我明白了!还记得他临死前说了一番好奇怪的话,我一直不理解,原来是这样。
“七娘,姜之齐会放你走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妫抬眼看向外边正与韩度聊天的金子,笑道:“如果没有他的默许,金子不可能顺利带我出来长安城,看来他已经想通了,终究决定放开我。哎,这个男人比他老子更可怕,当日李默走的时候,曾得得意洋洋地告诉我,说他知道姜之齐的秘密,我现在好像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了。”
纪无情凑近女人,低声问道:“是什么?”
什么秘密?姜铄就算再狠再气,死前也不明说,想来全是为了以后的社稷江山着想。而小寒已经弃位,那么这个秘密从此就再无价值了。
“是什么已经